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次我也用這個借口
第37章 下次我也用這個借口。
半個月後。
季時歡白天外出巡視工廠, 趕回市區時正巧趕上下雨。道路堵車，她趕到晚宴已經遲到半個多小時。
夏末的雨下得暢快，好似要将一整季的燥熱通通帶走, 卻連累了庭院中無辜的花枝草葉, 零碎散了滿地。季時歡提着裙擺小心邁步, 到廊下時高跟鞋已經半濕。
所幸并不嚴重，她沒有着急入場，準備先在外面休息清理。
古色古香的回廊曲折蜿蜒，她走到柱邊才發現旁邊還有另一個人。沒等看去，熟悉的小蒼蘭香氣幫她将人辨認，季時歡擡起頭時, 唇角已經控制不住勾起。
“等我？”
姜泊煙淡淡瞥來一眼。
“出來透口氣。”
并不是季時歡想要的肯定答案, 但姜泊煙獨特悅耳的音色已經足夠将她因落雨引發的一系列負面感受一掃而空。
借着這難得安詳時刻, 她認真打量對方在燈下柔和的眉眼。
“學會了。”
“嗯？”
“下次我也用這個借口。”
姜泊煙：“……”
雨水将檐下一株薔薇洗得褪色，淡紅流淌到她臉頰，原本清冷五官消減許多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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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歡弄好鞋子，邁步朝她湊近, 姜泊煙蹙眉後退兩步。
“我又不是雨。”季時歡見狀不悅, 快走兩步一把拉起她的手, 徹底斷絕她逃避的可能，“躲什麽？”
姜泊煙掙紮幅度很小。
她搬出《協議》：“你想被人看到麽？”
“這兒又沒人。”季時歡不以為意。
奔波好幾天，她有些累, 邊用拇指輕輕摩挲姜泊煙手腕內側細膩肌膚，邊輕聲哄道：“別動，就一會兒。”
姜泊煙停下動作。
“今晚……也不過去？”
季時歡搖頭。
“也不知道待會要唱什麽戲, 能不能回家不是我能決定的。”
她故意将姜泊煙口中的“過去”改成“回家”，咬字又重又清晰。
姜泊煙神色晦暗難明。
季時歡晃了晃手臂, 故意逗弄：“或者姜總直接出面為我撐腰，我正好休個長假在家好好陪你。”
“……”姜泊煙有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百口莫辯，“誰要你陪？”
季時歡不說話，含笑看着她，默默收緊手指。
她眼裏仿若藏着今晚消失的星月，姜泊煙別開臉，手腕被牽住的感覺卻越發明顯，燙得她不自在。
幾分鐘後，季時歡松開手。
她朝姜泊煙眨了眨眼，先一步踏入晚宴現場。
大雨并沒有影響今晚的交際，衆人穿着昂貴的衣裙裝得體面，觥籌交錯間能從股市分析吹噓到□□勢。
季時歡剛和幾個相熟的人打過招呼，早有準備的舒妮端着一杯香槟湊過來。
“還好趕上了。”她松了口氣，“我真怕你被這場雨攔在工廠那邊。”
“這麽重要的場合，我肯定會趕過來的。”季時歡左右張望，“董正那些人呢？”
“不知道。”舒妮搖頭，“他比我早出發，我到現在都沒看到他人影。”
“嗯？”季時歡疑惑，“他幹嘛去了？”
舒妮搭上她手臂，壓低聲音：“時歡，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董正最近非常神秘，好像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說話的時候，她敏銳察覺附近有人正盯着自己，警惕一擡頭，恰好和不遠處姜泊煙對上目光。
“姜泊煙？”舒妮愣怔，下意識松開手，“她怎麽在這？”
“嗯？”季時歡順着她目光，名正言順看過去，“本來就是行業內的晚宴，宏芯的人出現在這裏不是很正常？”
舒妮搖了搖頭：“不是。”
她解釋：“姜泊煙一般不會親自來……去年她就只派了手下一個副總出面。”
季時歡搖晃手中酒杯。
“可能是她突然改變主意……畢竟今年寰基給他們的壓力可不小。”她看向舒妮，“走，過去打個招呼。”
舒妮緊蹙着眉，将她拉住：“你跟她很熟麽？為什麽要去打招呼？”
季時歡說得理直氣壯：“本來就是對頭，都碰上了，難道躲開？”她擺出一副年輕情緒化的模樣：“那不是讓宏芯的人以為我們怕了？”
這話沒有任何毛病，舒妮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要放在平時她也不會多說，但今日……女人自以為隐蔽回頭朝宴會廳某個方向看了一眼，忍着心焦挽了一下發絲：“我陪你，打個招呼就走，別和她糾纏。”
季時歡吊兒郎當：“能怎麽糾纏？”
“你！”舒妮聞言，嬌俏擡手錘了一下她手臂，嗔怪道，“正式場合，別開玩笑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季時歡蹙起眉，忍着渾身的不适感。
