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現在想想,要是沒有從父親手裏接過,是不是車禍不會發生?
天災人禍真切來臨的時候,賀辭才悲哀的發覺人類是多麽微不足道,不得已将所有的希望全部托付神明。
準備今天晚上在家裏歇一晚上,結果剛躺上床手機響了。
不是特別關心的提示音,賀辭就不太想看手機,可手機又響了一下,他不得已拿起來看了一眼。
那是席容傳給他的一段視頻,一個女孩子被幾個富二代圍着灌酒。
賀辭看得臉色越來越沉,胸膛劇烈起伏。
北京工體一家夜店裏,絢爛的燈光将每個人都照得面目猙獰,酒精與嘈雜的音樂敲得人耳膜生疼,一處僻靜的角落正在上演一出經典的勸人喝酒預備撿屍的名場面。
看着這幫不懷好意的富二代,小姑娘說了一番托辭就想走。
可為首那精瘦男子卻一把摟住她的腰:“剛剛不是說了嗎,你把那杯酒喝了就放你走,今天你們這酒可全都是我買單,寶貝你可不能這麽不給面子。”
“我不能喝了,家裏還有事呢。”小姑娘拼命推他。
“诶,賀辭的初戀女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你的名氣那麽大,連我都聽過,你好像不是北京人吧,過年都不回家,家裏能有什麽事。”男人邪笑道。
他身旁的狐朋狗友連忙起哄,“喝!喝!喝!”
“我已經不是賀辭的女朋友了!”女孩子吼道。
“知道你倆分手了,你給哥幾個人一個機會,讓我們追你,我們也想嘗嘗賀小公子嘗過的味道……唉!”男人還沒說完,搭在女人腰上的手就被人給拽下來。
并且手腕被人捏得越來越緊,疼得他臉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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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一看,一個氣質清冷的男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于少,怎麽這麽饑不擇食啊,連剩飯都吃?”席容眯着眼睛,眼中閃爍着戲谑的光芒。
于捷甩開他的手,上下打量席容一遍,“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席大少爺嗎?這才正月初二就迫不及待出來尋歡作樂,怕是在鄉下憋死了吧,鄉下有這麽水靈靈的人嗎?”說着,他伸手極具羞辱意味地在女人臉上打了兩下。
女人捂着臉,眼中閃爍着淚花。
“于少也是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世面我理解,”席容雙手抱胸随意靠在身後的沙發上,“不過,她跟賀辭都分手一年了,你追求別人用不着提賀辭的名字吧,不知道還以為你喜歡的是賀辭。”
于捷從兜裏摸出煙丢進嘴裏,有眼力見兒的立馬上來給他點煙,“聽說賀家小公子性取向暧昧,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再說了,我提賀辭的名字不過是想跟她套套近乎……”
“你也配?”席容冷哼一聲。
“诶,賀辭呢?都分手了他應該管不着前女友跟誰一塊兒吧,下鄉歷練就是好啊,夜店都不來了,又做回清高自傲的賀小公子啦,咱們還等着他回來給他接風洗塵呢,到時候再做個局一塊兒玩啊。”于捷完全不在意他的羞辱,挑眉洋洋得意。
身後的吵鬧聲詭異地停了下來,一股莫名而來的寒意從頭到腳蔓延到天靈蓋,于捷冷得打了個哆嗦。
慢慢轉過身,在一片五顏六色的燈光裏看見了賀辭,他眼中藏着連光都照不透的幽暗。
“呦,賀家小公子……好久不見啊……”于捷嘴角勾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
賀辭來了,真是稀客啊,平時都看不見的人物一進場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結套近乎呢。
衆人的谄媚讨好打招呼的聲音賀辭就跟沒聽見似的,一句話都沒說,越過人群直奔唯一的目标而來。
席容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直到離于捷還有一步遠的時候,賀辭順手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劈頭砸了上去。
“啊!”
