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經游戲

第17章 第17章 正經游戲。

如果這是一個打本游戲,那這就是其中一個副本,關卡小boss已經被你擊敗,通風報信的1級小怪當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是秉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原則,你只是冷眼一瞥,當然僅僅是這個舉動,就把男孩唬停在了原地。

一地橫屍遍野,鬼哭狼嚎,這些小混混看你的眼神逐漸驚悚起來。

因為,此時你踩着柳知漾的左胸上,面無表情靠得越來越近。

在所有人眼中,你以半蹲的姿勢,左手插兜,腳上力氣絕對使得很大——白色T恤上面全是亂糟糟的腳印,穿着板板正正的校服,看起來是很聽話很乖的少年,卻比他們還像個地痞流氓,說不上來的潇灑。

別人都能感受到,處在災禍現場的主角之一更是首當其沖。

柳知漾有一半都是惱羞成怒,自己都說不清是哪裏疼,全身宛若被灼燒的火焰烤過,火辣辣的,還像是很多根針連續不斷地紮在皮膚上,讓人難以忽視。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天殺的,到底是誰傳得假消息,最好別讓他逮住。

柳知漾悶哼一聲,少年的腳此刻剛好就踩在……非常敏感的地方。

隔着薄薄的衣服料,粗糙的、硬質的、毫無規則的板鞋紋理在皮膚上不斷摩擦。

疼是真的疼,本就是人體很脆弱的地方,平生第一次被如此粗魯的對待。

但在這樣又羞憤又氣惱,更多還是在實質意義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混亂複雜情緒中,柳知漾居然詭異的産生了一種興奮。

不是指平常遇見開心或是值得慶祝的事的那種興奮,倒像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忽然有一天被生生扯了下來,并且用力扇了一巴掌的感覺。

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呼吸急促,皮膚開始出現起皮疙瘩,渾身上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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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你當然不知道,你只是盯着他。

你:[江至迩招惹你了?]

一看就不是,剛才出現的那位來使不就解釋了,是他們報複找錯了人。

所以,這就能構成你被高達版亮閃閃,閃到眼睛爆炸的俄羅斯方塊反複折磨的原因嗎?

受這罪,你是來玩游戲還是上來揪心的?

狗游戲。

你:[沒惹是吧,如果我沒打過你們,我還得受無妄之災]

你一邊想着找客服,一邊手掌一伸:[給錢]

你:[精神損失費,財産損失費,還有我身上輕傷重傷的費用……一個都不能少]

你:[不然我就報警說你們故意傷人欺負老實人]

老……老實人在哪啊……

還有您身上哪來的輕傷重傷啊……

所有人哭爹喊娘,看着雲淡風輕、連一點泥都沒沾上的幹淨少年,在心裏已經自動轉化成了兇神惡煞。

有一個最先忍不住了,哭爹喊娘:[我們兜裏真沒錢,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們吧]

你看着地上一句話不說的柳知漾,又看看這些一臉标着路人的統一方塊臉。

boss給你添點堵也就算了,好歹有數值卡線,小怪們還要和你說得有來有回,這把玩家的臉往哪放!vb@糕冷臭屁桃

你氣沖沖:[別廢話!趕緊給錢!]

沒過幾分鐘,你捧着一摞小錢包、零散的紙幣、還有亂七八糟能夠倒賣的物件走出了小胡同。

你還美滋滋的,還在規劃能不能到游戲商城進行置換。

期間,你又和客服大戰三百回合,這次,你都沒去争取各種權限,你純純不爽,你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單純地把它騷擾一通,以發洩心中不忿。

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想,走啊走啊。

都快走出去三條街,氣漸漸消了,你才後知後覺。

不對啊,你打劫npc幹什麽。

這是個純愛攻略游戲。

然後,你,剛才……

把這關的攻略目标給打跑了……

……

一時上頭了怎麽辦。

你迅速選擇設置,進入後期界面,下拉到最後,空空如也。

該死的,你居然沒存檔!!!

一時各種心血回憶湧上心頭,與游戲的愛恨交織都顯得沒那麽重要。

[恭喜玩家!]

