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
第43章 你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
膩歪到周末, 兩人按計劃準備出門。
“我穿這樣可以麽?”因為不清楚要拜訪的人是誰,季時歡難得在穿着打扮上有點猶豫。她選了一件基礎版型的深色襯衫,邊整理袖口邊詢問姜泊煙意見。
姜泊煙看着她點點頭。
“別動。”她走上前, 踮腳幫季時歡整理衣領。因為雙臂攀在對方脖頸, 看起來整個人像挂在季時歡身上。*
季時歡低頭, 将她認真模樣盡收眼底,沒忍住,圈着人腰肢将她緊緊壓向自己。
姜泊煙弄完,推了推她肩膀。
“怎麽了?”
“太素了。”季時歡悶悶在她耳邊抱怨,“都不像我平常風格。”
姜泊煙聞言仰頭,挑起她下巴左右打量。
季時歡勾起唇角:“嗯?”
“不素。”放下手前, 姜泊煙拇指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她唇角按了一下。評價完, 她低頭看到敞開的領口, 索性幫季時歡把最上面一顆扣子也扣上。
“呵呵。”季時歡莞爾,笑聲又酥又撩。
她抱着姜泊煙往前,一直到姜泊煙蜂腰抵上梳妝臺才停下。
“幫我挑幾件配飾呗。”
同居有一段時間,屬于季時歡的痕跡已經遍布整個屋子。有時候姜泊煙想随意換件衣服, 打開櫃子找出來前三件都不是自己碼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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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飾更是如此。
季時歡美術生出身, 有自己獨特審美。她容貌豔麗性格也張揚, 不像姜泊煙只買些端莊大氣不出錯的款式,首飾盒稱得上琳琅滿目。
姜泊煙欣賞之餘偶爾也為此感到慶幸——
正因為這樣,她基本不會拿錯對方的東西。
這次要去的地方是醫院, 不宜太過耀眼。姜泊煙沒花多少時間,從裏面挑出一款不對稱耳環——一邊是長長的銀飾流蘇,另一邊則是一小塊成色很好的鑲銀青金石片。
鑲嵌青金石的銀飾底座和另一邊花紋是同一款, 需要仔細看才能發現兩只是一對。
季時歡取下青金石那一只,動作自然戴到姜泊煙左耳。
她幫姜泊煙挽了一下頭發, 滿意道:“嗯,好看。”
“……”姜泊煙沉默片刻,“是給你選的。”
“時間不早了,也別挑挑揀揀了吧。”季時歡迅速将另一只挂到自己右耳。
她今天衣着簡單大氣卻難出彩,那只單邊銀飾耳環如同畫龍點睛,讓這身裝扮瞬間有了亮點。
姜泊煙就靠在她懷裏,一時有些愣怔,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她牽着手腕拉出房間。
坐進車裏後,她無意間從後視鏡瞥見自己左耳。
鑲銀青金石光華內斂,低調貼在她耳垂。可一想到這東西來歷,姜泊煙心尖就一顫。
姍姍來遲的熱意這時候才湧上臉頰,一路蔓延至耳尖,久久無法褪去。
“熱麽?”季時歡側過身詢問。
姜泊煙抵着她肩膀阻止她靠近。
“沒事,過會兒就好了。”她提醒,“認真開車。”
季時歡乖乖坐了回去,眼裏卻閃過一抹狡黠。
路口等紅燈時,姜泊煙勉強恢複平靜。紅暈半褪,她耳廓泛着好看的淡粉色。
季時歡使壞,趁人不注意,飛快湊過去親了一口。
唇瓣先是擦過冰涼的青金石,随後才貼到姜泊煙肌膚上,柔軟的觸感讓兩個人都是一愣。
于是,引火自焚,離開後,季時歡臉上也泛起紅潮。
姜泊煙咬着唇,羞赧瞪着她。她自己卻還有心情指着後視鏡裏兩張大紅臉感嘆:“哇,更配了。”
姜泊煙呼吸明顯一頓,轉頭佯裝看窗外風景。
還沒出市區,街道上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明明是每天上下班都要看一遍的熟悉城市,她卻突然難以抑制勾起唇角,仿佛欣賞到什麽奇景。
車內安靜下來,氣氛卻并不壓抑。季時歡心情很好,開着車還時不時看一眼身旁姜泊煙,順手撥弄一下右耳流蘇耳墜。
兩個多小時車程後,車子在郊外一家精神療養院前停下。
姜泊煙領着她一路前往後面的住院區,搭乘電梯到八樓的VIP病房。
主治醫生親自過來接待,與她交流起病人近況,季時歡瞥見她拿着的病歷本上寫着“姜蕪芷”這個名字。
過了一會兒,主治醫生離開,姜泊煙這才回頭看向季時歡。
“姜蕪芷是我堂姐,她才是一開始購買你畫作的‘Z’。”
她帶着季時歡往前,停在病房窗外。
病房布置得很溫馨,牆上挂着幾副色調溫暖的油畫,大部分是季時歡的作品,新的舊的都有。
護士在裏面忙碌,低着頭和床上的人說些什麽。從季時歡角度看不清對方長相,但能瞥見女人垂在床邊的枯瘦修長的手臂。
“芷姐是個很溫柔的Omega,她大我10歲。我和母親回到姜家後,她是唯一一個給過我‘家人’這種感覺的人。”
姜泊煙安靜伫立在窗前,眼裏透不出光:“她生母早逝,大伯不久後就娶了續弦,所以雖然身為這一代長女,她在姜家過得也并不好。
“我高中的時候,她聽從家裏安排聯姻嫁去G市……後面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噩夢,總之……她患上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這兩年已經嚴重到需要住院接受24小時看護。”
季時歡喉嚨有些發澀。
任何安慰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她擡手搭上姜泊煙肩膀,用體溫和重量告訴對方自己陪在她身邊。
“她很喜歡你的作品,不發病時常常在畫前一站就是一個下午,說能從裏面看到生命的希望。所以她住進來之後,我代替她繼續購買你的畫作。”
過了一會兒,護士過來開門,示意她們可以進入。
夏末陽光依舊很好,洋洋灑灑鋪滿半個病房。姜蕪芷擡眸看到姜泊煙,很輕笑了一下:“我最近精神很好,黃醫生說你要來,早上我還多喝了半碗粥。”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季時歡大概不會相信這樣溫柔的話是從一位飽受病痛折磨的女士口中說出。明明自己蒼白到極致,見到親人,她第一反應仍是給出積極的信號。
姜泊煙走到床邊:“抱歉,最近太忙……我該常來的。”
“可不行。”姜蕪芷捂住肚子,“我肚子要撐壞的。”
姜泊煙看着她凹陷的臉頰,勸她多吃點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只能無聲牽起她手指。
姜蕪芷主動轉移話題,看向季時歡:“這一位是?”
