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從此她再也造不出美夢了
第39章 從此她再也造不出美夢了
李乘風的出現, 為三人的調查指明了一條新的方向。
“明若香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嗎？現在應該還可以找到當年認識她的同學吧。去問問她的同學，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李平安瞪大眼睛，好奇道：“舅舅你怎麽知道紅衣小姐姐叫明若香的？”
李乘風神秘一笑：“可別小看食堂打飯師傅這個角色哦。”他指了指腳下, “這裏，可是整個學校情報網的中心吶。”
畢竟每天全校師生都要在食堂來吃飯，吃飯的時候難免會聊聊八卦, 拉拉家常什麽的。
食堂師傅們有時候一不小心就得知了很多機密信息。
李乘風稍微把明若香的特征一描述, 立馬有熱心的食堂大媽回憶起了她的事情。
“哦，是有那麽一個小女孩, 喜歡穿紅色連衣裙，超能力是可以編造夢境, 當年在學校裏還挺出名的，媒體還來學校采訪過呢。”食堂大媽指了指食堂角落倒數第二排，“我記得她吃飯的時候喜歡坐在那邊靠窗的位置。”
“這您都記得, 您難道記得學校所有的學生嗎？”李平安張大嘴巴，不明覺厲。
食堂大媽自豪道：“害, 這有什麽。我不僅能記得所有學生的長相，我還知道你們的喜好，比如你，不喜歡吃青菜是吧。”
李平安：┃⊙▽⊙ ┃ ……
她指着齊羽：“你, 是不是有點潔癖和強迫症呀？因為我觀察到，你每次都會仔仔細細把桌子和椅子擦一遍, 筷子一定要選到兩根長得一樣長的才肯開飯。”
齊羽不自在地扭開臉。
張東陽一臉好奇地湊到食堂大媽面前：“那我呢？那我呢？”
“你？”食堂大媽看了他一眼, “你爸是超凡管理局局長嘛，全校都知道。你在幼兒園的時候不是還寫過一篇作文, 叫‘我的局長父親’，轟動了整個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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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張東陽曾經把自己的爸爸寫進作文裏, 李平安驚訝地看了過去。
她以為張東陽很怕他爸爸，實際上他還是很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嘛。
感受到衆人傳來的灼灼目光，張東陽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有這麽轟動嗎？其實那篇作文我随便寫的。”
食堂大媽搖頭感嘆道：“當然轟動了，這年頭這麽坑爹的兒子不多見了。”
張東陽：……
李平安戳了戳他的手臂，小聲問道：“你到底在作文裏寫了什麽？”
張東陽趕緊轉移話題：“那個那個，阿姨，您知不知道明若香有沒有玩的要好的同學呀？”
要好的同學？
食堂大媽想了想，一拍大腿，“還真有！”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她經常跟另外一個小女孩一起吃飯，那個小女孩是初中部的，今天中午還來我窗口打過菜呢。”
“啊，那太好了！”李平安驚喜道。
這下總算有了新的線索了。
靠着食堂大媽超強的記憶力，李平安三人成功拿到了明若香同學的班級信息。
調查有了新的突破，李平安高興地對着食堂大媽道：“謝謝姐姐！”
食堂大媽一愣，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哎呀，你這小姑娘，嘴甜得喲，我都四十八了，還叫什麽姐姐。”
臨走前，她對着李平安小聲道：“下次你到我窗口來，我給你多打一勺肉。”
看着大媽遠去的身影，李平安感嘆道：“想不到食堂阿姨原來這麽厲害呀。”
李乘風摸了摸她的腦袋，“所以說，不要小看任何一份職業，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內閃閃發光吶。”
李平安點點頭，若有所思。
出了食堂，三人直奔超凡兒童學院初中部。
在初中部，他們見到了食堂大媽所說的跟明若香經常在一起的女生。
李平安上前道：“學姐你好，我是一年級一班的李平安，我們有點事情想要請教你一下可以嗎？”
留着齊耳短發，穿着白色制服的女生轉過身來，看到面前的三個小蘿蔔頭，眉眼彎彎道：“哎呀，是小學部的小朋友呀，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李平安開門見山道：“學姐，我們想要了解一下明若香的事情。”
聽到明若香的名字，女生的笑容一下淡了，“你們問她幹什麽？”
齊羽開口道：“是這樣的學姐，這周上課老師布置了一個作業，是關于精神系超凡者異能研究的課題，我們在網上查到明若香學姐的異能就是精神系的，但是現在已經找不到她人了，所以想來找你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原來是這樣。”女生嘆息道：“那你們恐怕要失望了，若香她三年前就被矯正所帶走了。”
“什麽？她三年前就不在了？”
“她出什麽事了？”
“她為什麽會被矯正所帶走啊？”
“她後來怎麽樣了？”
“……”
李平安三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女生有些招架不住，擡起手示意他們先停止提問：“我一個一個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吧。”
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緩緩開口道：“三年前，若香因為異能波動值出現問題，所以才會被矯正所帶走接受治療。你們既然能在網上查到她的信息，那肯定已經知道她的異能是什麽了吧？”
