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過完元旦第一天回到實驗室，陳諾仔細觀察了一下廖然的表情，見沒什麽異樣，才開口詢問：“周六我打你電話，你是不是正在跟景師兄吵架呀？”
廖然茫然道：“沒有啊。”
陳諾心說難道是自己聽錯了：“那是在幹嘛？”
廖然略羞澀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景帆正好過來找陳諾，說周四周五有個外省的學術會議，可以帶他一起參加，問他有沒有空。
陳諾挺感興趣的，問：“在哪兒？”
景帆說了個城市的名字，陳諾一聽，立刻舉手說有空。
景帆說：“行，那我把一會兒報名表發你。”
陳諾等景帆走遠後問廖然：“你怎麽不跟他去？”剛談戀愛的小情侶一般不都喜歡粘在一起。
廖然無所謂地說：“也不用天天在一起吧，偶爾分開幾天挺好的。”
“為什麽？”
廖然別扭地挪了挪屁股，湊到陳諾面前抱怨道：“他在床上太兇了，我有點吃不消。”
陳諾：“？”
廖然大大方方的：“那天我都被弄哭了，他還非要再來一次……”
“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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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捂住了耳朵，心說怎麽會有人外向到這種程度。
陳諾填完報名表，立刻給賀辰睿發了消息，說周四周五要來開會，讓他準備好迎駕。
賀辰睿回了個：【遵旨】
周四一早陳諾把小比送去了寵物店，這是賀辰睿事先交代的，不然等他回來家沒了。
寄養的寵物店就在小區門口，小區裏很多主人出遠門的時候就會把狗送到店裏來托管幾天。
店面不大，裏頭整齊地擺放着兩排狗籠，小狗們看見有新狗加入，一個個站起來吵得不行。
相比之下小比倒是出奇地穩重，雖然垮着個臉，但是沒吵沒鬧，邁着外八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頗有帝王風範。
陳諾深感欣慰，像個送孩子上幼兒園的家長，心想孩子終于長大了。
從寵物店出來，陳諾去學校找景帆彙合，一起去機場。
路上景帆拿着行李不方便打字，發了兩條語音：
“微波爐裏有早餐，你起床以後自己熱一下。”
“今天可能會下雨，出門帶好傘。”
陳諾猜測應該是發給廖然的，沒有多問。
和景帆一路最大的好處是不用沒話找話，兩個人都是沉悶的性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互不打擾，這讓陳諾倍感放松。
下了飛機後直奔酒店簽到入住，下午就開始開會。
陳諾把會議手冊放到一邊，先給賀辰睿發消息，說自己到了，但是對方沒回。
快六點的時候賀辰睿才發來一句：【你那邊結束了嗎？】
陳諾：【馬上結束了，你下班了嗎】
賀辰睿：【還沒有，可能會晚點】
陳諾：【那我找個餐廳，你一會兒直接過來】
賀辰睿：【好】
會議結束後景帆問陳諾要不要一起吃晚飯，陳諾說要去找朋友玩，婉拒了。
他在點評app上挑了家離賀辰睿辦公地點比較近的中餐廳，把地址發給了賀辰睿，然後自己打車過去。
快到的時候賀辰睿發來消息：【我現在出發，你多占一個位子】
陳諾占了個四人位，等了沒多久，賀辰睿就來了，身後跟着個小年輕，穿得學生模樣，看上去和陳諾年紀差不多，人挺帥的。
賀辰睿介紹說：“這是我同事劉嘉洋，我跟你提過的。”
劉嘉洋客氣地彎了彎腰，說：“你好。”
陳諾盯着劉嘉洋打量了一會兒，沒有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了聲“你好”。
兩個人坐在陳諾對面，賀辰睿問：“景帆呢，你沒喊他一起？”
陳諾說：“沒有，我們兩個吃飯喊他幹嘛呀。”
劉嘉洋：“……”
賀辰睿解釋說：“我和小劉一起從公司出來，就喊他一起了。”
陳諾沒再接話。
賀辰睿拿起菜單點菜：“看看吃什麽，蝦吃嗎？”
劉嘉洋如實說：“我不怎麽吃蝦。”
陳諾說：“我吃。”
“好，那就點。”賀辰睿對劉嘉洋說，“你再看看別的。”
賀辰睿按照陳諾的口味點了三個菜，上菜的時候讓服務員把米飯一起上。
“等會兒吃完我倆還得回酒店加班，得抓緊時間。”賀辰睿說。
陳諾嘴上“哦”了一聲，但實際吃飯的速度并沒有顯著提升。
他本來吃飯就不快，加上平時不怎麽吃蝦，剝蝦剝得賊慢，對面兩人都吃完了，他還沒開始動其他的菜。
賀辰睿看不下去：“你吃你的，我幫你剝。”
陳諾嘴硬：“我自己來就行。”
“你自己剝得剝到明天。”
陳諾撇了撇嘴，不樂意地摘下手套，換賀辰睿剝。
賀辰睿剝蝦速度快得多，十秒鐘一個，剝完沒有放陳諾碗裏，而是直接喊他“張嘴”，塞到了他嘴裏。
陳諾先是一愣，嚼巴了兩下，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劉嘉洋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多餘，趕緊低下頭玩手機。
賀辰睿手套上沾滿了油，喂到陳諾嘴裏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他臉上，跟個小花貓似的，賀辰睿笑了一聲，摘了手套用紙幫他擦。
劉嘉洋的筷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趕緊蹲到桌子下面去撿。
吃得差不多了陳諾問賀辰睿：“我明天晚上的飛機，要一起回家嗎？”
賀辰睿說：“不一定，明天再說吧，一起走的話提前聯系你。”
陳諾說好。
