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File.12
第12章 |File.12
暴言的灰羽列夫被揍了之後，灰溜溜地抱着便當盒蹲在了一邊。
八谷真理子笑得前仰後合：“你們這麽激動幹什麽，灰羽只是順口而已吧。也不是認真的。”
“但是八谷學姐真的很溫柔！”灰羽淚眼汪汪，“我可以努力一下認真起來——”
“只是為了稻荷壽司的話，下次成就我還可以給你做啊。”真理子笑眯眯地引誘腦子裏只有一根筋的一年生，“好好練排球就可以了。”
好好練排球=來自學長和隊友的認可當上隊內王牌額外的稻荷壽司。
聽起來好像更賺的樣子。
灰羽列夫大受鼓舞，用力點頭：“我會的——嗚——”
——剛剛被揍到的地方還是好痛！
看着灰羽一邊捂着臉一邊去把便當盒收起來了（“八谷學姐親手給我做的！我要第一個吃！”），真理子忍不住對黑尾說：“雖然我不太想誇你（「為什麽啊？」），但幹得不錯啊，主将。”
黑尾：“诶？”
“灰羽君好像真的喜歡上排球了。”真理子輕快地說，“很不錯嘛。”
黑尾頓了頓，然後勾起笑容。
“那可不只是我的功勞。”他說，“而且這可是排球。要喜歡上排球實在太容易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真理子又笑了。
——确實，這可是排球啊。
這天中午，球員們一起吃了午餐，然後下午不用留下來的二年生和三年生就離校回家了。一年生繼續留下，在八谷真理子的監督下老老實實做作業。
黑尾和孤爪也留下了。前者是難得的責任心發作，後者則是自己帶了掌機，在哪裏玩游戲都無所謂。
為了防止他打游戲的聲音讓一年級分心，孤爪研磨戴上了耳機。但沒多久後，黑尾就伸手戳了戳他。
“……”孤爪對黑尾投以疑問的眼神。
“眼睛休息一下。”黑尾說，“你是不是沒注意到……已經打了一個半小時了。”
孤爪：“有這麽久嗎。”
“有。”黑尾說，“列夫說要休息，八谷放他們去體育館了……他們四個剛好有進攻有二傳有攔網有自由人，可以練練攻防。”
“真有活力。”孤爪有氣無力地存了個檔，“那就出去走走吧。”
假期裏的校園裏沒有什麽人，還有日常訓練的運動社團學生也大多結束了上午的訓練後各自回家。
空蕩蕩的道路上，孤爪研磨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越發萎蔫了一些：“我想回社辦……”
“然後繼續打游戲嗎？”黑尾說，“走出來是要讓你休息眼睛啊。”
孤爪撇了撇嘴，露出一個不高興的表情，往樹蔭裏挪了兩步，然後不肯動了。
黑尾拿他沒辦法：“那就在外面站一會兒就好了，看看遠——诶，那個，怎麽好像枭谷的……”
——枭谷的木兔光太郎。
孤爪也認出來了：“木兔學長怎麽會來音駒？”
“來找八谷？”黑尾有些困惑，“八谷也沒提到……而且他又不是不認識體育館在哪裏，傻呆呆地戳在太陽底下幹什麽？”
“小黑，你覺不覺得他這會兒和早上的列夫有點像。”
黑尾：“……”
黑尾：“你是說他一副被揍了的樣子嗎？”
孤爪研磨摸出手機（“我剛剛不是叫你出來的時候就別随身帶電子産品嗎？算了。”），發了個郵件給八谷真理子，黑尾則是往前走了幾步：“木兔！”
頭上頂着三個包、一邊臉還腫着的木兔正低着頭苦苦思索：“呃……究竟……”
“木兔！”黑尾用力在他背後拍了一下，“你在嘀嘀咕咕什麽呢？是來找八谷的嗎？”
木兔回頭，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八谷？”
黑尾：“你怎麽回事？”
木兔貓頭鷹學舌：“怎麽回事？”
黑尾：“……”
他扭頭，看孤爪正在給匆忙跑過來的八谷說着「我們出來就撿到木兔學長了」，跟着補充：“我們還是把他哪來的送回哪裏去吧？”
——快點把這個狀态不太對勁的家夥送回枭谷去！
真理子責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走到木兔邊上：“光太郎？”
木兔瞬間有了反應：“真理子！”
他仿佛突然從癡呆的狀态恢複過來了，看到真理子之後下意識地喊出聲，然後被揍過的臉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真理子嗚嗚嗚——”
——哭了诶。
黑尾下意識地把孤爪的手機拿過來，對着木兔來了個十連拍。
“怎麽了？”真理子被他吓了一跳，“怎麽了？”
她伸手抱住木兔，任由個子比她還高的男生把腦袋埋在她肩膀上悶聲抱怨：“雀田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要揍我——為什麽啊！明明之前只有在忘記還小雪的筆記的時候才會被小雪敲腦袋！這次雀田的筆記我都好好還回去了！還是被揍了！”
真理子：“我發個消息問一下薰吧。”
她大致猜到木兔可能不小心說了什麽刺激到雀田薰的話，這會兒擔心散去，轉為了好笑：“好啦好啦，還痛嗎？”
