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妹妹頭

第37章 妹妹頭

回到酒店後，秦弈明沒停留太久，淩晨連夜乘包機返回首都，帶走了奇藍和他偷出來的藥劑樣本。

徐納森留在達斯城善後，他有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又有軍方背景，信息網遍布各地，将一些無圖無證的新聞處理成謠言再壓下來這種小事難不倒他。

飛行的時間有些長，秦弈明一直耗費精神力安撫奇藍，減輕痛感能讓異化體的情緒逐漸趨于穩定，卻無法抵消異能熱對奇藍的折磨。

他偶爾短暫地清醒，睜開霧蒙蒙的湛藍雙眼辨別秦弈明的輪廓，有時能認出是他，就閉上眼繼續昏睡。

有時候認不出來，就發瘋似的用殘缺的雙手攻擊秦弈明，亂刺的蝴蝶長足紮進秦弈明的身體，穿透後背，連同他坐着的皮質航空椅也紮穿了好幾個洞。

受傷的獸類沒有太多自保手段，缺乏安全感，無法交予任何信任，只能依靠本能攻擊一切接近他的生物。

秦弈明不清楚奇藍此前經歷過什麽，在學校時被欺負的無助，基因改造時無休止的囚禁和藥物注射，是否還有更多殘酷的往事，才令奇藍變得如此強大美麗，卻又如此脆弱不堪。

他感受着被穿刺的疼痛，沒有分出精神力屏蔽自己的痛感，将奇藍用力摟在懷裏，無論他怎麽發瘋掙紮都沒有松手。

這是奇藍活着的證明。

秦弈明不允許自己有弱點和軟肋，但他依然會為一些可能失去的人而感到後怕。

“你是誰……放開，我讨厭你們，讨厭你……松手，混蛋，放我走……”

奇藍又開始嘶聲喊叫，殘缺的手被秦弈明包紮成兩個小圓錘，方便他打人時不會加重自己的傷勢。

罵人的話也很簡單，聲音軟綿綿的，帶着哭腔，咬牙切齒裝出兇狠的模樣，卻講不出一個惡毒難聽的髒字。

秦弈明上下撫摸着奇藍的後背，直到人打累了罵夠了，才低頭輕輕地碰了碰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小怪物喜歡親吻，感覺被愛就會變乖，他知道。

奇藍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眼淚不流了，呆呆地停住幾秒。

秦弈明又吻他的鼻尖，并意外地發現小怪物蒼白的臉開始緩慢變紅。

發燒了？

秦弈明側臉貼了貼奇藍的額頭，溫度偏高但還在正常範圍內，只好問他：“哪裏不舒服。”

奇藍維持呆滞，也不講話，過了好一會兒，向秦弈明撅起嘴巴。

秦弈明：“？”

奇藍捶了他一下，嘴撅得更高。

秦弈明：“……”

都傷這樣了，還惦記呢。

秦弈明無奈，托起奇藍的後腦勺，如他所願吻在了那兩片毫無血色的唇上。

*

天初亮時，飛機降落在首都，柯小姐開車來接他們回軍部，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問秦弈明是否需要聯系周晨回來。

秦弈明說不用，奇藍的傷不需要動手術，清創包紮可以由其他醫生負責，況且……小狗醋勁兒大，免得他一醒見到周晨在又要生氣。

“你呢？”柯林林瞥了眼他左胸尤為深色的幹涸血跡，“心髒受傷不用動刀？”

秦弈明道：“沒事。”

指揮官一貫愛逞強，但說沒事就是不必擔心，柯林林懶得再追問，把這倆人送到軍部醫療所門口就回大樓上班去了。

護士長來安排住院，還是上回的單間套房，秦弈明簽字的時候被護士長調侃，說他們三天兩頭地往醫療所跑，可真把這裏當家了。

秦弈明無奈，點頭應和，不自覺想起家裏奇藍最喜歡的小熊睡衣和豆豆毯，該回去給他拿過來用，免得小狗認床總做噩夢。

有醫生和護士來病房幫奇藍處理傷口，奇藍不太配合，一直掙紮亂動。

秦弈明過來陪着才好一些，奇藍痛感消失，熟悉的低沉聲音在腦海裏叫他“乖寶”，比平常叫“good boy”的時候還溫柔許多，讓他安心得開始犯困。

傷口用藥有一些安眠成分，奇藍很快便睡着了，護士推着車過來給秦弈明處理，拉開衣服才發現裏面血肉模糊，左胸的彈孔已經半愈合，但呈撕裂狀，一直在滲血。

看樣子是抱人抱的，護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關系戶，心想指揮官可真會疼人，羨慕不來吶。

房裏多加了張病床，秦弈明示意護士擺近些，躺下休息，陪了奇藍一整天。

那半瓶能量飲料已經送檢，傍晚時周晨拿着報告過來，說因為有之前的樣本作參照，結果出來了，确認是同類型的催化藥劑，效用強度有所增加，服用起效快，不過含有新的入侵者基因序列，還需做分離解析。

秦弈明道：“試試比對螳螂族的基因。”

螳螂族是入侵者軍隊中常見的主力戰士，兇猛骁勇，長滿刀刺的前臂殺傷力極強，擅長近戰肉搏。

拳賽上黑面選手異化體與螳螂族形态十分相似，推測是服用了含有對應族類基因的催化藥劑，分配給奇藍的這瓶能量飲料很可能也含有同種藥劑。

周晨點頭，目光落在纏滿繃帶躺着的奇藍身上，逡巡片刻，對秦弈明說：“科室的小護士都在議論他，玩得挺花的，沒想到秦指揮官現在好這口了。”

奇藍不願意摘掉秦弈明送的東西，昏迷中也要鬧，秦弈明沒辦法，只能随他去，上午處理傷口時被醫生和護士看見了，都有些驚訝，只是當着秦弈明的面不敢表現。

“好不好，是看誰喜歡。”秦弈明道，“辛苦你加班。”

他一句就把話題堵了回來，周晨自讨沒趣，走之前在病房門前頓了頓，問：“聽說徐納森也去了？用不用給他準備床位。”

秦弈明道：“他沒事，過兩天回。”

周晨拉開房門：“可惜了。”

病房門被關上，周晨的身影終于消失。

秦弈明回頭，對上奇藍睜開的雙眼，水藍的瞳孔變得清澈了幾分，正直直朝他望來。

“醒多久了？”秦弈明走近，伸手碰了碰奇藍的臉。

“沒多久，”奇藍的聲音有些幹啞，“你和周醫生講太多句了。”

看來是全聽到了。

秦弈明走到床邊坐下，他還戴着那兩枚戒指，摸到奇藍臉龐時冰冰涼涼的，所以奇藍沒有計較指揮官跟周醫生聊天，很乖地喝下了他喂的溫水。

“我贏了嗎？比賽。”奇藍問。

秦弈明道：“嗯。”

“可是我沒打完，”奇藍說，“還有一個戴粉色面具的妹妹頭，他沒上場？”

秦弈明道：“在後臺昏迷了。”

奇藍坦白交代：“他說自己是混血異種，我給他喝了飲料，想看看藥劑對混血兒的效果……只喝了一半，沒喝多。”

但這次的藥效更強了，難說混血異種的身體是否能承受住，秦弈明拍了拍奇藍的腦袋，沒責備他，給徐納森發消息讓他留意昨晚有沒有選手從Carnival Night離開。

徐納森回複很快：“巧了，我剛抓到個小鬼頭，好像是從格蘭特學院跑的，帶回來你審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