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張澤收了定錢,回去招呼大姐和四哥五哥,把菜包好,準備走,想到林大栓一家也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去給他們買了20斤冰糖做謝禮。
張澤給大家買了點吃的,大姐多了四對絨花,四哥五哥各買一只鋼筆,老爹是個眼鏡,老娘是一把梳子。
張澤去到調料店,仔細的買齊材料,光是作料就買了80多斤。還有豆腐、豆幹、鴨貨等更是買了不少。
四個人看天色晚了,加緊趕回去,
張澤連夜熬煮,老娘和大姐也跟着學怎麽配調料和熬煮,三個人守着鍋不敢離開,太香了,太香了,香得半個村的人半夜都睡不着覺。
天蒙蒙亮,寶慶樓的夥計就騎了驢來拉貨,張澤和大姐跟着車,去鎮上買新鮮材料,備第二天的貨。
買完鴨貨,張澤溜到寶慶樓看食客反應,老板果然會做生意,進貨價就高,可是他每樣只賺2個銅元,可以說是良心價了,但是效果着實好,鴨貨和辣鹵香噴噴,吃得人胃口大開,下酒更順口,飯店營業額也大漲,鴨貨少掙的錢,其他酒菜翻倍掙回來了。
張澤也在,老板笑呵呵,“小妹,你的東西味道好,明天我素菜要一百斤,葷菜要兩百斤,如果是四時八節,再翻一倍。”
張澤每天便能掙7塊銀元了,又去聯系了肉鋪,要求每日送貨到林家。
鎮上人工房租貴,還是回去做了省成本。
張澤管秘制調料,老娘和大姐帶着幾個雇來的媳婦管熬煮,日子噴香紅火,財源滾滾來。張澤慢慢積累起一點錢,她想開一個鋪子養活自己,作為安身立命的根本。
又是趕集日,老娘和大姐賣米線,這次場面小了很多。
張澤背着一筐怪味胡豆去賣,收稅的看見她,又來收錢,張澤給了,把他們打發走,仔細地盯着趕集的大家看,好像在思考什麽。
還沒等她思考完,一雙布鞋站在前面,張澤給他怪味胡豆試吃,那青年人不接,反倒是有些惡聲惡氣的,
“喂,你是林家什麽人,為什麽住在他家?”
張澤奇了怪了“關你什麽事?買怪味胡豆不,不買別擋路。”
那青年見慣了溫良恭儉讓的女子,突然見到一個兇的,有些不知所措。強鼓着勇氣說“我聽說你是林三哥帶回來的女人,可你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嗎!識相些趕緊滾吧!”
張澤一下子愣住,眼睛有點癢,沒忍住摸了一下,沾了辣椒和花椒的手把眼睛刺激出了眼淚。那青年,沒見過這樣無賴的女人,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別哭,別想陷害我。”
張澤用手越擦眼淚越多,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心裏只恨沒有一條幹淨毛巾來解圍,大姐救命啊。
說是遲,那時快,一條幹淨帶着清爽肥皂味的毛巾沾了涼水覆蓋在她眼睛上,瞬間就從熾熱的岩漿換成了潺潺流動的春日溪谷,張澤趕緊搶過來揉眼睛。
诶,摸着手感不對。
大姐的手是軟軟嫩嫩的,這只手,骨節分明,精瘦有力得多。張澤奇怪的捏捏,把帕子從臉上扯下來,育容清瘦的臉就出現在眼前,他的手沒有了帕子做遮擋,就這樣直接摸到了她的臉。
“三、三哥?”張澤還沒反應過來,“你不是在念書麽?一、一個月了?”
她瞬間有些驚喜,真是掙錢的日子如流水,一晃三哥就放假回來了。
育容也看着她紅腫的眼睛,說了一句話“你受委屈了。”
張澤???其實她掙錢別提多開心了。
育容看着前面刁難她的青年,努力回憶着這是誰,很快,他分析出來“你姓汪?”
