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世界（20）
一世界（20）
“怎，怎麽了？”洛馳本來還在拉着喻黎跑，被突然停下的喻黎拽了下，打了個踉跄，懵了一瞬。
被人工智障吓得停住腳步的喻黎面不改色，“已經跑夠遠了，他們沒追上來。”
洛馳頓了下，才應了聲，然後壓下心裏的不舍，慢吞吞地松開喻黎的手腕。
小狗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把不能繼續牽手的遺憾抛到腦後，一臉嫉恨如仇對喻黎抱怨那群惹他生氣的媒體。
“你不知道他們，為了新聞什麽都做得出來，擡着攝像機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人，就直接往裏面擠，有個老奶奶都被推倒了！還好我在旁邊扶了下。他們後面還不道歉！你出來的時候我都看到了，有個人直接把話筒怼你嘴巴！”
喻黎擡手揉了下罵罵咧咧的小狗，安撫，“一般的高考考場的媒體是會篩選的，這次應該是誠遠熱度太高，其他娛樂媒體也鑽了空子過來找賣點。”
“別氣了，走吧，請你吃明月樓。”
喻黎說完往前走，洛馳忙跟上去，聽到明月樓，腦子轉了下，眼睛頓時亮了，連聲追問，“考得怎麽樣？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好？”
都舍得請他吃明月樓，肯定很好！
不想喻黎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語焉不詳應了句，“先吃飯吧。”
【宿主又騙小狗！】
【我沒說考得好不好，騙什麽了？】
系統的控訴瞬間消聲。
意識到情況不太好的小狗也一下消聲，閉緊嘴巴亦步亦趨跟着喻黎。
走了幾分鐘，小心翼翼擡眼看了喻黎一眼，又看一眼，小狗糾結得撓心抓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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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跟平常一樣，看不出什麽情緒。
可喻黎上次改他英語作文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然後用平靜的語氣把他批得羞憤到恨不得拿塊豆腐撞死！
這是一般的平靜嗎？
這明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擔心自己嘴笨又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小狗垂着腦袋，不敢吱聲，腦子裏瘋狂搜刮可以安慰喻黎又不戳他傷口的話，整個人看上去比疑似高考發揮失常的喻黎還要灰敗。
直到喻黎把點菜的平版給他，輕描淡寫說了句，“你點吧，給你沾沾喜氣。”
沾沾喜氣？
小狗猛地擡起頭，皺着臉瞄他，語氣質疑，“你剛剛是不是又逗我玩？”
喻黎絲毫沒有逗小狗後的愧疚，有理有據，“我沒說考得不好。”
洛馳憋半天沒想出來怎麽反駁他，氣呼呼地從喻黎手上搶過平板，嘴裏還一直憤憤不平念叨着喻黎過分。
平板重新回到自己手上時，喻黎看見已選食物中的蝦餃，頓了下，沒再點其他。
系統幽幽出聲。
【宿主，您現在是不是有點良心不安。】
小狗被逗得團團轉，生氣的時候還沒忘記點喻黎愛吃的蝦餃。
喻黎抿了口茶，擡眼看還生着氣等人哄的小狗，沒反駁。
小狗太乖了，有點苦惱。
豉汁蒸排骨端上來，喻黎換了公筷，夾了塊排骨放洛馳碗裏，對上洛馳看過來的視線，“我記得你愛吃。”
洛馳壓了下嘴角，還是沒忍住翹起，把喻黎夾的排骨吃了，氣也消了，哼哼唧唧又鬧着要喻黎再夾一塊。
吃了飯回到家，去處理公司急事的洛女士也趕回來。
回來後先跟兒子眼神交流了一段。
——情況怎麽樣？
——考得理想嗎？
——能問小黎現在的感受嗎？
不知道喻黎要不要再演一下的洛馳糾結了一瞬，故作沒懂洛女士的意思，眼神亂瞟，看天花板看地板看瓷磚，就是不看他親媽。
發現怎麽都對不上兒子視線的洛女士：“？”
喻黎沒忍住彎眉，主動開了個頭，“感覺還好，應該算正常發揮。”
洛女士馬上把兒子抛到腦後，喜笑顏開，“好呀好呀，成績出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小黎好好休息，等填完志願了阿姨帶你們出去玩。”
說着，又警告地看了眼洛馳，“不許亂鬧小黎，聽到沒有？”
明明只有被喻黎逗得炸毛的份，還背上一口冤鍋的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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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成績出來的過程是很焦慮的——指的是洛馳焦慮。
喻黎作為當事人，泰然自若，還有閑心給洛馳出試卷做。
洛馳焦慮得不行，一邊焦慮還要一邊做試卷，他感覺自己都要精分了。
在某天喻黎攤開本書看，洛馳的腦袋探出來，下巴抵着書桌，擡眼看着他，沒忍住問出口，“你都不着急的嗎？”
喻黎把視線從書上移到洛馳臉上，聞言偏了下頭，“我着急能沖到教育局幫改試卷嗎？”
自讨沒趣的小狗撇撇嘴，想把腦袋悄悄沉下去。
結果被揪住耳朵。
“诶疼疼疼——”洛馳龇牙咧嘴地被拉着提起來。
喻黎看着他，“你的英文作文寫完了？”
自從上次看了他慘不忍睹的作文後，喻黎就下了死命令，讓洛馳每天必須編一篇作文出來，要求至少含有三個長句，少于五個病句。
