第45章 兒子 偏僻的農村

第45章 兒子 偏僻的農村

月亮挂在天空, 一陣烏雲飄來,擋住了光亮。鐵軌的旁邊,高草叢聳立, 風吹動,一行人仿佛要被生命力旺盛到可怕的植物吞沒。

藍辛骼拿着手電筒,照着黑暗中的道路,偶爾會回頭看一眼。

他身後的八個人正排着小隊, 緊緊跟随着他。

藍辛骼的腦袋垂下,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有一種領着一群小雞的感覺。

沒有想到, 他會有今天,果然這個世界是存在風水輪流轉的。

就在藍辛骼感到厭煩的時候,一只手從後面伸出,抓住了他的外套袖子。

藍辛骼側過頭去看。

邊瑰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看着他,抿了一下嘴唇。

藍辛骼和人相處甚少, 靠近他的人裏面也沒有這樣愛演的, 所以他能沒有識破如此低劣的演技,反而很關心地說道:“我的衣服上,都是血。”

他比較擔心自己身上的血, 都碰到別人的身上。

“所以呢?”邊瑰下意識反問, 随後繼續憂愁說道, “我有點害怕。”

“哪裏?”藍辛骼不是故意刁難他, 而是真心有這樣的疑問, 他覺得邊瑰沒有這麽表現出害怕的情感,對比其他人,管理情緒的能力,已經是異常優秀的。

要知道, 他第一次進入副本,也會鬼叫。

當然了,那情有可原,他可是在廢墟中沒有走兩步,就被一個巨大的畸形人堵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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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害怕。”藍辛骼安慰他,“因為害怕,也沒有用。”

邊瑰被他氣笑了。

“如果你不離開我,我就會保護你,所以不用害怕。”藍辛骼說完這句話,立刻轉回頭。

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說這句話。

但是在這裏保護邊瑰,确實是他的責任,因為是他帶着他過來的。

“真的嗎?”邊瑰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就我嗎?”

藍辛骼聽到這句話,有點無奈地說:“還有別人。”

邊瑰立刻不屑地轉過頭。

“但是。”藍辛骼可以給他一個承諾。

邊瑰看向他。

“等離開這裏以後,吃飯的話,就你我兩個人。”藍辛骼鄭重其事。

邊瑰終于愉悅地笑了。

藍辛骼在詭谲危險的路上走着,看着邊瑰,心裏想着:這裏是未知的境界,明明所有人都吊着一口氣,心驚膽戰的,你為什麽笑得出來呢?

當藍辛骼有了這樣的疑問後,突然有一種邊瑰比這個副本還可怕的感覺。

還是說,又是他的多慮?

在各種猜疑中,他們一群人,終于來到了農場的入口。

黑夜籠罩,這裏是遠離城鎮中心的一片地方,入眼處是寬闊的綠草地,遠處有兩間房子,一間是由幹枯的茅草和粗糙的磚頭堆積而成的大平屋,裏面偶爾會傳來牛羊的聲音。而另一棟,很明顯是居住的地方,雖然樸素了一點,但是起碼是兩層幹淨的小房子。

只是,這個地方那麽大,人住的地方還要和牛羊靠得那麽近,有的時候真的不會崩潰嗎?

藍辛骼靠近的時候,已經聞到了動物身上專有的臭味,哞哞、咩咩的聲音,讓本就做賊心虛的幾人,增添幾分不耐煩。

屋子裏一片黑暗。

“快進去!”何倩走太久了,腳已經軟了。

“要禮貌一點,裏面是有人的。”邊瑰提醒這個小丫頭。

何倩揮手,看樣子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邊瑰的臉上挂着笑容,頭稍稍扭動,露出了可怕的模樣。

何倩雖然嚣張跋扈,卻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精,當她發現邊瑰的可怕,并且自己被無言威脅的時候,立刻收斂起表情,躲到了王仁時的背後。