人群炸開了鍋。
一路走過來的賀辭沒拿家夥事,于捷也沒想到他距離近了才拿酒瓶子,腦門沒防備,直挺挺地挨了這一下,立刻眼前瞬間發黑倒在地上,溫熱的血當時就流了出來。
賀辭還沒停手,擡腿又踹又踢。
于捷的狐朋狗友老半天才從驚吓中回過神,連忙上去把賀辭拉開,但是他們完全拉不住,賀辭跟瘋了一樣對已經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于捷又踢又踹,在掙紮中,甚至撲他身上去揍他。
于捷強忍痛苦拼命回擊。
桌子上的酒瓶子碎了一地。
于捷是遠東貿易集團的少東家,他家的公司和鼎信集團差着好幾個檔次,于捷的老爹早些年是底層殺出來的創一代,靠着□□背景殺到能讓他兒子跟這幫京圈太子爺們搭上話的地步。
但是明眼人都不太樂意跟這種家庭成分複雜的人有來往,又不想得罪,能躲則躲。
因為賀家就吃了他們的虧。
起因是秦皇島新啓動的港口,政府直接交給了背景強硬足夠承擔一切風險責任的賀家。
遠東集團期待已久的肥肉就這麽跑到別人嘴裏了,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三個月後,震驚北京的南三環東路車禍發生了,當場死亡的夫妻就是鼎信集團的董事長和夫人。
大家都懷疑是遠東集團幹的,因為那段時間賀家小公子出門都動辄十幾個保镖跟着,由于死的不是自家人,再加上這幫太子爺們被父母拿他們這一代的佼佼者賀辭從小比到大,于是都袖手旁觀,抱着看好戲的态度想看看賀家怎麽處置。
可沒想到這麽大的案件在第二天早上就煙消雲散了。
權貴之家,還有一個精明強幹的老太太,面對親人驟然離世,他們就這樣輕輕帶過去了。
實在令人細思極恐。
連權勢熏天的賀家都無法追究責任,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遠東集團背後到底有誰啊?對政局敏感的人都嗅到了一股緊張的味道,懷疑是不是要洗牌了。
賀董事長和夫人雙雙離世後,鼎信集團股票大跌,加上繼承人太年輕,沒有掌管公司的能力,董事長的位置重新交還給了賀老太太。
沒了一個強大的競争對手,遠東集團蒸蒸日上。
而賀家小公子接受不了父母離世的打擊,整個人精神都垮了,從天之驕子跌落成泥,在酒吧夜店終日酗酒,後來又出了一檔子大事,賀老太太對他失望至極,把他丢回鄉下參加變形計去了。
聽說今年過年回來了,這不,于捷就上趕着來找他前女友去挑釁他。
外人看着都以為賀辭是來英雄救美,拯救前女友與水火,但他們明眼人心裏已經門清了。
已經打紅眼的賀辭坐實了遠東集團就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
席容冷眼瞧着他們打架,甚至還拉住了要上來拉架的保镖,想讓賀辭好好出口氣,可沒想到,于捷打紅眼了,竟然不知死活地罵了一句:“賀辭你媽死了,你個沒媽的東西!”
簡直找死!