提到作文，洛馳就蔫了，可憐巴巴仰頭看他，“我背模板好不好？”
“高考剛好來了你沒背過的呢？”
洛馳想也沒想，語氣篤定且狗腿，“那不能，我們家喻老師圈重點押題，那命中率可是百分之一百的！”
喻黎松開手低頭，翻了下一頁，不為所動，“少來，去寫。”
拍馬屁沒成功，沮喪小狗慢吞吞轉身，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
在門即将合上的一瞬。
“以後改成一周一次。”
小狗一下又重新支棱起來，眼睛瞬間亮了，幹勁十足應了聲，“好！”
接着關門，啪嗒啪嗒跑回房間準備把今天的作文寫完。
喻黎都做了這麽大的讓步了，他也要拿出誠意來！
喻黎從被關上的門上移開視線，心情愉悅地翻回上一頁。
之前要洛馳背模板和一天一篇作文是為了讓他熟悉适應寫作，但長時間無目的地輸入和輸出都沒有太大意義，所以喻黎本來就打算在他高考完，就調整對洛馳的要求。
從一天一篇非命題寫作，變成一周一篇命題寫作。
清楚一切的系統為涉世未深的天真小狗嘆了口氣。
【年輕啊，太年輕了。】
單純的小狗，根本玩不過心髒的宿主。
出成績之前的這幾天，喻黎懶得動，天天待在家裏逗小狗。
小狗去上學訓練了，喻黎就癱在床上玩游戲看劇。
惬意的樣子讓高二的洛馳眼紅極了，恨不得他們明天也高考。
越來越靠近考試院公布的放榜日，洛馳急得嘴上都起了個泡。
終于，喻黎在放榜日當天，先從喻母那知道了自己的成績。
“哎呀！我的寶貝兒子！咱們家祖墳冒青煙嘞！那個S大給媽媽打電話啦！說你考得特別好啊！你——”
喻母說到一半，電話那邊換了人，是喻父的聲音，他先是清了下桑，帶着滿意開口，“不錯，不愧是我兒子，照着我說的做八成都沒錯的。這樣，你今天晚上回來，爸爸給你辦酒席！全村人都過來吃！”
說着，話鋒一轉，“不過也不要驕傲，戒驕戒躁，等你上了大學，還要繼續努力。”
“晚上不回去，有約了。”喻黎直接拒絕。
喻父沉默了一瞬，再開口時語氣中帶着不悅，“你什麽意思？覺得自己考得好了不用聽老子話了是吧？學費錢不是老子給你的？”
“我不管你，今晚必須給老子回來！”
喻黎一字一頓，“我說，晚上有約了，不回去。”
說完，不等喻父再開口，喻黎冷着臉挂了電話。
系統彈出來，整只球都被氣紅了，顯然也是被喻父的不要臉震撼住了。
【他怎麽好意思的啊！怎麽好意思的啊！一直都沒有管過原主，甚至連班主任的電話都不接，高考前連班主任都打電話過來，他都沒有一點反應，現在還好意思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喻家。
當着喻母和喻筝的面被兒子挂斷電話，喻父挂不住面，暴跳如雷，沖喻母撒氣，“你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高興的事被喻父搞砸，喻母臉上也不好看，擡手揮開喻父指着自己的手，沒好氣嗆他，“你沒皮沒臉成這樣，我是阿黎我也嫌丢面！”
喻父不可置信看她，“趙盼娣！你什麽意思！我做的這些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啊？我難道不是因為高興阿黎考了好成績才辦酒席嗎？”
喻母呸了聲，“你少在那說什麽高大上的東西！你就是想跟你工友顯擺！當誰不知道你！”
想法被戳穿，喻父虛了一瞬，又梗着脖子，拔高音量，“我那是要讓別人高看咱們家！你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懂什麽？！”
喻筝低頭，無視又争吵起來的父母，躲到房間給弟弟發了條短信。
——阿黎！恭喜你！
喻黎這邊。
先後接了級主任和班主任的電話後，又過了十幾分鐘，考試院才把成績短信發送到喻黎手上。
因為早已經知道了分數和排名，看到那個省排名上短得可憐的“1”，心裏除了有塵埃落定的感覺，反倒沒有什麽波瀾了。
平靜地截圖，發給在等消息的洛女士和喻母、喻筝。
光球閃了下。
【您不告訴洛馳嗎？】
喻黎摁滅屏幕。
【我想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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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洛女士收到喻黎的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保存圖片，把關鍵信息打碼發到朋友圈。
【孩子，這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裏程碑，我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圖片】
洛女士的微信沒有分私人號和工作號，朋友圈發了沒多久，底下就多了好幾條評論。
——洛總教導有方！恭喜恭喜！
——提前恭喜貴子考上S大！沾沾喜氣。
——十年攻書寒苦，今宵征沖天路；回眸從前付出，潑墨卷袖書；恭喜，恭喜，此戰青雲平步。
洛女士看着朋友圈裏誇她跟喻黎的話就高興得不行，滿意地欣賞了半天。
突然發現遲遲沒看見洛馳點贊，洛女士皺起眉，剛要打電話過去，又頓住，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的猜想，若有所思。
說不定她兒子早在人小黎面前高興撒歡了。
她重新放下手機。
算了，還是不打擾小年輕的談戀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