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收拾好行李,兩人即刻出發。

霍玄這次沒讓手下跟随,牽了匹馬托着行李就離開了焚月山莊。

這正合諸星子的意,他也覺得人多太醒目,之前就聽鐵無為說霍玄仇家多,萬一到個地方就被仇人盯上,到時候打來打去,都不知何年馬月能到王虛觀了。

路上,霍玄看諸星子一直在馬上玩那玉镯,也沒躲着他避着他的樣子,心情很快轉好,想來是他自小就沒見過兩個男人在一起,一時無法接受,并非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

想通後,那股煩躁郁悶的情緒也就沒了,看地圖也看得津津有味,既然諸星子想要盡快去王虛觀,那他們就趕近路。

走水路更會快,第二天一大早,霍玄帶着他去了附近碼頭,沒想到還沒上船,大船就滿了員。

據說前面的城裏過幾天将舉行祭神大典,每年都辦得非常隆重,前去的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鬧,商販們便會趁機過去擺攤賣貨,每年的這段時間都能大賺一筆。

那船上除了去湊熱鬧的年輕人,大多是要去賣貨的,船上位置有限,他們早有準備,天亮前就來等着了,待諸星子和霍玄過來,船上早就占得滿滿當當。

諸星子倒也不失望,拍拍霍玄道:“走之前的路也是一樣,慢些就慢些吧。”

霍玄可不想将就,他昨日說要坐船時,諸星子開心壞了,他之前是一只小豬,坐船的機會渺茫,得知後就盼着在船上好好玩玩。

霍玄正要想辦法弄個船來,就聽旁邊有一個戴着草帽的船夫勸說道:“你們還是回去吧,別等了,這船出去後,沒個三五天不會回來的。”

諸星子看他船夫打扮,忙問:“你怎麽沒上船?”

船夫道:“那又不是我的船,我上去做什麽?我的船昨天壞了,還沒修好,你們要是不急,不如先在這附近休息一晚,明天我的船要是能修好,就帶你過去!”

諸星子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的岸上,果真有艘小些的船。

霍玄聞言,徑直走到那船前,随即俯身,兩手一抓,竟徒手将那只船高高舉起,瞧向了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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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目瞪口呆:“好……好大的神力!”

諸星子:“我霍兄力氣是比較大。”

那邊,霍玄掌心聚氣,往船底一撫,瞬間,船底的裂痕不見了。

船夫已經趕了過去,看到他一下就修好了船,震驚極了,可又怕有問題,急忙趴在船上仔細檢查,确定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好了。

諸星子問霍玄:“你還會修船?”

霍玄本不覺得這點兒法術有什麽可說的,然而見他神色意外,便抱胸道:“這是還原術,七日之內損壞的物品都可還原,以後你要修什麽,找我就是。”

諸星子聽說過這種法術,只是很少見人使用。

霍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解釋道:“凡是術法,無論正道邪道,都會消耗靈力修為,對低階修士而言,東西壞了,能自己修自然不會浪費靈力修為,至于高階修士……有的是人為他們做這些雜活。”

原來如此,諸星子同情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低階修士,現在卻沒人幫你做雜活……唉,跟我去王虛觀,也是苦了你了,你要是不來,哪還用浪費靈力?”

霍玄面色又青又白,随即又聽他說:“霍兄,你從小就這麽厲害嗎?”

他不由得翹起唇角,真不知諸星子的嘴巴怎麽長的,有時候說話能把人氣死,有時候又甜得過分。

霍玄別扭地嗯了聲。

諸星子隐隐覺得他在吹牛,不過也不好打擊他,過去和船夫一起檢查那船。

船夫親眼見自己的船這麽神奇地修好了,心底立馬對這二人的身份有了數。

他上前拱手道謝:“多謝高人!不過你們既然有這般能耐,為何還要乘船過江呢?我聽說你們這種修行之人,不是禦劍就是乘風……”

“老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諸星子語氣無奈,“我小時候搭了兄弟的劍,結果一下來就吐得不行,幾天都緩不過來,反正又沒那麽急,趕路樸實點兒也好!”

船夫愣了:“竟還有這種事,我以為修行之人都能随意禦劍飛行呢,原來也會受不住,看來都是我們這些不懂的人在瞎傳!”

霍玄:“……”

諸星子忙蹲下揪起一根雜草不說話,這時候再說自己不是修行中人,好像很沒面子,唉,就讓老伯這麽想吧。

那船原本能載十來人,霍玄包了船,便将裝滿衣物的箱子塞上去,三人再上去,船上空間還很寬敞。

只是船剛離開了岸邊,不遠處就傳來急切的喊聲:“停一停!停一停!我也要上船啊!”

