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顧永年想到在群裏輸過兩把, 尴尬得無法直視謝辭,轉頭問顧予風:“你早就知道群主是小謝?還把我拉進去?”
“拉您進去的時候還不知道。”
顧予風裝傻毫無心理負擔,無奈攤手, “本來只想讓您幫我報仇,誰知道您也玩不過,還丢了這麽大個臉。”
說話間帶着淺淺的笑意,不知道是出于禮貌,還是對老爹的嘲諷。
顧永年:“……”
他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謝辭沒想過顧予風會玩這一出,見顧永年下不了臺,出言打圓場:“那群裏年紀比您大的人不少。”
言下之意是輸歸輸, 還不算是最丢人的那個。
顧永年不買賬:“我當你小子多穩重,沒想到愛玩這種把戲。”
把丈母娘和老丈人都卷進來, 謝辭也沒處說理, 只能認了。
這個兒子群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産物, 若非他那時候還沒成年又沒相關從業資質,不可能跟一群中老年人玩這麽惡趣味的游戲,不過也因此反而加快了前期的客戶積累速度。
謝辭一本正經地開口:“回頭我把游戲規則改改,以後輸了不叫爸爸,改叫兒子。”
顧永年一愣,反應過來後笑罵道:“來來回回都是你小子占便宜!”
“改成這種規則的話,他就是我兒子,也就是您孫子。”
顧予風疑惑地問, “怎麽會是他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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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永年看了他一眼,心道你小子最好是真沒聽懂。
凱特琳聽了謝辭這句飽含深意的玩笑話,越發覺得這小子對小風有企圖。
她眼前閃過那次開會,小風身上穿的絲質襯衣,怎麽想都有些微妙。
這次回國才多久, 這麽快又複合了?
顧家的管家過來催促,顧永年示意凱特琳和他一起。
凱特琳不放心,看着謝辭說:“明天顧家還有一場家宴,不知謝總有沒有空來喝一杯,坐下來好好聊聊群裏的事。”
這句話試探性極強,是家宴卻邀請一個不相幹的小輩,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謝辭想要表明立場,撇清和顧予風的關系就應該拒絕,可他不想,就算是鴻門宴,他也得去。
“您都這麽說了,我一定準時到。”
凱特琳當時眉頭就皺起來了。
顧予風看在眼裏,餘光留意謝辭坦然的神色,随手轉着中指上的戒指,微微垂下的雙眸裏滿是笑意。
謝辭的強勢有時候讓人難以察覺,真察覺到後才會知道這個人多難搞。
邊上一些跟着進大廳的人聽得一知半解,只看出謝辭和顧永年一家相處格外融洽,幾乎不露面的凱特琳竟然主動邀約,足以見得對謝辭這個晚輩有多喜愛。
被人群擠在外面的顧楚然看着不遠處那和諧的一幕,臉拉得老長,好死不死又聽到旁人在小聲議論。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DR在M國發展勢頭很強,和謝總打好關系,對擎風和顧家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顧家是一點不避諱網上的流言啊。”
“凱特琳的态度不就側面證明是假新聞嗎?”
“人家D國人,可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同性戀。”
顧楚然越聽越來氣。
費半天勁弄出的輿論非但沒讓謝辭和顧永年生嫌隙,連挑撥謝辭和顧予風的關系都失敗了。
“我看你大伯一家是真的不在乎網上的醜聞。”他身邊的女伴小聲說。
顧楚然卻不信。
顧永年還能保持體面,和謝辭維持表面上的友好,一來是新聞上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二來也想和DR合作。
如果證實謝辭和顧予風的關系,顧永年夫妻倆還能這麽鎮定?
想到這,顧楚然湊近女伴,耳語了幾句。
女伴臉色有些僵硬:“真要這麽做?我不會被打吧?”
顧楚然全然不在意:“他們能當衆打你,這不也是個新聞?”
那頭,等顧永年和凱特琳離開,謝辭和顧予風慢悠悠地往大廳裏走,低聲問:“把你爸媽拉群裏幹嘛?”