“随便你們想要怎麽樣……”熊朗臉色蒼白,氣若游絲,“拜托了,快點進去,找東西給我止血吧,我感覺自己快要暈倒了。”

都走到這裏了,再走回頭路也沒有意義,藍辛骼點了點頭。

熊朗因為身體不适,只能落在最後面,踉踉跄跄地跟上他們的步伐。他其實很需要一個人攙扶,但是這一行人裏面,居然沒有一個人表露出幫忙的意思。

好痛苦,好不甘,好怨恨。

當他處于一種仿佛透明人一樣的絕望境遇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的妻子。

她的眼中久違地燃起光芒的時候,是藍辛骼那天早上,不分道理、不講一句話,拿着槍逼着他離開那個家。

“不許再靠近她,不然的話,只要我知道了,你的下場都會非常慘。”藍辛骼那一天的表情,不像平常,一定要說的話,就和之前在地鐵打開第一節車廂門時一樣。熊朗從不懷疑他當時說的話,因為他真的從當時的藍辛骼眼中,看到了堅決的殺意。

如今,熊朗就像是之前在那個壓抑的家中的妻子,無人注意、無人援助,而且無法離開這一群人。

一行人來到那棟兩層小樓前,裏面沒有亮起一盞燈。

藍辛骼下意識和站在他旁邊的邊瑰對視。

邊瑰将他稍稍推開,然後去敲門。

這群人裏面,确實只有他最适合和別人交流了。

邊瑰敲了幾下門,随後等待着。他側耳傾聽,并沒有聽到腳步聲,于是乎,加重力道,大力敲門。

裏面依舊沒有聲音。

邊瑰和藍辛骼對視一眼,藍辛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邊瑰的手伸向門把手,試圖一扭。

“咔嚓。”門開了。

這裏沒有鎖門,當邊瑰的手松開後,門就敞開了。

兩人持續互相對視。

藍辛骼眨了一下眼睛,希望邊瑰會明白他的意思。

邊瑰則開口,小聲說:“你的眼睛居然不是美瞳。”

藍辛骼:“……”

他對他剛燃起的那麽些許戰友情,就這樣熄滅了。

不想和邊瑰在門口掰扯,藍辛骼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看他帶路,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

藍辛骼直接大膽開口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裏面一片安靜。

藍辛骼用手電筒在牆壁上一照,找到了電燈的開關果斷按下。

這裏用的是泛黃的小燈泡,燈光啓動緩慢,并且在閃爍兩次後,才穩定下來。他們這才看清楚身處的環境,這一瞬間,幾人真的有回到二十年前的感覺,鏽跡斑斑的簡單油漆塗抹好的牆、陳舊的木頭椅子、舊式的電視、以及木頭桌子。

“救我……救我……”熊朗忍不住直接癱坐在那張木頭沙發上。

藍辛骼立刻環視周圍一圈,最後蹲下去,在電視櫃的抽屜裏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個用鐵盒子裝着的醫療藥物。他看一眼後,立刻小步跑到邊瑰的身邊,遞給他。

邊瑰不得不告訴他:“其實我是精神疾病的醫生。”

不要因為他的職業是醫生,就對他寄予厚望。

熊朗看着他們兩個人拿着一堆藥物,然後面對面站着不動,立刻忍不住發出慘叫聲,吸引他們的注意。

“我試試吧。”邊瑰不得不妥協了,他在盒子裏面翻來翻去,找到了勉強适合的藥,然後來到熊朗的身邊。

不一會兒,熊朗那邊就傳來了嚎叫的聲音。他受傷比其他人想象的嚴重得多,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邊瑰的動作很粗暴,他為了給熊朗止血上藥,采取了最有效的方式,只為了結果,沒有想過熊朗并不難接受這個方式。

