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經游戲
第33章 第33章 正經游戲。
你不是一個對感情遲鈍的人, 相反,你對外界任何一個人或是事物的變化都相當敏感。
你察覺到了秦支對你的意思。
或許是上次見面,又或者是大上次的無意舉動,讓這個年輕男孩對你有點春心萌動。
事實上, 你對這件事情沒有太在意, 倒不是形容你專一,畢竟游戲玩家的真心別太認死理嘛。
只不過你不會在和約會對象出去行動時再搭上另一個人, 後續再和誰那是另一碼事, 說了是他就是他,你不會突然更改。
這也是你這麽多年沒翻車的最大原因。
在池塘裏拿一個鈎子釣一條魚, 貪心反而一無所有。
你以最客觀的冷漠垂釣者姿态,看着平靜無波瀾的海水, 只有慣用耐心的獵人才能捕捉到最美味的那條大魚。
對于秦支的暗示, 你本來不想答應,但柳知漾卻一反常态, 主動邀請。
你看着你偏愛的漂亮狐貍眼緊緊眯起來,宛若瞳孔沾上了最豔色的胭脂,警惕地由圓變豎, 大半個身體若有若無的遮擋住秦支的視線,手指勾在你的小拇指上,攥得緊緊。
你送的發圈在他的脖頸處一晃一晃的,不時反光, 看來每天都在好好戴着。
換作是其他裝飾, 放在脖子上或者是腳腕上, 看着蹭紅的透着血管的皮膚,只會更填風情。
……就差品嘗了。
作為玩家的你覺得他沒必要這麽膽戰心驚,就像每打一個劇情關卡, 最終大boss只有一個,這關的主線人物是他,無論其他幹擾選擇再多,你最終都不會選擇其他攻略角色。
但過程就不一定了,對很多人而言,往往結局最重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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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你也承認,做夢時夢到的制作商對你評價不差。
深情又薄情呢。
你自認不虧。
既然柳知漾邀請,你也沒必要阻攔,扒拉游戲後臺的時間,車即到地。
一家做特色菜的餐館。
柳知漾把菜單推到你面前,就當過嘴瘾,又不能真的充饑,你剛想随手指一個菜,右下角嘩啦嘩啦冒出來好幾個小紅點,通訊列表的信件狀态欄,出現紅色感嘆號。
咦?
強迫症犯的時候攔都攔不住。
你敷衍地扒拉幾下。
……
居然沒點開。
不僅沒點開,手移動到紅色符號時,還咣當咣當整個視角變換成電流震顫的藍色提示屏。
[提示:因游戲為正經游戲,為防止舉報等熱線電話出現,如遇不能描述的畫面請玩家前往無人處自行查看]
……裝啥?
你都玩多久了,它開始擺架子。
而且不能描述的畫面又是什麽?
你不太理解,你沒能明白,你以為是游戲又開始鬧幺蛾子,出于好奇的心理,你留下一句去洗手間沖手,轉身離去。
搞什麽?
這麽神秘。
神戳戳的。
當你獨自靠到洗手臺邊上時,藍色提示屏終于消失,粒子光斑漸漸閃動,最後留下原本的模樣。
還是通訊列表,最上方來源于一個人,不多,三條信息。
是柳絮冬發來的。
你:“?”
你更迷惑了,一個攻略角色發來的消息,居然引得游戲制作組發來預警提示。
你點開他的頭像框。
……
你挑起一邊眉毛,饒有興趣地笑出了聲。
三條信息并不是同一時間發的,前兩條是語音,之間隔了兩分鐘。
前兩條消息被依次按開,男人似乎是喝了酒,溫溫柔柔的語調多了些迷茫遲鈍,如同呢喃細語,聲音低低帶些不确定似的。
柳絮冬:[在幹什麽?]
