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倒是申明被嗆了一下，預備好的套路沒用上，沉默了幾秒，瘋狂想接下來說什麽。

張澤盯着他，像看出這個人究竟玩什麽鬼花樣，

申明目的沒達到，被将了一軍，于是委婉的說“你不好奇我為什麽喜歡你嗎？”。

“肯定是因為我聰明勇敢又漂亮，”張澤毫不費力的說出自己的二十個優點。

申明忍得很辛苦，腮幫子緊咬，背過去勉強點點頭，“那天晚上，我在酒樓看你收攤位費，少有你這樣的奇女子。”

“你地位這麽高，作為未婚妻，我可以提個要求嗎？”張澤看他還在東拉西扯，主動進攻。

申明知道重頭戲來了“你說。”

“馬柳灣是我的産業，你可以讓那些兵和炮全部退走嗎？”

“唔，你不真誠，答應求婚是為了解圍。”申明開始對她感興趣了。

“那你炮轟麻柳灣能得到什麽呢？”

“我只是不想幹涉本地正腐的決定。”

“所以說什麽一方諸侯都是假的，如果他們真的尊重你，應該聽從你的意見。”

“我家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那你讓他們撤軍啊，這樣我就信。”張澤等他發話。

申明突然把背靠在車椅上“你只是為了馬柳灣？”

“那可是我的産業，能不上心嗎？”

“那你用什麽來交換？”

張澤難以置信，這麽摳的嗎？“你想要什麽？”

申明轉頭“我要你給我賺錢。”雙方都明白前面都只是無聊的僞裝，直接攤牌。

“合情合理的要求，”張澤同意“要多少？”

“兩千萬銀元。”

“什麽什麽？？？”張澤懷疑大抵是是自己病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這麽驚悚的數字。

“幹不幹？”

“不幹，有這兩千萬我另外修多少工廠了。”白他一眼“大白天別做白日夢好嗎？”

“那我就下令繼續炮擊了哦。”申明氣定神閑。

張澤拿不準，看他伸出車外跟警衛說了什麽，放出信號彈，一陣綠煙騰空，很快，遠處又傳來一聲炮響。

張澤受不了了，一炮下去是多少人命“你瘋了，濫殺無辜！好，兩千萬我答應，住手吧！”

申明笑了，“聽說裏面還有一個林育容？他值多少錢？我們已經把他們全部俘虜了，你自己開價，但是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我覺得少了就殺了他，如果價錢比我心理預期高，我就放了他。”

說完，好整以暇的看着張澤。

“你究竟想要什麽？”她不明白。

“三”

“你應該不缺錢花啊，為什麽這樣逼我？”

“二”

張澤怕他發瘋，于是像被捏住尾巴的貓，投降“好好好，五千萬夠不夠？你別說還不夠，還不夠我就一起死，錢你找閻王爺要去吧。”

申明一拍巴掌，笑嘻嘻的說“原來他在你心中這麽重要，我的心理預期是一塊大洋，那就謝謝你的慷慨了。”

張澤氣得冒煙，人在別人手上，完全被挾制了。

申明開始問“你為什麽辦馬柳灣工廠？”

“掙錢”張澤莫名背上巨債，心情十分不美好。

申明替她說“看不慣這世道，想要奉獻出一份力量，那如果你最親近的人從屠龍少年變成惡龍了呢？”

“什麽？”張澤沒聽懂。

“你志同道合的人腐爛變質了怎麽辦？”

“一起埋葬。”

申明不以為意的笑笑，似乎不相信她能做到，“如果我現在下令炮擊，把他們全殺了怎麽樣？”

他突然發瘋，神色認真，張澤小心翼翼，“這沒有好處，你讓他們活下來可以為你做更多事情。”

“算了，毀滅吧。”申明突然說“衛兵，通知繼續炮擊，一個不留！”

“不要！！！！”

