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唐松
穆潛到片場的時候, 不,應該說根本就沒有片場這回事,潘軒德直接把他拉到一個山區, 彎了不知道多少道的那種,然後帶他到一個嘈雜的小酒館的一個小角落。
那裏一群少年正聚在那裏玩牌。
“王炸, 哈哈哈哈哈哈,八倍,來來交錢。”叼着煙穿着背心的少年轉過身來。
一個星期前穆潛剛在頒獎典禮上看過這張臉, 是唐松。
“哎, 老大來了。”唐松趿拉着拖鞋就走過來,他這幅樣子,幾乎讓穆潛不敢認,潘軒德在旁邊嚴肅的說:“穆潛,你這段時間就和他們在一起,混熟并且找到感覺,讓唐松帶着你。”
穆潛點點頭, 他知道嚴格導演會讓演員提前體驗情景, 而且他非常需要這種體驗情景。
等潘軒德走了,唐松懶散的笑道:“怎麽,潘導是不是很嚴肅。”
穆潛笑着點頭, 唐松看着他那副溫和嚴謹的樣子,突然開口:“其實我很不服你。”
穆潛放行李箱的手一頓。
“許雲芝選你做男主, 潘軒德還是選你做男主, ”唐松吐出煙, 放在腳底碾碎:“不過我現在明白了,你能演好闵戚就是能力出衆,反正我現在不能從你身上看出闵戚的影子。”
“接下來半年好好合作,重新認識下,唐松。”
穆潛笑着伸出手:“章樹。”章樹是穆潛這次要演的那個少年。
唐松笑出一口白牙:“不是我說,你現在可半點不像章樹。”
穆潛也跟着笑起來:“現在不像,不代表以後不像。”
唐松豎了大拇指,轉頭就又叼着煙跟着那群人打牌。那些少年有些忍不住偷偷的觀察穆潛,看着他站在那裏不動如山的笑,又縮回目光。
等到他們打完了牌,唐松帶着穆潛回到住的小屋,出乎他意料的是,穆潛對許多陳舊的用具半點生澀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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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以為你不會用這種東西。”唐松躺在床上看着他。
“那是你的錯覺,”穆潛打開水龍頭直接對着自己的頭發沖去,随後拿起旁邊的一把剪刀把自己的頭發幾刀剪成一個狗啃頭:“章樹肯定會。”
“嘿,我說你,”唐松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穆潛背影:“你說石雷該是怎麽樣的?”石雷就是他飾演的角色。
“狡猾的潑皮無賴。”穆潛淡定了下了結論,拿起毛巾擦自己狗啃頭。
唐松拿起床邊的一個拖鞋就向着穆潛怼去:“去你的無賴。”
穆潛躲過去,兩人一起笑起來。
他們現在這樣倒是開始符合電影了,嬉笑怒罵,年少輕狂。
第二天早上5點多就得起來,他倆得去跟着那群少年一起上學,學校離得遠,電影裏他倆還會晨跑,起早那是必然。
一路邊貧嘴邊吃着餅往學校跑,到了學校上早課過後,那群少年自動的以唐松為中心圍成一圈,有昨天沒去打牌的少年,好奇的看着穆潛:“雷哥,這人誰啊?”
“啪”的一下,唐松給了那少年一下:“瞎喊什麽,你樹哥!”
少年挨了一下也不生氣,撓撓頭就對着穆潛說:“樹哥好。”
穆潛知道這是唐松的好意,讓他盡快融入環境。
笑着點點頭,他開始試想着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腦海裏慢慢勾勒起來,這個少年是個內溫外狠的人,平時看着脾氣好,遇到大事反而扛得住,他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想事情也長遠,有頭腦身手也不錯。
但這個少年也有缺點,少年人都會有的沖動性格他肯定有,而且自尊心很強,不喜歡丢面兒,總愛特立獨行,狗啃頭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群少年就這麽過,中間有次還發生了沖突,有個少年不服氣穆潛,非要和他打一場,最後穆潛當然是贏了。
畢竟穆潛打工時候就練過,後來做了偶像還每天健身。
他這種看着沒肉的瘦削身材蘊含的能量,不是這些營養不良的少年能比的。
這些少年大多是土生土長在這個村裏長大的,很多都是留守兒童,又變成留守少年,他們也不知道兩人來是幹什麽,就知道是來體驗一下。這個地方在山區,沒人認識他們,兩個人完全是放飛自我,徹底的感受電影的角色。
穆潛跟着他們學了不少小動作,把章樹這個人物一點點豐滿起來。
他慢慢坐穩‘老大’的位置,有時候會不動聲色的給這些少年加餐,請他們吃餅的時候總讓加雞蛋。
有時候他也分不清是穆潛想這樣做,還是章樹想這樣做。
“你太可怕了!”有天晚上唐松睡不着說了這句話:“你不怕嗎,有時候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誰了。”
穆潛睡着翻了一個身,他現在連睡覺都是‘章樹’,睡得四仰八叉,不像‘穆潛’睡得那樣規矩。
“不怕。”穆潛想了想,原先他可能會猶豫,現在卻不會,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身影,想要出戲很簡單,回到別墅,和深哥說幾句話,他就能做回穆潛。
“我做不到你這樣。”唐松咕哝。
穆潛笑笑。
這段時間,他兩人帶着一群少年騎着自行車在道上飛馳,放聲大笑,在游戲廳揮灑時間,下了晚自習一群人去吃燒烤,中途甚至打了一場群架。
開拍的時間越來越近,潘軒德來了一次,只說,讓他們倆一個星期後去片場報道。
兩人要走的時候,一群少年你推我我推你,最後居然一起鞠躬。
“樹哥,雷哥別走!”
“樹哥,雷哥別走!”
“樹哥,雷哥別走!”
整整齊齊的三聲喊下來,唐松偏過頭:“艹。”他想哭了。
穆潛坐着沉吟了會了,說道:“二磊。”
站在前面一個少年趕緊擡頭。
“我們走了,你來當老大。”
“可是,”
“不許拒絕!”穆潛的聲音強勢又絕對,這還是他和秦深學的,随後緩下語氣:“咱們成績都不好,以後還是得謀個出路,我是管不了,但是你得管,不然一大幫兄弟怎麽辦,一起做事也好有個照應。”
二磊擡起眼看着穆潛,張口不知道說什麽。
“好了,別搞這副玩意兒了,記住我說的,歌廳舞廳酒館不能去,能讀書的讀書,家裏沒錢讀的,兄弟們都意思下,上不了學的去學門手藝。”
一群少年跟着點頭,跟可憐巴巴的狗狗似的,這幅畫面又搞笑又淚目,唐松叼着煙笑起來。
“來,把我的電話記下來,有大事給我打電話。”
二磊連忙上前記電話。
兩人背着包就走了,穆潛揮揮手:“好了別送,就到這了。”
一群少年在後面看着。
唐松問:“給電話的是穆潛還是章樹?”
穆潛笑道:“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