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日

落日

自殺的對象正是那個白手起家董事長的前妻，也就是餘暮的母親。

自殺時間是在一周前。

看到這些，江未腦袋“嗡”的一聲，母親自殺，所以這才是餘暮轉校的原因，至于那天餘暮被欺負，恐怕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是經常。

何況，這些事張奇能查出來，那陵州七中的人自然也能查得一清二楚。

【我天吶！真的假的？自殺了？】

【餘暮不會也有抑郁症吧！】

【難說，你看他一天，來了話都不說幾句，好像別人欠他似的。】

【他也真夠慘的，我很奇怪，他家裏再沒人了麽？】

【都這樣了，怎麽可能有人，有人會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還用得着轉校？他媽肯定都不會走到自殺這一步啊！】

【也是。】

【你們可都別說了，以後對人家好點！】

【你不能看他好看就說這種話啊！萬一他也要自殺怎麽辦？】

【可是他家裏要沒人，他怎麽轉到我們學校的？就憑他自己？】

【你別說，殷子好像對他挺好的。】

小群裏此時對餘暮過往的讨論堪稱是熱火朝天，班裏有一半人都在不停地發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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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始作俑者張奇除了發餘暮的信息以外全程閉嘴。

江未點進班裏的大群，看着餘暮的頭像和信息，不知該不該将他加上。

如果她是餘暮，應該不想讓人看到他那麽難堪的一面吧！就當那天她沒有碰見，況且，他好像也沒有擡頭，應當是沒有看見她。

就在她思索之際，邵一明在小群裏發話了。

【你們是不是有病啊！說餘暮這個做什麽，尤其是你，張奇，你一天閑着沒事幹是吧！沒事多讀上兩本書，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餘暮是靠自己的成績轉校過來的，和別人都沒關系，要說有關系，那就是校領導樂意接收，和你們這群人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事兒就趕緊洗洗睡吧！別犯神經！】

【@張奇。】

此話一出，群裏半天沒有動靜，不過張奇的目的已經達到，從此以後，人們關于餘暮的讨論絕對少不了，只要這個群不解散，餘暮遲早還會成為群裏的談資。

當然，沒人會從這個群裏退出去。

尤其是邵一明這樣的人，要是出去了，都沒人去制止接下來的可能會出現在群裏的話。

【未，你說這事我們是當知道，還是當不知道啊！】

是池希發過來的消息，江未點了進去。

江未：【所有人都知道，就我倆不知道，可能嗎？】

池希：【也是。】

池希：【那幾個帶頭的說話确實有點兒過分了，但如果張奇說的都是真的，那怎麽辦？】

張奇人雖不行，但每次搞這種小動作，整出來的事倒都是真的，所以餘暮的過往恐怕就是張奇所說的那樣。

一個抛妻棄子的爸，一個抑郁自殺的媽。

以及空有腦子，無依無靠，經常挨欺負的他。

江未：【還能怎麽辦，以後碰見這種事，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好了。】

池希：【那我肯定願意幫，邵一明人不錯，現在和餘暮做同桌，殷子還挺會挑人。】

邵一明雖然總趴在後面睡覺，但為人卻比很多人都正直，而且來了師大附中，哪有成績差的，課沒上幾節，名次卻能排到中間，因此，班裏才沒老師說他。

既然他剛剛為餘暮出了頭，那看來這同桌沒白做。

江未：【我們盡力而為就是。】

池希：【那是，同情心我還是有的，不像那群說風涼話的。】

此時，江未只慶幸那天在橋頭看到了橋墩下發生的事，不然餘暮身上的傷，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來學校。

說到這點，她對此還是有些擔心。

窗外，曲江穿城，雖已入秋，還是能看到曲江之上的游船絡繹不絕。

霓虹燈閃爍，俯瞰曲江之景。

-

陵州東區一老小區二樓，燈光晦暗，一股藥味從裏面傳出。

是餘暮在給自己上藥。

褪下上衣，露出單薄的身軀，在暗黃的燈光下，對着鏡子，肩上的紅痕觸目驚心。

餘暮蘸着藥水一點一點塗上去，新傷加舊傷，哪裏是幾天就能好的，好在臉上沒什麽痕跡，受過傷的地方也已經沒那麽疼了。

塗完藥，他将黑色的睡衣穿好，收好東西後轉身看向牆邊的遺像。

相框裏的女士也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和餘暮一模一樣，挽着頭發，即便是照片，都能感受到她的溫柔。