顧予風笑笑:“提前培養培養感情,再說他們叫你爸爸,就跟叫我爸爸是一樣的。”
倒反天罡。謝辭:“……你這叛逆期長了點。”
奢華的宴會大廳裏人很多,謝辭走幾步就能碰到熟人,一停下來就不少人主動過來打招呼,直到宴會正式開始前就沒閑着。
今天的壽星顧明柏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一起上臺致辭。
老爺子氣色很好,笑得很和藹,說話中氣十足。
顧楚然和女伴跳開場舞,為爺爺慶生,大出風頭,尤其是同樣作為孫子的顧予風因為身陷同性風波,連女伴都找不到的情況下,更襯得顧楚然“根正苗紅”。
“你準備了什麽節目?”人群裏,謝辭看着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的兩人,小聲問顧予風。
顧予風:“我本來也想跳舞,可惜找不到人陪我一起跳。”
他剛說完,周圍就有不少女孩子不住地往他那邊看,期待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謝辭餘光掃過,語氣平淡:“開場舞已經有人跳了,小顧總再跳就落了下風,顯得沒什麽誠意,怕是沒辦法逗老人家開心。”
就差把“別看了,他不跳”直白地說出來。
用意太明顯了。顧予風有些好笑地看了謝辭一眼。
“我也這麽想。”
在開場舞快結束時,顧予風轉身離開。
謝辭看到他将手裏的香槟放到服務生的托盤上,在顧家的管家帶領下去了二樓左側凸出的臺子,那裏被布置成了小舞臺。
見顧予風接過小提琴,謝辭眼神一閃。
他還沒聽顧予風拉過小提琴。
在主持人的介紹下,所有人看向二樓。
顧予風架起小提琴,修長的手指搭着琴弦,悠揚的古典樂旋律回蕩在整個宴會大廳。
謝辭不知道是因為名貴的小提琴音色太好,還是純粹因為演奏的人是顧予風,一時間完全沉浸其中,只覺得這首曲子和眼前的人都太美好了,美好得遙不可及。
謝辭心念一動,穿過人群,走到大廳右側的三角鋼琴前坐下,找準合适的時機按下琴鍵。
兩種不同的琴聲互相交織、碰撞,融合成更具層次和張力的旋律。
顧予風擡眸,正好謝辭也看着他的方向,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
距離太遠看不清,一切都在琴聲裏。
大廳裏一些人聽到鋼琴聲,轉頭一看是謝辭,很驚訝,竊竊私語起來。
兩個人的緋聞還沒平息,突然來個合奏難免不讓人多想。
顧永年聽得很陶醉,連連點頭。
這藝術修養,不愧是他看中的崽。
可夫妻倆的悲喜并不相通,他身邊的凱特琳臉色越來越沉。
玩得這麽高調,連裝都不裝了?
一曲結束,顧予風回到一樓大廳,謝辭正被一些年輕男女圍住攀談,他剛要過去,卻被管家通知去爺爺那邊。
等謝辭擺脫那些人,顧予風已經去陪爺爺顧明柏應付敬酒的賓客了。
謝辭等着那些年紀大的人先敬了第一波,這才端着酒杯過去打招呼。
“哎,這不是小謝嗎?”顧明柏看到謝辭,笑着說,“剛才彈鋼琴的也是你吧?彈得很好。”
謝辭眼底帶着淺笑:“您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顧明柏接話,“戒空那老小——大師經常念叨,說你撈走了他最漂亮的魚。”
謝辭半開玩笑地說:“您要是有看中的,我可以接代撈業務。”
顧明柏笑出聲:“那說定了,我還真看上了一條,他死活不給。 ”
一老一少聊得很開心,倒是一旁的顧永安父子表情有些僵硬。
這謝辭怎麽跟誰都能聊到一起?
“上次那條是和小顧總一起撈的。”
謝辭說着,看向顧予風,“為了提高成功率,恐怕得占用小顧總一些時間。”
顧予風:“謝總這是在邀請我?”
謝辭:“不知道顧總有沒有空?”
正說着,一個身穿拖尾長裙的年輕女孩從顧予風的背後走過來,不慎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人往顧予風這邊栽,酒杯一揚,紅酒全撒了出來。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聊天內容上,根本來不及反應。
電光火石間,謝辭環住顧予風的腰往自己這邊帶,手臂被撒出來的紅酒潑到,滑落的酒液染紅了襯衣袖口。
酒杯落在地毯上發出悶響,酒水撒了一地。
顧予風回過神,一看這女孩是顧楚然的女伴,已經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抽出手巾擦拭謝辭沾濕的手背。
女孩驚呼了一聲,往前栽了幾步才站穩,連聲道歉。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可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沒在她身上。
一瞬間的反應騙不了人,謝辭下意識地抱住顧予風,這個動作越界了,而顧予風的反應像是已經很習慣了,并沒有刻意掙紮,事後并不是第一時間推開,而是先查看謝辭身上是否有異,這擦拭手背的動作也很暧昧,一般人根本不會做。
一群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微妙,卻不好當着顧明柏和顧永年夫妻倆的面說什麽。
“沒事吧?”還是顧明柏先開了口,問謝辭和顧予風。
謝辭:“沒事。”
“他衣服髒了,我帶他去換。”顧予風對顧明柏和顧永年交代了一句,帶着謝辭走了。
氣氛有些尴尬,連顧明柏的臉色都有些挂不住,強撐着笑意,招呼身邊幾個老友轉移話題。
顧楚然見狀,得意揚起唇角,對着女伴意有所指:“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撞誰不好非要撞我弟,差點鬧出事來。”
“對不起,裙子太長了。”女伴是真的害怕,剛才被顧予風瞥了一眼,有一瞬間感覺人生要完蛋了。
顧永安見顧永年還一臉鎮定,忍不住走過去低聲問:“小風跟男人牽扯不清,你是一點都不擔心?”
