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彈琴？
玉陽湖中學是榕城最好的私立高中，以高師資、多樣課程安排和倡導學生全面發展，成為流傳在榕城所有家長和學生心中的神話，從小在榕城長大的穆潛很清楚這所高中的地位。
這十多年來，榕城借助優越的地理位置、國家扶持以及發達的經濟水平，早前幾年就一躍成為全國超一線城市，玉陽湖中學的名聲也就越傳越遠，現在這幾年招生條件水漲船高，卡的越發嚴格。
聽到秦深說要去翻玉陽湖中學的圍牆的時候，穆潛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帶上墨鏡和帽子上了秦深的賊車。
秦深對榕城很熟，相比起來穆潛雖然在榕城生活多年，但是因為上學時忙于學業和打工養活自己，後來又簽了約做了偶像，每天要訓練也沒時間沒心思出去，反而對整座城市都不太熟。
七彎八繞，穆潛也不清楚秦深怎麽橫穿豎穿的就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穆潛跟着下車，跟做小偷似的悄悄跟在秦深身後，翻牆，做的根本就不是正道事啊。
他看到秦深在自己身前大踏步的走，絲毫不遮掩心虛的樣子，于是湊上去小聲問秦深：“師父，還要多久才到翻牆的地方啊？”
秦深：·····這小動物怎麽又喊起師父了。
一回頭又看到身後的穆潛帶着口罩墨鏡鬼鬼祟祟的東瞅西望，不由得忍笑：“快了，還有，穆潛，出門在外可別叫我師父，不然別人不知道的得以為我歲數多大。”
警惕着周圍環境的穆潛輕輕應了一聲：“那我叫深哥可以嗎？”
前幾天就想這聲哥的秦深樂了，可以，這簡直太可以了。
嘴裏還是淡然道：“當然沒有問題。”
走了大概幾百米，秦深終于停下腳步，穆潛跟着停下，往前一看，一個窄小的入口在那兒，還有個門衛亭。
穆潛疑惑：“深哥，就從這兒翻嗎？可，這不是有個門衛亭嗎？”
秦深終于再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他覺得穆潛可太好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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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這兒，穆潛終于明白秦深是唬他來着。
穆潛：······行吧，是我太相信你。
秦深含着笑意直接領被騙的小動物去了門衛亭，在外面敲敲窗，門衛大爺探出頭來：“是秦深啊，回來轉轉？”
秦深點點頭，讓開身子介紹穆潛：“這是我朋友，帶他過來看看我母校的五光十色的景色。”
門衛大爺拿起手中報紙打了秦深頭一下：“又亂用修辭。”
然後戴上眼鏡看了看身後的穆潛，穆潛走上前，摘下口罩和墨鏡，禮貌的對大爺打招呼。
“哎？你是，是那個穆潛。”大爺笑道：“來來來，孩子能給我這老頭子簽個名嗎？我孫女特別喜歡你，說你舞跳的好歌也唱的好聽。”
穆潛第一次被年紀這麽大的人索要簽名，一時感覺還有點新奇。
旁邊的秦深打趣：“哎？怎麽沒人要我的簽名，過氣了過氣了。”
奈何現場兩人，大爺完全不受影響，穆潛才剛剛被騙過一次怎麽可能再相信這人的話。
大爺笑眯眯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書，遞給穆潛。
穆潛把書拿在手裏，一看，《小王子》。
打開扉頁，上面是作者的贈言，思索了下，穆潛在下面寫道：這是一個溫暖的故事，祝拿到書的你也能過溫暖幸福的生活。然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大爺接過書：“謝謝你啊，小夥子，”然後又從一大串鑰匙中抽出一把給秦深“拿着別弄丢了，還是原來的那個教室，用器材小心點。”
秦深接過鑰匙，道了聲謝，帶着穆潛直接進了學校。
“這位門衛大爺十多年前是中學的校長，還帶過我們班語文，後來退了休沒事幹就跑到側邊這個門做了門衛。”
穆潛明白過來，看秦深絲毫不做掩飾的走着，想着這時段或許學校裏沒人：“深哥，學校這時候都沒人嗎？”
“嗯，每一個月學校會有半天時間用于清整各項設備，這時候全校的學生和教職工都必須離校，會有專業的工作人員過來，但是一般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整理好，所以從下午三點開始整個校園都是寂靜的。”
秦深的笑容放松，聊起學校事務的時候整個人都洋溢着輕松的氣息。
這樣的秦深，從沒見到過，穆潛想，不過也更貼合秦深這個人。
這是秦深自身，不是采訪活動亦或是電視劇電影裏的他。
真實又鮮活。
九十月份正是桂花開的時候，學校這條道上上栽種了不少桂花樹，甜絲絲的香味随着微風浮蕩在穆潛和秦深四周，天氣晴好，穆潛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來。
“開心一點了嗎？”一片寧靜中秦深開口。
穆潛溫和的笑起來：“開心了，謝謝深哥。”
秦深撿起道旁的一枝桂花。
邊走邊繼續說道：“我高中時很叛逆，每次情緒到達無法排解的頂峰時，就在這裏一圈一圈的走路，那時候，我大概演了有一兩年的戲了。”