随着信號彈升空，

馬柳灣附近響起持續而猛烈地炮擊聲。

這個瘋狂多變的怪物才是申明，他笑得詭異殘忍，“你從來沒有和我讨價還價的權利，無論你答不答應，他們都得死，馬柳灣會被夷為平地，你無論願不願意，都要給我賺錢，如果你掙不到，那我就會把你折磨死。”

隆隆的炮火聲絕不是作假，張澤的眼淚流下來，他們絕無還手的機會。

她看申明，像看一個怪物“你沒有作為人，最基本的人性嗎？他們已經是乞丐流民，無家可歸飯都吃不飽了啊。為什麽還要這樣戲耍他們，這樣剝奪他們活下去的權利。”

“你恨我？”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這個王八蛋！”張澤的心一直在劇烈顫抖，育容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工廠也完蛋了，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還活着啊，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張澤預備要殺掉申明，可是她卻擦掉眼淚，漏出一個笑容。

“好了，我為我的過去悲傷完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去哪兒賺錢，我要的東西你都能提供嗎？”

申明觀察到她的變化，渾身還在不停顫抖，可是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我以為你會選則死或者跟我同歸于盡。”

張澤情緒狂躁“我當然想殺了你啊，我想把你剁成肉末，可是呢？像你這樣的惡魔天下還有千千萬萬，我只帶走你一個怎麽夠，我要他們都殺光才能死！”

申明知道她不是作假。

“你可以不用這麽累的，放下吧，離開窮人，好好跟我幹，你賺的錢，我分你一半，給我賺夠五千萬，你去美國、去歐洲，我絕不攔你。你這麽有才能，應該過上好日子，沒必要考慮那些窮人，拖累自己。”

張澤惡心的看着他“收起你的假好心吧，不需要你惺惺作态。”

“我覺得悲痛讓你更有力量了。”

張澤沖他喊“對啊，我已經承受不住壓力了，我讨厭這個黑暗的地方，我精神壓力大地扛不住了。想要放棄，想要逃避，想要遠離這一切，因為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又看不得這麽多人受苦，所以我矛盾我內耗，我糾結，痛苦又退縮。”

張澤已經覺得生命和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可是你這樣的人，永遠沒有下限，無恥，無恥啊！你的槍炮不去對準洋人，對準種花家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對準女人、小孩、乞丐和流民。”

張澤給了他一耳光“你知道租界嗎？一個職員因為瞪了一眼洋人就被關進死牢，你的槍呢？炮呢？你知道我辛辛苦苦賣米線，賺的錢有多少被正腐搶走了嗎？你的槍呢？你的炮呢？”

“馬柳灣的人已經死在你們的屠刀之下，但是你們的滅亡之日也不遠了，我要活下來，活到世界末日，把你們一個個都埋葬！！！”

張澤蛻變了，她現在生不如死，但是沒想到逃避和退縮，她經過烈火淬煉，變得堅定且鋒利。

申明摸着臉上火辣辣的地方，看見她洶湧着複仇的火焰。

“張澤，你還很有能力，希望你永遠是個屠龍少年，不要變成惡龍。不然，太厲害了，不好殺啊。”

說完，他把張澤踢開“敢打老子，瘋婆娘。”

申明讓車開回馬柳灣附近，對張澤說“如果我沒殺他們，你願意為這個巴掌賠償我多少錢？”

張澤愣了，申明用手卡住她的脖子，惡狠狠的說“現在說個價錢，不然我就把你拐賣到南京去。”

一個轉頭，馬柳灣生産基地竟然完好無損，剛才那些炮彈，竟然全部是朝空地打的。

申明竟然是個變态的好人嗎？

張澤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她看見育容了，完好無損，她終于又活過來了。

“給你七千萬，心服口服。”張澤不準備賴賬，真心實意的給。

“合作愉快！”申明對她很滿意。

“下次能直說，別這麽吓唬人嗎你家炮彈不要錢啊，我快吓死了。”

“只有最貼近真實，才能看出你是個什麽人，目前還不錯，通過了我的考驗。”

“所以你一直在考驗我？”

