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痛苦

第14章 痛苦

“喂，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少女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什麽日子？”

“你這都不記得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呀。”少女笑靥如花：“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哦。”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一個捏好的泥娃娃：“我親手捏，親手烤的，諾，這個是你，這個是我。雖然醜了一點，但是你不準嫌棄哦。”

“不敢不敢。”

“那就是還是嫌棄了？”

“不可能。我喜歡都來不及。”少年飛快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

那年春天的風格外溫柔吹拂着少年少女的面容，柔和似柳絮。

眨眼五年後。

“曉曉。”他有些緊張。

“恩？”女子偏頭看着他。

他随時已經掌管了偌大的一個公司，雖是已經在商海中幾近沉浮，可這個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你…你嫁給我吧。”他有些結結巴巴了起來，單膝跪下的同時，拿出來一個精致的盒子。

女子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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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願意嗎？”他有些緊張。

“我願意！”女子卻笑着撲進了他的懷裏。

抱住她的一瞬間，男子真的以為，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那段時間，他們一起籌備着婚禮，一起考慮着蜜月旅行的的地點，一起憧憬着婚後的幸福生活。

然而，變故陡生。

他得了一場奇怪的病。

記憶，還是不停地流失。

所有的醫生，都找不到辦法。

醫生說，他有可能會徹底失憶。

至于失憶之後，他還能不能恢複記憶。這一點，誰也不知道。

他的父母早逝，從18歲起，就是他一個人辛苦支撐着公司。除了她之外，他沒有其他想要留戀的東西。

其他的所有，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怕忘記她。

他握着她的手，聲音顫抖：“曉曉，如果我忘記了你，請你一定要喚醒我。”

如果沒有了她，他的生命将毫無意義。他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她啊。

夢境的最後一幕。

女子看着他，神情溫和而堅定；“好。”

一陣可怕的心悸，顧景舟猛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捂住心髒，那裏疼痛地讓他根本無法忽視！

他有些茫然地伸手擦了擦眼角，那裏，為什麽竟是一片濕潤。

黑暗中。

顧景舟的聲音，嘶啞如同野獸：“曉曉…”

他想起來了，他什麽都想起來了。

她遵守了承諾，這一年來，用盡了一切方法，想要喚醒他。

而他呢？他都做了些什麽？

顧景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都做了些什麽，他都做了些什麽？

啊！

顧景舟慘烈地叫了一聲，伸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她努力地跟他說：“顧景舟，我沒有說謊，在你失憶之前，我們真的是一對很相愛的情侶。”

他沒有相信，他還當着她的面，将另一個人女人擁入懷中。

“顧景舟，騙你的人，不是我！你為什麽不信我？”

他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固執地認為她是一個自私下賤的女人。

“顧景舟，我放棄你了。”她縱身一躍，跳下高樓。

“我沒有說謊，我沒有說謊。”進入手術室前，她拼命的大喊着，她的眸中，是一片絕望。

到頭來，他竟生生傷了他最愛的人！

尖銳的疼痛，由心髒蔓延開來。

顧景舟站了起來，瘋了一般地沖了出去。

蘇曉最後那張蒼白的臉，還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回蕩着。

他唯一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去見蘇曉，他一定要去見蘇曉。

或許…醫生說錯了話。

或許…蘇曉根本就沒有出事。

她還活着，她一定還活着。

“顧先生，你怎麽了？”旁邊圍着的醫生護士，不由一臉緊張地看着顧景舟。

“滾開。”顧景舟看着他們，眸中閃動着血紅的光芒。

醫生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讓開。

顧景舟沖了出去，過了一會，他又返回了回來。

“顧先生…？”一個護士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顧景舟強忍住澎湃的心情，一字一頓地問道：“蘇曉呢？”

護士不由愣了一下。

蘇曉？

剛剛顧景舟醒過來的時候，似乎也喊了蘇曉的名字，但他們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現在，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一向對蘇曉不屑一顧的顧景舟，竟然在問蘇曉？

“說！”顧景舟一把捏住了那個護士的手臂。

顧景舟用的力氣很大，護士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害怕的光芒。

“說。”顧景舟的聲音更大了，眸底，有血紅的光芒閃過。

“蘇小姐…蘇小姐…”護士的聲音中，帶上了一些顫音：“蘇小姐，已經去世了啊。”

去世了…

仿佛有一把重錘，猛然捶打在他的頭上，顧景舟有那麽一瞬間的搖搖欲墜。

他強撐住自己的身體，雙目通紅地地看着她：“你說謊。”

護士徹底慌了：“我，我沒有撒謊。大家都知道，手術出了差錯，蘇小姐已經不在了！”

“你說謊。”顧景舟只是執着地看着她。

護士被吓的臉色蒼白，她求救般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然後才有些害怕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而且，因為天氣太熱，停屍房也沒了房間。蘇小姐的屍體…已經被送去火化了。”

護士的聲音，仿佛飄到了天邊，虛虛實實地在顧景舟的腦海中不停回蕩着。

他一直強撐着的筆直脊背，在這一刻，徹底坍塌！

他瘋了一般地問出火化場的位置，然後瘋狂地趕了過去。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延後。

他現在，只想要見蘇曉一面。

“蘇曉…送來的時候，已經進行了火化。我們問過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不想要留下她的骨灰。所以…她的骨灰，我們已經直接處理掉了。”

“什麽是直接處理掉了？諾。就像這些骨灰一樣，這都是沒人要的。我們就把這些混合在一起，然後直接高溫蒸發掉了。”

“留下了什麽？不，沒有，什麽都沒有留下。我們處理得很幹淨，連一粒灰塵都沒有留下。”

顧景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

每走一步，他的脊背就更彎一些，走出門口的時候，他有些崩潰地彎下腰來，然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咳的那麽厲害，像是要将心肝脾髒統統都咳出來。

他很想要絕望痛苦，可他發現，他竟已經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