“芷姐好。”季時歡與她打招呼,“我叫季時歡。”
姜蕪芷疑惑看向姜泊煙。
姜泊煙整理好難過的表情,努力扯出一抹笑:“你不認識她?她就是《寥寥春色》的作者,那位你很喜歡的學生畫家。”
姜蕪芷眉眼間茫然逐漸褪去,因為太過驚喜,臉頰竟泛出些許血色。
“啊,是你呀。”
季時歡上前。
姜蕪芷伸手牽住她,用打量心愛小輩的目光看着她。
“終于見面了,時歡。”
她的手指太過冰涼,季時歡努力想要捂熱。
聽到這聲,她擡頭回以微笑:“我很榮幸。”
兩人在療養院陪姜蕪芷吃了午餐,下午陽光不大的時候還推着輪椅帶她在花園裏走了走。療養院環境很好,三人行走于樹蔭下并不覺炎熱。
閑聊中,姜蕪芷提起姜泊煙第一次為她送來季時歡新作時自己有多驚訝。
“我第一眼就認出是你的作品。”
季時歡悄悄側頭,看了一眼姜泊煙。
姜蕪芷:“我問小煙是不是見過你了,她點頭。我于是又問你長什麽樣。”
季時歡好奇:“她怎麽說?”
姜蕪芷莞爾:“她說你跟你的畫很像。”
“啊?”季時歡不解。
她雖然喜歡畫迎春花,但其他題材也畫過不少,乍聽到這種比喻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那時候也想象不出來,今天見到,才知道她形容得實在精準。”姜蕪芷心情很好,因為見到季時歡,表現出患病後罕有的傾述欲,“你就跟你的畫一樣,鮮豔漂亮,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溫暖的人。”
“芷姐。”季時歡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笑道,“你再誇下去我就要飄起來了。”
姜蕪芷看向她:“小煙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她心思比尋常人重,時歡,你要好好照顧她。”
這話一出,姜泊煙和季時歡都愣住。
反應過來後,姜泊煙連忙解釋:“芷姐,不是這樣……”她急得眉頭都擰起:“沒有在一起。”
季時歡配合扯了扯唇角。
雖然清楚在姜泊煙眼中,兩人就是依靠那紙《關系協議》互幫互助的xing夥伴,但聽到對方這樣說,季時歡內心還是控制不住有些失落,腳步也落了半拍。
姜蕪芷詫異看過來。
她歪着頭,神情若有所思:“是我想錯了麽?”
姜泊煙:“嗯,就是……普通朋友。”
“你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姜蕪芷淺色的眸子揶揄望着她。
“芷姐。”姜泊煙窘迫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她遞給季時歡一個眼神,季時歡非常識相停下腳步,目送姜泊煙推着輪椅,帶姜蕪芷走到離自己幾米開外的位置。
随後,姜泊煙繞到姜蕪芷身前,半蹲下,兩人靠在一起小聲說話。
午後陽光和煦,療養院的時間仿佛比別處要慢一些,讓人生不出半分急躁。季時歡找了張長椅坐下,半阖着眼,從姜泊煙那邊吹來的輕風拂動她頰邊流蘇耳墜,扯得皮肉酥麻。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感覺到有陰影投下時,她睜開眼,看到姜泊煙站在自己身前。
“芷姐呢?”季時歡站起身,朝周圍看了看。
“護士帶她回去了。”姜泊煙輕聲解釋,“她今天說了太多話,身體疲累,需要休息。”
季時歡惋惜點點頭:“嗯。”
姜泊煙轉頭看向別處:“我們回去吧。”
說完,她轉身帶路,引着季時歡朝停車場走。
望着她纖瘦背影,季時歡忍不住好奇。
“芷姐說的那句,‘你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是什麽意思?”
姜泊煙腳步微頓。
慌亂只是一瞬,她很快恢複如常,背對着季時歡抛出反問。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季時歡早在長椅上就将這幾個字拆開組合,反複咀嚼了千百次。
于是她不緊不慢開口:“我覺得她少說了兩個字。”
姜泊煙:“嗯?”
季時歡快走兩步,與她并肩而行。
她按住姜泊煙肩膀,逼迫對方轉頭與自己對視,在姜泊煙眸底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那句話完整的意思應該是……”季時歡開口,聲音不大,卻足夠刻進彼此心裏。
她問:“姜泊煙,你舍得只和我做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