“對”

“沒通過考驗呢？”

“那你今天已經死了兩次了。”他的神态不似作假“像我這樣的人，其實一個就夠了。”

奇奇怪怪聽不懂，

張澤回憶起自己前面見他的兩次，是有點怪怪的“你那次跟我說的奇怪的話是什麽意思？”

“完全想不起？”

“對”

“想不起就算了，以後你就聽我的就行。”

張澤不置可否，跟他商量了雙方友好退兵的事。

有了他這個超級二代，張澤今天傷幾個人也無所謂了，申明都能擺平。

車子到了，張澤下車趕緊往回跑，育容看見她還能跑能跳，就是被吓哭了，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申明招呼這邊守軍撤退。

張澤也趕緊喊馬柳灣的人放下武器。

張澤跑進去，緊緊抱住育容“開炮的時候我都吓死了，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

育容看她臉上滿是倉皇驚恐，心疼的擦擦眼淚。

突然外面傳來喊聲“張澤，你不邀請我做客嗎？”

她回頭，看見申明用手擴音，趕緊喊他“願意來就進來吧。”

于是他也不帶衛兵，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了。

兩人太熟了，不少馬柳灣的人，對他十分警惕，申明也不在意，張澤能保他。

育容問她怎麽回事，雖然細節不同，但是大體和他猜的一樣，

申明和育容的第一個照面就不愉快，彼此警惕和排擠。

申明主要看工廠結構布局，啧啧稱奇“這個建築設計師不錯，易守難攻，結構合理。”

張澤自然得意，育容出品，還有的說？

他們陪着申明到處看看，很多人對他看結構和庫存很不滿意，

申明看得差不讀了，張澤就請她去辦公室坐下喝茶細聊。

育容留下陪同，但是氣勢很冷冽，冷到讓人感覺危險。

申明嬉皮笑臉，“真沒想到，你們還做了炸蛋，膽子挺大，我想請你跟我一起攻關一個難題，不知道有興趣沒？”

“你說，義不容辭。”張澤直接答應了下來。申明雖然精神有障礙，但是跟這些正腐不是一路人，張澤想要賣活，在這邊需要一個保護傘。

“我需要你全力以赴和我一起研究出青黴素，我已經失敗太多次，現在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青黴素，好熟悉的名字。”張澤腦子中空白的地方開始疼痛，要長腦子了嗎？

對于申明，張澤幾乎有求必應，真誠而又坦率到一個讓育容無法接受的地步。

他神色不變，但是內心已經充滿了褶皺和壓抑。

張澤跟申明談好了合作細節，馬柳灣基地正合适搞實驗，東西唐申明會送來一些，張澤則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去搞研究。

兩人達成協議非常快，幾乎是一個人剛說出，另一個人立馬答應。

育容的心都疼痛到枯萎了。

申明偶爾擡頭，被他的眼神吓出一身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申明想跑，張澤也不留他。

“那阿明你幫我搞定正腐哦，讓他們不要追究我在市場傷人的事。”

“沒問題，你以後遇到問題直接報我名字，你是我最重要的小老鄉了。”

“好”

送申明出去，看他坐上車，張澤揮手作別。

回來直接在辦公室躺下，哎喲連天直叫喚“育容，我快吓死了。救命。”

她在躺椅上扭來扭去，育容過去，就被她一把抱住，眼巴巴的說“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令人心疼的狼狽小狗，育容摸摸她“今天也是僥幸，我們都好好的。那個申明是什麽來頭？”

張澤對申明很有好感“他跟這些壞人不一樣，但是也很瘋癫，不是單純的好人，但是對我們有善意。

還說我是他的小老鄉，知道我的來歷，以後合适機會會告訴我，還要跟我一起賺錢，他也有權優勢，以後可以當我們的保護傘。”

