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強吻
強吻
夏陽易聽了曲時清的話暫時離開了,但初裴銳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從前曲時清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溫柔地安撫別人,那時候曲時清滿心滿眼都是他,而現在他就站在曲時清的旁邊,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隔離在曲時清的世界之外。
等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曲時清才看向初裴銳,聲音依然和以往一樣溫柔,卻又多了幾分疏離:“你想找我說什麽?”
初裴銳心口一刺,開口時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急躁:“剛剛那個人是不是上次約你看煙花的那個實習生?你們什麽時候關系那麽好了?”
盡管極力克制,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依然像是從醋裏浸泡過,聽得讓人牙酸。
“怎麽?你吃醋嗎?”曲時清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衣擺被風吹得揚起。
樹梢被風吹拂着相互碰撞,發出“簌簌”的聲響,樹蔭下曲時清的皮膚瑩潤白皙,漂亮的襯衣勾勒出如柳枝般纖細清瘦的腰身,燈籠褲下小腿纖細筆直。
初裴銳望着面前人精致漂亮的面容,不由得有幾分癡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分手後曲時清的美貌沒有褪卻半分,卻多了一絲棱角。
依舊溫柔優雅,只是不再向之前那樣順從。
“但這些和你已經沒關系了,我們已經分手了。”曲時清輕笑着,聲音是和內容全然不同的柔和。
戀愛六年,要說他短短幾天就能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在說出口的瞬間他的心底也隐隐傳來悶痛。
他很少說這樣重的話,這樣的疼痛讓他覺得舒暢,在刺痛對方的同時也斬斷自己的情愫。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初裴銳的臉色很差,有覺得沒面子的難堪,也有震怒和委屈。
他忍不住伸手按住曲時清的肩膀,神色複雜,難堪中還帶着委屈:“你看他吊兒郎當的還染一頭紅毛,一看就不靠譜,你怎麽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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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在一起,這些和你也沒關系。”曲時清蹙起眉:“你不要再诋毀我的朋友了,你根本不認識他。”
“你為了他說我?”初裴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們好歹也在一起那麽多年,我在你心裏還比不上他嗎?”
控訴一般的語氣讓曲時清心頭的火也燒起來了,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對方父母道德綁架自己時的嘴臉和說的那些話,他幾乎是賭氣一樣開口:“對,你現在在我心裏比不上他,滿意了嗎?”
曲時清的脾氣其實一直很好,卻總是不受控地被初裴銳和他的父母激起火氣。
面對在乎的人時情緒再穩定的人也會忍不住失控。
初裴銳如同被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愣住了。
雖說是他主動問的問題,可他內心深處從未想過曲時清竟然真的會點頭。
明明他和曲時清認識了那麽多年,到頭來自己在曲時清心裏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剛認識幾個月的實習生。
他只不過是覺得夏陽易不靠譜想要曲時清考慮清楚,曲時清卻那麽認真地護着夏陽易,對他就只剩一句冷冰冰的“和你沒有關系”。
曲時清之前從來不會這樣對他說話的。
初裴銳愣了半天,脫口而出一句:“……為什麽?我們從高中到現在那麽多年了,你和他才認識多久?”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曲時清覺得好笑:“我也不知道你父母為什麽會對我說那些話,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從上往下看曲時清的睫毛又黑又細,初裴銳低頭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最後卻只能蒼白地說出一句:“……對不起。”
“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說,我知道錯了,我不升職了也不去外地了,不會再強迫你跟着我離開,以後你和我爸媽也不用再見面了,我們倆單獨住在一起,節假日也不用和他們碰面……”
初裴銳開口時很緊張,只覺得舌頭都打結,說話語序也是亂的:“……婚房已經買好了,都是按照你喜歡的風格布置的……”
曲時清秀麗的眉蹙起,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初裴銳在他剔透的眸光裏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沙啞:“……那天之後我想了很久,我還是不能接受。我們明明談了那麽多年,明明已經快要結婚了,你不能因為我爸媽的過錯就全盤否認我整個人。”
“……小清,我們複合好不好?”初裴銳捏着曲時清肩膀的手微微收緊,緊張地額角都冒汗。
聽見這句話,曲時清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他不明白,不明白初裴銳為什麽到現在還那麽幼稚可笑。
“你爸媽的過錯?你呢?你在你爸媽每一次開口時都在猶豫不決,你沒有阻攔,他們會對我說那些話是你默許的。”
“初裴銳,你成熟一點,該說的上次在家門口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
“不只是你爸媽的問題,也不只是去外地的問題,包括生活習慣在內很多地方我們都不合适,我們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不合适我們這些年不也這麽過來的嗎?我們好不容易磨合到現在這樣,為什麽一定要分手?你可以生氣可以和我冷戰,為什麽要一定給我定死刑?”初裴銳看着面前人雪白溫婉的面容,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卑微。
看見往日裏意氣風發的愛人露出這樣小心翼翼害怕被抛棄的神色,曲時清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
沒有報複的快感,也算不上心疼,只是像有什麽東西堵着一樣難受。
每個人介意的點不同,初裴銳不能理解他,他也不想再多費口舌。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曲時清垂下眼簾,語氣又恢複了平和:“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陽易還在等我。”
他冷淡的态度和那一聲親昵的“陽易”成功将初裴銳心裏的火苗點燃,瞬間燒成滔天火海,幾乎将他的全部理智燒毀,眼底浮現出戾氣。
眼前是曲時清一張一合的紅唇,說話間紅嫩的舌若隐若現,初裴銳忽然感到口幹舌燥,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着占有欲——
一陣天旋地轉,曲時清兩手的手腕被抓着抵在牆上,他拼命掙紮,雙手卻被按得很緊,唇瓣下意識微微張開。
下一秒,火熱的吻便落了下來,炙熱的舌尖強迫性頂開他的牙關長驅直入,侵略到每一個角落。
呼吸間全是對方的氣息,他們不是第一次接吻,這個吻卻是前所未有的兇狠,如同洶湧的海潮将他席卷。
曲時清掙動間撞進面前人的眼眸,裏面帶着深深的迷戀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更深沉的情緒。
這樣的眼神讓他在恍惚間覺得初裴銳好像一個溺水的人,而自己就是對方唯一的浮木。
“我們才分手沒多久,你不能這樣對我……”初裴銳貼着他的唇瓣含糊開口。
曲時清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狠戾與埋藏在深處的痛苦與酸澀,推拒的動作一頓。
初裴銳抓住了這絲機會,吻得更深,細微的水聲攪動深至咽喉。
強迫性的深吻讓曲時清的四肢像過電一樣酥麻,指尖都癱軟發顫,幾乎要無法呼吸。
初裴銳的動作從來沒有那麽急切過,嗅着曲時清身上好聞的清香他像是上瘾了一樣深深沉醉在這個吻裏。
面前人失神的潋滟目光就像是最好的chun藥,他不顧曲時清激烈地掙紮把他的雙手牢牢按在頭頂。
“啪!”
