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在聽到周圍有人開始起哄, 謝辭摁着顧予風的臉,把人推開。
“動不動就抱上來,問過我的意見了?”
顧予風挪開他的手, 不以為然:“只是打個招呼,還要提前下書面通知?”
“這裏是國內。”謝辭提醒道。
顧予風一臉無辜:“可我是外國人。”
謝辭:“油鹽不進是吧?”
顧予風面帶微笑地指着自己的臉:“你還沒回禮。”
謝辭:“……”
注意到有家長拿着手機在拍,謝辭沒興趣在這人來人往的校門口被當成猴子圍觀,扭頭就走。
回去的路上,江辰宇對老外的貼面禮很感興趣,也想試試,興沖沖地走到顧予風身旁, 把自己的臉伸過去。
顧予風路過,看了一眼, 順手賞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下手不狠, 但侮辱性極強。
江辰宇捂着臉, 人懵了:“你打我幹嘛?”
顧予風:“你把臉貼過來,不就是想讓我打嗎?”
江辰宇震驚地看着他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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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後面的張若川和方思澤笑出豬叫聲。
“你們還笑!”江辰宇惱羞成怒。
張若川搭着他的肩,邊笑邊說:“年輕人,聽一句勸,對什麽都好奇只會害了你。”
江辰宇咬咬牙:“我恨雙标狗!”
謝辭五人進食堂不久,在校門口發生的事就在學校裏傳開了,當天晚上有人在校友群裏發了校草貼貼照,引發衆議。
“靠, 竟然是真的?!他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顧予風真的和謝辭貼貼?!我當時人在幹嘛,為什麽沒在校門口啊啊啊!”
“情敵上大分,我人麻了。”
“不是,這照片都包漿了, 有沒有原圖啊,我要做壁紙!”
“他們不會真談上了吧?之前不是說顧予風壁咚了謝辭好幾次嗎?”
“小別勝新婚啊嘻嘻”
“別瞎激動了,顧予風說了只是貼面禮,他是小老外啊。”
“我和我媽就在現場,她還問我現在的小孩這麽開放,兩個男生談戀愛都這麽高調哈哈哈哈”
“我好像聽說有家長要投訴,說是同性戀傷風敗俗。”
食堂裏,謝辭和他們找了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來吃飯,聊着這周學校發生的事。
張若川順便把每門課的進度也彙報了一遍。
顧予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對于能不能趕上學習進度并不在意。
“老顧,你請假請得可真是時候。”
江辰宇接過話,“剛好月考你就溜了,不會是故意的吧?”
顧予風挑着雞蛋裏的韭菜,偷偷放到不起眼的角落裏,連一點點碎末都不放過,順着他的話問:“月考算什麽,很難嗎?”
江辰宇:“難啊!這次數學和物理變态難!明後天就要公布成績,估計老項又要罵人了。”
“物理還好,數學有好幾道新題型,知識點也超綱了。”
方思澤說着,看向謝辭,“老謝,你覺得難不難?”
顧予風正打算開吃,見對面的餐盤往他這邊挪過來,疑惑地擡起頭。
“韭菜不吃的話,給我。”
謝辭随口說了一句,回答方思澤的問題,“附加題确實有難度,和前年的競賽真題同類型。”
張若川:“這你都記得啊?”
謝辭:“周末閑着沒事的時候,剛看過一次。”
張若川幾人:“……”
哪個正經學神閑着沒事看歷年競賽真題啊,太卷了吧?!
顧予風看看自己藏在雞蛋下面的韭菜,搞不懂謝辭是怎麽發現的。
這小子以前有這麽關注過別人?
上輩子,他們聚少離多,不過一起在家吃飯的次數也不少。
他不太喜歡歐芹的味道,倒不至于完全不能吃,每次都會偷偷挑出來,但等到下次,謝辭還是會用歐芹。
他自認為挑食是個很幼稚的毛病,從來不主動提及,他很确定,謝辭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所以,上輩子謝辭是只看不到他,還是故意假裝看不到?
這念頭閃過,顧予風又想到了那個小芳,頓時覺得有些不爽,索性把藏着的韭菜夾起來。
謝辭正跟他們幾個聊數學卷子,突然見顧予風把一筷子韭菜夾到他嘴邊。
顧予風:“張嘴。”
謝辭表情一頓:“……”
張若川三人紛紛側目。
怎麽連菜都喂上了?
“我讓你放我盤子裏。”
謝辭指尖點點桌面,帶着警告意味,“沒讓你喂我吃。”
顧予風舉着筷子不動:“有什麽區別?反正你都是要吃的。”
張若川三人齊刷刷地看向謝辭,期待他的反應。
路過的學生們見狀,扭頭往他們這邊看,周圍幾桌也有人察覺到了,拍拍左右同伴,偷偷指着那邊。
“快看!男生給男生喂菜!”