育容又問了些細節，面上還是淡淡的。

心裏那塊石頭沒有移走。

劫後餘生，留給張澤和育容的事還有很多。馬柳灣雖然沒有被破壞，但是大家驚吓實在不少。

張澤強打精神，裝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跟大家宣布。

“今天大家都受驚了，我們去買幾頭豬來殺了吃。犒勞大家積極保衛我們馬柳灣，今天進廠的申明是我的老鄉，以後會支持我們，再也不怕正腐小官員欺負我們了，大家安心在這裏住下，我們努力生産，過上好日子。”

大家歡欣鼓舞，直接喊萬歲。

張澤覺得教育需要及時安排上。

這次收攤位費掙錢很多，她開始沉思，跟育容商議後，決定把合格的流民和乞丐收編，轉為馬柳生産基地的工人。

依舊施粥，新的乞丐，經過挑選也可以成為工人自食其力。

張澤還不能休息，看着大家殺豬，很熱鬧，嘴角漏出了笑意，“你看，有飯吃，有衣穿，沒有壓迫和剝削，多麽美好和幸福。”

分派人各自做事。

受傷者請人治療，死亡者大家把他埋葬，幸存者們吃肉談笑，頑強而又生生不息。

晚上，申明已經叫人來傳消息，正腐那邊已經搞定，讓張澤明天繼續免費送肥皂，多掙點坑位費來孝敬他這個尊貴的債主。

張澤看着這個紙條直笑，突然發現申明也會寫她這種缺胳膊少腿的字，而不像育容他們寫字筆畫那麽多。

看來申明還真的是她老鄉呢！

以後多問問他，自己丢失的記憶實在太多了。

看她珍惜的把申明的信看了好幾遍，才放到抽屜裏珍藏，育容面無表情靠在門外，

聲音冷淡“明天免費送肥皂繼續嗎？”

“要，育容，我跟你說……”

話音未落，他已經轉身離開，張澤心裏有點失落，都不願意聽她把話說完嗎？

趕緊又追過去，育容正在安排人去組織恢複生産，張澤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絲毫不理會，又去看了傷員，尤其是那個買怪味胡豆的老人，實在傷重，恐怕難以熬過這個冬天，大家都好好照顧他，讓他安心養傷。

張澤跟了他一路，人家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

等到他忙完了，所有人都離開了，張澤撲進他懷裏，他笑了一下，沒有推開，兩個人靜靜地抱着，在那裏看月光。

過了很久，張澤突然想起富強肥皂的茍主任好像是他們的俘虜，還關着。

想了想外面這麽冷，哪裏有育容懷裏舒服，于是讓他在地下室凍着吧。

罵流民，罵乞丐，把這個龜孫餓一天，凍一夜，看他明天是個什麽樣子，還有幾斤脊梁骨是硬的。

到了第二天天沒亮，麻柳灣生産基地已經忙活起來了，燒火煮早飯，把昨天吃剩的肉和飯都熱來分着吃了。

膽子小不敢去城裏的就留在基地撿柴挖土打草鞋磨碳粉。

膽子大的就去結伴去九州公司賒東西去推銷。

張澤的送肥皂大業繼續熱火朝天，市民們慢慢出來，看到這些推銷的人确實是乞丐，但是洗得幹幹淨淨，身上衣服也不髒，覺得是個善政，紛紛願意支持馬柳灣，市民們自覺捐東西，給錢給米，送油送菜，

沒錢的，也多買兩把簸箕裏的小吃表個心意。

其他商家看到人民支持，又紛紛出來擺攤，廟會一樣熱鬧的場面又出現了。

張澤把昨天的坑位費給大家免了，大家更首肯她，商人們覺得她有格局，有德行，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更願意和她做生意。