“但還是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覺得自己演的不夠好，還有，要不要把這條路堅持走下去。”
“我會沿着這條路一直往下走，然後在前方那個岔路口選擇像右，”秦深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岔路口“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都選擇向右，從沒考慮過是否向左轉。”
天地間一片寧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細微的響聲，還有秦深說話的低沉嗓音。
“那天選擇了向左轉，發現走的并不舒暢，于是還是選擇回到右邊。”
“我就是這樣一個很固執的人，不過選擇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個人的事情，”秦深頓了頓“穆潛，如果你想演戲，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害怕。”
穆潛愣住，擡頭，正看到秦深望過來的眼，帶着洞穿一切的知悉和淺淡的溫柔。
他心中觸動，想說什麽卻又覺得多餘。
秦深把剛才撿到的桂花枝遞給穆潛，然後轉頭繼續向前走。
桂花香味萦繞在鼻間。
謝謝，穆潛在心中默念。
向右轉彎再直走一千多米，到了一幢教學樓，爬到第三層的拐角，秦深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間。
穆潛走進去，就看到30多平米的房間內只擺了一架三角鋼琴。
木質的地板上了蠟，光滑潤澤。
秦深直接坐到鋼琴前的矮凳上，伸出手對穆潛說：“過來。”
兩人并肩坐下。
“彈過鋼琴嗎？”
穆潛按了一個鍵，獨屬于鋼琴的優美音質響起，回音悠長：“彈過一點。”
“會彈完整的曲子嗎？”
“唔，不會。”
“那我來教你一首曲子。”
穆潛看向秦深，
秦深微低着頭手指在鋼琴上按出琴音：“教你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吧。”
秦深手速逐漸加快，修長有力的手指快速的穿梭在黑白琴鍵中，甜美流暢的樂音流水般流瀉出來。
一曲歡快的樂曲在整個房間內環繞。
陽光照亮空氣裏的微塵，秦深帶着弧度完美的微笑彈着鋼琴。
一曲畢，秦深停下手，微微側頭，仿佛對着房間裏的另一個人說道：“蘇同學，或許你的調子起低一點更好。”
是許辰安！
穆潛這時感覺困擾他良久，一直抓不到頭緒的許辰安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矜貴，驕傲，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為了父母師長的期待願意為此而隐藏本性。
他待同學溫和有禮，對長輩尊敬有加，直到一場病症，把父母外人所有人眼中的他戳碎。
他才明白，原來他只是許辰安，當他不能完成外人眼中的期待的時候。別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抛棄他。
包括一直以他為榮的父母。
這種認知實在痛苦，所以他選擇逃離，逃離熟悉的環境，借着探望祖父的理由，去了以前只呆過幾個月的小鎮。
穆潛坐在那裏思考，腦中的思想在激蕩。
秦深也沒有打擾，只是一首曲子一首曲子的彈下去。
直到穆潛驚醒過來：“深哥，怎麽不彈了？”
“怎麽，還想聽我彈幾遍”秦深戲谑：“想清楚了嗎？”
穆潛眼光堅定：“想清楚了”
“你現在覺得許辰安這個人物的前後轉變是什麽？”
“是夢碎，是假象的破裂。”穆潛認真回答。
秦深感嘆：“穆潛，收回之前你自己說沒天賦的那段話。”
穆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出來。
“那麽，你覺得作者為什這麽寫？”
“是塑造真實，也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重塑的過程。”
秦深微笑：“好，最後一個問題，你準備怎麽去演繹。”
“前期盡可能的塑造完美溫柔貴公子，轉變後開始接地氣回到人間，還是優秀完美，但是是真實的優秀完美。”
“對”秦深贊賞般的在鋼琴上彈出一串美妙的音符“穆潛，你是天生的體驗派演員。”
“從前學過演戲嗎？”
穆潛猶豫片刻，還是答道：“學過，很久以前。”
“一直沒有放棄吧？”
“嗯。”
“來彈一段吧。”
“？彈什麽？”
“當然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說好要教你的？”
“？？？認真的嗎？”
“哈哈哈哈，當然，到時候演戲時那一段就彈這首曲子，怎麽，不願意嗎？”
穆潛看着一臉笑意看着他的秦深。
看在這麽用心教我的份上，忍了！
“不對，”
“穆潛，這麽歡快的舞曲你怎麽彈得那麽喪。”
整間琴房響起歡快的樂曲聲，以及秦深不時指導和大笑的聲音。
坐在門衛室看着這幢樓監控的大爺咂摸口茶，搖頭嘆道：“年輕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