老娘和大姐也來了,都不認識他,他青年憤憤不平,“你莫做喜新厭舊的負心人就好了。”
心裏着慌,青年看着他,感到十分心虛,仿佛有一種被猛獸盯着的樣子,一甩手竟然就被吓走了。
張澤更覺得這個青年根基不穩,莫名其妙。
育容有些低氣壓,看着張澤的眼神裏有些說不出的東西,張澤塞給他一把怪味胡豆“三哥,你嘗嘗,好吃呢。”
育容默默吃完了豆子,在想怎麽處理麻煩。
一個愚蠢的人,怎麽可以惹哭她呢?
再等了一會,東西清空了,大家收攤回家。
育容回來大家都很高興,晚上加了菜,大家都問他學校裏的事情,育容沒什麽話說,簡單回答兩句,所有人都問了,只有張澤默默吃菜,育容看她幾眼,沒找到說話的機會,
張澤啃着雞翅膀,突然碗裏掉下來一筷子雞肉,張澤擡眼一看,育容正縮回手“多吃點,”
“好的,三哥。”
沒了?就這麽一句?
育容憋得慌,可是總不能再給她夾一筷子吧,這也太明顯了。
總是有些不甘心。想起了這一個月佐餐的辣子雞,連每一個辣椒他都吃光了,她的味道萦繞在心頭,放假時是多麽雀躍,幾百裏的路,根本不覺得遠,只覺得快快快,恨不得趕緊回家,卻不是為了高堂父母。
想起集市上她迷糊時把辣椒揉進眼睛的手忙腳亂,結果最慌張的竟然是自己。
他的手指冰涼,偏她的手火熱,接觸在一起,有一瞬間的心跳。
育容心裏默默想,一個月沒見,她就真的沒話跟自己說?
哼,怎麽可以這麽對待救!命!恩!人!
吃完飯,張澤跑去廚房啃了一個馬蹄果做飯後水果,又脆又甜,陶醉的看着鍋裏面的醬料,育容無聲地靠在門後,看着裏面燈光的影子,他臉色有些緊繃,嘴角微微下垂,
張澤問他“三哥,你要吃馬蹄果嗎?”
聲音有些冷淡和不耐煩“不。”
可他偏偏不走,像一根柱子一樣靠在那裏,做一個背景板。
張澤突然笑了,眼睛圓圓,拿了馬蹄果啃,清脆爆漿,“你錯過了多少好戲,你們那兒有我這些天經歷的有意思嗎?”
他頭稍微一側“我那裏是意料之中的平淡,你呢,不害怕?”
“唔,怕是怕的,不過最後都跑掉了嘛,今天我賣怪味胡豆的時候,收稅的看見我簍子裏錢不多,比我還生氣,他占不到油水氣得肉都在顫,笑死我了哈哈哈。”
“故意氣他?”
張澤靠在竈邊,偷偷點頭“幹娘讓我與人為善,但我還是想看他鬧笑話,”
他略點一下頭,更想談那個急躁青年的事,
她猜到他的心意,
可張澤不想談,岔過話題,滿眼期待“三哥,你說我的美食大業能成功嗎?”
“很難”實話實說,育容持悲觀态度“開年就是持續旱情,大家的生活會更糟,你想掙錢不能留在鎮上,得去大城市。”
張澤惦量了荷包,暫時去不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不想給自己太多壓力,遠不到混不下去那天呢。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育容的眼神裏似乎有一點不滿,他習慣在全局看問題,對張澤這樣的随遇而安感到不适,催促到“你想去武昌嗎?”
武昌?那不就是共進中學在的地方嗎?
張澤拿不準自己應不應該去,但是這個問題很危險,自己跟他走,孤男寡女,倒像是私奔。
張澤不想給他去家裏帶來非議,岔過話題,“現在跟寶慶樓老板供貨呢,暫時不去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有些無措的灰暗,抿了抿嘴唇,然後什麽都不說的離開了。
張澤繼續看火候,火照得她臉上滾燙,沒滋沒味的啃馬蹄果,把許多個都吃完了。看着跳躍的火焰,想起那個似乎姓汪的青年,想起他突如其來的惡意和那句滾出他家的告誡,
還有那個遠在天邊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張澤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心亂如麻,坐到厭煩了。看月亮升得老高,才想離開,院子裏滿是寂靜,寒氣逼人,但是育容還在那裏,已經站了很久,身上有霜的痕跡,等她出來又裝作若無其事。
“你還不睡?”張澤語氣軟一些,“不怕風寒嗎?”
