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慢慢還吧
第26章慢慢還吧
阚然消化了幾秒鐘匡銘的話，随後瞪大眼睛：“啊！不用不用，我不是這個意思！”
匡銘看着阚然不說話。
“你不要聽我姐姐的！”阚然忙着說，“你不用因為她的關系，對我有什麽照顧，不用的！”
其實，這一個多禮拜來，雖然匡銘很少出現在近旁，偶爾面對面遇上了，也只是寥寥幾句寒暄，但是阚然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關注，也聽陳維提起私下裏匡銘對他專門的誇贊。
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定又是阚薇亂囑咐的。在界限感這件事上，他真是對姐姐大無語！
匡銘薄唇微張，依舊無言。他如果不承認是因為阚薇這層關系，又能承認什麽？是我本人想對你提供特殊的照顧？
阚然看上去懊惱極了：“我姐姐最會讓人為難了，你不要理她！”
“我不為難。”
“……”
尴尬又憋悶了幾分鐘後，為了給雙方臺階下，阚然想到個折衷的辦法。
“不然，麻煩你手底下的助理去買，我來付錢，然後算我們一起請的？”
說出口後，阚然才發現這個建議屬實更傻。他和匡銘是什麽關系？一起請又是個什麽意思？
“呃……還是不好……”阚然摸了摸腦袋，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
“你不用想太多，之前和你聊J國演藝圈的一些現狀，我覺得很受用，一直想感謝你來着。”匡銘微微笑了笑，“請大家吃福壽樓的小馄饨怎麽樣？他們在這邊有分店，開車三四十分鐘，可以接受。我自己也有些想吃了！”
阚然這幾日由于炫了不少向铎請吃的甜品，所以晚飯一般不敢吃太多，這下聽到“福壽樓的小馄饨”，不争氣地竟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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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阚然有些動搖，匡銘趁熱打鐵：“我後面恐怕還要請教你很多問題……”
阚然無奈地挑着眉毛：“以你的身份，請教誰不行啊……”
“跟我接觸這麽久，你是不是沒看出來我的個性？”匡銘垂頭問。
阚然頓了頓，對于匡銘的個性，他其實是仔細思考過的。《向陽花開》新出現的角色成辰，他就是照着匡銘的個性，或者說，是他想象和修飾過的匡銘的個性來寫的。
籠統來說，與自己的顏值和背景對比，這個人顯得極其之低調。雖然在人前冷冷淡淡，但是對熟悉的人，比如姐姐阚薇，到還是十分平易近人的。在讨論問題方面，也很認真、有頭腦、有禮貌、懂分寸……
想到這裏，阚然擡頭：“所以，放着現成的私立不去，非要來公學？”
匡銘笑：“高手在民間。”
阚然搖搖頭，也笑了，托姐姐的福，真是遇到奇葩了。
“之前你姐姐也幫了我很多，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你真的不用客氣。”
阚然垂頭思考，表情又漸漸凝重起來：“如果有人知道以我名義請客的東西是你買的，你覺得大家會怎麽想？”
匡銘愣了愣。
“來，再給你上一課！”阚然無奈笑笑，“你想想這種做法，是不是跟賈思喬以崔遙的名義請劇組吃飯有些類似？”
匡銘表情無辜。
“這種事情在演藝圈很敏感的，一定會有人認為我們兩個的關系不單純。”
“不單純？”
“嗯，就是……你懂的。”
匡銘眨了眨眼，心裏竟然為這可能出現的“不單純”生出幾分竊喜。
“演藝圈，沒有‘身子正不怕影子斜’這回事，你解釋就是掩飾，你不解釋就是默認……只要被人逮到，無路可逃的。”阚然神秘兮兮地看看周圍，“現在跟你走在一起，我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
“……”
“你是豪納的繼承人，又是已婚的Alpha，別壞了名聲……”
“那退一步講，如果我不是已婚，我就是和你的關系不單純，又怎麽樣？不能讓外人知道嗎？”
“呃……”阚然張了張嘴，“這情況就很複雜了，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那你分析分析？”
“嗨，分析啥啊，不可能發生的事！”
“……”
“有些經紀公司為了藝人的發展，不允許他們談戀愛；有些藝人為了自己的人設，結婚生子了還要瞞着掖着……像我們這種混在底層的Omega，如果跟你這樣級別的大佬傳出點什麽，一定會被演繹出各種版本的狗血大戲……”
“嗯？”匡銘皺眉。
看這向來自信滿滿的少爺露出一臉懵懂無知的表情，阚然覺得有些好笑。
“比如，會說我為了上位……勾引你，”最後那三個字，阚然說得很小聲，“然後會說你瞎了眼，哈哈哈……”
“說這些話的人，才是真的瞎了眼……”匡銘不緊不慢地反駁。
阚然撇撇嘴，并未體會到匡銘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嘆口氣：“哎，混這個圈子，真的太累了……”
匡銘垂眼看阚然，看到他一副失落又力不從心的樣子，又想到錦竹曾經說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當演員這件事，生出幾分心疼。
“其實呢，我腦子比較單純，很多東西之前也不明白，但是侯老師，就是我的經紀人，天天給我洗腦……也就漸漸認識清楚了……”
“所以，在你們心裏，賈思喬和崔遙是什麽關系？”
阚然瞪着一雙大眼睛，湊近匡銘小聲說：“他們不是金主和被包養的關系嗎？”
匡銘嗤笑了一聲：“你不知道賈思喬有多讨厭他。”
“啊？”
“所以說，很多東西，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阚然停下腳步，蹙着眉，似是被這個真相震驚到了。
