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31章

◇ 第31章

車內的空調打開了，熱風呼呼地對着陳諾腦門吹，吹得他腦袋有些發脹。

剛剛有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賀辰睿的意思，但仔細一想，又好像沒明白。

一路上陳諾偷偷看了賀辰睿好幾眼，見他表情沒什麽變化，确認是自己想多。

車停到了地下車庫，下車後陳諾去按電梯，賀辰睿說：“你先上去吧。”

陳諾問：“你去哪兒？”

“去買冰淇淋。”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上去吧，外面冷。”

陳諾直覺賀辰睿好像不太願意讓他跟着，就沒再纏着他，一個人上了樓。

賀辰睿去便利店，拿了支芒果味的雪糕，出來的時候收到吳栎的消息，問他們到家沒。

賀辰睿回複：【剛到】

吳栎很快又發來一條：【吃飯的時候沒來得及問你，小諾知道你喜歡他嗎？】

賀辰睿：【不知道】

吳栎：【那你打算告訴他嗎？】

賀辰睿：【暫時沒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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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栎：【怕小諾接受不了男生？】

賀辰睿不知道該怎麽回。

老實說，他既怕陳諾不接受，也怕陳諾接受。

賀辰睿是個對自己情緒很敏感的人，當他發現對陳諾心動後，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陳諾不一樣，他在感情方面有種異于常人的遲鈍。

至少賀辰睿是這麽認為。

當年陳諾信誓旦旦說喜歡吳栎，很明顯是受到了自己的影響，實際上根本分不清是同性之間的喜歡還是對哥哥的喜歡。

這段時間賀辰睿能明顯感覺到陳諾對他的依賴，要是這時候和陳諾坦白，陳諾會不會也把這種依賴當作是愛，稀裏糊塗就答應了他。

當同性戀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看到過、經歷過，所以不想讓陳諾草草做決定。

在陳諾自己開竅之前，他不會去做刻意引導。

賀辰睿站在便利店門口思考了一會兒，想着該怎麽回答吳栎，陳諾這時候發來一條消息：【要芒果味的】

賀辰睿嘆了口氣，回：【知道了】

賀辰睿回到家，把雪糕遞給陳諾，自己進了卧室。

陳諾撕開包裝，把包裝袋放在地上給小比舔，自己坐到餐桌邊大口啃。

卧室裏沒什麽動靜，陳諾以為賀辰睿在睡午覺，等到吃完雪糕去洗手間洗手，路過卧室門口，才發現他是在收拾行李。

陳諾脫口而出：“你要出門嗎？”

賀辰睿說：“明天初六，後天得上班了。”

陳諾如夢初醒。

放了這麽多天假，他差點給忘了，賀辰睿是個苦命的打工人。

“那你下周末會回來嗎？”陳諾問，問完自己都覺得離譜，人還沒走呢，就惦記着下個星期了，像什麽話。

賀辰睿回頭看了他一眼：“再說吧，項目快收尾了，可能會很忙。”

陳諾悶悶地說了句“哦”，轉身去了洗手間。

洗完手回到客廳，陳諾撅起屁股把頭埋進沙發裏，不知怎麽就開始多愁善感起來。

剛剛看見賀辰睿收拾行李，心底莫名升起一陣巨大的空虛，仿佛要去上班的不是賀辰睿，而是自己。

陳諾難受，心想賀辰睿失業算了。

第二天上午，賀辰睿把小比送去店裏洗了個澡，中午吃完飯後出發去機場。

走的時候陳諾和小比從家裏跟了出來，一人一狗眼巴巴地把人送進電梯，一直等到電梯門關上才回去。

陳諾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看看人家賀辰睿，走得那麽幹脆，一點留戀的情緒都沒有，多麽灑脫，顯得自己一廂情願似的。

不過有一點好，賀辰睿走後他又可以光明正大占領主卧的大床了。

陳諾沖進卧室，撲到床上開心地打了兩個滾。

停下之後盯着天花板看了會兒，突然感覺又沒有那麽開心。

陳諾覺得自己有些不太對勁，怎麽會對賀辰睿依賴到這種程度，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這麽多年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賀辰睿走後的第二天，陳諾決定不在家裏呆着，去實驗室找點事情做。

下午出門前他給賀辰睿發了個消息：【我今天去學校了，是不是很用功？】

賀辰睿沒有馬上回。

陳諾把手機收回口袋，帶上賀辰睿給他買的羽絨手套，去小區門口坐公交。

到了學校門口下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賀辰睿還是沒回，陳諾心想年後上班第一天估計很忙，就不跟他計較了。

離學校開學還有好幾天，學生們還沒有回來，陳諾從校門口走到實驗室，一路上沒碰到什麽人，本來以為實驗室裏也沒人的，沒想到一推開門看見了景帆。

景帆正在忙，聽見開門聲擡起頭，陳諾急忙打了個招呼：“師兄新年好。”

景帆回了句：“新年好。”