李平安點點頭，“是可以幫人編織美夢，治愈人們的傷痛的能力。”
女生擡手将一邊短發別到耳後，嘆了口氣道：“大多數人只知道她擁有治愈異能，卻不知道她的治愈異能也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在治愈別人的同時，需要造夢者在夢中體驗別人所經歷的傷痛。”
李平安“啊”了一聲，她沒想到明若香治愈別人的同時，居然要承受這樣的代價。
上門求醫的都是一些被病魔折磨多年的人，這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來說，實在是太超過了。
齊羽問道：“所以她是因為救人太多，導致負面情緒積累過多，精神壓力太大，從而造成異能波動值超标的嗎？”
女生搖頭道：“我知道你們會這樣聯想，但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雖然為人編造美夢也要經歷他人的傷痛，但是對一名治愈型超凡者來說，還有什麽比看到病人康複、聽到他們感謝的話更讓人感到高興的呢？”
“所以若香雖然痛，但是并不苦，而且她也在積極定期地接受心理咨詢，完全可以有效地疏導負面情緒了。”
張東陽疑問道：“那她為什麽異能波動值還是超标了？”
女生垂下眼，掩蓋眼底悲傷的情緒，開口回答道：“進入矯正所的大部分超凡者是因為控制不住異能，矯正所害怕他們異能暴走傷及無辜，所以才會将他們帶走進行治療。但是若香不是，若香她是主動要求接受治療的，因為有一天，她發現她無法使用自己的異能了。”
也就是說，在某一天，明若香突然發現自己失去為他人制造美夢的能力了，為了恢複自己的異能才會主動要求進入矯正所進行治療的。
可是超凡者還能失去異能的麽？
李平安疑惑地看向齊羽。
齊羽搖了搖頭道：“我也沒聽說過還有這種事情。”
幼兒園老師教他們的都是要時刻關注自己的異能波動值，小心不要超标了。
他只聽說過SAN值太低會導致異鬼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異能還會消失的。
他開口問道：“那她的異能為什麽會突然消失？是因為負面情緒積累過多嗎？”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這個原因。”女生停頓一下，接着搖頭道：“但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
“若香的異能是在進入小學六年級的那個暑假之後，突然消失的。”
“他們都以為是她積累的負面情緒太多，導致異能不受控制了。”
“只有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在女生輕言細語的聲調裏，李平安三人慢慢拼湊出了明若香的過往。
明若香是天生超凡者，跟齊羽一樣，她一出生就被父母送到了矯正所，接受異能控制。
但她性格開朗樂觀，與矯正所裏的工作人員打成一片，對偶爾才來探望自己的父母也并不排斥，反而對他們非常親密。
“或許這就是怎麽也斬不斷的血緣上的羁絆吧。”女生感嘆一聲道。
李平安偷偷看了齊羽一眼，內心暗道：或許這就是治愈型超凡者和攻擊型超凡者的不同之處吧。
在矯正所評估明若香的異能波動值穩定達标後，她的父母把她接回了家中撫養。
随着明若香的長大，她的異能的奇特之處也開始展現在衆人眼前。
媒體為博流量，瘋狂地吹捧她，甚至把她的異能誇大到能令人永葆青春的程度。
名流富商排着隊舉着大把的鈔票求上門來，只為讓她治愈自己的傷痛。
她的父母一開始每天只接待十位客人，後來上門的求醫的人越來越多，各種疑難雜症都有，每個人都想活命，還有她父母雙方的各種遠方親戚，有些甚至從未聽說過名字，都求上門來。
她的父母架不住人情，又舍不得放棄巨額的治療費，于是明若香每天造夢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即便這樣，那個傻瓜每天還是很快樂。”女生聲音低沉了下去，“直到三年前的那個暑假，她回到家，發現父母又生了一個弟弟。”
這一次，這個孩子不是超凡兒童，而是普通小孩。
明若香頭一次從父母的眼中看到，如此喜悅的光。
從那無上的歡喜裏，她心中隐約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可馬上又被新生命誕生的新奇和驚喜所沖淡了。
她還是很高興自己能有一個弟弟的。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某一天夜裏。
那天淩晨，不知道什麽原因，弟弟突然啼哭不止，怎麽也哄不住。
母親着急地把明若香從睡夢中喚醒，要求她使用異能為弟弟造一個美夢。
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幼小的、哇哇大哭的兒子，卻絲毫沒注意到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女兒眼底的疲态。
明若香太累了，每天日以繼夜地為不同的人編造美夢，讓她每天只能在短暫的睡夢中有片刻的安寧。
她忍受着頭疼欲裂，順從父母的要求，進入了弟弟的夢裏。
她想要為弟弟編造出一個充滿牛奶和玩具的美夢來，好讓弟弟安然入睡。
可是很快，她發現了問題。
這一次，無論她怎麽催動異能，都無法編造出一個美夢來。
她從夢中出來，迎面便是父親的一個耳光，他們用控訴的目光看着她，指責她就是故意不想讓弟弟好好睡覺。
明若香摔倒在地的那一剎那，終于明白了一直以來萦繞在心頭的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麽了。
原來一直以來，她所接受的并不是無條件的愛。
原來她是一個不被父母期待的小孩。
從那以後，明若香就再也造不出美夢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