“那不是謝辭嗎?!”
謝辭頂着所有人八卦的眼神,不急不緩地開口:“我是說讓你放我盤子裏,到時候一起拿去倒了,我也不吃韭菜。”
顧予風:“……”
不按套路出牌?
顧予風低頭看看謝辭的盤子,還真有幾根韭菜被放到了一旁,有些失望,罵罵咧咧地把韭菜放上去:“這麽大個人了還挑食,幼不幼稚?”
謝辭悠悠地開口,話裏帶刺:“總比某些人把不吃的東西挖個洞藏起來強。”
顧予風:“……”
這張嘴以前有這麽毒嗎?
吃完飯,趁着離晚自習還有一點時間,謝辭他們準備去籃球訓練,顧予風閑着也是閑着,就跟着去看他們打球。
這個季節,只要太陽一下山,氣溫就會驟降。
傍晚起風了,謝辭見顧予風就穿着單薄的襯衣和外套,在對方準備席地而坐時,将人拉起來,指着斜對面:“這裏是風口,去那樹底下。”
“麻煩。”
顧予風嘴上抱怨,還是慢吞吞地挪了過去,剛靠着樹坐下,面前就劈頭蓋臉扔過來一件校服外套,還帶着某人的體溫。
謝辭活動活動肩背和手腳,調整護腕,叮囑顧予風:“幫我拿着,別墊屁股,剛洗的。”
顧予風扯着嘴角壞笑:“你提醒我了。”
謝辭:“……”
顧予風故意拿起衣服聞聞,逗他:“怪不得這麽香。”
謝辭扭頭就走。
随時随地都能撩騷,就不能把這小子當個正常高中生看待。
張若川他們見謝辭把外套給顧予風保管,也脫了衣服丢過去,哆哆嗦嗦地做熱身運動。
顧予風嫌棄地把這幾件放到自己的背包上,靠着樹幹望着球場上正和球員交流經驗的謝辭。
謝辭穿着件寬松的襯衣,裏面是一件打底的白T,襯衣袖口卷到了小臂,黑色護腕下是一雙修長勻稱的手,可能長期運動的關系,他的體态保持得很好,舉手投足間隐含着張弛有度的力量感,哪怕做簡單的動作都格外賞心悅目。
顧予風看慣了謝辭西裝革履的模樣,再看眼前的少年,除了新奇,更多的是驚豔。
辦公室裏老謀深算的謝總,和球場上掌控全局的謝隊,一動一靜,明明那麽不同,卻都能吸引他的目光。
謝辭他們剛到不久,王皓也匆匆趕來了,比起前幾天,凝重的臉上看起來輕松了不少。
“不好意思,我今天值日,來晚了!”王皓急忙放下東西,開始熱身。
方思澤:“沒事,不差這幾分鐘。”
王皓和張若川幾人打過招呼,看了看那邊的謝辭,走過去低聲說:“隊長,謝謝,這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周一的時候,王皓突然接到謝辭的電話,說要約見面。
剛一見到,對方就說要借錢給他。
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向身邊的同學朋友借錢,大家都是學生,連零花錢都要向父母要,沒想到謝辭會突然借這麽多錢給他。
他想回絕,但謝辭說得沒錯,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我不急用,慢慢還就是了。”
謝辭淡淡地開口,“老方咨詢了一些醫保方面的政策,你爸的情況能報銷回來不少,不用太有壓力。”
王皓點點頭:“謝謝你們。”
謝辭拍拍他的手臂:“麻煩解決了,你也該專心打球了。”
王皓:“嗯!”
張若川聽到他們的對話,有些疑惑,拉住從眼前經過的江辰宇:“你上周日跟着老謝去搞事了?為什麽在群裏發那條消息?”
提到周日那恐怖的經歷,江辰宇臉色微微一變,那是現在想起來還會做噩夢的程度。
跟着老謝去寺廟裏,逮了個有錢的彪悍大叔,用一幅不知名的油畫坑了一百萬美金。
這事怕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平日裏他只覺得老謝打球牛批,學習能力強,其他時候和他們沒什麽兩樣,也會天冷不愛早起,也會攢着臭襪子一起洗。
周日這趟讓他深深意識到,謝辭,他媽是個黑心的巨佬!
和他,和老方老張,身邊所有人都不在一個級別!
那天回家後,他在網上查過兼言的畫,相關資訊極少,搜索出來的前幾頁都是各種美術獎的獲獎名單,翻了幾十頁才看到有收藏家網友說花了八萬買下兼言的畫,這還是三年多前的帖。
同一個畫家的畫,別人買過來八萬,老謝賣一百萬美金!