兩方碰面，一開始寒暄還挺正常。宏芯前不久剛從寰基手中買了一間電池工廠，幾人聊起項目的事情，表面上還算和氣。陪在姜泊煙身邊的男人叫周泉，也是宏芯內部舉足輕重一位高管，談起收購價，捂着胸口心有餘悸：“季總可太會做生意了，那價錢我現在想起來都肉痛。”
季時歡勾着唇角，笑意并未達眼底，目光接觸到姜泊煙神情才真摯些許。
“電池廠的交易，分明是宏芯獲益更多。”她對着姜泊煙，“姜總占了我一個大便宜。”
姜泊煙別開眼，看向人群。
“季總說笑了。”
“我可沒說笑。”季時歡仰頭抿了口香槟，朝她隐瞞眨了眨眼睛，“以後如果有機會合作，姜總可得記得把人情還我。”
姜泊煙微抿着唇，沒接話。
在別人面前，姜泊煙表現得更為冷漠。季時歡一切眉目傳情都好像在對牛彈琴。
她莫名有些不爽。
此時，舒妮聽到“合作”兩個字，莫名有些心虛。
她“呵呵”笑了兩聲：“合作就免了吧，業內誰敢跟姜總談生意？”
姜泊煙聞言朝她看去。
她目光很冷，語氣也一點都沒客氣：“聽說舒小姐要接任寰基CEO了，提前恭喜。”
舒妮一愣。
她最近确實在準備升職當副總，從而進一步控制季時歡。姜泊煙當着季時歡的面直接說“CEO”，顯然是在挑撥關系。
“姜總消息渠道不行啊，這都哪聽來的謠言？”
“是麽？”姜泊煙故作不解偏過頭，“剛才聽徐總和彭總閑聊提的，說舒小姐口頭與他們約定了兩樁項目。難道是我聽錯？”
她甚至提議：“他們應該還沒走，要不要過去問問？”
舒妮着急看向季時歡，發現對方也正目光沉沉看着自己。
“時歡，我沒有！可，可能他們誤會了。”
“嗯。”季時歡收回目光，表情看不出喜怒，“我知道的。”
舒妮急着轉移話題，瞥見姜泊煙手腕上一圈紅，連忙開口：“姜總，手怎麽了？”
姜泊煙皮膚白皙，剛才季時歡在外面抓着人不放，圈出的紅暈到現在都沒徹底消下去。
她下意識瞥向季時歡，發現對方不想着幫她解圍，居然也興致勃勃等待答複。
“沒什麽？”姜泊煙将手腕藏到身後，板着臉道：“磕到了。”
舒妮沒看清具體形狀，倒也未懷疑。
她撩了一下頭發：“晚宴上桌椅擺設多，您小心些。”
季時歡卻不願意放過：“磕到什麽了？”
姜泊煙擡眸。
季時歡雙目透出求知欲，笑着解釋：“還要在這裏呆好一陣，有姜總前車之鑒，我們也能注意些。”
姜泊煙看向舒妮挽着她的手臂，很快又自然移開視線。
“不會的，季總有佳人在旁，磕不到。”
季時歡輕笑。
她上前一步，将手臂抽出，同時靠近姜泊煙：“要不我今晚陪陪姜總，也護着您別受傷。”
兩人是标記過的關系，對彼此信息素極為敏感。湊得近，即使都用了抑制貼，仍能嗅到對方身上隐隐約約的信息素香氣。
清爽的海洋香中和了甜膩的小蒼蘭氣味，姜泊煙屏住呼吸，掩耳盜鈴企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季時歡垂眸看她一眼，眼底笑意幾乎藏不住，滿溢到唇角。
那一刻，說不清是害怕緊張還是被蠱惑悸動，姜泊煙心跳陡然加速。
她倉皇後退，無意見撞上側後方* 走來的侍應生。盤中酒杯傾斜，灑落到她衣領。
季時歡因為顧及場合，手慢了一步，及時圈住她腰肢也沒能阻止。
有點遺憾，她在姜泊煙腰側隐秘掐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姜總小心。”
姜泊煙回過神，迅速站直。
因為要處理這場小意外，姜泊煙和兩人告辭，帶着周泉離開。
“她這是……提前離場了？”舒妮望着她背影。
季時歡收回目光：“應該是吧，畢竟裙子都被潑濕了。”
舒妮勾起唇角，滿意松了口氣。
她看向季時歡，狀若不經意提醒：“對了，我們去找董正吧，助理告訴我剛才在包廂那邊看到他了。”
季時歡表現得興致缺缺，實則暗中打量她：“找他做什麽？今晚還有好幾個合作商要打招呼。”
“你跟我來。”舒妮堅持拉住她，“董正不來應酬卻躲在包廂，一定有問題。”
季時歡只能佯裝無奈跟她走。
她并不知道舒妮和姜澄川的具體計劃，原本只打算見招拆招，可推開包廂門，她赫然發現和董正在密談的居然是姜澄川本人。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董正這種有實權的大魚可不是當初的張博實，派個小喽啰無論如何誘惑不了他，只能是姜澄川這位宏芯實權人物親自出馬……
“季，季總？”董正大張着嘴，明顯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
舒妮舉着手機錄像，刻意避開姜澄川，對準桌上文件：“董正，我就知道是你！這可是寰基最新的産品項目書，你要做什麽？”
她本以為季時歡會跟她一樣，将火力對準董正，卻沒想到季時歡腿一伸，攔住了想偷偷溜走的姜澄川。
“季總……”姜澄川目光閃爍，努力維持臉上鎮定，“我可什麽都沒看。”
季時歡：“是麽？”
此時，包廂外又響起腳步聲。片刻後，衆人本以為已經離去的姜泊煙出現在門口。
她擰眉看向姜澄川，眸底是對方從未見過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