“有什麽好擔心的?”
顧永年面色如常,“退一萬步說,小風就算真的和小謝在談,那又怎麽樣?總比和一群男男女女搞了強,你都能看開,我有什麽看不開的?”
只差被指着鼻子罵,顧永安板着臉,憋一肚子火。
這個反應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按理說小風是大哥的獨子,大哥應該會極力反對才對。
謝辭跟着顧予風去了客房,工作人員給開了門後,恭敬地站在門口。
“這裏沒你們的事,先回去吧。”顧予風交代了一句,帶着謝辭進房間,反手關門。
謝辭正要脫西裝外套,被顧予風摁住手。
“我幫你脫。”顧予風站在謝辭面前,慢條斯理地解開扣子,“你這麽高調,不怕被我媽發現?”
“她已經發現了。”
謝辭任由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又開始解領帶,“畏畏縮縮只會加大她對我的敵意。”
顧予風:“我以為你會像對付我爸那樣,用迂回戰術。”
謝辭:“你媽媽的性格和你爸不一樣,迂回沒用,越迂回越沒希望,再說你爸應該會幫我們說話。”
解開的襯衣衣襟裏,胸肌若隐若現,顧予風經不住誘惑,趁機摸了一把。
“爸爸要是知道我們算計了他,會生氣。”
謝辭扣住他作亂的手:“所以要在他發現前,讓他先搞定你媽媽。”
顧予風失笑,微微偏頭親在他下颌線,低聲說:“我這一家子算是都被你算得明明白白的。”
宴會大廳,凱特琳随便找了個借口,和顧永年進了一間休息室。
“兒子和男人搞上了,你就放任不管?!”凱特琳劈頭蓋臉,上來就質問。
顧永年就知道她提這事,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來休息,語氣有些無奈:“我管了,我五年前就勸過!可他們不聽,我有什麽辦法?”
“你這爸爸做得真夠窩囊的。”凱特琳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細煙,想想還是煩躁,一把掐斷丢進煙灰缸,“要你有什麽用。”
顧永年對她的責罵習以為常:“你這麽有本事,你怎麽不去勸?”
凱特琳冷哼:“我就是勸不住才讓你勸。”
顧永年無語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現在怎麽辦?”凱特琳皺着眉,“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同意的,你給我想辦法把他們拆了。”
顧永年樂了,擡頭看看氣得不輕的凱特琳:“小風難得有個這麽喜歡的人,你就随他去吧。”
“你說得倒是輕松。”
凱特琳語氣不太好,“我就這一個兒子,他去搞基了,以後兩邊的産業讓誰繼承?”
“你就只關心産業?兒子開不開心在你眼裏一點都不重要?”
見凱特琳要反駁,顧永年又說,“再說你想拆就拆啊?他們要是這麽聽話五年前就拆了,再惹小風不痛快,指不定又要怎麽整我們。”
想到被拉進爸爸群,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可小風喜歡的是男人。”凱特琳還是難以接受,“不關心他的人是你!”
“我就是關心小風,才決定讓他自主選擇的。”顧永年态度堅定,“換做任何其他人,我都不會同意,可謝辭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我清楚他的為人,他們這一路走得很艱難,現在終于能看到點希望,別再給他們制造風雨了。”
凱特琳沉默了許久。
“那就這麽算了?”
顧永年:“你還想怎麽樣?”
凱特琳想了想:“把你爸拉進游戲群,套路他出面教育崽子。”
顧永年給氣笑了:“你怎麽不把你爸拉進去?”
凱特琳冷聲說:“我爸早就在了。”
顧永年:“……”
這叫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