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File.15
第15章 |File.15
咚咚、咚咚。
像是鼓點急促的敲打，聲音大得幾乎遮蓋掉了別人的聲音。
周圍的東西也變得模糊起來——只有、只有真理子。
——起跳的真理子。
——揮動手臂的真理子。
——打排球的真理子。
他呆呆地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糟糕。
——這種感覺。
——簡直就好像是站在東京體育館的中央球場，剛剛從佐久早或者桐生或者牛島頭頂扣了一個超完美的壓線直線球，然後全場的觀衆都在為他歡呼那樣。
“長，木兔學長？”
一個腦袋突然闖進他的視野，擋住了球網，也擋住了球網對面的真理子。
木兔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才發現赤葦正在喊他，而音駒的灰羽這會兒正湊到他面前，一臉驚奇地說：“木兔學長好像呆住了诶。”
“木兔學長。”赤葦又喊了一聲，“是被八谷同學的跳飄吓了一跳吧。”
“是。”木兔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句。
然後——
“？”猝不及防被木兔伸手捂住眼睛的赤葦滿心茫然，“木兔學長？”
“不許看！”
不許看真理子！這會兒的真理子太好看了！如果赤葦看她的話一定也會被吸引住的！
“什麽不許看？”赤葦一頭霧水，“木兔學長，呃……黑尾學長，你能看看木兔學長到底怎麽了嗎？”
“我也不知道？”黑尾困惑地回答，“木兔這家夥除開一副打球打上瘾了的表情之外沒啥特別的？總不會真被八谷的跳飄吓傻了吧，先說好，這可不是我們的鍋——”
木兔一個激靈，這回大腦總算恢複了正常的運轉功能。
他又抖了抖腦袋，這回總算是把手收回來，幹咳了一聲：“沒、沒什麽。”
赤葦：“……”
赤葦：雖然但是，木兔學長真的超不擅長撒謊的！這會兒眼神游移一副「我隐瞞了什麽事情不能說」的樣子！
木兔支支吾吾：“總、總之別問我了！真理子要發球了——”
——對。
——真理子要發球了。
——真理子這會兒站在球網的對面。
木兔迅速冷靜了下來，重新在自己的4號位上站好，微微屈膝，雙手擡起，擺出等待發球前的姿勢。
“準備好了？”八谷真理子詢問。
“大概算是？”黑尾說，“真看不出來——喂！”
這一球依舊是跳飄。
吃了一次虧的男生們這回嚴陣以待，犬岡也不再思考球到底會不會落在界內，看到排球朝着自己的方向來了，迅速地擡起手臂——
夜久捂住臉，看都不用看就判分：“呃，女生組再得一分——還有犬岡！接下來你也給我好好跟着練接球！”
福永看了一眼在犬岡的手臂上砸了一下才飛出界外的球，誠實地說：“剛剛那個可能我也接不好。不過犬岡确實接得很糟糕。”
犬岡心虛地發出「嘿嘿」的笑聲來。
女生這邊則是再次歡呼：“好厲害啊真理子！”
“就這樣一鼓作氣用發球拿下25分！”
“诶，這個再怎麽說都做不到吧。”真理子吐槽。
她打了兩球，心情也冷靜下來了——男生們也不是故意要忽視女生們的心情，只是排球放在手邊就自然而然地只想着排球，她為此生氣才是無理取鬧。但跳飄球對跳躍的要求不高，她又難得有機會能像是現在這樣打個六對六。哪怕只有一點機會，她也還想再多打幾回。
像是察覺到她的遲疑，夜久衛輔主動開口：“還繼續嗎，我記得八谷你最好不要長時間運動？”
真理子停頓了片刻：“繼續吧。”
她肯定打不完這一局。
但是——至少讓她有機會——
第三個跳飄球沒再像之前那樣瞄準邊線。
八谷真理子凝視着球網上的白線，揮臂擊出排球。這一次的球路明顯偏低，不止一個人以為這是發球失誤——
而後，排球的底部在球網上輕巧地撞擊了一下，向前滾動，擦過了網。
木兔迅速地向前一撲，伸手把球墊了起來：“赤葦！”
赤葦京治到底是枭谷的二傳手，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在一傳來的時候還是沒有絲毫遲疑。他仰起頭，舉起手，并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周圍的臨時隊友。
黑尾微不可察地對他搖搖頭。
于是赤葦不再猶豫，把到手的球托了出去：“木兔學長！”
木兔已經爬起來了。他似乎對赤葦會給自己托球這一點深信不疑，起身後迅速後撤，預備了充足的助跑距離，并在赤葦喊自己名字的剎那開始向前奔跑。
與此同時，球網對面的真理子喊出聲：“雪繪、薰！在木兔的一點鐘方向聽我口令準備跳！”
“诶诶诶——”旁觀的谷地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會、會被砸到的！”
“不會！”
雀田和白福猶疑了片刻，最後雙雙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後者幹脆閉上了眼睛舉起雙手：“真理子！結束之後我要KitKat的限定款——”
“跳！”
雀田和白福硬着頭皮起跳。
但她們倆都摸了個空。
旁觀的夜久很清楚發生了什麽：枭谷的兩名女經理雖然個子都不高，但是起跳的時機剛好掐住了木兔在空中準備擊球之前的那一瞬間。哪怕這兩個攔網毫無威脅性，木兔也本能地選擇了自己同樣很擅長的直線球。