那天的大叔最好是個不懂上網的傻逼,不然他和老謝堪憂。
“還不能說。”
江辰宇輕嘆,“事以密成,語以洩敗,要是輸了,我和老謝都得嗝屁。”
張若川:“……??”
到底幹了什麽?
訓練到晚自習前十五分鐘,謝辭讓其他隊員靠過來,做了個簡短的總結。
張若川去拿衣服,扭頭一看,低呼了一聲:“老顧怎麽靠着樹就睡着了?”
謝辭正在和方思澤說話,聞言轉過身,顧予風坐在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熟了,腿上還放着他那件校服外套。
“時差沒倒過來吧?”
方思澤拿起挂在圍網上的眼鏡戴上,“下午見到他的時候,就看到他眼裏有血絲,可能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
張若川:“他平時也總是在晚自習後辦公,看起來真的很忙。”
江辰宇若有所思:“這麽一比,我這個富二代是不是太閑了?是不是也該讓我爹給我弄點事做做?”
張若川只差翻白眼:“算了吧你,要是高考失敗,有你哭的。”
謝辭輕手輕腳地過去,蹲到顧予風面前:“老顧?”
連着叫了幾聲都沒醒,謝辭拿起外套遞給身後的張若川他們,示意他們先走。
睡着的人身體微微傾斜靠着樹幹,呼吸清淺,安靜得讓謝辭有些不習慣。
這種時候,總算有些少年的樣子了。
謝辭端詳許久,伸手隔空撫過顧予風的臉頰,晚風吹起的發絲擦過他的食指,他指尖蜷縮了一下,回過神,轉而拍拍顧予風的肩膀:“醒醒,該去上課了。”
顧予風在謝辭過來時已經醒了,就想看看這小子要怎麽叫醒他。
他能感覺到謝辭就在他面前,不聲不響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耳朵突然一痛,顧予風睜開眼,扣着謝辭的手腕挪開,惺忪的睡眼不高興地看過去:“你就是這麽叫人起床的?”
謝辭收回手起身,語氣冷淡:“誰讓你叫不醒,我能怎麽辦?”
顧予風跟随他的動作擡起頭,故意拿話嗆他:“叫不醒,你不能親我嗎?親我不就醒了?”
謝辭給氣笑了:“我不像你,誰都能親能抱。”
顧予風拿起自己的書包起身,經過謝辭身邊時,吊兒郎當地回了一句:“忘了,你不喜歡人類。”
謝辭無語地看着他離開,總算理解為什麽有些家長會忍不住想打孩子。
他現在就想把顧予風摁在腿上,狠狠抽一頓。
張若川幾人先一步去了教室,正在幫各科課代表發卷子,見謝辭一個人進來,問道:“老顧呢?”
謝辭拉開自己的椅子:“我讓他回宿舍睡覺了,反正他來不來也沒什麽區別。”
他還沒來得及坐下,老項從後門悄無聲息地竄進來,拍拍謝辭:“跟我去趟辦公室!”
謝辭:“……”
張若川和幾個後排的男生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吓死爺了!”
辦公室裏,項海斌沉着臉,瞪着站在面前的謝辭:“有家長舉報,說你和顧予風在校門口親、親熱!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他老師偷偷擡起頭,在意地豎起耳朵偷聽。
謝辭無語到家了,作妖的是顧予風那小子,最後被逮到辦公室問話的卻是他。
“什麽親熱?我們就算要親熱也不會站在校門口讓人圍觀,有這麽蠢嗎?”
“那倒是。”
項海斌頭點到一半,突然感覺不對,又瞪向謝辭,“所以你們是真、真有那什麽?我醜話說在前頭,我的班裏不允許早戀!你成績才剛上來就鬧幺蛾子,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謝辭:“是他突然貼過來的,跟我沒關系,班長他們都可以作證。”
項海斌:“他人呢,叫他過來。”
謝辭:“在宿舍倒時差,您明天再找他吧。”
坑了顧予風一把後,謝辭毫無心理負擔地離開了辦公室。
晚自習下課,謝辭和張若川他們回到宿舍,打開燈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他床上的那一大坨。
謝辭走近,果然見顧予風卷着他的被子,埋在他的枕頭上呼呼大睡。
自從上次同意這小子借用後,這張床就被惦記上了。
謝辭沒打算慣着,彎腰拍醒他:“回你自己的床上睡。”
顧予風拿被子捂住頭,擺明了拒絕的态度。
謝辭單手撐在顧予風身側,把被子扯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被打擾睡覺後一臉很不爽的人:“快回去,再不起來我就把被子抱走。”
顧予風困得要死,煩躁地眯起眼睛,盯着這張近在眼前的臉。
短暫的眼神交鋒後,顧予風幹脆張開手臂躺平:“我身上的襯衣也是你的,你順便也扒了吧。”
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