張澤的財富開始滾雪球似的累積起來。

富強肥皂的鄭校長被她打得半死，預定賭約肯定輸定了，他的肥皂賣不動，還要賠一萬銀元給張澤，家族肯定破産，人也在醫院躺着，所以鄭校長的弟弟出面和張澤談判。

對方知道張澤傷了正腐的人還能火速擺平，估計是靠山很強大，自己也确實鬥不過她。

目前這個局面，張澤只是使了個小手段，他們就已經全部崩潰了，所以沒必要試探她武器庫裏還有多少彈藥。

但是架子還是要端起來，面子還是要留的。

張澤了解到，原來他們還曾經試圖夥同地主石賤任、局長吳池一起搞她。

用心險惡。

一邊散播張澤用乞丐做人肉米線，衛生不過關，

一邊讓局長卡她辦廠手續，停業整頓。

還要讓地主給她施壓，收回土地，不許她繼續辦廠。

張澤都氣笑了，确實是毒，雖然麻煩了點，但是她也不是沒有破解辦法。

笑着對這個弟弟說，“你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是泥捏的，土地你可以收回去，廠房你可以查封，甚至人肉米線也可以去宣傳。”

對方驚訝，

張澤笑話他“我有錢掙，有活路的時候，還是一個講道理的商人，跟你坐下喝茶。你讓我走投無路，我和我的八百個工人沒了事幹，那就到你家裏廠裏，和你一起吃，一起住，你要是不給，哼哼，”

張澤臉上全是陰霾“我是真的會做人肉米線，人油香皂哦，甚至你這身好皮膚，我也不介意拿來做錢包，小鄭老板，你做個決斷吧，我們兩家的冤仇怎麽解決。”

小鄭老板知道有了靠山的張澤已經不是昨天那個米線老板了，臉色灰暗，想好的讨價還價也用不上了，認命了，

“我們願意按合同賠償張老板一萬大洋。”

“懂事”

張澤不是趕盡殺絕的人“你們當家的現在已經躺在床上不能理事，現在正是分裂的時候，你可以趁現在分家，多給自己争取利益，後面一個月，你們的富強肥皂肯定賣不動，資金鏈斷裂，讨債的雲集，你願意因為你哥哥就背上巨額債務嗎？現在切割最好。”

小鄭老板聽懂了她的暗示，“張老板願不願意接手我們的倉房、庫存和生産線呢？”

“可以，報價多少？”富強肥皂一直物美價廉，有着成熟的生産線和技術工人。

“20萬大洋。”

“8萬大洋，願意就處理給我，不願意就等破産，一文不值吧。”

小鄭老板回去召開股東會議，最後一致同意，以十萬大洋的價格把富強肥皂左右産業處理給張澤，多出的兩萬還包括肥皂學校。

張澤迅速吞下，把富強肥皂改造成雲夢澤肥皂，利用富強原有的商業渠道把貨鋪得更開。

忙了好久，全部塵埃落定。

張澤回到榕樹小院，累得人都麻了。育容過來給她倒一杯水喝，“起來吃點飯？”

“不不不，我太累了，先睡覺，先睡覺。”

說完就倒下了。

結果沒多久，有個衛兵進來報信，“張老板，我們少爺有請。”

張澤一下子把眼睛睜開，一定是青黴素設備到了，這可是大事。

趕緊爬起來，跟着車走了。

育容沒有言語，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內心痛苦極了，但是面上又波瀾不驚，只有眼神裏還有潛藏不住的情緒翻湧。

握緊了拳頭，這個該死的申明。青黴素是救命良藥，申明已經研究了快十年，但是技術上無法突破，也無法建立無菌環境因此困做愁城。

現在找到了小老鄉張澤，也是多了一個有力的臂膀，

張澤到了他的公寓，發現裏面有一個女孩子，身上正穿戴着前面阿明車上的珠寶。

原來是給她準備的。

見她來了，珍珍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

張澤笑笑，阿明沒要紅酒，給她倒了一杯可樂，又拿出特意叫廚房做的薯條和漢堡，還有薯片、魔芋爽。

她嘗了一下，味道還行，不過能吃到已經很開心了。

吃完小零食，就送上正餐，阿明跟她聊聊“食品工業還未興起，我只能弄出這個味道來，你懂生物、物理和化學嗎？”

“略懂一點。”