餘暮垂下眼，只覺得房間無比安靜。

他走進卧室，拿起手機一看，邵一明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

除了發過來的截圖，其中有大半都是在罵張奇。

到最後，是一長串文字，他都能想象到邵一明一邊打字一邊嘆氣的樣子。

想到這兒，嘴角下意識上揚。

【兄弟，你說你家裏這些人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呢！雖然我們只認識了一天，但那不是也交心了麽，你不和我說，是不是不信任我，結果還讓張奇那個腦殘先說出來了，不過你千萬別生氣，氣大傷身，以後有我護着你，我看誰敢欺負你，張奇要是再敢在那個群裏亂說話，我就打他一頓給你出氣。】

【兄弟？】

【這麽早，你不會就睡了吧？】

餘暮看完這幾十條消息，才知道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就發生了這麽多事。

他坐在床邊打字過去。

餘暮：【沒有，我沒生氣。】

餘暮：【謝謝你，邵一明！】

邵一明：【！】

邵一明：【你這，千萬別和我客氣啊！】

邵一明：【一日為同桌，終生為兄弟，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告訴我。】

邵一明：【張奇那小人，還不知道會不會再耍小動作。】

餘暮：【一定。】

邵一明：【惜字如金啊兄弟！】

邵一明：【行了，你沒事就好，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

邵一明：【真的是。】

餘暮：【晚安。】

打完字，正當他要退出去時，屏幕上方閃過一條消息。

侯：【事已辦妥。】

餘暮删掉那條消息，打開班群，找到江未的頭像。

窗外路燈昏暗，落葉飄零。

看看也好。

-

兩周後。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從教室裏走出，頓時教室裏就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這時，一個短發女生走上講臺。

“大家安靜，聽我說。”

聲音一出，教室裏的吵鬧聲霎時無影無蹤，說話的女生名叫楊菁菁，是高二三班的班長，個子高，身材苗條，臉小還白淨，一頭利索的短發，即便穿着校服，也難以阻擋她身上的氣質。

一種她說什麽，別人都會聽的氣質。

“下周就是籃球賽了，每個班至少出十男十女，我們班是理科班，女生要少一些，也沒有運動特長生，只要報名參加就是好的，至于男生，高中最後一個籃球賽，還是希望能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大家擅長的一定要報名，還有個子高的，”楊菁菁聲音洪亮，氣場強大，“當然，我也不會勉強大家，大家願意參加的就來我這兒報名。”

說完，楊菁菁從講臺上走下。

教室裏又傳出各種讨論的聲音，好在都是關于籃球賽的。

那天在群裏，邵一明罵了一頓之後，起碼當着餘暮的面沒人會讨論那些事，如今兩周過去，張奇也沒做什麽，還算是風平浪靜。

江未腦袋撐在桌子上，起得太早，根本就沒睡醒，上了兩節課，腦袋暈暈的。

池希倒是精神，轉身拉住江未的胳膊：“江未，今年籃球賽你報名嗎？”

江未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運動于她的身體而言，可謂是毫無關系，毫無天賦可言，更別提打籃球了，四肢都不太協調。

“不報。”

“啊！”池希抱着江未的胳膊搖了幾下，“去年你就沒報名，今年又不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江未解釋，“我不會，再說，班裏十幾個女生，人還是夠的，到時候，我就站在你後面，給你加油。”

池希撇了撇嘴：“那好吧！”

江未一笑，伸手揉了揉池希的臉：“好了，別不開心了，今天下午請你吃飯。”

池希眼睛向上看去：“這還差不多。”

後面，邵一明正在睡夢裏，忽然被一聲“餘暮”給打斷。

自從知道了餘暮的事，聽到這兩個字，他的心都能跳一下，生怕有人給餘暮找事。

結果一睜開眼，發現旁邊站着的是楊菁菁。

“班長！”

楊菁菁手裏拿着籃球賽的名單對餘暮說：“你個子高，要不要考慮一下？”

餘暮只在楊菁菁叫他的那一瞬輕輕擡頭，随後又低了下去，輕搖了下頭：“不了。”

小群裏發生了什麽，楊菁菁也是心知肚明的，于是也沒再問下去：“好，那後面如果你改主意了，記得和我說。”

餘暮點了點頭：“嗯。”

邵一明眉頭一挑，心想，還真是淡定啊！

不過他剛才睡着了，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眼看楊菁菁轉頭就要走，他連忙問：“等等，什麽個子高？有活動？”

楊菁菁根本就沒打算轉身，畢竟邵一明在去年，可是籃球賽的主力，只是這個邵一明，整天就知道睡覺，在他這兒，什麽話都得說兩遍。

然而沒想到，餘暮居然主動開口了，主動在向邵一明解釋：“籃球賽。”

下一秒，邵一明就将自己的手舉起：“我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