諸星子望過去,是個挑着籮筐的老婦,那老婦跑得太着急,還險些摔了一跤。

船夫吃了一驚,忙喊道:“大娘,我的船被客人包了,你……你得問他們願不願意。”

船離岸邊不過三四步遠,老婦還沒出聲,諸星子就道:“大娘也是辛苦,挑了這麽多東西過來,搭不上船又得挑着原地回去,多受罪?幸好還沒走遠,老伯,趕緊讓她上來吧!”

諸星子願意,霍玄自然沒意見。

船夫快速将船靠了岸,那老婦一上船就忙不疊地道謝。

“是兩位客官出的錢,謝他們吧!”

老婦便對霍玄和諸星子鞠躬,又從身上摸出了幾文錢遞過去:“這是坐船錢,你們願意讓我上船,我感激不盡,怎麽能再白坐着呢?”

諸星子看她衣服破舊,滿手老繭,頭發都白了,這麽大年紀還挑着兩大籮筐沉重的梨子外出售賣,擺擺手道:“你不來,這船也要照常走,你實在感謝,不如給我一個梨子吧。”

老婦立馬從籮筐裏挑了兩個最大的梨子給他:“多謝公子,這是我和老伴兒自己在山上種的,可甜可水靈了!您先吃着。”

諸星子轉頭分給了霍玄一個。

霍玄立馬将梨子收了起來。

老婦又說了幾聲感謝,之後見沒話說,挑着梨進了船艙。她滿頭是汗,想來這一路累得夠嗆,一進去,就抱着籮筐閉眼睡了起來。

過了會兒,船夫才小聲跟他們說:“這大娘也挺辛苦,前段時間老伴生了病,家裏需要用錢,為了把梨子賣個好價錢,經常一個人挑着兩大筐梨去城裏賣,不過每次賣完了,錢又都拿去買了藥……其實剛才我問兩位客官的時候,也希望你們能讓她上船,大娘命苦,能幫一分是一分嘛,會有福報的。”

諸星子點頭,又看了那大娘一眼,雖然那大娘滿身疲态,模樣很是蒼老,可印堂卻分外的亮,不像是日後凄苦的人,又看看她那兩筐梨,便猜測她會在賣梨的路上遇到貴人,說不準就改變了命運。

于是對船夫道:“世事無常,或許她梨子沒賣完,就有了別的出路呢?”

船夫只當他是不願聽這些窮苦事,笑着沒再說了。

等船平穩前行後,諸星子就打開包袱找點心吃,吃了幾塊點心,又拿出幾個果子,剛擺好,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裏面的老婦一下驚醒了:“這、這是怎麽了?遇上大浪了嗎?”

霍玄起身去了甲板上,只見水面風平浪靜,只有這艘船在劇烈晃動。

顯然是有東西在下面興風作浪。

他嗤笑一聲,握住了佩劍。

船艙裏,諸星子去撿地上的果子,才撿起來,又掉到了地上,他不撿了,氣沖沖地出來:“這船怎麽了?”

霍玄看着水面:“水下有東西。”

船夫本來以為是貨物重量失衡,本要去檢查貨物,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諸星子看出他是知道些什麽,問:“老伯,你這船下不會有人吧?”

船夫一悚,忙搖頭顫聲道:“不、不應該啊……如果是那水怪,也只在十幾年前鬧過,現在不應該再鬧了啊!”

霍玄沉下臉:“說清楚!”

船夫吞咽了下,艱難道:“你們外地人不知道,其實這條江十幾年前就出現過水怪……但沒那麽吓人,只鬧過一年,也沒出過人命,但那年有個商販被淹了一批貨,想着後來還要走貨,就請了道士過來,可也看不出什麽,就讓我們把水怪當祖宗每年祭祀一次。後來我們按照要求,每年都往水裏投些好吃好喝的,只祈禱它別害人,這辦法還真有效,之後這條江再也沒出過事……可今年明明也祭祀過了!怎麽突然就開始鬧了呢?”

諸星子不禁想到了自己這一路的遭遇,忙低聲問霍玄:“不會是奔着我們而來的吧?”

“抓出來看看就知道了。”說罷跳下了船,船夫一聲驚呼還沒結束,霍玄就把那東西直接弄上來,是一條半人大的黑魚,那魚還會說話,開口就朝着他們大喊:“饒命,饒命啊!先別殺我!”