兩人吃完飯，就去二樓，珍珍在下面不知道想什麽。

鎖好門，阿明翻出一個密碼箱，層層解密，起碼40斤重。“這是我這些年來發動力量研究的東西，青黴素、化肥、雜交水稻、無縫鋼管、芯片和集成電路……”

“芯片？集成電路？”吃驚了。

“沒聽過嗎？”

“不，技術會不會太超前了。”

她的顧慮很大，“三歲小兒抱金于市，只會引來滅頂之災，我們守護不住這些寶藏，甚至你父親的軍隊也不行。”

“是啊，我藏着不敢叫別人知道，知道這些東西會改變世界，也會引來全世界的觊觎窺探，如果沒有可靠的力量，我們兩會被切片的。但是我的心理包袱太重了，這些東西壓在我的心理十年了，整整十年，現在你來了，我終于可以找個人分擔。”

她明白這種感受，一個人面對無盡的黑暗，來了一個同伴，心裏雖然知道同伴不能翻天覆地，但是心裏有個依靠。

張澤去看裏面的記錄，皺眉，“我以為你都研究出來了。”

“怎麽可能，我并不是專家，只是愛好者，現在我們兩個半吊子是一條船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張澤看着上面的思路，感覺到了重重困難，深感責任重大，跟阿明兩人都有默契，這些東西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阿明跟她說，肅穆而正重“我知道你現在忘了很多東西，如果我死了，你要立刻拿着這些秘密去找一個人，把一切交給他，告訴他。想盡一切辦法跟石主席接上頭。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要信任。”

“育容呢？”

阿明搖頭“只有石主席，沒有其他人。這裏面還有一個絕密的筆記本，是我殘存零散的記憶，連你也不能看，只有石主席能看，但是要發生大事了，如果我的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張澤記在了心裏。

阿明跟她探讨起了計劃，現在時間尚早，石主席那裏力量未穩固，但是物資他們可以準備起來了。

要想長久搞物資，必須在光頭這邊紮根，阿明維持地位做保護傘，盡可能弄情報和軍火，在高層救人，張澤确實有商業和生産才能，需要發展出一個商業帝國，增強造血能力，把物流的觸須伸向每一個角落。”

張澤還要學繁體字，避免暴露太多，

張澤叫人回去傳信，讓育容放心。兩人直接談了通宵，還有許多內容沒談完。

兩人相見恨晚，更覺得前路一片光明。

回去後張澤頂着兩個黑眼圈，興致勃勃的寫思路和計劃，精神極為亢奮。

育容在等她，讓她熱熱的吃點東西，“你們在幹什麽？”

她極為誇張的在空中描繪，興奮且自豪“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在等她說更多細節，張澤不想騙他，也騙不了他。

說了一個明顯拙劣的借口“我跟阿明達成深度合作，以後要一起研究很多救國救民的東西。”

育容看着她藏了話，略微苦澀，心裏是枯坐一宿的失望，

“他比我更好嗎？”

“不”張澤趕緊搖頭“你誤會了，阿明是我的老鄉，他把老底都掏給我了，是一個跟我們一樣的想要救國救民的好人。”

“我希望你們保持距離。”育容鄭重的說，他在等她取舍，沒有中間地帶。

張澤眼神在顫動“你誤會了，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我們……”

“好，我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離開了，心裏已經疼的好像被攪碎。

張澤追過去拉住他“我知道這樣很容易被誤會，但是你要相信我啊，阿明要跟我一起造青黴素，這個可以救無數人命的。”

他亦無言，眼神裏很多傷痛。

張澤完全拿他沒辦法，他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拒絕了她的道歉、安撫和肢體接觸。

第二天張澤實在沒辦法，怎麽哄都不行，急得團團轉，育容把內心封閉起來，完全像一個無妨攻破的石頭人。

偏偏阿明竟然還撞到槍口上，主動來找她。

毫不避嫌，一路火花帶閃電，“好消息，小澤，我想起怎麽做做鹽了。”

