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日
落日
“你看看，”邵一明一愣，然後兩手一攤，“還得是江未。”
池希一個白眼翻過去：“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邵一明往旁邊一瞅，偷感極重地低下頭，低聲說：“我聽說劉昱他們家主動給劉昱辦了退學，說是在大馬路上無證駕駛讓人給舉報了，而且還不是第一回，已經拘留了。”
池希有些不可置信：“不是，真的假的？”
沒想到，劉昱還真的再也不用來了，江未挪過頭看了看班裏的同學，這樣子怎麽感覺大半都在讨論這事，她又擡頭：“既然他退學了，你這麽小聲做什麽？”
偷偷摸摸的。
“小點聲，”邵一明一個噤聲動作，“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劉昱後面又回來了怎麽辦？”
池希偷笑：“也是哈，畢竟咱們班有張奇這種人。”
鈴聲響起，意味着再踏進教室就算是遲到了，這個時候也基本上坐滿了，除了那幾個遲到釘子戶，每天都在堵殷雲也會遲點裏，好巧不巧，餘暮的腳在這前一秒踏進了高二三班的大門。
不過今天，殷雲還真沒來。
邵一明作勢就要離開，還不忘叮囑：“別笑了，學習。”
餘暮剛坐在凳子上，肩膀就被邵一明搭上，他從書包裏掏出課本放好，然後低下頭翻開一頁。
邵一明小跑回座位上，緊張感還是讓他喘了兩口氣：“還好，殷子今天沒出現。”
喘勻之後，邵一明呼了口氣又轉頭，一只胳膊肘重新搭在餘暮肩膀上問：“對了餘暮，劉昱的事你聽說了嗎？”
在聽到“劉昱”這個名字時，餘暮的神色微微一動，然後才問：“沒有，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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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學了，”邵一明解釋說，“我這眼睛啊總算能清淨一點，不然一天不管在哪兒看見他，我都覺得生理不适。”
說着說着一副要作嘔的樣子。
“退學？”餘暮繼續問，“他為什麽退學？”
“說是無證駕駛讓人給舉報了，這混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一天天的看他那個樣子我就來氣，這下好了，陰溝裏翻船，看他還怎麽嚣張，好一個大快人心，”邵一明越說越激動，結果餘暮一臉淡然，突然反應過來這是早自習時間，預收松了胳膊，從桌兜裏翻了半天，書才被他找到，拿出來往桌上一拍，“算了，不說他，晦氣。”
兩個雨天過後，陵州東區依舊混雜着泥土的味道。
-
“阿嚏——”
一團團紙巾被江未扔進垃圾桶裏，眼尾與鼻尖泛紅，她輕輕靠在床頭，只覺得眼睛酸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窗外有一縷夕陽照進。
這時，卧室的門被推開，吳茵端着杯子進來，坐在江未旁邊：“未未，把藥喝了。”
江未拿過那沖了藥的杯子，握在手裏還能暖手，就是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實在是不忍下口。
吳茵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兩顆糖放在江未手心裏：“聽話。”
江未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揚起頭，閉上眼一飲而盡了，喝完的一瞬間差點吐出來，這味道，實在是影響她本來就沒有的食欲。
将杯子給吳茵後，她連忙拆了一顆糖放進嘴裏。
吳茵還是心疼：“一會兒飯做好了，叫你出來。”
江未點了點頭：“嗯。”
她現在渾身難受，實在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嗓子眼也幹幹的，一直在喝水，效果還是那樣，吃了一天的藥，也只是比剛開始好了一些。
吳茵拿着杯子出去，順手将門關上。
江未嚼完糖，一拉被子就重新躺到了裏面，這會兒是下午的飯點，學校已經下課了。
她點進和池希的聊天框裏。
【希，我感覺我明天也來不了了。】
【感冒有沒有好點？退燒了沒？心疼。】
【退燒了，就是難受，這回考試估計也懸。】
【沒事，一個期中考而已，對你來說又沒什麽影響，你別擔心了，現在好好休息才行，幸虧你爸媽在，不然我得來你家照顧你了，這樣，我今天晚上放學來看你。】
【算了，你別來了，我媽睡得早，你好好上課，過兩天我就回去了，看能不能趕上考試。】
【那也行，你爸媽在我也放心，就是沒有你，我今天已經無聊一天了。】
【放心，我很快。】
【想你。】
【對了，今天班上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沒有啊？嘶……你這是在和我打啞謎啊！說，到底想問什麽？】
江未咳嗽兩聲，她總不能和池希說，自己想問問餘暮的情況吧！