驟然聽到魚說話,船夫和跑出來的老婦眼睛一翻,都吓得暈了過去。

諸星子本以為霍玄會從水裏抓出一個滿頭黑發的水鬼,早就捂住了眼睛,此時從手縫裏看過去,驚奇道:“這是什麽水怪,這分明是魚嘛!”

那魚忙道:“你們別殺我!我并非害人的水怪,只是感知到故人前來,想與故人相見才弄出動靜!”

霍玄冷聲道:“誰是你故人?”

那魚急忙看向諸星子,哽咽道:“你、你不記得我了嗎?你一出生,我就把你抱了起來,還為你取了名字!”

諸星子一聽就不滿了,放下雙手瞪他:“你一條魚能抱得起豬?可別胡說了!”

“……”

大魚急道:“我不是天生就長這樣!我、我是王虛觀的主持道士,你現在還記不起來嗎?”

主持道士?那個老道長?

諸星子瞪大眼睛,快步上前,仔細打量他,怎麽都無法把這條怪魚和記憶裏沉穩莊重的老道長聯系到一起:“你……你怎麽會變成魚?”

大魚看他認了自己,滿眼熱淚,開口說起了這一切的經過。

當年,他被抓去充軍,不料在去關外的路上遇到洪災,他和一些人在過江的時候就不幸淹死了。

可與其他淹死的人不同,那些人死後,亡魂就去了地府等待輪回,只有他離不開這條大江。久而久之,他的靈魂就附在了一條魚的身上。他怨恨又不解,便開始興風作浪,可到底是出家人,也不敢害人性命,只淹了一些貨物。

後來那商人出錢請了道士前來除祟,他見來的道士有些道行,立馬和那道士說了自己的來歷,只請對方看在同門的份上,把自己的亡魂帶出去。

那道士本想幫他,可試過之後也是無能為力,就問他是否生前對此地有過執念。

大魚簡直想罵人,他死前連個家人都沒,比那些溺死前還念叨家人媳婦的年輕人豁達多了,唯一的執念,也是死後被逼出來的——那就是離開這裏!

道士一聽,又問他生前有沒有經歷過什麽奇異的事或人,畢竟生前一沒作孽二沒執念,若沒遇到怪事怪人,亡魂不可能無緣無故被禁锢在這裏。

大魚思來想去,就想到了關于那只鎮宅豬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道士,說完還嘆氣:“我無妻無子,待那小豬猶如兒子,本還想着死後頭七去看看它,也算了卻生前心願,哪曉得成了異鄉水怪!”

道士一聽奉極天尊曾給他托過夢,立馬就覺得這事兒自己不該管,臨走時又不忍,好心提醒他:“依我看,你是看見了什麽天機……那小豬來歷必定不凡,你說你死後還想去看小豬,天尊自然不想你将天機告訴了那小豬,所以才将你困在這裏,你也是倒黴,若想出去……或許只有等那小豬不在人世了!”

甲板上,大魚哭泣道:“那之後,我就被這件事打擊得沉入水底,說實話,沒人會盼着自己視作孩子的小豬盡快死去,我為你取名,為你做道袍,将你記入道觀冊子裏……你雖然是小香豬,可又與人有何不同?我不明白老天為何這麽對我,可我又不敢罵蒼天,只怕會遭遇更多的懲罰,只能在這裏等,豬的壽命不過二十來年,我不希望你被殺掉,只希望你能壽終正寝,也算咱們的緣分……前兩年是比較難熬的,後來這裏的百姓每年為我祭祀,投來雞鴨飯菜作祭品,我也就不那麽難受了,有時候想一想,河神的待遇也不過如此了。”

諸星子萬萬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和老道長重逢的機會,不過這個重逢的場景,卻不是他心中所想。他從小豬變成了人,昔日的老道長卻變成了一條怪物般的魚……

他望着這條大魚久久不能回神,突然眼睛泛酸:“又是那奉極天尊搞的鬼!他也忒可惡了!”

“不可亂說!”大魚被他這話吓得不輕,“天神在上,可聽八方,你再亂說,小心被變成水豚,到時候和我一起困在這江裏出不去了!”

諸星子更難受了,好好的人,都被恐吓成什麽樣了?

他道:“真是沒天理,既然他能耳聽八方,你萬分祈求他怎麽聽不到?偏偏罵他就能聽到,我看他就是喜歡被罵!”