在賀辰睿的大力協助下，陳諾第一次将用餐時長縮短到了半小時之內，吃完出來賀辰睿對陳諾說：“你自己回酒店吧，到了跟我說一聲。”
陳諾不想回去：“時間還早，我去你們酒店玩會兒吧。”
賀辰睿笑：“我們酒店能有什麽玩的？”
陳諾張口就來：“我想見識一下豪華酒店長什麽樣。”
賀辰睿拿他沒辦法：“行吧。”
三個人打了一輛車，劉嘉洋坐前面，賀辰睿和陳諾坐後面。
一路上賀辰睿都在回郵件，陳諾沒勁，悄悄打了五個靜音哈欠。
他今天早上六點不到起床，下午開會的時候就已經困了，正常來說這會兒應該回酒店補覺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就跟有執念似的，非得跟賀辰睿過去看看。
到了酒店，三個人一起進了賀辰睿房間，賀辰睿公司的住宿标準高，住的是高級大床房，房間布局和上次視頻裏看到的一樣。
賀辰睿和劉嘉洋并排坐到辦公桌前，攤開了筆記本，陳諾坐在他們身後的床沿上。
賀辰睿回頭對陳諾說：“我們要工作了，你自己玩兒？”
陳諾拿出手機說：“嗯，你們不用管我。”
賀辰睿打開會議紀要，把今天下班前開會的內容和劉嘉洋對了一遍，然後分了個工，各幹各的。
劉嘉洋坐了一會兒，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着他看，如坐針氈，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對賀辰睿說：“要不我回自己房間弄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賀辰睿說：“那也行，哪裏不清楚的直接打電話問我。”
劉嘉洋連連點頭，收拾完東西一溜煙兒跑了。
房間裏就剩下兩個人，賀辰睿看了眼陳諾，見他竟然已經無聊到在app上學英語，忍不住問：“你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
陳諾說：“再過會兒吧。”
賀辰睿也就沒管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賀辰睿弄得差不多了準備結束加班，伸了個懶腰，回過頭看看陳諾在幹嘛，發現人已經睡着了。
陳諾規規矩矩地平躺在靠近賀辰睿的那一側，占了四分之一張床，身上還穿着連帽衛衣，雙手交疊放在胸口，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着。
賀辰睿覺得好笑，坐到床邊看他。
陳諾的鼻尖右側有顆小小的咖啡色的痣，要靠得很近才看得清，賀辰睿仔細看了會兒，沒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
陳諾睡夢中感覺到癢，不滿地皺皺鼻子，側過身去繼續睡。
賀辰睿又坐了會兒，最終沒忍心叫醒他。
這一覺陳諾睡得特別沉，夜裏做了個夢，夢見了某一年的夏天。
那年陳諾還在上初中，晚上爸媽不在家，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寫作業。
外面電閃雷鳴下着暴雨，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下來，屋內屋外瞬間一片漆黑。
窗外的大樹被風吹得枝桠亂舞，微弱的月光把樹影投射在窗戶上，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陳諾被吓得叫出了聲，心跳加速，飛快跑下了樓。
他自認為是不怕黑的，不巧那天白天偷看了會兒電視，看的正好是部驚悚片，講的是外星生物入侵，把人的腦袋給削了。
陳諾掃視了一圈周圍，偷偷咽了口口水。
大門在這時被敲響，“咚咚咚”三聲，在黑暗中尤為明顯，陳諾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有人在家嗎？”門外的人問。
陳諾大着膽子問：“誰？
“是我，賀辰睿。”
陳諾小心翼翼挪過去，把門開出一條縫，看見賀辰睿撐着傘站在門外。
“你一個人在家？”賀辰睿問。
“嗯，我媽出差，我爸在外面吃飯還沒回來。”
“要不要去我家呆會兒？”
陳諾說：“不用了。”
他爸媽吵架的時候去過賀辰睿家好幾次了，怕叔叔阿姨嫌他麻煩。
賀辰睿從門縫遞進來一個手電筒，說：“給你用。”
陳諾接過來，手控制不住地在抖。
賀辰睿本來要走，突然收了傘問：“我能在你這兒坐會兒嗎？”
陳諾借着月光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确定他不是外星生物變的，才把人放進來。
兩個人坐在三人位沙發的兩端，中間空着一段陌生的距離。
賀辰睿剛高考完，爸媽買了新手機，此刻的停電并不影響他玩游戲，陳諾則抱腿坐着，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
突然又一道閃電劈下來，刺破黑暗，将客廳照得煞白，陳諾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喉嚨不受控制地發出一小聲驚呼。
賀辰睿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但是身體往他那邊挪了挪，胳膊挨到了一起。
夏天沒了電扇空調，兩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層薄汗，黏熱潮濕，但陳諾沒有躲開，皮膚就那麽貼着，心跳竟很快平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