熊朗想要掙紮,但是邊瑰的力氣比他想象的要大許多,輕而易舉就壓住他。

當邊瑰終于幫熊朗包紮好傷口後,熊朗感覺自己半條命已經過去了。

“這裏有電話,我們快點報警。”林語晨看到了一部舊式座機,立刻快速過去,拿起了話筒,按下了110的號碼。

電話接通。

“喂!”林語晨喜不自禁,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幫助了。

“喂……”然而,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

林語晨疑惑不已,不敢馬上出聲。

“救我,救救我……不,不對,應該是快走……快走!!!”電話的那邊,傳來了撕心裂肺的聲音。

林語晨吓到馬上把話筒放了回去,眼眶裏,瞳孔在抖。

也許是為了避開這詭異的電話,她下意識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地方。

這一轉移視線,便被她發現了,背後的一間房間打開了一條門縫,一只眼睛正在黑暗中,觀察他們許久。

“啊啊啊啊啊啊!!!”林語晨的手指指向那扇門,陷入了歇斯底裏的不可控制的情緒中。

在屋子裏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麽?”宋飒跑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身體。

“有人在!看着我們!你們看啊!就在那裏!”林語晨的手指顫抖着,反複地指着眼前的一扇門,她語無倫次,但是希望他們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其他人自然望了過去。

那扇門緩緩打開,裏面确實有一個人。

王仁時剛開始很害怕,甚至差點扔掉何倩了,跑到其他人身後躲起來了,但是,當裏面的人真正現身的時候,他又松了一口氣,挺直背脊,擺出神氣的模樣,先發制人,惡聲惡氣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躲起來吓人?”

屋子裏面是一個坐着輪椅,瘦骨嶙峋的白發老太太,她太瘦了,坐在輪椅上的時候也只能弓着背,身體幾乎折疊在一起。

她聽到了王仁時的話,覺得荒謬,張開嘴巴笑了。

她的牙齒稀稀落落,看上去似乎是很可憐的老人。

何倩捶了王仁時一下,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們闖進我的家,還要問我是誰。”老人講話慢吞吞,“這是我的問題,你們是誰?”

“原來如此。”宋飒身為一個職場老手,立刻跳出來講和、讨好這個屋子的主人,“我們是迷路的人,然後有個朋友不小心受傷了。本來是想要來這裏求助的,我們敲過門了,只是沒有人應。”

“我聽到敲門聲了。”老人承認了。

衆人看着她。

“但是我的兒子還沒有回家,我一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不敢随意給陌生人開門。”她說。

“我們并不是故意想要吓你。”宋飒指着熊朗,“你看,實在是情況緊急。”

老人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熊朗,立刻推着輪椅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她是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因為瘦得就像是怪物,其他人忌憚地閃開,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

老人的目标是熊朗,她看到了他的模樣,心疼不已地伸出手,摸着熊朗的手,說道:“孩子,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很辛苦吧。”

她在關心一個受傷了的陌生人。

這樣的認知,讓在場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起碼這個老人,不是什麽壞人。

老人立刻在桌面上,找到了一個杯子,用水壺倒出一杯水後,再在之前的鐵盆裏找出一些藥,遞給熊朗。

“這裏有一些止痛藥,你吃了吧。”

這是熊朗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被關心。

他感激地看了老人一眼,然後接過水和藥,一飲而盡。

“老人家,我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也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宋飒繼續輸出,“只是我們太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還有就是,我們想要報警,讓警察接我們出去。”

老人搖了搖頭,告訴他們一件事情:“這一輛電話,只能撥通鎮子裏面的人的座機。”

林語晨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那麽,她究竟把電話撥到鎮子裏面的哪一戶人家,哪裏又是發生了什麽慘案,才會有人如此崩潰,仿佛正在被折磨至死。

“我來這裏很久了,沒有出去過,也不知道怎麽出去。”老人搖頭,“我沒有辦法幫你們離開。”

話說到這裏,隐隐約約有一點逐客令的味道了。

“求求你。”熊朗是第一個開口的,“讓我們在這裏睡一晚上吧,我不行了,我沒有力氣了,身體也很冷,我感覺我要死了。”