席容倒抽一口涼氣,趕忙沖上去把賀辭拉開。
出出氣就可以了,真鬧出人命不好收場。
賀辭暴怒的眼中拉滿血絲,氣得渾身發抖,連攔住他的席容都在慌亂中被他錘了兩拳。
他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
不出多時,警察過來了,于捷臉上糊着一層血被送上了救護車。
席容趕緊讓人先把賀辭送回家,他自己留下來善後,跟警察那邊交涉完,他正準備開車去賀家,忽然,賀辭的前女友找了過來。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女人沉着臉,目光凝重。
席容聽她說完之後臉色一變,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直奔賀家而去。
車停在院子裏,席容下了車急忙走進大門,屋裏靜得可怕,傭人們站在一樓大氣都不敢出,賀舒煙和賀辭的叔叔黑着臉坐在沙發上,而二樓,正時不時傳出激烈的吵架聲。
大年初二,這麽喜慶的日子,孩子在外面跟別人打架差點進警察局,長輩怎麽可能有好臉色。
賀辭待在北京,幾次都因為情緒失控差點跨進警察局的大門。
他們這種家庭,要是孩子真進去了,真是丢臉丢到下水道去。
“姑姥姥……”席容咽了下口水,整個人特別懊悔,要是不給賀辭發那個視頻就好了,他也沒想到賀辭的反應這麽激烈啊。
賀舒煙沉着臉沒說話。
“你上去看看吧。”賀辭的叔叔嘆了口氣,他和賀辭的姑姑家裏或多或少都有兩三個孩子,可大哥就賀辭一個孩子,還是年紀大了才有這麽個兒子,唯一的獨苗苗,他們說什麽也不忍心用長輩的身份去給他施壓。
席容往樓梯走了兩步,其實不用上樓,他站在樓下都能聽見樓上吵架的聲音。
“過了這個年你就二十了,還為了個女人在夜店跟人打架,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本來以為你回一趟老家成熟了長大了,沒想竟然把小城鎮上不了臺面的風氣帶回來了!”
說話的人是賀辭的堂姐,叔叔的女兒,賀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孩子一個是她,一個是賀辭。
賀辭父母去世後,賀家長輩對他心疼又愧疚,縱使賀辭情緒跌堕,也極力容忍,沒有過多苛責,哪怕出了這種事,也只是讓同齡人勸一下。
可堂姐早就入仕途了,性格強硬,這不就吵起來了。
“你才吃了城裏幾年幹飯就開始忘本了!要不是太爺爺他們爬冰卧雪過草地,我們能從小城市裏走出來站在這裏耀武揚威嗎?我為了女人給賀家丢人,他媽的到底是誰給賀家丢人!賀家是全北京城的笑話!家裏死了人依然可以在外面談笑風生,跟他媽沒事人一樣,惡不惡心!”賀辭怒吼道。
“賀辭!”堂姐怒目圓瞪,“拳頭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嗎?!”
“要不是你們把檔案封存,我早把事情解決了,這些年我爸給賀家擔了多少事,收拾了多少爛攤子,現在你們飛黃騰達了,就巴不得他消失,既然這樣你們還管我幹什麽!反正我上不了臺面,我給賀家丢人了,那你們幹脆就當我死了!”賀辭吼得嗓子都啞了,“到時候我接管鼎信集團,還不是要成為你們的墊腳石,你們阖家團圓人生美滿了,我呢?大過年的我爸媽在土裏埋着呢!”
賀辭才剛出生,他爸就把遺囑立好了,所有的財産全部留給兒子,原本是一件值得人羨慕的事,可賀辭越往深處了解就越心寒。
虛有其表的大家族,真是可笑。
樓上安靜了一會兒,随後高跟鞋在地面踩出清脆的聲音,堂姐滿臉陰雲的走了下來。
“我上去勸勸吧。”
席容話音剛落,樓上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堂姐拽住他,“算了吧,讓他發洩一下,他現在情緒激動,你跟他說再多的道理他也聽不進去。”
“好吧。”
“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堂姐面色凝重。
“啊?”
“賀辭是不是談戀愛了?”
席容心髒狂跳,“你哪兒看出來的?”