“師兄怎麽過完年這麽早就來了？”陳諾聽廖然說過景帆老家在哪，離這兒還挺遠的。

景帆說：“年前有個芯片測試沒做完，趁這幾天有空做了。”

陳諾啞口無言，這種争分奪秒的科研精神，他屬實佩服。

陳諾走到自己座位上，抽出幾張濕巾把桌子擦了兩遍，瞥見隔壁廖然桌上的杯子裏有水，心想可能廖然也來了，就給他發了個消息。

陳諾：【你已經來過實驗室了嗎？】

廖然：【還沒吶，我在回去的高鐵上】

陳諾：【哦，我看你杯子裏有水，以為你回來了】

廖然：【大概是我走之前忘記倒了吧】

廖然：【你現在在實驗室？】

陳諾：【嗯】

廖然：【景帆也在嗎？】

陳諾：【在的】

廖然：【哼】

陳諾不明白這個哼是幾個意思，剛想問問是不是要找景帆，景帆就喊他了。

“陳諾，你現在空嗎？”

“空。”

“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可以。”

陳諾走了過去，景帆對他說：“我等會兒有事出去一趟，幫我記一組數據。”

說完把測試的內容跟陳諾細細講了一遍，陳諾聽得認真，剛好能趁此機會學一學。

“記這一組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晚點回來自己弄。”

陳諾說：“好。”

景帆穿上外套走了，陳諾按照他說的進行測試，測的時候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測完看了眼窗外，發現竟然天都已經黑了。

陳諾的包裏帶了些幹糧，拿出來當做晚飯吃了，吃完景帆還是沒有回來，陳諾不打算等他，把數據保存在桌面上，收拾東西走人。

陳諾不确定景帆還會不會來，走之前把實驗室的燈關了，樓道裏瞬間漆黑一片。

走廊和樓梯間的燈是感應的，不太靈敏，要用力跺腳燈才亮，陳諾覺得挺蠢的，懶得跺腳，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慢慢往下走。

下了沒兩步，樓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燈亮了。

陳諾估摸着是景帆，正想出聲，聽見一個聲音在抱怨：“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實驗和我哪個重要？”

景帆平靜地說：“這有什麽可比性？”

“我特地提前回來就是想跟你多呆幾天啊，你倒好，一回來就鑽實驗室，我在你心裏就是不如一塊芯片。”

廖然的聲音委委屈屈的，說完之後就賴在原地不走了。

景帆冷聲說：“別鬧。”随即也停下了腳步。

樓道裏一下沒了聲響，過了會兒燈滅了。

陳諾心中警覺，害怕他們兩個吵起來，趕緊加快腳步下樓。

轉過拐角，順着月光，忽然看見兩道貼在一起的人影，景帆正把廖然壓在牆上親。

陳諾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腳底一個急剎，繃起腳尖往回退了兩步，原地化成一尊雕塑。

過了會兒樓道裏傳來兩人衣服摩擦的聲音。

“師兄，你硬了。”廖然輕聲低語，聲音裏帶着一絲黏糊糊的狡黠。

景帆嗓音暗啞：“別在這裏。”

廖然咯咯笑：“那去車上。”

陳諾：“……”

兩人的腳步聲匆匆遠去，過了好一會兒，樓梯上的雕塑突然活了，飛快沖下了樓。

陳諾像只奔跑的蜥蜴一樣沖出校門，沖回了家。

關上門，靠在門後喘個不停，背上出了薄薄一層汗。

太尴尬了，他長這麽大，連那種片子都沒好意思看過，一上來就遇到了真人版，真是要了大命。

陳諾學小比甩了甩腦袋，想把剛剛那些畫面和聲音統統忘掉，卻發現這段記憶像刻了盤似的，不僅忘不掉，還連接上了自動播放。

陳諾絕望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把這段經歷跟賀辰睿講一講，讓他的耳朵也受一受污染。

沒想到點開賀辰睿的聊天界面，發現下午給他發的那條消息還沒回。

慌亂的心登時冷卻了下來。

都這麽晚了，難道一直在工作嗎？

應該不至于，可能是白天看見了沒回，晚上就忘了。

要不再給他發一條消息，提醒他一下？

陳諾這麽想着，給賀辰睿發了條：【晚安】

只有簡短兩個字，作用在于提醒賀辰睿，上面有條消息你忘記回了。

陳諾認為識大體的人看到了多少都會道個歉，解釋一下為什麽白天不回消息。

過了會兒賀辰睿果然回了，但也只有兩個字：【晚安】

真是不識好歹！

陳諾生氣，扔掉手機不理他了。

晚上陳諾又是抱着被子睡的，賀辰睿走後他沒換被套，上面有種屬于賀辰睿的淡淡香味，聞着很放松，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半夜裏做了個夢，夢見兩個人在樓梯上接吻。

陳諾心咚咚跳着，好奇地走近去看，發現竟然是賀辰睿和自己。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愛吃芒果味雪糕的芒狗

ps. 你們見過蜥蜴跑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