熟悉的當當啷啷音樂聲出現在耳邊。

[檢測到玩家已通過特殊劇情,即将為您開通柳知漾個人線]

嗯?

你呆住了。

[正在統計純愛值,柳知漾純愛值增加15(15/100),不愧是玩家,萬分期待您接下來的表現]

嗯???

你不可思議的又聽了一遍廣播音,确認純愛值增加,不是作假。

你懵了。

怎麽打他一通,還反給你獎勵。

[等待……]

[畫面跳轉中……]

場景倏然變換。

你站在一家藥店的收銀臺後,身上的穿着也不是校服,帶着圍裙戴着手套,似乎是正在打零工的店員身份。

“感冒藥多少錢?”

頭頂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你的思緒,那聲音有些耳熟,悶悶的,帶着些不正常的幹啞。

你擡頭,眼前人戴着口罩,頭發也被一頂普通黑色鴨舌帽蓋住,整個人包得很嚴實,看不清楚臉,說話時,一雙幽深多情的狐貍眼在你面前一閃而過。

你瞬間抓住他的胳膊:[你發燒了]

*

柳知漾挺能打的,小時候在小朋友堆裏就是領頭的,別的小朋友還坐在家長推的搖搖椅時,他都開始爬牆頭跳高了。

他也挺野的,他極度不滿意自己弱唧唧的長相,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從沒幾個人就要随口調戲,到後來都害怕他躲着他,見面就喊哥,這都是他自己“野”出來的成果。

別說這一片,這附近的所有高中裏他都是出了名的又混又兇,兇是指他脾氣挺臭的,混是指只要學校發生打架事件,裏面包有他一個,但他可只打同類人,要打也是為了點義氣,從來不招惹無辜人還有普通學生。

所以,在當天回家之後,有人給他解釋是學校期末榜有一科還沒來得及登成績,第二名和第一名弄反了,所以找錯了人。

在那之後,又得知江至迩的的确确是個好學生,家庭背景還挺特殊,屬于沒人管只能自力更生的類型,他人都懵了。

這最關鍵的,就是違背了他的做事原則。

原本他是這樣想的。

是,最開始這架是他弄烏龍引起的,但是後來他那些小弟們全被打得凄慘兮兮,還把好不容易攢出來的生活錢全給了出去。

有前因,但後果是不是有點過了。

哪怕是在社會上,也得做事留一面,日後好相見。

誰知道有沒有落寞那一天。

柳知漾原本是想自己單獨再去找一下江至迩,先不提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他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這個時候,他還在疑惑,都是出來混的,他一點也沒打聽到江至迩之前的事跡。

就這人出來,叫他哥的得追一火車。

計劃到一半,小弟們就帶着可靠消息回來。

一行人支支吾吾,說也說不明白,柳知漾一拍桌子:“怕什麽,說。”

小弟1:“漾哥,江至迩從來沒和人打過架,有時還挨欺負,平時勤工儉學,很多老師看他可憐,不時還給他請求點補助金。”

小弟2:“而且,江至迩人好像挺好,聽說還經常無償去養老院幫忙……”

似乎是應激反應,當江至迩這個名字緩緩念出來,有幾道電流同時從他的脊背刺穿,直達心髒。

不是害怕,也不是膽戰心驚,就是說不出的難受,讓他難以放松,頓時生起戰栗,很想靠某種東西來發洩。

找不到源頭,于是柳知漾心煩意亂地打斷:“行了。”

別看他表面冷靜,內心都不可思議到一種地步,顯然,他們這堆深有體會的人都這麽想。

別的都先不提。

那哥們,都兇成啥樣了,挨欺負?

真是太陽能從西邊升起,見了鬼了。

後來,柳知漾從家裏掏出些錢,打發小弟們該去養傷養傷,該回家休息休息。

他當時就是覺得麻煩,平時打那麽多場架,沒處理也不見有事,覺得自己皮糙肉厚的,當天下午就開始發燒。

身上燙得不行,牙齒卻冷得咯咯作響,尤其是傷口處,本來還是麻絲絲的疼,後來演變成從骨頭縫裏鑽出來的灼痛。

柳知漾本來是想硬挺過去,幹脆睡一覺,一覺醒來就好,結果左翻右翻,就是沒有困意。

被折騰好半天,無奈,他找了件衣服套上去了門口藥店。

他燒得迷迷糊糊,頭重腳輕,連呼出來的氣都是燙的。

随便找了一瓶感冒藥,他扔在收款臺上。

“多少錢?”