“你以為你們瞞得住?是男孩子是不是?”堂姐緊緊盯着席容,生怕漏掉他的每一個表情。
“沒有啊,沒有的事。”席容狂汗不止,賀辭和裴簡行事還算隐蔽,應該不會惹人懷疑才對。
“席容,你別幫着賀辭隐瞞長輩,賀辭沖進火場救人的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叔叔警告出聲。
席容坐立不安,簡直想跑,他只能把賀辭賣了,“我倆不在一個學校,加上學習那麽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們去問他。”
樓上的書房一片狼藉猶如臺風過境,賀辭站在中間,臉色慘白。
通紅的眼角溢出一滴淚水,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砸東西無意中帶倒的燭臺點燃了牆角的窗簾,火焰一點點往上攀升,炙熱明媚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燒。
這裏的一切都能讓他想起和父母在一起的種種。
走進餐廳,能想起望年吃團圓飯時父親永遠都帶着驕傲看他的目光,走到客廳,能想起媽媽坐在沙發上溫柔的笑臉,走進花園更是無法遏制地回憶起小時候父母抱着他拍全家福的場景……
待一天,他就想一天,每一天都活在煎熬裏。
為什麽他要活着,去記住這些痛苦,為什麽他沒有和父母一起死在那場車禍裏。
最瘋狂的那段時間,賀辭甚至無法控制地去懷疑是不是賀家殺了他父母,想殺人滅口。
他都覺得自己瘋了……
賀辭渾身脫力的跪倒在書桌旁,手撐着桌面,心跳得極其緩慢。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臉龐,冬日稀有的溫暖讓他簡直想溺斃在裏面。
驀地,裴簡的模樣突然出現在火中,他在火焰中看着自己,清晰俊朗的臉上呈着對生的渴望。
他在等他救自己。
裴簡在等他回去……
“着火了!”
路過走廊的傭人突然喊了一聲,幾個人連忙沖進來開始滅火。
賀辭猛然驚醒,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緩緩站起身,無視走上前關心他的人,跌跌撞撞往門外走。
“賀辭!你去哪?”
身後有人叫住他。
可是賀辭聽不見,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回江城,回去待在裴簡身邊。
農村的冬天黑得早,晚飯吃得也早,裴簡拿起腳邊的暖水瓶倒進水盆裏開始洗碗,熱水将洗潔精沖出一朵朵五顏六色的彩色泡泡,他拿起洗碗布開始洗碗。
洗到一半,□□特別關心的聲音響起了。
裴簡一個激靈,沾着洗潔精的手胡亂在身上擦了兩下,趕緊拿起手機。
從今天下午到現在,賀辭都沒給他發信息,現在就發了一個标點符號,裴簡把手機舉高,以為是網絡不好,剩下的信息沒發過來。
下一秒,賀辭的電話打過來了。
“裴簡……”賀辭的聲音沙啞。
由于不在身邊,裴簡的心緊張的提到了嗓子眼,“怎麽了賀辭,你的聲音……怎麽在發抖?出什麽事了?”
對面安靜了片刻,才傳來賀辭幾乎是強忍着眼淚哽咽到顫抖的聲音:“我想回家,裴簡,我想回家。”
“你現在在哪呢?”裴簡焦急詢問。
“在機場……”
“買到機票了嗎?”
“嗯,”賀辭委屈地應道,“一個小時後起飛,轉火車到江城。”
裴簡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要四個小時,“好,我現在回江城接你。”
說完,裴簡挂了電話,沒有多問,把碗洗完後跟他媽媽打了聲招呼就拿着摩托車鑰匙往江城趕。
賀辭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凍得瑟瑟發抖,除了手機,沒帶任何行李,手機還快關機了。
但是他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加安心。
因為下車就能看見裴簡,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機場凍了一個小時,賀辭感覺身體已經僵硬了,好在上飛機後的暖氣幫他緩解了不少,飛了兩個小時落地後,賀辭用手機的最後一點兒電量匆匆忙忙買了回江城的綠皮火車的站票。
春運期間火車爆滿,從年前到元宵節後一個位置都搶不到,他只能站票。
封閉車廂裏混雜的泡面味腳臭味和煙味讓賀辭快瘋了。
忍了半個小時,終于到了江城,他被人擠下火車,跟着大部隊一起走進地下出口。
半夜十二點,地道裏刮過一陣寒風,跟雪崩了大雪壓境一樣吹向面門,賀辭那一瞬間感覺靈魂都離體了,全身上下一點溫度都沒有,像死了一樣。
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樣,穿那麽薄。
他僵硬地往前走,大老遠就看見出站口有一堆人,大多都是出租車司機在接客。
手機已經關機了,他聯系不上裴簡,加上這一路走來已經被風吹傻了,他跟丢了魂一樣走出出站口。
“小哥,坐車不?”
