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生第八天
重生第八天
改完名後我就離開了這個小小的村莊。
我爹沒有在原生地居住,而是在璃月港買了房,平日裏的吃穿住都是在那邊。爺爺奶奶也樂得被挪到璃月港,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也有好多年沒見到他們了,我看到的第一眼都有些陌生。
“哎喲,缈缈回來啦?”
一如前世的稱呼讓我一陣恍惚,被我爸拍了拍背我才反應過來,這是我在璃月取的新名字。
我爸笑呵呵地應道:“孩子剛改名不習慣,久了就好了。”
璃月不好,我不想回璃月。
璃月沒有我媽的管教和高壓的要求,可璃月有我爸那成堆的親戚好友、商業夥伴,我應付完了親戚,又要去應付那些富商。富商們聽說我靠自己的努力找了位明論派的退休老師拜入門下,紛紛誇贊我有勇有謀。
我爸被誇得飄飄然,他哈哈大笑的模樣襯得我愈發安靜淡然,我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有微笑,然後用适當的音量說聲“謝謝,您過獎了”。
冷靜到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樣子。
我爹估計是真的很有錢吧,在這個富商雲集的宴會裏,我只覺得悶得慌。我四處望着,扯了扯我爸的衣角,說:“爸爸,我想去那邊坐一下。”
手指指的方向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按理來說,在沒有母親的陪伴下我一個六歲的小孩是不能單獨行動的,但這個聚會的有錢人太多,我爹相信這裏的安保,更相信我的自理能力,擺擺手就任我去了。
我這才得以逃脫。
宴會的角落裏依舊有精致的糕點和飲水,我百無聊賴地坐着吃喝,身邊忽然坐下了一個不認識的男孩。我瞟了他一眼,他似乎不是故意過來搭話的,因為眼睛壓根就沒往我身上瞟一眼。
那個個子比我稍高些的男孩警惕地四處偷望了一眼,突然一矮身就往桌子下鑽,把我吓了一跳。我低頭望去,正好看到他往我比了個“噓”和“拜托”的手勢。
我眨了眨眼,忽然覺得有些好玩,問他:“你想溜出去玩,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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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好面子地回了句:“我是出去透透氣。”
我一下子笑了,說:“你這樣偷偷跑出去肯定會被抓到,就算成功了也會被罵。我有個好辦法,幫你溜出去還不會被罵,你要聽我的不?”
男孩一下子從桌子底下站了起來,湊近了我旁邊問:“你有什麽好辦法?你看着面生,可不像是個熟練工的樣子。”
我跟他說:“我也不想在這呆了,你帶我一起走吧。等到時候問起來咱們就互相打掩護,我剛從須彌回來,在學習明論派知識,你只需要說我需要觀測星象複習知識,你好心帶我出門就好了。”
“那可不好糊弄,你有學習工具嗎?”
“只要有紙筆,我自然能糊弄的過去,你帶了夠買紙筆的錢了嗎?”
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連連點頭:“那自然是有,我最不缺的可就是摩拉了!對了,我叫行允,你叫什麽名字,到時候別穿幫了。”
我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小聲:“我叫林缈,小聲點,那邊有大人物吸引了大人們的視線,現在正是好機會,跟我走。”
在我的領導下,我帶着行允一路卡着視覺盲區,兩個年紀不大個子也不大的孩子很快就在宴會裏隐匿了行蹤,沒多久就成功逃了出去。
成功逃出宴會的行允一下子笑出了聲,又被我馬上捂住了嘴:“別松懈,咱們可沒有跑太遠,別被抓回去了。”
行允馬上點點頭。
原本牽着的手互相調換了方向,出門後就開始換成行允帶着我跑了。他一路熟練地翻牆跨欄,順便在我爬不上的地方将我抓着腰抱上去,我們很快就跑回了熱鬧的璃月港。
“走,先帶你去買紙和筆!”