“孩子,不要這樣說,你不會死的。”老人對熊朗的态度熱情得可怕,她推着輪椅過去,伸出皮包骨頭的手掌,摸着他的腦袋。

她的手幾乎沒有多少肉,熊朗被她的硬邦邦的手接觸,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好吧,我總不能看着一群年輕人流落在外面。”老人依舊在陶醉地摸着熊朗的頭發,似乎是因為熊朗,所以才會考慮接濟他們,“這裏有一些房間,不過不多,你們需要拼房睡,就去樓上吧。”

“謝謝,謝謝!”林語晨趕緊道謝。

老人放下手,收回在動彈不得的大腿上,對着他們和善地點了點頭。

樓上有三間房間,樓下有兩間。

最後,藍辛骼、邊瑰、黃初初和範柯擠在有兩張床的房間裏,何倩選擇和王仁時住在一起,剩下的,是宋飒選擇和林語晨。熊朗身體受傷了,沒有辦法爬樓梯,因而,就睡在樓下,據說是老人的兒子房間裏。

“對哦。”藍辛骼上樓之前,站在樓梯上,回頭往下望,看着一心一意照顧熊朗的老人,“老人家,我們怕打擾,所以想要問,你的兒子什麽時候回來?”

老人摸着熊朗的頭發,聽到他的問題,擡起頭,用皺成一團的臉笑着說:“快了。”

她語焉不詳。

藍辛骼皺眉。

然而,不管是受傷的熊朗,還是其他人,都需要休息,他們真的不能離開這裏。

“那麽,熊朗,你還是上來,和我們一起睡吧,免得老人家的孩子回來了,沒有地方休息。”藍辛骼提議道。

老人無言地摸着熊朗的手。

“不……不用了。”熊朗毫不猶豫就拒絕了藍辛骼,他已經明白了那一堆人的無情,不再相信他們,也不寄望于他們會照顧自己,而且說不好,還會被羞辱、威脅和折騰,“我就在這裏睡就好了。”

藍辛骼聞言,不勉強,轉身上樓。

藍辛骼他們住的房間,有兩張小床,床鋪還算是幹淨,但是整個屋子都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

範柯早就承受不住長久的走動,沾床就睡。

黃初初找到了插頭,拿出自己的手機和充電線,開始給手機充電。

“這裏我感覺不太安全。”藍辛骼無法放下警戒心,“今晚我們輪流睡覺,而且不要睡太死,第二天立刻離開。”

黃初初乖巧地點頭,她在這個地方,一切信任藍辛骼。

他們輪流睡覺,黃初初和範柯先睡。

邊瑰和藍辛骼一張床,兩人對視一眼,随後,邊瑰慢慢地,想要躺下去。

“你先起來。”藍辛骼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來。

“你想要做什麽?”邊瑰故意開玩笑,捂住自己的胸口,笑道,“這裏還有其他人,不太好吧。”

藍辛骼懶得理會他無聊的笑話,直接脫下外套。

邊瑰看到他的動作,笑容漸漸收了起來,開始思考藍辛骼想要和自己做點什麽特殊的事情的可能性。

很快的,他的結論出來了:是0.

藍辛骼脫下外套,只是因為血腥味太重了。他獲得一身輕松後,從背包裏拿出一個袋着子彈的袋子,還有今天邊瑰使用的手槍,都放到床上。

邊瑰茫然地看着他。

“我教你怎麽裝子彈、上膛、以及卡住後的解決辦法。”藍辛骼必須要一個安穩的地方,還有一些可以使用的空隙時間,來給邊瑰教授使用槍的辦法。

“啊?”邊瑰終于知道他要做什麽了,恍然大悟後,是發自內心的失望。

藍辛骼顯示把彈匣拆開,随後拿出兩發子彈,填充進去後,将彈匣推回去、槍上膛,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看清楚了嗎?”藍辛骼問邊瑰。

邊瑰就一直只看着他的臉,聽到問題後,點頭道:“看了。”

藍辛骼把手槍和子彈給他,說道:“那你展示一下。”

邊瑰笑了。

“你笑什麽?”藍辛骼與其說想要問他笑什麽,不如說,更想要知道,他為什麽能在這種情況下笑得出來。

“你好熟練。”邊瑰笑的是,一個普通人能這樣幹脆利落地使用手槍嗎?