“是挺冷的”他也不知道去個避風的地方,怎麽,三哥在自己家是沒地方落腳嗎?
張澤很無奈,“何必自找麻煩呢?”
他擡頭的一瞬間,眼神亮的吓人“可我不覺得麻煩呢?”臉上的微表情顯示他有些急切,
張澤默默不語,育容反倒是占據主動權“我不理解——”
“什麽?”
“你在怕什麽?”
“我怕麻煩。”
“不,不是這個原因。”
張澤有些羞惱,“我只是想做一個好人,不想傷害任何人,給大家帶來混亂和矛盾。”
育容無法被說服“瞻前顧後,但是混亂和矛盾已經産生了。回避問題無濟于事,你該下決心。”
沉默在持續,張澤不得不承認他看問題總是一陣見血,讓她無所遁形後甚至有些讨厭了。
育容面色很悲觀,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情況,但是局面仍可以掌控。
張澤氣鼓鼓的看着他,屋子裏傳來老爹的咳嗽聲,聲音有些刻意的提醒,兩個人只好壓抑着情緒,散開回房。
躺進被子裏,張澤睡不着,想着他明亮的眼睛,大姐半夢半醒,張澤突然搖醒問她,“大姐,要是女孩被退婚,按這兒的規矩會怎麽樣?”
大姐吓一跳“怎麽能行,這是要了女孩的命了,一女不嫁二夫,兩家人都要被戳一輩子脊梁骨的。”
張澤眉頭罩上陰雲,“就不能換一家嗎?”
“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大姐迷糊睡着了。
張澤可真是睡不着了,又不敢翻身,憋了一肚子氣。
第二天一早,頂着兩個黑眼圈,批發的起身,看見育容,沒藏住情緒狠狠瞪了他一眼,
很快,他倒是笑了,挺燦爛,跑出去不知道幹什麽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不也是傳統嗎?
張澤給他準備離家時的小菜,這次的更好,魚塊更香,且沒有豬肉膩,越嚼越香,還有營養。
正在專心的翻炒,心情被自己美到,突然一個人一陣寒風似的進來,衣服上還沾着清晨的露水,手也被凍得冰涼,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推過來一盆馬蹄果,就放在她手邊,擡手就能碰到。
所以這個人一大清早跑出去,泡在冰涼的水裏,就是為了給她尋摸這個去了?手凍得通紅也只是為了補上了她昨天吃空的那一部分,
張澤感到沉重和壓力,但是忍不住誘惑,這是他的示好,手裏已經拿了一個,吃到嘴裏又是甜的。
特別好吃。
“你不該吃的”他突然開口,有些歡喜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眼神黏在她身上。
張澤可不幹,直接賴賬“我又沒答應什麽,那剩下的我不吃好了。”
“答應什麽?”他已經埋伏好圈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自亂陣腳,“你覺得馬蹄果代表什麽?”
“什麽都不代表,”張澤裝傻,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樣子挑釁,“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沒答應。”
育容氣結,雙手抱胸,面色變得冷淡,
張澤突然想到了她重病時,育容喂藥的樣子,他是真誠的,自己不該做的太過,救命恩人啊,這分量也很重的。
把魚塊炒好,用鍋鏟遞給他一塊“看看味道怎麽樣?鹽味夠不夠?”
對方不動如山,對美味毫不動心,專心做一個憂郁的石雕。
“……”張澤突然好想打人,這下輪到她來哄人了,“好吧,我道歉。”
育容耳朵微不可查的動了下,“軟弱的表現”示意繼續。
張澤也沒什麽道歉經驗,有點尴尬“女人真的很難,起碼我不想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
“你認為這是對的嗎?”他老人家終于開始說人話了。
“什麽?”
“指腹為婚這件事,我甚至沒有見過她,”他放下了緊緊抱在胸前的手臂,打開了心扉,側身轉過來面向她,
張澤還想說廢話來支吾“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
育容打斷這些浪費生命的話,“你下次掙錢,稅務官還可以搶走五成甚至更多,你認為這是對的嗎?”