放在平時他都要說矯情的動作,但當時他的确是沒站穩,即将來個狗啃泥。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他第一次深有體會。

就在意識恍惚,忽然體會到失重時,他被人一下抓住了胳膊,對方的指尖有點涼意,帶着些淡淡的皂角香,很幹淨,很清透,就這麽忽然一貼上來,別說,還有點緩解頭疼。

是個男聲,腔調清冷,有點微沙。

“你發燒了。”

經過這麽一下,柳知漾也清醒了大半,他眯着眼睛,不再是胡同裏,而是在藥店的白熾燈下,男孩子的五官再沒有像這樣清晰,黑發柔軟,眉眼如畫,生得好看極了。

倏然。

柳知漾的臉黑下來,手腕用力,反扣住他的手指:“是你?”

再沒有哪件事會比見到白天讓自己發燒的罪魁禍首更加讓人情緒難以平複,尤其對方的表情還是照舊,不見驚訝也不見其他,就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像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似的。

倒顯得他想了很多。

柳知漾神色陰翳,嗓子被燒得幹巴巴,不複原本,只顯沉啞:“有夠晦氣,哪裏都能碰見你。”

不招惹普通學生是常态,今天多一個前提,江至迩除外。

是爺們,就想好下一場怎麽打回去,又不是輸不起,他懶得在這裏多費口舌。

說完,他松開手指,轉身就走,沒走出一步,又被拉住。

不就今天剛結了一個仇,都不算仇,錢他都拿走了,早就一碼還一碼。

怎麽還沒完沒了?

柳知漾眼皮輕掀,帶着戾氣,少見的沒直接開口說髒話,眉目間黑壓壓地透着陰沉,他反問:“閑得沒事?”

雖然他長得非常菜雞,但就這幾年在各路貨色培養出來的嚣張氣焰,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只要他一冷臉,旁邊小孩都有直接吓哭的。

但——

黑發少年卻連顫都沒顫,那像是很固執的,有着某種不明的擔憂,微微蹙起眉頭,睜着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睛看着他:“傷口不處理會發炎。”

少年安安靜靜的說,手指雖然是抓着他的手腕,但沒用力,除了第一下為了攔住他後,指尖小心翼翼又巧妙的避開了他手臂上的所有傷口。

“很難受。”

兩人的胳膊貼在一起,這種距離不會太遠,柳知漾能夠看到少年微微顫動的睫毛,長長的、密密的,像是第一次坐懇求別人的事,也不會撒謊,另一只手還在不停地絞着衣角。

“是我造成的。”

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微乎其微。

少年抿了抿嘴唇。

“不希望你繼續難受下去。”

哪裏會聯想到白天威風凜凜的模樣,此刻,分明是個沒經歷過大世面的可憐鬼。

因為一點點做出的不經意的“惡”事,立刻對他人産生愧疚之情。

單純得像一片白紙。

柳知漾不禁想起小弟們帶來的消息。

他們說,江至迩家庭背景很差,寄人籬下總是遭人白眼。

他們還說,江至迩總是被人欺負,誰來都要在背後說道兩句。

柳知漾現在已經相信了一大半。

兔子急了還有咬人,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撕裂灼燒的疼痛遍及全身,他現在又想起少年動手時的幹練身姿,不猶豫不彷徨,單腳踩在他身上,臉色表情冷漠又疏離。

也挺兇的。

說不上來,但柳知漾被踩過的胸口忽然開始有所反應,麻酥酥的,漲得難受。

少年似有所感,感覺到他這一瞬間的松口,更靠近了些,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他的手心。

輕輕的,癢癢的。

帶着身體似乎更燙了一層。

但又太快,他根本沒有抓住那一瞬的線索。

柳知漾心一提,呼吸也跟着亂了一拍。

他徹底不明白這種感覺了。

難道是發燒燒的。

把他給燒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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