“痛啊！”木兔可憐兮兮地說，“前幾天雀田就突然揍我了——赤葦說讓我不要說她減肥的事情。”
正在錄音的黑尾鐵朗：“噗。”
孤爪研磨：“對女孩子說這種事情，會打出BE結局的吧。”
聽到這個詞，連真理子都本能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體重好像維持得還不錯……不過小雪推薦那幾款好吃的零食還是不能吃太多。
她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事情抛開，而後好笑道：“下次別對薰說這個，也別對小雪說……對女孩子說體重相關的詞彙，哪怕是晶姐都會打你哦。”
“真理子也會嗎？”木兔小聲問。
真理子：“……”
邏輯上來說，她應該回答「會」以便于加深木兔對于這個禁詞的印象。但是這會兒等着她的答案的木兔看起來又乖巧又可憐，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不會。”
木兔立刻高興起來，快樂地伸手抱住她：“真理子果然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真理子了！”
這樣熱情的話語，連最近慢慢又習慣了木兔式語言的真理子都有些被突破防禦：“——怎麽突然說這個……好啦好啦，別難過了，要不要塗點藥？讓赤葦同學來接你？”
“好！”
眼見木兔重新精神抖擻起來，真理子放下心：“黑尾、孤爪，我帶光太郎去社辦，你們繼續逛吧——”
黑尾鐵朗晃了晃手機，平靜的表情裏帶着某種兇險的山雨欲來：“我已經聯系赤葦君了，他大概十分鐘就到，可以把他——們——枭——谷——的王牌接走。”
真理子沒聽出他的意思來：“啊，好，多謝。”
望着八谷真理子和木兔光太郎并肩離開的背影，孤爪伸手戳了戳黑尾：“小黑，我突然覺得夜久有句話沒說錯。”
“嗯？”
“你現在真的很像操心過頭的媽媽。”孤爪說，“如果你之後不想再次因為操心過頭被八谷按在咖喱盤子裏……”
黑尾擡手捂臉：“——我知道了。”
赤葦京治來得很快。
他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四個一年級重新被抓回社辦寫作業，木兔光太郎頂着一臉藥，規規矩矩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時不時還一副好學生的樣子跟着一年級提問。
赤葦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的大腦迅速轉動起來——雀田學姐之前把木兔學長揍了一頓，木兔學長跑到了音駒，然後遇到了黑尾和孤爪，最後被八谷同學領回社辦安置……能讓木兔學長這麽坐在小板凳上，八谷同學還真是有夠了不起的。
與此同時，之前被完全擱置的猜想重新浮現出來。
雖然木兔光太郎看上去是個整天都在想排球、沒有其他心思的人，但赤葦很清楚一件事：木兔學長并不是個單純的笨蛋。
在被打失憶之後第一時間跑來音駒；素來不喜歡學習但這會兒還會提問……這麽一看，怎麽都覺得不對勁啊！
——木兔學長莫非真的開竅了嗎！
——但是木兔學長，你現在三年級了！還和音駒的一年生一起提問只會顯得自己更傻了！
——如果真的開竅了，至少換個方式來接近八谷同學啊！
以上思考都在0.5秒內完成，在黑尾和孤爪看來，赤葦只是眨了眨眼，一臉平靜地走進他們的社辦：“木兔學長。”
“啊，赤葦你來了！”木兔迅速從板凳上跳起來，而後突然想到什麽，又頓住身形，“雀田她……”
“雀田學姐的情緒已經恢複正常了。”赤葦說，“不過木兔學長之前說的話還是別再說了。”
“诶，為什麽？”木兔茫然，“但是我就是覺得胖一點的女生也沒關系啊？”
真理子「啪」地一聲把書合上：“光太郎。”
“诶！”木兔下意識應了一聲，站直了身體，雙手牢牢地貼住褲線，一副小學生被老師叫到的模樣，“真理子？”
“你對着薰這麽說，就好像是告訴她她确實很胖一樣。”真理子平穩地說，“如果我是薰，我也會想打你的。”
赤葦：說得好！當然，在這次事件中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雀田學姐原本就打算通過暴揍木兔學長來獲得減肥的效果……咳咳。
木兔露出了警覺的表情：“——诶，但是真理子剛剛才說過不會打我的！”
八谷真理子：“……”
——剛剛的一時心軟好像造成了錯誤的結果！
——不行，不能這樣。她有必要現在、立刻、馬上讓木兔光太郎意識到對女性說「體重」相關的詞彙會引發多麽嚴重的後果！不然他之後遲早還會被揍的！
“那麽，舉個例子。”八谷真理子說，“假設現在我不是我，我是……雀田同學。”
木兔舉起手：“這是什麽游戲嗎？”
“姑且算是吧。”真理子加重語氣，“那麽——”
“可是這個游戲，我可能玩不好诶。”木兔乖巧地說，“在我看來真理子就是真理子啊？真理子和雀田、小雪她們一點都不像啊？”
