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上了
吃上了
別人快不快樂不知道,方多病是快要被吓死了。
此地布置再奢華精美,論本質只是個看管相對嚴格,不僅對到場賓客精挑細選,對待內部人員更是相當挑剔的……青樓。
想他活了近二十年,何曾去過這種地方,日後阿娩會怎麽看他?年紀經驗先不提,潔身自好是必要的吧?肖紫衿這厮再惹人嫌,也從未做過對不起阿娩的事,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李蓮花與賀映雪依侍女引路前往茶室,遠遠便聽到一陣哭嚎,走近才看到,某個小朋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是扒拉着人家舞魔慕容腰哭的。慕容腰看起來很想将這人一腳踹開,拉着臉忍了又忍。
“方小寶……”
“師父啊!”方多病放過了慕容腰,撲過來朝師父哭訴。
李蓮花哪能讓他纏上,迅速避開,同時以內力傳音:“丢不丢人,你當你是來幹嘛的?”
方小寶抹了把眼淚,冷靜下來,他是來調查羅摩天冰的,有正事要辦,沒時間哭哭啼啼。
一旁碧凰終于插空出聲,告知三人主人有請,而後示意杵在那不動、對方多病一臉嫌棄的清兒趕緊退下。
随之來到金碧輝煌怕是能夠與皇宮比拟的金玉樓,屋內金玉樓發揮他一身硬功,卻只為打磨個小玩意兒。不知是炫耀還是警告。
玉樓春氣質儒雅,面目溫和,回身招呼幾人落座,目光卻在賀映雪身上多停留了幾秒。他開門見山,道出邀請他們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解金滿堂的死因。
李蓮花與方多病打着配合,幾句話令玉樓春啞了聲,笑容略僵地扯開話題:“聽聞李夫人在四顧茶會擊殺了一個陳年舊案的兇手,沒想到李夫人也是位嫉惡如仇的俠女。玉某能邀請三位前來,真是蓬荜生輝,不勝榮幸……”
這地方可不需要他們三個來增添光輝,還沒進門都快閃瞎眼了。
看來喬婉娩及時制止流言,做的一套宣傳還挺有效,不止玉樓春,賓客們對“李夫人”的印象也都是褒獎占多數。
方多病自然高興,阿娩行事他很放心。
Advertisement
就是這些話只能等傍晚入宴前彙合再跟師父師娘講了,他們過着舒舒服服的二人世界,留他獨自出去交際。沒辦法,做徒弟的總是承受太多。
話說開之後,李大夫越發黏人,如今親親抱抱都不先征求她的同意了,親一下挨罵,親兩下挨打,那多親幾下呢,姑娘滿腹怨念地瞪過來,落在他眼中,便是欲拒還迎的嬌嗔了。
總之,他越來越讨厭和不要臉了。
傍晚方多病提前來找,同去沁紅殿赴宴。
其他賓客手上都拿着進女宅前選的香紅,李大夫作為有婦之夫是沒得選的,他也不敢選,但方多病呢,兩手空空,單純天真,像是跟着家長來逛景點的小朋友。
“你選的那只雞爪呢,扔了?”賀映雪好奇道。
“不選進不來啊,都是為了正事!”方多病皺着臉,“那我不想把雞爪子揣身上嘛。”
李蓮花忍不住搭腔:“好歹是姑娘一番心意,你也不怕傷了人家的心。”
能放只雞爪的,也看不出對這事兒有多重視吧?
賀映雪冷冷一瞥:“我看方小寶也不大會安慰人的,要不你等下幫幫他?還是說你羨慕了也想挑個香紅?我想玉先生不會拒絕的。”
來客皆未娶妻,見狀卻都感覺背後發涼,加快腳步遠離這對“戰火”即将爆發的夫婦。
方多病挪動步子,想着要不要溜走,可這是他師父師娘诶,他們吵架他該勸一下嗎?腦子裏還未理出一條可行方案,就見李蓮花旁若無人地擁緊姑娘,又黏糊又委屈地解釋。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有阿雪!”
賀映雪推不開他,論罵她從前作為大家閨秀哪說得來粗話,捶打于他來說不痛不癢,一點辦法都沒有。嘴角隐有痛感,一下午他幾乎就沒跟她分開過,她喘不上氣來了便抱着,歇息片刻又湊上來讨吻,偏生她還狠不下心拒絕,便只有受盡欺負的份。
師父師娘恩愛如常,方小寶走開兩步,很好,無人發覺,不需要他來勸架了,他可不想在這孤苦無依地被秀一臉。
入宴,設定好的流程裏沒他們什麽事,倒是分別得了一朵木槿花,花瓣沾着泥點,是為了凸顯它足夠新鮮嗎?李蓮花目不斜視,樂得自在,給老婆添菜最要緊。
姑娘似乎跟他一樣比較愛吃甜口,但他夾的菜多多少少都會吃些。可惜胃口太小,才過一會兒就不想吃了。
“那喝碗湯吧,吃這麽少,我覺得你最近瘦了,抱起來都硌手。”他說話并未刻意壓低音量,秀恩愛秀得全然不顧別人死活。
這個別人包括方多病。看着二人恩恩愛愛,方多病就想起自己的處境,他逾越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對不起喬婉娩,單方面的對不起也算!