“不合理,氣死我了,誰敢動我的錢,我就跟他拼命。”第二次擺攤倒虧的怨氣還沒散,張澤立刻帶入了。
“存在就有一定的合理性。”育容涼涼的說了兩句,有些諷刺的看她。
“你太過分了”張澤怒目而視,好像一只憤怒的小狗,育容動動指尖,不着痕跡的壓下想摸小狗腦袋的沖動。
“你急了,你才遇見一次而已,而我,已經困擾了十幾年了。”
張澤用鍋鏟戳他,他輕輕一避,反而把魚塊捉來吃了“還不錯。”
“您老人家眼光真高,這相當好吃知道嗎!”
育容點點頭,他承認自己眼光高,也挺樂意自己眼光高,瞅瞅她,挺喜歡這個氛圍,擊敗張澤脆弱的邏輯簡直輕而易舉。
“指腹為婚的娃娃親這事,你怎麽看?”他直擊重點,不許任何躲閃和逃避,立刻就要問個清楚。
很好,這是一道送命題,張澤硬着脖子選擇不答,用沉默擊碎黑暗。
育容眼神微眯,心想你也就這兩下子了,“指腹為婚這件事對汪小姐公平嗎?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盲婚啞嫁,即使是錯誤的也要繼續堅持,這就是你支持的嗎?”
張澤從沒想到過這一層,自己橫刀奪愛對她是一種傷害,但是任由不合理的事情繼續發生,這不是傷害嗎?
錯誤的事已經持續一千年後,還要再持續一千年嗎?
張澤松動了,他被育容想得如此深入震撼了,确實是這樣啊!從來如此便對麽?有錯還不改悔麽!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她沒能很好的掩藏自己眼中的震撼,這樣的表情,給予他十分的愉悅,身體雖然沒有動,但是他眼神裏有容易捕捉到的滿足和驕傲。
尾巴快翹上天了,張澤眼皮一緊,還想找回點場子,“那,那你說怎麽辦呢?如果我去了武昌,肯定會給她帶來痛苦,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病根是這個世界錯了。只有改變這個世界才行。”他竟然從容不迫的突出這句話。
張澤可以想見他的內心是怎樣的波濤胸胸,連靈魂都在叫嚣。
“你太瘋狂了。”她敬畏又贊嘆。
那還用說?這小表情又愉悅到他。尾巴繼續翹高。
“可是解決世界的病根,這簡直不可想象,你想改變這個世界!”張澤還在震撼“這比解決你的婚約更麻煩。”
“我早就說過”他轉過來“我不怕麻煩。”
張澤差點給他跪了,這一刻,育容的人格魅力簡直無法壓制,張澤甚至覺得,他真的可以做到。
她眼前的路明了,她也不想再渾渾噩噩下去了。
“好啊”他回答道。
“什麽好啊?”她又沒說話,育容回答什麽?
他有些無奈,嘆一口氣“你要跟我去武昌,我答應了。”
張澤臉紅了,慢慢像個熟透的紅蘋果。
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
他愉悅而簡短的指揮“收拾行李,爹娘那裏我去說服。把醬料做法留下,娘和大姐能頂替你的工作。明天就啓程。到武昌後我帶你自學兩個月,然後就去考個學校念書。”
好家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這腦瓜子夠快呀。
張澤覺得這樣安排很好,把鍋鏟遞給他指着魚幹,“治大國若烹小鮮,現在我安排你把它裝起來路上吃。”
“好”他動作極快且精準,在張澤還念叨要帶什麽東西的時候,他已經把陶罐裝好了。
張澤跟他對視了一眼,突然挺安心的,相視一笑,張澤回去收包袱,育容胸有成竹的往老爹屋裏去了。
張澤來了不久,但是女孩子天性喜歡囤貨,不知不覺東西就多了起來。小梳子,彩色發繩,老娘和大姐給她做的衣服,鞋子,還有纏着大姐要的繡花小枕頭,自己采了花來印的畫,搜集的小泥人,沒吃完的糖果,和沒用完的橘子香膏。
……
張澤突然悲從中來,不願意離開大姐和老娘老爹,還有四哥五哥。
大姐感到奇怪和不安“小澤,你收拾東西做什麽?”