行允的眼睛閃閃發亮,漂亮的藍頭發在腦後束起,金珀色的眼眸如同寶石一般耀眼:“看在你這次幫了大忙的份上,買完紙筆我就帶你好好玩玩,你不是說自己剛從須彌回來嗎?”
這種大冒險一般的幼稚行為讓我也有點興奮起來了,哪怕上輩子已經有過自己跑出國的大膽舉動,但像電視劇裏演的小姐少爺一樣從宴會裏逃跑還是第一次。
我點點頭,說:“好,都聽你的,我好久沒玩過璃月港了。”
接連幾天的社交忙得我團團轉,哪裏有時間好好在這坐古城一般的城市裏轉悠。
行允一聽立刻帶着我往樓上跑,跑到書社買了紙筆後就催着我趕緊落筆寫字。我胡亂寫了一些糊弄外行人的字句,還煞有其事地花了幾個星座,抱着書冊就開始和行允在街上轉悠起來。
璃月的街坊真的很像古代的中國。
尤其是在街上的人的穿搭都完美融入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好像穿越了一樣。我不買玩具,但我愛看,看那些豔麗的風車轉悠,看小巧的龍形糖人立在空中。
行允見我看的入神,掏出摩拉要買,被我拒絕了:“不用,我只是好奇,買的話到時候就暴露我們出來玩的事實了。”
行允聽了只能作罷:“好吧,那等下次,下次我約你光明正大地出來玩,保證帶你玩的開心。”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好啦,這次當然要看你想玩什麽了。你以前也有偷跑過吧?你都跑出來幹什麽呢?”
行允思索了一下,總結道:“其實也沒幹什麽,我就是不喜歡呆在那些地方,太悶了,能出來的話幹什麽都好。”
喲,還是個乖寶寶呢。
我想了想說道:“那你就繼續帶我認一下這裏吧,璃月港我很陌生,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呢。比如說這裏的歷史之類的?”
“歷史?唔,你從小在須彌的話,那應該沒聽過岩王帝君和仙人的故事吧?”
以神話故事為由頭,行允帶着我邊走邊聊,把璃月的岩王帝君從頭到腳都誇了個遍。排除掉一些誇張的描述,璃月的仙神故事倒是和上輩子的神話傳說很相似,在沒有電子游戲的情況下,聽故事倒是個很好的消遣。
我問道:“所以,岩王帝君一直都陪在璃月子民身邊,千百年來都如此?”
行允點頭:“是啊,璃月可是與神同行的國家,其他國家的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我有些感嘆:“千百年來都如此,那岩王帝君也很辛苦啊。但如果把岩王帝君類比于母親的話,那她應該是個太過操勞、有點溺愛孩子的媽媽?”
“哦?這倒是個新奇的說法。”
我和行允的瞎聊被一個陌生人打斷,我倆一起擡頭望向來人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走到了人煙稀少的暗巷。見行允一下子警覺地走上前将我護在身後,那個男人失笑地彎了彎眼角,朝後退了一步,露出在他身後另一個抱着孩子的老人。
行允這才松了口氣,喊道:“原來是往生堂的堂主先生,失禮了,沒想到會走到這裏來,還沒跟您打招呼。”
我好奇地望了望幾人,行允湊過來告訴我:“往生堂你知道嗎?簡單來說就是負責殡儀活動的。”
哦哦,殡儀館啊。
我有點敬畏地點了點頭,可能本質還是覺得自己和孤魂野鬼沒太大區別,我看着眼前的老人有點慫。只是那股畏懼在看到另一邊高大的男人時忽然心安了一些,這種詭異的安心感卻沒有引起我的警覺,反而覺得天生就該如此。
真是厲害,原來真的有人天生就能讓人諸付信任。
見我們沒再害怕了,男人才開口道:“我是老堂主的好友,你們叫我鐘離便好。雖然對這位小朋友方才的言論感到好奇,但是天色已晚,你們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可有大人知曉?”