“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啊。”藍辛骼的雙手撐在床板上,身體微微向前傾,認真嚴肅地和邊瑰對視,“我會進入恐怖游戲裏的副本世界,在這裏,有恐怖的怪物、有心懷不軌的人,我為了活下去,并且要學會很多東西,很努力。”

邊瑰的嘴角根本無法放下,知道自己在被吓唬,同時在接受他的坦白。

“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你們這些醫生。”他的語氣莫名委屈起來,“你們說我精神有病。”

“說的也是。”邊瑰收起笑容,鄭重地說,“對不起。”

“嗯。”藍辛骼接受了他的道歉。

邊瑰按照吩咐,拿起一邊的手槍,想要模仿他拆彈匣的動作,可惜沒有成功,最後用手指去扣。

藍辛骼就知道,什麽看懂了,都是騙人的。

他耐心地上手,抓住邊瑰的手指,帶着他打開彈匣。

邊瑰看了,更覺得好笑了。

“不要笑,之後你要自己帶着手槍,預防有意外發生。”藍辛骼很認真的。

“好好好。”邊瑰學着笨拙的模樣,一步一步裝子彈。

藍辛骼盯着他的手,如果他出錯了,就會故意給他使眼神。

一番浪費時間的折騰下來,邊瑰終于在藍辛骼的目光下,學會了裝子彈。

“謝謝你那麽耐心地教導我。”邊瑰将手槍放回床板上。

“嗯。”藍辛骼承認了自己有苦勞。

“你是怎麽學會用槍的?”邊瑰故意問這個問題。

藍辛骼聞言,身體明顯一頓。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藍辛骼卻在眼珠子一轉過後,選擇了說謊:“看電視學會的。”

邊瑰聞言,陰側側地笑了。

藍辛骼覺得他的笑容很奇怪,表情也很奇怪,不過也許是因為這個地方就很奇怪,所以會産生這樣的錯覺吧。

“你要先睡,還是我先睡?”藍辛骼不想要浪費時間,直接奔向下一個話題。

“你先睡吧。”邊瑰把手槍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裏,同樣脫下衣服,“我現在不困。”

“好。”藍辛骼在床的邊上躺下,他想要盯着門的放下,所以就面對邊瑰,睜大了眼睛。

邊瑰見狀,哭笑不得,于是乎,伸出手,手動将他的眼睛合上,告訴他:“安心睡吧,我會好好守着的。”

他的聲音莫名讓多疑的藍辛骼放松,他就這樣聽話地閉上眼睛,暫且睡上一段時間。

邊瑰坐在床的另一側,看着藍辛骼恬靜的臉龐,有一瞬間,被這份純粹的美好割傷。

他就這樣盯着藍辛骼的臉,無法移開眼神。

黑夜沉沉,一樓的房間裏,熊朗獨自一人睡在老人給他安排的房間裏。他無法入眠,在止痛藥的藥效過去以後,他感覺右手的手臂快要痛到直接從他的身上被直接扯落了。

不好,他還需要藥。

有了精準的認知後,熊朗掙紮地從床上起來,随後,慢慢推開房門。

客廳裏,有一束光。

熊朗訝異,他的視線轉去光的地方,意外看到了驚悚又溫馨的一幕。

老人坐着輪椅,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裏看電視。她瘦骨嶙峋,說實話,像個怪物,但是做的事情普通又溫馨,讓熊朗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奶奶。