而同一時間，八谷真理子從容地右跨了一步，屈膝下蹲，并攏雙臂，接住了這個來自全國排名第五的高中生王牌的扣殺球。
夜久必須說這是個相當不錯的一傳。趕在最後一刻移動、讓木兔毫無會被接球的預料而選擇這個球路，傳球時又刻意根據現在球場上的隊友的站位調整了方向。
“洋子！”
“什——哦哦，那個什麽——我要怎麽——”
“随便！向上托一個球！”
“呃呃呃——”
彌政洋子看着這個從自己頭頂落下的球，勉強擺出了一個向上舉球的姿勢，然後把球用力向前一推。
——這個，再怎麽說都太低了也離網太近了。
赤葦下意識地在心底評判。
但後排的八谷真理子已經助跑、起跳。
她謹慎地克制着自己跑動的速度，也謹慎地在起跳時收了一分力氣。
和她預想中的一樣，彌政洋子的托球不會很高，剛好也适合這會兒沒辦法好好起跳的八谷真理子自己。
她凝視着球網對面的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伸直了雙臂，在她面前起跳。
——這是，比曾經見過的更高的攔網。
真理子彎起了眼睛，用力地揮臂，并在最後收住力氣，輕巧地推了一個吊高球。
木兔：“？！”
接球依舊就是個菜鳥的犬岡向前一撲，非常丢臉地表演了一個鼻子撞地板：“嗚啊！”
夜久：“……”
他一邊覺得犬岡的表現真是太丢臉了，一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女生組，再得一分！”
——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啊，八谷。
當然，這三分之後，男生們終于開始覺得不能繼續這麽下去。
第四球被福永上手接到後，赤葦組織了一個快攻，男生組的木兔直直地把球扣在了女生組的界內，看到球過來的彌政和雀田下意識地大叫着避讓開了。
讓對方拿到發球權，這比賽就不用繼續打了。真理子做了個中止的手勢：“好啦，再打下去也沒意義了，你們繼續練吧——我們拿到三分也很爽了。”
“是！”白福愉快地甩了甩腦袋，“雖然三分都是靠真理子！但是夠爽了！我要再去吃點東西！”
男生們齊齊松了一口氣：開頭的跳飄和之後的那個吊球都确實很有威懾力，繼續打下去又搞不好會惹惱女生，能停下來就好。
只有木兔光太郎有些失落：“诶，不打了嗎？”
“不打啦。”真理子彎下腰揉了揉自己的腳腕，“我現在不能多運動。以後別小看女生了哦，你們！”
突然擡起頭對着男生們這麽喊了一句的真理子滿意地看到男生們齊齊一縮頭的動作，又看向木兔：“總之，姑且還是和你又交手了一次，對吧？這次我也把球從光太郎腦袋上推過去了哦。”
聽到這句話，木兔不僅沒有失落，還開始瘋狂點頭：“是！真理子果然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主攻手！”
真理子笑起來：“那麽現在我就把這個頭銜交給你啦。”
她作勢從自己腦袋上舉起一個空氣王冠，然後送到木兔頭頂：“好——現在光太郎是最厲害的主攻手了！八月份的IH，祝枭谷拿到全國冠軍！”
“哇！”木兔驚呼了一聲。
“嗯，不過春高之前我要收回來的。”真理子一本正經地說，“春高上枭谷就等着輸給音駒吧。”
“枭谷不會輸的！”木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管是高中聯賽還是春高！我們都會贏的！”
“就是這樣。”赤葦對着音駒的球員們點點頭，“那麽，接下來要繼續練習嗎？你們應該也是有自主練習的內容的吧？”
“我想練攔網！”灰羽興奮地舉起一只手。
“想都別想。”夜久黑着臉，“你、犬岡，你們倆都給我過來練接球，福永，過來幫忙。”
“OK——”福永輕快地說，“我也該練練接球了，我記得烏野是不是也有個會打飄球的一年級？”
“啊，”黑尾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枭谷的貓頭鷹二人組，“那我們來繼續攔網進攻？可惜眼鏡君不在啊。”
“啊，月月。”木兔露出慎重的表情，“是個現在看起來不太行但是莫名有點危險的家夥呢。而且真理子也誇過他！”
“你們所有人都有值得誇的地方——灰羽，雖然孤爪同學已經認可了你，但請繼續好好練接球，不要用這種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真理子說，“不過我總覺得烏野的月島君是那種會讓對手覺得棘手的類型。”
“啊，真理子這麽說的話肯定沒錯！啊，都怪黑尾！把人氣跑了！”
“我今天有去和他們的主将道歉啦。”黑尾無奈地說，“之後也想找月島再說一次，但是這家夥大概是有意識地在避——”
“那個，打擾了。”不知何時，出現在第三體育館門口的，正是還沒換下運動服的烏野的月島螢。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複雜：“我……有些事情想問一下。”
“這次可要做個可靠的前輩啊，黑尾。”真理子忍不住笑了一聲，“還有光太郎，好好幫忙解惑啊。”
“沒問題！月月！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首先請不要叫我「月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