那當然沒有。
鐘離一眼從我們心虛的對視中看出了答案。
他無奈一笑,對行允說道:“我記得,你應當是飛雲商會的大少爺行允。飛雲商會開的宴會聲勢浩大,此刻應當已經結束得差不多了,若是偷偷溜出來的話,你的父母又該滿大街的找人了。”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我:“你這般大的孩子,走了一天也當累着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頓時感覺渾身酸軟,一步都沒有挪動的欲望。而旁邊的行允還沒意識到重點在哪,還在震驚地向鐘離詢問:“你、你認識我?”
鐘離點頭:“與你父母有些交情。”
行允頓時垮了臉:“完蛋了,那我爹肯定又要抓我的錯處罰我了。”
我此刻已經來不及安撫行允了,我感覺自己累得眼睛都有些要打瞌睡了,扯了扯行允的袖子問他:“你還有力氣嗎?可不可以背我回去,我走不動了。”
我還是低估了六歲的小女孩的精力,從早上的社交到晚上從宴會溜出來玩,我爹可沒有帶小孩午休的經驗,我簡直恨不得倒頭就睡。
行允再怎麽也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指望他一路把我安全地背回去,他覺得還不如現在直接去街上守株待兔等家裏的傭人來把兩人帶走。
見我們陷入僵局,鐘離和那位老堂主耳語了幾句,我看着老堂主抱着孩子點點頭轉身進門,然後鐘離走到我面前手一伸,輕輕松松地就将我抱上了臂彎。
“走吧,我陪你們回去,可認得路?”
行允急的直跳:“你不許抱她,誰知道你是不是人販子呢!”
鐘離會錯了意,低頭問他:“嗯……那我抱着你一起?這樣就不用擔心我帶着她一個人跑了。”
行允一下子漲紅了臉:“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需要人抱呢!”
兩人一來一回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街上。街上燈火閃爍,鐘離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牽着行允,語速緩和沉穩,像極了一位年長的老學究在緩緩講述歷史的語調,聽得我昏昏欲睡。
沒堅持多久,我就抓着鐘離的衣襟,趴在他懷裏睡着了。
鐘離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孩子呼吸綿軟,安睡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前,看得他都忍不住露出笑意。璃月和平安定,民風淳樸,璃月的孩子即便在生人的懷裏都能安然入睡,這正是他守護璃月千年來最願意看到的景象。
他對行允輕聲說道:“小聲些,你妹妹睡了。”
行允一下子閉了嘴。
他不再看路了,牽着鐘離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并不熟悉的妹妹,直到被送到他家人的面前。相比起氣得仰倒,一個勁戳着兒子額頭的飛雲商會男主人,那位林姓的富商倒是溫和得多。
他小心地将女兒接過抱在懷裏,像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但動作又無比地生疏。
行老爺在問清是自己大兒子将人拐跑的後,先是謝過鐘離,爾後又來向林富商道歉:“今晚過後我絕對把這個逆子關禁閉!實在對不住了老弟,還好你家的孩子沒出事。”
林富商連連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孩子年紀小貪玩,沒事就好。”
商人間互相客套,唯獨行允悶悶不樂地插空喊了句:“我不要禁閉,我答應了妹妹要過兩天帶她出來玩的!”
“成天就想着玩,反思完了再放你出來,好好想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我知道我這次不對,可是……”
行允有點委屈,他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這個妹妹從須彌回來,他不早點帶她出去,指不定人家過兩天回須彌就沒機會了。
林富商趕忙出來勸和:“好了好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明天就帶妹妹出來玩,身邊有大人跟着就好。行老爺您也別怪他,孩子愛交朋友是好事,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您先帶孩子回去休息,我也帶着我家孩子走了啊。”
商人說的話自然比孩子的無理取鬧入耳多了,行老爺的臉色好了許多,兩家人這才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