張澤看育容面色鐵青，心都碎了，直接跑出去，沖他喊“大哥，你能別添亂嗎？你要給我整分手了。”

“分手？”阿明一愣，随即大喜，“雙喜臨門啊，分了好！”

不然你兩個一人搞物資，一人搞軍事，雙劍合璧，50年後多難殺啊。

阿明立刻就要接她走，一起回南京。

張澤真的服了，這下也不用哄了，全完了，阿明促成了他們關系的完全破裂。

把阿明趕走，育容已經斬情絕愛了。

張澤看他眼神已變，甚至連話也不敢說。

“他真是我老鄉，我們沒其他爛七八糟的關系。”

他給了最後一次機會“你能和他徹底劃清界限嗎？”

張澤沒法說能，也沒辦法說不能。

育容離開了。

張澤看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絞。

不知道育容去哪裏療傷，張澤還要負重前行，太多人指望着她吃飯，甚至連痛快一下午的權利都沒有。

她本想強打精神處理事情，可是育容已經在和她解綁，分割的速度讓她直呼絕情。

張澤情緒上承受不了，幹脆也不管了，自己在空蕩蕩的家裏哭了一天。育容搬走了，陳梅芳也不知道兩人發生什麽事，手足無措，做好飯，張澤也不吃，沖她喊“你去跟他說，我要餓死我自己，讓他看着辦吧。”

陳梅芳趕緊去了，找到育容才發現，不少人都在找他，育容靜坐，只覺得這些人聒噪，面上不顯，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還要回複這些人，肥皂廠怎麽辦？肥皂學校怎麽辦？幾個店鋪和幾百人的生計怎麽辦？

張澤可以發脾氣，全部推給他，但是他還要一力承擔起大局，

看見陳梅芳來了，他就猜到又作妖了。

“不肯吃飯？”

“對，她說要餓死自己。”

育容冰封的臉隐隐有些裂了。

強做不知，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準備給她買點吃的送回去，

但是張澤實在可恨，小混沌和肉餅就別想吃了，給她買個燒餅喝涼水算了。

育容心裏的氣沒消，一路上，不知不覺還是買了小混蛋和肉餅。

他能怎麽辦呢？

結果回去就聽見屋子裏阿明歡天喜地的聲音

“分手好，分手妙啊，小澤，那你就跟我回南京，咱們幹大事去。”

“混蛋，都是因為你，你跟珍珍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要她誤會，跟你分手，混蛋，你給我滾。”

“那我現在就跟珍珍分手，咱兩以後相依為命了。而且我還要你那個育容知道，我們徹底在一起了。讓你們一輩子都沒戲。”

“老天爺，您快滾，別添亂了行嗎？我給您磕頭了。”

“喂，張澤，你看你現在想什麽樣子，我們的偉大理想，不必你那小情小愛重要嗎？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談戀愛？”

“你懂什麽？你懂愛情嗎”

“為了理想，我可以立馬跟珍珍分手，一輩子不結婚都行。”

“你那不是真正的愛情，就是鬧着玩。”

“行，你高尚，你偉大，你願意出五千萬銀元從我手上救他一命，你對他是真情，可是我看他也不怎麽樣嘛，直接就離開你了。值得嗎？”

育容在門外聽到，想通了最後一個關節，原來前面官軍圍而不打，是申明想用他去詐張澤，甚至出現大炮，肯定也是這個惡賊的手筆，一切都想通了。

張澤對申明這麽重要，甚至不惜大費周章嗎？

可是聽到五千萬，他又難免動容。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你們不能用普通人的視角和反應去看他，算了，阿明，要不你回南京，咱們以後書信聯系，別見面了。”

是的，她明白什麽是真實的自己。

阿明很強硬“絕對不行，我那些東西我們兩個不見面能行嗎？你以為是兒戲呢？”

“那你對他态度好一點，不要引起育容這麽尖銳的反感行嗎？搞得我很難做啊。他喜歡獨處，不喜歡很多人，但是面上都能維持，只是不交往罷了。只有你，都快把他氣死了。”