大魚忙撲騰着過來要捂他嘴,霍玄哪能讓一只魚去碰諸星子,當即将他們隔開:“你都變成魚了,還是回水裏待着吧。”等了過江,把他靈魂拉出去就是。

諸星子以為他不管,急忙道:“不行,按輩分來講,他算是我的師父,對師父見死不救,那也太不是東西了!霍兄,我不能讓他這麽被困在這裏!”

霍玄:“……”道侶的師父,也是他的師父,可讓一條臭魚做師父,真是郁悶。

這邊,大魚被諸星子這一番話感動得不行,他嘆氣道:“孩子,咱們能見面,我已經滿足了,只是天意不可違,你現今既然變成了人,就說明你确實和上界有關,既然天道讓我如此,我也只能在此靜等,總能等到重獲自由的時候。”

“不!天道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理他作甚?我一定帶你出去!正好我要去王虛觀,我帶你親自問那天尊要說法!”說罷就卷起袖子要去抱魚。

霍玄趕緊把人抓住,那邊大魚也吓得拼命擺尾搖頭:“不、不!我還是回水裏去好了!”說着要往水裏跳,卻被一股陣法攔住。

霍玄:“我可以讓你的魂魄離開此地,但有些問題,你要一五一十回答我。”

大魚瞠目結舌:“你……你真的能幫我離開?”

霍玄不與他廢話,問道:“他變成了人,你是怎麽認出他的?”

大魚松了一口氣:“他出生的那一夜,奉極天尊托夢給我,說我這道觀日後會經歷亂世,若想長存于此,需要一只鎮宅豬。他說這話時,我就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閉眼打坐的仙人,那人……就是小豬現在的模樣,我隐隐看見那仙人變成了一個紅點,飛到了豬圈的方向,再醒來,就聽說有豬下崽了……今日看到他,自然知道他是小豬!”

霍玄默然,這和之前那些道士說的并無差別,只是他人之口說來沒有這些細節。

諸星子的人形以及來歷,想來這就是所謂的天機。

思及此,就見甲板上的大魚猛地翻滾起來,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好痛……好痛啊!怎麽會這樣……”

諸星子懵了:“怎麽了怎麽了?你天天在水下,不會亂吃東西了吧?”

那魚疼得直翻白眼兒。

諸星子急得沒辦法,趕緊撲過去,對他念起了小時候經常聽得清靜經。

說來也怪,原本渾身劇痛的大魚,一聽他念經,針紮似的痛意竟開始緩解了。

他舒了口氣,感謝地看了眼諸星子:“孩子,我……我有種預感,我應該不行了,我又不是真的魚,我是一個人,是一個道士,我死了,哪裏還會痛呢?我的魂魄應該在消散……唉,看來是剛剛又說了不該說的話……罷了,要什麽輪回,活來活去又有什麽意思呢?”

才和故人相見,就猝不及防聽到這麽個壞消息,諸星子傻眼片刻,本能地用力搖頭:“有意思,很有意思!你要是不想做人,來世做豬好了,做豬不用幹活,不用想很多問題,一輩子很短,就痛那麽一次,師父,你不要魂飛魄散!”

分別這麽多年,諸星子只是偶爾才會想起這位老道長,今日重逢,聽了那些話,滿腦子都是對方将自己從豬圈裏抱出來的畫面——和藹的老道長抱着小豬笑:“原來你就是我們道觀的鎮宅豬啊,小小的一點兒,還能鎮宅呢,真是了不起!”

一想,眼淚就大顆大顆往下掉。

大魚喃喃:“傻孩子……”

“你等等我,我救你!”

諸星子擦擦眼睛,立馬大聲念經文,他把小時候在道觀聽到的所有經文全都念了一遍,他念得又快又急,很多地方都念錯了。

霍玄過去時,就看到他眼睫下濕漉漉的,一怔,忙抹着他眼角道:“別哭,他的魂散不了。”

那雙眼睛倏地睜大,愣愣看向他。

霍玄怕他又掉眼淚,二話不說擡手結印,将一股光圈全裹在了大魚身上,那是護魂陣,在一目魔那裏他就給諸星子用過。

大魚已經做出等死的姿态,忽然發覺靈魂變得輕盈,痛感也消失了,驚奇地看向周身的光圈。

霍玄:“有這個陣法在,你的魂魄就不會消失,等離開這條江,我再将你的身體掩埋在土下,你以後便可進入輪回了。”

大魚不敢置信,僵住了。

霍玄不管他了,繼續給諸星子擦眼淚,心裏也怪那魚,好好的,把人弄哭幹什麽。

他現在一看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被撐暈的時候不哭,以為自己中毒了也不哭,就連那晚被他欺負時也不哭,現在卻為了一個給他取名的老道士哭成這樣,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麽做的,又軟又硬!