打翻魚湯是下意識反應,他連忙起身道歉,同碧凰解釋是他自己的原因,與清兒無關,無須責罰。忽略他恨不能貼到李蓮花身上去,來躲避與小姑娘近身的舉動,場面倒還算和諧。
李蓮花覺得得管管小徒弟了:“方小寶,有必要這樣避如蛇蠍嗎?你不想有過度接觸,就跟人家說清楚,她還能吃了你不成?你和小慵不也能好好聊天嗎?”
他頓了頓,改用內力傳音:“煙花之地的女子跟普通女子并無不同,甚至大多數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或為銀錢,或因其他。她們抛卻自尊屈身在此,已是無奈之舉,應當以禮相待,予人尊重。”
“我知道了。”方多病認真向清兒道了歉,清兒年紀尚小,心裏藏不住事,小聲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才這樣,方多病點點頭,清兒若有所思沒再說話。
待衆人一一獻禮,宴席進入尾聲,玉樓春邀大家明早貫日亭相聚,共賞香山日出。
東方皓不滿自己選中的姑娘,非要同碧凰一起,碧凰自行領罰以此拒絕,玉樓春挂着不入眼底的笑意提議讓清兒一起陪東方皓,給方多病安排單獨的客房。方多病哪能坐視不管,這家夥席上偷瞄了他師娘幾眼,他都看在眼裏呢,清兒一個小姑娘豈能讓這種人渣糟蹋了。
結果就是他逃不了跟清兒同房了,只能在玉樓春走後死皮賴臉地跟碧凰求情,若不能分開,那他就露天睡一夜吧。
碧凰拗不過他,讓清兒回了她們平時住的地方,卻暗中命人換掉房內熏香和茶水。
這些事不勞李蓮花操心,他早早摟着娘子回房,方多病不是小孩子了,有法子解決,什麽賞不賞月夜探女宅的,再說吧。
但再親下去姑娘真生氣了,李蓮花歇了心思,安安分分地抱着老婆睡覺。
煙霧缭繞,迷人心智。
賀映雪背靠在李蓮花懷裏,箍在腰間的手有些用力,不大舒服,她睡得淺,直到感受到後腰發燙的觸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屋裏的熏香大概加了□□物,否則李蓮花不可能這麽沒分寸。
因着觀音垂淚的藥效,這幾個月偶爾也有這樣的時候,李蓮花比她還羞,每回都着急忙慌地躲開遮掩。
其實沒關系的,因為李蓮花,是他就沒關系。
背後男人攬腰的手臂收緊,他流連于玉頸的呼吸濕熱,心神恍惚,卻在即将挑開衣帶的關頭選擇緊緊抱住她。
“阿雪……阿雪……”他貼着她的耳畔斷斷續續說着,壓抑隐忍的語氣,“對不起……就、就抱一會兒……我沒想到、這、這香對我有效……”
可這樣被緊箍着,也不大好受。
她稍稍一動,身後人喘息重了幾分,旋即大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想将她推離。
她順從地離開他的懷抱,坐起身,目光輕飄飄地落到試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的李蓮花身上。默了默,伸手覆上腰間,抽開繩結。
睡前脫去了外衫,素白中衣滑落,凝脂香肩映入眼簾,裏頭是一件淺碧色肚兜,簡單繡着花卉,只是繡工不佳,瞧不出是什麽花。
細細的繩子吊在頸後,肚兜上方鼓鼓脹脹,李蓮花狼狽地錯開視線,啞着嗓子:“阿雪……你不用這樣……”
說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從未做過這等“勾引”之事,白皙的耳根一片薄紅,見他連看都不敢看過來,面露愠色:“你、你還是不是男人!”
“……阿雪,我真的、我真的受不住……”李蓮花死命攥拳,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能令他稍加清醒,“我不想傷害你……”
“傷不傷害是由我來定義的。李蓮花,你現在是我的夫君。還是說,你……”眸光忽閃,姑娘神情落寞,“你嫌我髒……”
“絕無可能!”李蓮花揚聲反駁,他從未如此想過,“女子清白固然重要,但我不認為那可以作為兩人相愛或成婚的前提,況且此事你才是受害者,若我因此心有芥蒂,你不選擇我才是正确的。”他攬她入懷,“阿雪,是我的心告訴我,它非你不可。”
溫涼的唇落于前額,幾乎只有一瞬間的停滞,炙熱的親吻如狂風驟雨般襲來。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