“我要跟三哥去武昌”
“你能讓爹娘同意?”大姐大為不解。
“我不行,可三哥一定行”張澤是十分信任他的,然後跟大姐再說了一遍秘制醬料的做法。
事情結果也不出所料,老爹面色很沉重,可是終究答應了,
第二天清晨,育容比自己一個人出發時走得晚了點,而且直接選擇了驢車,畢竟張澤這小身板,拿起腿來,走個十裏地,腳起泡了就要哭喊着不去了。
告別大家時張澤情到深處,哭個不停,惹得老娘大姐也哭,育容無奈并且不理解,每個月都有機會回來一次,哭什麽?
他已經聽了好久風吹樹木的聲音,天得更加白亮了,三個女人還在依依不舍,
他轉頭,看見張澤紅紅的眼睛,好像一只兔子,也許該給她一個胡蘿蔔?育容面無表情的沉思和幻想着自己喂完兔子的樣子,有趣。
兔子應該吃飽了,現在就該趕路,育容幾句話分開她們,載着張澤去往了武昌。
大城市對張澤的吸引力很強,她在後面叽叽喳喳的問,育容從自己的思考中脫離出來,突然感到這個世界的鮮活,太陽如此溫暖明亮,和他思考世界的抽象不一樣。
耐心聽着張澤在安排自己去武昌後要幹什麽,跟他想的差不多。
“我要一邊賣米線一邊讀書!”
“你就那麽喜歡賣米線?”
“當然,賣米線多快樂!”張澤毫不猶豫,對米線充滿了熱愛。“武昌是個大城市,肯定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是再有稅務官盤剝,我就去跟他上級投訴!”
育容難得的沉默了,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
張澤看他的的眼神由活躍變得失神,知道肯定又陷入思考中去,張澤的腦容量不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自己反正規劃好了,撸起袖子嚯嚯往前沖就行了,肯定能成為米線西施,生意做遍武昌城!
她靠在驢車上已經急不可耐了,摩拳擦掌要給武昌人民一個舌尖上的震撼。育容好像在觀察她,謹慎的開口“放低期望。”
“?”張澤眼睛睜大“你竟然不信任我的手藝?”
“不”薄唇吐出言語“天底下沒有淨土,林家大灣不是,武昌也不是”
“可是我努力的話,肯定能過上好日子呀。付出就有回報!”握拳且堅定。
“好日子的标準是?”
“富強、民主、文明、和……”
張澤還要繼續說,突然腦瓜子像被撞了一下,亮度調到最高,尖銳的疼痛傳來”
抱着腦子哎喲連天。羽育容眼神有些驚吓,幫她捂住頭看看。
好一會,她緩過來了,腦子還是一片空白,歇一口氣繼續道“我想說些什麽,但是已經忘了,不過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一個什麽樣的人,走一條什麽樣的道路。”
育容心裏有熱血在翻湧,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好像那富強、民主不曾在他心裏掀起波瀾。她想要的是一個怎樣的理想世界,大同社會啊。
真是個怪人。
張澤還背了一句名言“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不因虛度年華而羞恥”
海浪裹挾着生生不息的浪花又一次撞擊了黑而冷峻的山崖。連靈魂的每一個褶都熨平了。
“我沒有看錯你”他的為自己的預判驕傲,拼命壓抑着從尾椎骨傳導到天靈蓋的電流戰栗,好久沒有這樣快樂過了。
張澤看他言語平淡,不形于色,以為他沒聽懂,不過腦袋還有點疼,也就沒有再說一遍。到了中午,兩人找個小店吃混沌。
張澤四處張望。
“《國民新報》、《江聲日刊》、《武漢評論這幾份報紙都不錯》”育容已經從容飯畢“還可以加一份《武漢商務》”
張澤點頭,趕緊吃完和他一起去買到手,厚厚幾期,張澤在車上慢慢看,很費勁,幹脆直接念出來。遇見不會的字自己半蒙半猜,聯系上下文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育容有些驚訝于她的聰明程度,女孩子能受教育,現在并不多見。看來自己給她準備的掃盲教育用不着了,直接去考學校就行。
張澤把武昌大事看了個遍,然後關注起各個學校的廣告來。
“我想去學做肥皂!”
“你想搞實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