八谷真理子卡住。
她擡起手按住額頭，以危險的目光看了一眼在旁邊發出可疑笑聲的黑尾和肩膀微微顫抖的孤爪，再看了一眼繼續（假裝）忙碌地寫作業的一年生，最後……
“不行，赤葦同學，你來。”
赤葦沉默了片刻，最後想了想，覺得可以換個比喻用的人選。
——反正八谷同學看起來比雀田學姐要溫柔多了。
赤葦：“木兔學長，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啊，赤葦要問什麽？”木兔迅速扭過頭來。
“假設，我是說——假設，”赤葦向真理子投來一個表示歉意的眼神，“八谷同學突然變胖了！”
假裝做作業的灰羽下意識地扔掉筆想說話，孤爪嚴厲地看了他一眼。
灰羽硬生生憋住。
“——”木兔露出一臉問號的表情。
“那你會對八谷同學這麽說嗎？”
木兔糾結地看着赤葦：“哎，但我想象不出來？真理子怎麽可能變胖呢？真理子可是真理子啊？”
“所以我說是假設。”赤葦說，“只是假設——咳——”
他遲疑了片刻，把木兔往門口扯了一點，然後覺得不妥，自己又後退兩步，再把木兔往外扯了一點。
然後壓低聲音，以悄悄話的狀态說：“八谷同學胖成了一個球！”
真理子：“……”
這會兒的社辦附近只有他們幾個人，音駒的全體學生都保持了安靜。所以赤葦的悄悄話哪怕是幾步距離之外也能聽清楚。
赤葦對着真理子瘋狂比劃，大概意思她也能看懂。
——八谷同學應該也不想看到木兔學長再被揍失憶吧！
真理子：“……”
算了，先繼續聽。
“如果八谷同學胖成了球，木兔學長會怎麽對她說呢？”
當赤葦這麽說的時候，黑尾和孤爪對視了一眼。
——赤葦這個人，是什麽超可怕的大BOSS嗎。
——枭谷……确實是音駒的勁敵，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赤葦大概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吧。
——不過木兔學長會怎麽回答？哪怕不玩戀愛類游戲我也感覺這個是送命題的程度了。
——沒關系，反正那是木兔。等木兔再被揍，今年春高的出線權就歸我們音駒了！
而後，木兔困擾的聲音響了起來。
素來有話直說的貓頭鷹苦着臉：“就算赤葦這麽說了，我也想象不出來……真理子就是真理子嘛。只要不是變成排球妖怪，真理子就永遠是真理子啊？”
赤葦：“……”
——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突然出現了排球妖怪的梗！
——不行啊！這個話題他接不下去了！
——八谷同學，果然還是要靠你！
他猛地擡頭，看向八谷真理子，然後驚訝地發現剛才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化身雀田學姐的八谷同學突然心情好了起來，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怎、怎麽回事？八谷同學！你不應該是和我同一陣營、試圖糾正木兔學長這種危險的說話習慣的隊友嗎？
遺憾的是，這一回，赤葦京治的電波沒能傳達到八谷真理子那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隊友心情很好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朝這邊走過來，伸出手。
木兔迅速垂下頭，任由八谷真理子揉自己的頭發：“真理子？”
“嗯，”真理子輕快地說，“光太郎的頭發上過發膠了吧？”
“是哦！”木兔迅速轉移注意力，“這個發型超帥的對吧！小時候還能夠自然地豎起來，現在就要發膠了！每天維護要花好多時間！”
真理子笑了一聲：“唔，光太郎——之後不要和薰說體重相關的話題了。”
“诶？”木兔歪了歪頭，“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不要說。”
“真理子呢？”
“可以和我随便說。”
“哦，”木兔冥思苦想了一陣子，然後又舉起手，“真理子聽到會不高興嗎？”
“可能？”
“那我記住了！”木兔大聲說，“我以後不會和別人說這個話題了！”
赤葦：“……”
赤葦一臉虛弱：“八谷同學，還是你有辦法。”
——但他這會兒可以确信了！木兔學長果然對八谷同學有不一般的想法！
——為了保證木兔學長的狀态，是不是要幫忙……畢竟看黑尾的樣子好像就是會阻撓木兔學長的——
赤葦京治那0.5秒內可以思考很多內容的技能被打斷了。
八谷真理子溫柔的微笑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赤葦同學，現在讓我們來讨論一下吧？”她的嗓音和她的面容一樣溫柔，“什麽叫做八谷同學胖成了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