他在很小的時候,母親離家出走,他的父親對他拳打腳踢,只有他的奶奶,對他很好。他唯一承認的親人,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死去。

如果他的奶奶還活着,估計和眼前的這一位老人的歲數差不多。

老人坐在輪椅上,腿腳無法移動,眼中帶着笑意,看着電視。

她為了不吵醒屋子裏闖入的客人,特意沒有打開電視的聲音,就這樣無聲地看着默劇。

熊朗有點感動,從屋子裏走出去。

老人看到他,驚愕地溫柔問道:“孩子,你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

“嗯。”熊朗尴尬地點頭,同時不得不開口要求道,“我需要一些止痛藥,你還可以給我一些嗎?”

“當然了。”老人滿口答應,但是并沒有幫他找藥的動作。

熊朗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準備下一輪的催促。

“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因為我今天看到你,就想起來我的孩子,你們怎麽都這樣可憐。”老人的臉映着電視溫暖的黃光,渾濁的眼睛盯着熊朗,“你看看你,今天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但是沒有人幫助你,沒有人在乎你,他們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答應讓你們留下來,都是因為看到你太可憐了,你現在只是想要一點藥,我當然會給你。”

“謝謝,謝謝!”熊朗被她的話語感動,同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很久沒有受到如此友好的對待了,“你的腿腳不方便吧,告訴我藥在哪裏,我去拿就可以了。”

“哈哈。”老人笑了,并不回答藥物所在的地方,而是繼續和他閑聊,“我最近很寂寞,我的孩子總是在外面工作,我一個人管理着農場,殚精竭慮,太辛苦了。”

手臂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熊朗被疼得一直出虛汗,衣服濕透。他明明意識恍惚,站都站不穩了,還是得聽這個老人說話。

他一開始還有一點耐心,但是一直得不到想要的藥物,心中暴戾的情感漸漸複蘇。

熊朗有一瞬間,甚至想要直接對着老人大吼:臭老太婆,少唧唧歪歪,趕緊把東西給我。

但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沒有動怒的力氣了,只能哀求道:“這樣,你辛苦了,我晚點會好好聽你說的,可以先把藥給我嗎?”

老人笑了。

熊朗握緊了拳頭,就要生氣。

“過來吧。”老人喊他。

熊朗趔趔趄趄地朝她走去。

“蹲下。”老人命令道。

為了盡快得到藥物,緩解痛苦,熊朗毫不猶豫地蹲了下去,就在她的面前。

老人滿意地看着他聽話點模樣,随後伸出手,将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說道:“現在就陪我看電視吧,是我和我兒子的紀錄片哦。”

電視上,出現了老人,還有一個熊朗熟悉的高大身影。

之前在地鐵上追殺他們的屠夫。

熊朗冷汗涔涔。

因為沒有聲音,熊朗只能專心致志地看着畫面,眼珠子亂轉着。

畫面上一開始是非常美滿的一幕,一個壯碩的男人,和他年老的母親,兩個人一起經營着農場。

然後……

屠夫從外面拖回了幾具屍體。

他們把屍體拿去喂豬牛羊。

露出了淳樸的笑容。

熊朗吓到一動都不敢動。

“孩子,不用怕了,我會照顧你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老人的手撫摸着他的腦袋,“那些人太壞了,只有我對你好,你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只要你聽話,明白了嗎?”

熊朗慢慢擡起頭。

瞬間,老人滄桑的臉就貼在他的眼前,陰森森地說:“當我的孩子,首先我問話,一定要回答,你明白了嗎?”

熊朗的瞳孔縮小,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只是她手掌中的玩具。

“是……”他瑟瑟發抖,不敢反駁她,因為電視裏,播放着這對母子更加可怕的行徑。

“媽媽有個任務要給你。”老人按下他的腦袋,讓他繼續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熊朗豎起耳朵,不敢聽漏一個字。

“該去二樓準備飼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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