清脆的巴掌聲結束了這荒唐的吻,初裴銳臉上一痛,被打的微微側頭,表情僵硬,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曲時清提起勁扇了他一巴掌,手臂都被震得發抖,滿面接吻後的情欲豔色,美眸氤氲一片水光。
“你打我?”初裴銳喘着粗氣,眼底一沉,用力握住曲時清打自己的那邊手腕。
曲時清想抽出手沒能成功,瞪着他眼尾泛紅。
初裴銳一向心高氣傲,被迎面扇了一巴掌本該生氣的,但從這個角度往下看曲時清的肩頸線條優美,喉結白皙突出,往下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他下意識咽了下口水,一陣口幹舌燥。
滿腔怒火瞬間熄滅,初裴銳氣不起來了,只是面子上依然過不去,捏着曲時清細白的手腕不肯松手,湊上前像狗一樣嗅他的肩頸:“我們複合吧,複合我就原諒你打我了,也不管你和那個紅毛摟摟抱抱的事了。”
曲時清氣狠了,沒想到他在強吻完自己之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只覺得呼吸都在顫:“就算我和別人在一起又怎麽樣?你有什麽資格管我?我和陽易也好,和其他任何人也好,和誰在一起都不會和你複合,我現在都後悔和你這樣的人戀愛過。”
他喘了口氣,面若桃花,紅着眼睛把話說的很難聽:“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或許是因為他很少說這樣重的話,說出口時自己的心頭仿佛都淌着血。
“你再說一次。”初裴銳的嗓音裏壓抑着翻滾的憤怒,手上不自覺用力:“你要和誰在一起?”
“我這樣的人?我怎樣的人?”
“你後悔和我在一起了嗎?”
明明是逼問,初裴銳的神色卻帶着色厲內荏的慌張。
曲時清有些吃痛,表情卻沒有變化,一字一頓:“對,我後悔了,早知道我在大學時就應該答應別人的表白……”
話音未落,耳邊碎發被帶動的風吹起,初裴銳一拳砸在了他耳旁的牆壁上。
這一拳很重,曲時清看見初裴銳握拳的那只手上全是砸出的血痕。
但他好像沒有痛覺一樣,完好的另一只手無力地松開了曲時清,神情惡狠狠的,低啞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的挫敗:“這是我最後一次糾纏你。”
他強裝鎮定想要維持自己最後的體面,卻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像極了不小心咬傷喂養自己的好心人的流浪狗。
大學時有很多人追曲時清,哪怕知道曲時清有對象依然堅持。
明面上示好表白的曲時清都拒絕了,沒有直說的曲時清看不出來,初裴銳為此吃過不少醋,也總是因此患得患失,害怕曲時清會遇見比自己更好的人而離開。
他忘不掉大學自己去找曲時清時經常能看見曲時清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盡管聊天內容沒有任何逾矩,對方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落在曲時清身上,眸裏的情愫一目了然。
初裴銳越來越暴躁易怒,焦躁地一遍遍問曲時清,你愛我嗎,你會不會離開我,你會不會和別人在一起不要我了。
曲時清知道他的害怕和在意,每一次都是耐心又溫柔說,愛你,不會離開你,不會和別人在一起,不會不要你。
而現在,曲時清卻說他後悔和他在一起了,大學時他就應該接受別人。
果然親近的人最知道刀往哪裏捅最疼。
多年的恐懼和不安被這樣措不及防提及,初裴銳腦海中都“嗡”了一聲,呼吸一滞,心口陣陣緊縮。
他想問曲時清是不是大學時就移情別戀了,是不是那時候就想過分開。
可他不敢問,如果不問,他還能安慰自己曲時清只是在說氣話。
初裴銳接受不了和曲時清分開,也接受不了曲時清在幾年前就想過離開自己。
他更接受不了……曲時清現在為了讓他死心說這些話。
明明曲時清從來舍不得對他說重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