話說起來，這次感冒應該是那天下雨她下樓着了涼，潛伏了一周忽然就發燒了，而那天餘暮穿着單薄穿梭在路上，不知道有沒有着涼。
她當然無所謂，這次考試，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餘暮的成績，要是沒考或者是考砸了，只怕有心人又要借題發揮了。
只是想完這些，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
轉念再一想，畢竟她知道餘暮那麽多事，作為同學，關心一二好像也是應該的。
【我還是有點兒擔心楊菁菁，我昨天還見何乘來找楊菁菁了。】
只不過，她的關心在明面上還是要收斂一些的。
【what？未，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都發燒了還不忘楊菁菁和何乘，你別是燒糊塗了吧？】
【……沒有，我就問問。】
【哎，行吧！現在兩人關系更進一步呢！你可別瞎操心了，何乘要真有問題，他還能一直裝下去不成！】
【也是。】
【你呀趕緊休息，別讓阿姨進來看見你玩手機，給你沒收了。】
【好。】
一放下手機，江未的眼睛就忍不住眯上了，這次藥治病的藥效來得慢，催眠的藥效可是快得很。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夕陽已經不見，天已經暗了下去，天氣越來越冷，夜晚也加快了降臨的腳步，她坐起身，發現卧室的門開始。
吳茵應該進來找過她。
她抽了張床頭的紙，擤掉鼻涕後慢慢下床，站在床邊活動活動了身子，躺了一天，真有一種骨頭都躺軟的感覺。
不過，睡了一覺，倒覺得腦子清醒了點，眼睛也沒那麽酸了，看來這感冒藥還是起了作用的。
她穿着拖鞋出去，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江信和吳茵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走近沙發喊了聲：“爸，媽。”
電視的聲音并不大，估計兩人是在幹別的，不然她出來的動靜這麽大，怎麽會一點都沒聽見。
果不其然，她往沙發後邊一站，吳茵手裏拿着本學術雜志，而江信的手機上正在下象棋。
聽見聲音的江信和吳茵回頭。
吳茵放下手中的雜志起身：“未未，你醒了？”
江信放下手機直奔餐桌而去：“剛好，飯做好了，一起吃吧！”
江未點頭轉身，只不過這些飯至少已經熱過兩次了，她睡覺前已經能聞到飯香味了，睡了一個多小時，這些飯做好怎麽也有半小時了。
都怪那感冒藥吃了，睡得那叫一個快。
坐在飯桌上，江未率先開口：“下次做好飯，你們別等我了，我起來把剩下的一熱就好了。”
江信反駁：“那怎麽行，爸爸媽媽都在，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吃飯呢！”
吳茵也說：“未未，我很你爸在家待了一天，也就吃了一天，沒那麽餓，再說，和你一起吃，胃口更好，吃的更多不是。”
江未想了下，吳茵說的其實也挺有道理的。
有一件事，她一直沒告訴吳茵，高一自己剛剛一個人住的時候，沒過一個月她就忍不住想去找吳茵，但吳茵擔心，所以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偷偷打車過去，因為是周末，路上特別堵，她到的時候剛好是午飯時間，那日的夕陽也很美。
而吳茵就在實驗室裏待着，整整一個中午都沒出去，最後只見她在辦公室吃了一塊面包。
那天，她特別想打一份飯給吳茵拿過去，可最終，還是怕吳茵擔心，所以就回去了。
此後飯點，只要她有時間，都會打視頻給吳茵，看着她好好吃飯。
至于江信的公司，她輕易進不去，不過平時有助理，應該比吳茵的情況要好許多。
但兩個月後，江信回來，還是肉眼可見地瘦了，沒辦法，她只好一次性打給兩個人。
當然，江信經常沒時間接。
無論如何，這次回來半個月，一定要讓江信和吳茵的身體養好一些。
“對了，爸，媽，”江未繼續說，“我後天就要期中考了，不知道感冒能不能好。”
“沒事，”吳茵笑着說，“我已經和你們殷老師說過了，要是感冒沒好，這次考試你就不去了，你的成績我們又不是不知道，等感冒好了，好好準備競賽就是了。”
江未點頭：“好。”
他們班在整個高二年級不算最好，但她的成績在整個年級卻是名列前茅，也一直是班裏的第一名，吳茵一直希望她能夠保研到陵州大學，這樣也能早早搬到西區那邊去住。
剛好期中考結束有好幾個競賽需要參加，如果順利的話，保送的事情就算穩了。
吃過飯，天已經徹底黑了，聽着廚房裏傳來水龍頭的聲音，她做這沙發上按着遙控器，吳茵讓她坐一會兒再進去，出來透透氣。
電視上的畫面五顏六色，看得她眼睛還是有幾分酸，幹脆站在窗邊，打開了窗子透風，今天的天還沒下雨那天冷呢！
下一秒，她就在樓底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隔着七八層，但是那黑衣服站在路燈下還是顯眼得很，何況這個點，誰沒事會在樓底下瞎溜達。
餘暮怎麽又出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