“不過，你的提醒我接收到了。人心難測，人言可畏，你們這個職業是靠社會性認可生存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呃……我其實沒那麽在乎這些事，也沒那麽多人關注我，”阚然看着地面，“我是怕給你添麻煩……”
“等你了解我了，就會知道，我其實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
阚然擡眼看了看這個高大的男人，突然覺得兩人在某些方面還挺合拍。接觸下來，匡銘給自己的感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壓迫，而有了一種實實在在的親近。
當然，阚然心裏又很清楚，聊得再投機，他們也終歸不是一類人。自己的不在乎，大概是緣于工作不上進和逃避，而對方的不在乎，恐怕是因為人家有這個資本和自信去硬剛……
“哦……還有，雖然只有三四十分鐘車程，但那是小馄饨啊……泡久了怎麽吃……”阚然岔開話題，又回到了下午茶的問題上，說完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匡銘細想，确實，就算是湯料分開包裝，拿回來也都涼了，而且并不是所有工作人員都能及時吃上，重新加熱也很麻煩，更何況還有些人不吃荠菜、有些人不吃豬肉……
匡銘露出愁容。
“好啦……我自己的事情，我再仔細想想，侯老師大後天就回國了，到時候他會幫我的。”阚然臉上又挂上了無憂無慮，“你如果想吃，不然我們現在去？你開車，我請客！”
這些日子，阚然晚飯都吃得很早，不到六點就會來到頂樓的步行道，剛好可以錯開大部分人的時間。“巧合”的是，匡銘似乎也吃得很早，兩人時不時就能遇見。
他們所住的酒店聽說是那個赫赫有名伏氏集團名下的産業，在設計上下足了功夫。頂樓模拟了室外的花園景觀，使用了上等的仿真草坪和人工種植的鮮花，搭配了小橋流水，布局典雅宜人。
此時此刻，也不過六點半的樣子。開車過去，就算花點時間在那邊吃完，回來也不會超過九點。
匡銘挑眉：“你确定？”
“都怪你，我本來晚上就沒吃飽，非要提什麽小馄饨……”阚然假意責怪，臉上卻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笑意爬上匡銘的嘴角：“走！”
出門前，阚然回房間穿上了自己去登落金山那日的小熊服，而匡銘穿上了一件純黑色的呢子大衣。風格迥異的兩人走在一起，卻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和諧。
走下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面仍舊冷風透骨。
“明天好像預報有雪。”阚然擡頭看天。
“嗯，雪中泡溫泉也別有一番滋味的。”
兩人上了匡銘提前遠程暖好的車子。
阚然剛坐了進去，車裏就自動響起了音樂——
-鴻雁南飛別離已久
-終于等來一刻回眸
阚然瞪大眼睛看向匡銘，匡銘緊張得連忙擡起手伸向觸屏。
“別關別關！我也喜歡這首歌！”阚然阻止，并沒有注意到匡銘此刻紅彤彤的臉，“最近這首歌好像很火啊，我前一陣子也被軟件推送了呢！”
匡銘呼出一口氣，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一時疏忽差點出事。
-與你青山碧水同游
-小湖泛舟佳人可憶否
……
阚然跟着輕輕哼唱，聲線和那歌手有幾分相似，甚至還更好聽些。匡銘心口就像是那日落金湖的水面，被經過的木舟劃出波紋，閃爍着金色的光。
曲子快結束的時候，匡銘撥動方向盤側面的操縱鍵，悄悄取消了單曲循環的選項。
“對啦！”阚然轉過頭，“你剛剛說雪中泡溫泉很有意思，你經歷過的嗎？”
“嗯，之前去過K國V市，那裏以冬季溫泉著稱。”
“哇，那應該挺浪漫的。”阚然神情向往，“我還沒出過國呢！”
匡銘側頭看了看他：“會有機會的。”
福壽樓的裝潢仿照了晚清時期的茶館風格，一共三層，中間是個露天的院子，既典雅又不失煙火氣，木桌木凳古樸精致，服務員穿着舊時馬褂，手腳麻利、熱情友好。
阚然兩條前臂疊在桌子上，左瞧瞧右瞧瞧，上看看下看看，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
“好有意思！”
匡銘慢慢抿着茶水：“這裏除了小馄饨，他們的特色鹹豆花和飯團也很好吃。”
“啊！還有飯團啊？糯米的嗎？”阚然兩眼放光。
匡銘點頭：“想吃的話，我們可以每樣要一份。”
“哦不了不了！”阚然收了口水，“我就是聽什麽都想吃，但是吃不了幾口就飽了，下次吧。”
聽到還有“下次”，匡銘的嘴角彎了彎。
小馄饨上桌，熱氣騰騰，阚然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低頭發送給了Mr.K。匡銘的手機在兜裏震動，鮮活的“男朋友”就在對面，哪還需要看什麽照片？！
匡銘吃東西向來斯文，不太說話，阚然便也不啰嗦，兩人各吃各的，也不擡眼。吃到一半，阚然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Mr.K：「（愛心）」
阚然抿嘴笑，回複——
錦竹：「（愛心攻擊）」
匡銘擡眼看對面的Omega，此時嘴唇上濕漉漉的，含着笑，左邊嘴角有一個淺淺的梨渦，好可愛。
Mr.K：「（偷吻嘴唇）」
阚然的臉染上一抹紅暈，盯着手機傻笑。
而就在他傻笑的空當，匡銘把賬結了，沒留給他請客的機會。
“啊，你怎麽回事啊？！不是說好我付錢的嗎？”
“我們有說好嗎？”
“你……”阚然懊惱，“上次從落金山搭你的車回家，還欠了人情的！”
“人情嗎？”匡銘眉宇展了展，眼裏含笑，“那以後……慢慢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