阿明很委屈“我比你更知道他的大名，他是什麽德行性格我不懂？”

“那你怎麽還搞砸了，你為什麽不順着他？”

“他是靠順着就能讨好的人？順着就能讨好，我就天天伺候他都行。”申明毫不猶豫的說“世上絕大多數人他都覺得蠢，沒有交往必要，獨立冷血，他的內心孤獨，渴望親密關系，可是又拒人千裏，防備比城牆還厚，渴望贏而不願意輸。他只願意與真正有本事的人交流。”

申明直接告訴她“你空空的腦子什麽都忘了，還跟我犟？你的任務是跟我一起搞事業，救國救民，不是來談戀愛的，再說，除了他，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鲫，我給你挑，何必吊死在他那裏。我是極不贊同你們在一起的，

我的事業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們才是最緊密的一對。

張澤，我希望你分得清主次輕重。

你以為你跟我書信交流，他就沒事了，不追究，跟你和好了

你瞞着他試試？他能不知道？他要的不是你跟我分開，我們不見面，不發生感情，他要的是你的全部世界都是他，沒有人比他更重要。

你身邊男的也不少，你看他嫉妒、幹涉、發飙過嗎？甚至讓你逃命，都是把你親手交給楊力，他知道楊力有能力保護你，而且真心喜歡你，只有給他，你才最大可能活下來而且活得好，

楊力在你身邊的位置，還是他特意提拔來保護你的，你說人家在感情方面不能忍？人家嫉妒？

張澤，你小看他了，人家什麽段位，把你玩得團團轉呢，你腦子差十萬八千裏，別跟他攪和，以後他拉你做壞事你都不知道呢，你們兩加起來破壞力确實太強了，不好處理。真的，小澤，咱們利利索索分了，哥給你找更好的。”

門外育容手指微微縮緊，就這樣被人看穿了嗎？

張澤确實沒想到楊力喜歡她，也确實沒想到育容察覺了而且因勢利導，真的心機深沉啊。

“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啊，阿明你像個辦法吧。”

申明也能理解，育容确實魅力挺大的，自己作為男人也曾經崇拜過他。

“你就是見的男人太少，一開始就太驚豔，走，哥立馬給你安排相親。”

“申明，你再這樣我動手了！”張澤瘋了、

“那行吧，我今天就徹底解決你們兩的問題。

你願意花五千萬銀元救他的命，他這種人願意用生命拖住炮火讓你逃生，從感情來說，你們很合适，有能力有感情基礎，所以我不急着拆散你們。

是他太快的看穿了我的威脅，我們的事業分量太重，讓你不再全身心都是他，甚至我可以改變你的重大決定，嚴重威脅到他的地位和影響力。

以後他要往東，我要往西，很有可能你會站在我這邊。他能忍嗎？

你沒發現他這次态度過激了嗎？他沒來找我麻煩，逮着你使勁弄，因為他知道我們兩不是男女感情問題，是人生事業，

你在他的世界裏失控了，這是他不能忍受的威脅。

所以他沒把我放在眼裏，要治好你的問題。

如果你不跟我搞事業，咱兩每天見面，兩人單獨去旅游幾個月都行。

他就是重兵突襲，兵臨城下，趁你沒想明白，逼迫你做抉擇。你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用，他根本不吃這套，他可能會心疼你，但是你不堅定的選他，他一定會永遠離開你。他本來就孤獨，你是一個闖進去的意外，他願意用命去救你，但是不代表他不會離開你。

張澤，他太可怕了，離開吧，這次分手是個好機會，育容自尊心很強，他不會來糾纏你的。人家比你拿得起放得下。”

張澤還是很難過“可是我不想和他分開。”

“女人真麻煩，人家才用心眼子弄你一天，我的姑奶奶，你就不工作而且絕食了，人家穩坐釣魚臺呢，一切盡在掌握中呢，就你還能讓他改變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