諸星子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老道長的難事解決了,感謝地狠狠抱了抱霍玄。

這個擁抱猝不及防,霍玄動作滞住,轉眼就見他跑去了大魚那邊,開心地問對方有沒有要吃的魚食。

“……”

大魚搖頭,如今喜從天降,可以轉世輪回,還要什麽魚食?他想着不久後就要離開世間,忍不住問諸星子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諸星子就說起了那些年道觀的變故,之後離開道觀和妖怪一起生活,後來又遇到霍玄,意外變成了人……說着說着,忍不住回頭朝霍玄的方向看去。

霍玄還在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失神,諸星子剛剛就是從這裏摟着他抱的,再朝那邊看去,就和那道亮晶晶的視線對上。

諸星子朝他招手:“霍兄,師父這些年住在水裏,也有許多常人沒有的見聞,很多年輕人會在江邊說心事,可見他老人家對年輕人的感情有很多見解,你要不要過來聽聽?”

……誰要聽?

霍玄繃着臉走過去,背着他們豎起了耳朵。

就聽那大魚說:“孩子,我不懂你什麽來歷,也沒那個心思去探究了,我馬上就要走了,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過完這輩子,至于感情這種事,我不好說,畢竟強求不來。”

說完,頭頂一涼,擡頭就見本來背對着他的霍玄轉了身,對他怒目而視。

“?”大魚一臉莫名,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話。

霍玄怕繼續待下去,會忍不住把這魚扔進水裏,擡腿就走。

真是胡說八道,他都能把這條魚的魂魄從水裏強行帶走,這老臭魚居然說他們的感情不能強求?果然是在這裏待久了,腦子都進水了!

這邊,諸星子和老道長敘舊結束,看船行進很慢,終于想起船夫暈了還沒起來!

霍玄倒是記得,他故意沒将人弄醒,看諸星子那邊話完了家常,便在空中簡單寫了個符咒,将大魚變成了小小的一尾錦鯉。

“哇,這樣就可以帶在船上了!霍兄,還是你有辦法!”諸星子屁颠屁颠跑去拿出自己吃飯的碗,把魚放了進去。

“……”霍玄計劃一上岸,就給他買個新碗。

看他把魚藏好了,霍玄一個法訣将那邊暈倒的兩人弄醒。

船夫和老婦沉吟了聲,一前一後地扶着額頭坐起來,四下看看,都有些迷茫。

霍玄道:“水怪已經死了。”

船夫看夾板濕漉漉的一片,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自己暈過去的期間,這位修士将水怪除去,當即感激不盡:“多謝高人,多謝高人!真是多虧了你們啊!”

他這邊才說完,就見老婦急匆匆跑回船艙,接着悶聲哭了起來。

諸星子過去看,原來是不久前那陣動靜讓船進了水,兩筐梨都被水灌了,盡管霍玄将船裏的水弄了出去,可也無法改變梨子全都被泡的結果。

梨子泡了水,又是大熱天,就保存不了多久了,情況不好的話,第二天就會表皮發黑,這老婦帶着兩大筐梨,離那祭神活動還有幾天呢,哪是一兩天能賣完的?就算一兩天爛不掉,表面發黑或變了顏色不好看了,別人都覺得不新鮮,到時候想賣出去也難。

作為常年吃瓜果的小豬,諸星子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兩筐梨子實在沒有浪費靈力的必要,他過去道:“大娘別哭了,你這兩筐梨子我全都要了,等過了江,你就跟着船夫原路回家吧!”

老婦一愣,不敢置信,嘴唇抖着道:“這、這如何使得?你們兩個人哪能吃得完這麽多梨呢?”

你這就小看人了,諸星子說:“能吃多少吃多少吧!吃不完的,我帶到城裏賣了就是,你放心,我朋友多,每個人買一點兒,一天準能賣完!”

老婦看船上還有他們帶着箱子,便以為他們也是生意人,流着淚感激道:“真是不知如何感謝你們……還請恩公留個姓名,我回去後為您祈福!”

“祈福就不必了,我叫諸星子,那邊那位心善的兄弟不善言辭,他姓霍,名字不便多說……大娘你呢?”

老婦擦着眼淚,擡頭看着他道:“回恩公,我叫敖元。”

聞言,諸星子撓了撓頭。

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這名字聽起來,怎麽有股龍味呢?

【作者有話說】

要上夾子了,下一章是周日晚上十一點更新,我會多攢點稿子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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