“走不走,XX走不走?”
“去哪兒啊,我送你啊。”
擠進人堆裏,賀辭被幾個大哥攔住去路,他嘴唇都凍僵了,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拒絕。
忽然,在擁擠的人潮中,手腕被人抓住,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被大力拽出人堆,拽到了出站口拐角一個偏僻的小角落裏。
熟悉的香味和裴簡的臉一起出現,昏暗的燈光下賀辭清晰地看見了他眼底的擔憂,委屈頃刻間湧上心頭,賀辭眼眶一熱,也顧不得會不會有人注意,緊緊抱着眼前人。
觸碰到賀辭冰涼的身體,裴簡喉口酸澀,他用力抱着懷裏發抖的人,竭力給他想要的溫暖。
賀辭也同樣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外套上的人造毛領都濕透了。
“外面太冷了,我們先回去吧。”
裴簡滿臉心疼的捧着賀辭冰涼的臉,指腹揉着他破損的嘴角。
隔着老遠他就看見賀辭了,身邊的人都穿着厚重的棉服,只有他穿着單薄的毛衣,跟個小可憐一樣在人群後面慢慢地走。
眼角溢出的淚水終于有了溫度,賀辭感覺血液都熱了起來,他紅着眼睛點點頭。
裴簡把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攬着他的肩膀走到外面招了輛出租車。
賀辭凍了這麽久,裴簡不敢讓他跟自己一起騎車回去,萬一凍出毛病怎麽辦。
上車後,倆人相對無話。
賀辭靠在他肩膀上,棉服外套擋住的手緊握在一起。
他的手也很涼,一點溫度都沒有,裴簡偏過腦袋,輕輕吻了吻他的發絲,“沒事了,很快就到了。”
賀辭閉着眼睛沒說話,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十幾分鐘的車程,跨越半個城,終于回了家。
一進屋,燈還沒開,賀辭拽着他的衣領就親了上來。
分別長達半個月的思念在此刻決堤,裴簡摁着賀辭的後腦勺毫不猶豫回吻過去,含住冰涼的嘴唇拼命吮吸,将溫暖和熱氣全部渡給他,随着逐漸加深到呼吸困難的吻,溫度迅速攀升。
外套順勢滑落在地。
“回房間……”
話還沒落,賀辭就纏上來繼續親他,纏纏綿綿地吻着,裴簡連話都說不完整。
自從第一次睡過之後,就沒見賀辭這麽主動了,裴簡簡直喜出望外,張嘴咬住嘴裏作亂的舌尖,打橫将他抱上樓。
回卧室後先開空調,再去浴室放水給他洗澡。
賀辭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只要離開他的懷抱就急,抱着裴簡不撒手。
裴簡雖然喜歡他這樣黏人,但是隐隐感覺不對勁。
等浴缸放滿水的時間,裴簡的手伸進賀辭的衣服裏,剛碰到腰,賀辭就疼得嘶了一聲。
裴簡心口一震,連忙把他的衣服掀開,白皙緊實的身體上有好幾處紫青色的痕跡,在燈光下特別刺眼。
“這是哪兒來的?”裴簡心疼地摸上他腰間的一塊淤痕,嘴角破了,身上還有傷,裴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賀辭是不是在家裏挨打受委屈了,不然怎麽會這麽傷心難過。
“裴簡……”賀辭摁住他的手,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
望着他眼中打轉的眼淚,裴簡知道這個問題問不出答案了,賀辭不會告訴他,他現在對賀辭唯一的作用就是止痛,麻痹他的神經,讓他再也想不起沉痛的經歷。
裴簡眸色一暗,抓着賀辭的褲子往下一拽,兩條細長的腿暴露在空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