柳絮冬:[……老公]
最後兩個字被男人咬得纏綿,尾音酥酥麻麻。
在那的十分鐘後,不多不少,剛好十分鐘。
柳絮冬:[圖片]
游戲的畫面向來精致,細節滿滿,連皮膚紋理都看得清楚,男人咬着一截項鏈尾部,銀制品,挂起的吊墜是作為你們訂婚戒指的其中一個,在光下閃亮晶瑩。
男人的身材絕不誇張,屬于薄肌款,絕不瘦弱,該有肉的地方一點不缺。
肩胛骨處還有着未消的牙印,通紅通紅,全身上下,他只穿了一件襯衫,雙腿一看就是長年缺少光照,有着舊傷的緣故,從來都是溫柔對待的脆弱地方,上面卻留着兩道被人緊緊捏過的巴掌印。
柳絮冬正輕輕用手指勾着那裏呢,表情看起來真是喝醉了一樣,眼尾處微微下挑。
在你看完這張圖片時,對方好似掐準了時間,料到你正在看手機似的,又是一條語音。
柳絮冬:[它有點想你]
哇哦。
這裏有一條小魚,在不斷擺尾激起水花,挑釁垂釣者呢。
說白了。
欠艹。
*vb@糕冷臭屁桃
秦支捧着一杯溫水,笑意盈盈地向服務員道謝,抿過一口,保留着笑容:“我以為你不會讓我搭順風車呢,對了我還沒有和你自我介紹過吧,我叫秦支,支是支棱起來的那個支。”
他很會拉近距離,老師們都很喜歡他:“是不是挺好記的。”
柳知漾對他叫什麽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掀起眼皮,言簡意赅:“離江至迩遠點。”
“哎?”秦支微微瞪大雙眼:“我和江同學關系不錯的,我們坐了半個學期的同桌,上課時候還經常一起偷吃零食——有點扯遠了……。”
“嗯……”秦支接着說,“總之,我們還算朋友的,怎麽沒有理由說遠離就遠離,他之後要怎麽看我。”
柳知漾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眸色比夜幕還要深沉,他敲了敲桌子:“你們沒有之後。”
“如果你真是抱着朋友的心思和他接觸,你就不會大晚上單獨約他出來見面。”
“而且,不止一次。”柳知漾的眉眼在燈光下極為冷豔,對待其他混混們的氣質自然而然凸顯:“我說得對嗎?”
秦支嘴角的弧度停止在這一刻,半晌,他竟是坦然點頭:“對。”
“我暗戀江至迩。”本人不在的時候,秦支說話便不再假意客氣,“很早之前,早在他還沒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他了。”
“我敢肯定,比你更早。”
這種話毫無威懾力,尤其在柳知漾經歷過訂婚宴以後,有些想法一點躍出水面,就再也收不住地席卷而來。
柳知漾扯着笑,好半天,才笑得停下來。
他道:“來說說,誰規定的,你喜歡人家,就算做你捷足先登,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況且。”說到最後,柳知漾尾音轉冷,一點笑意也無,有着截然不同的寒意:“江至迩是我男朋友。”
“他答應了嗎?”
還沒等他說完,秦支便緩緩開口,柳知漾一下沒有聽清。
他緊皺起眉頭:“什麽?“
秦支又抿了一口溫水,嘴角的弧度也抿開來:“我說,他本人答應這件事了嗎。”
“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是兩個人總要一方表白一方答應,才算在一起吧。”秦支有條不紊地舉着例子:“你們呢,誰表得白,誰答應了。”
柳知漾心說這還用解釋,江至迩不止一次和他說喜歡,這還不夠明顯,再說憑什麽和秦支解釋。
柳知漾只覺得他像個狗皮膏藥,語氣不佳:“你管呢。”
秦支表情詫異:“我當然要管。”
他很快又笑起來,這次非常認真:“畢竟,江同學從來沒有一次提起過他有男朋友的事。”
秦支舉着手指:“一次都沒有,我又和你不熟,我只信江同學說的話。”
在柳知漾倏然翻騰着冰冷危險的目光中,他拄着下巴:“只要他是單身狀态,我就有資格追求他。”
“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講。”秦支笑意晏晏:“我們算是平等的競争對手,誰也沒比誰高貴多少。”
“我去你大爺,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在柳知漾即将揪起秦支領口的時候,他聽見門開聲音。
江至迩就站在門口。
秦支微微轉頭,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
*
這頓飯到底沒吃成,因為還沒等吃,你就先拉着柳知漾走了。
從衛生間回來的路上,你還把玩着手機,完全沒想到一回來兩個人劍拔弩張的。
一個滿臉慌張,一個氣勢洶洶。
你屬實沒想到啊,兩個一看就不在一個頻道的人,居然能快要打起來。
而且攏共你去衛生間看消息也沒過幾分鐘。
你先拉住了柳知漾,後者快把我氣到爆炸寫臉上了,你和秦支說了一聲,直接把柳知漾拽走。
你們走得飛快,秦支靜靜坐在椅子上,半晌,笑意消失不見。
他緊捏着手機,想不通憑什麽是柳知漾入了你的眼。
柳知漾表現得相當不樂意,從餐廳出來,冷着臉:“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但是用得着這麽偏心嗎。”
語氣特別沖,特別嚴重。
你:[沒有]
柳知漾:“那你勸架,勸我不管他?”
你:[因為我只在意你呀]
柳知漾:“你……我……他。”
剛剛還氣焰嚣張,殺氣騰騰的少年被一些滅了火,手忙腳亂起來。
你:[我知道你不高興了是不是]
柳知漾:“……沒有。”
你:[真沒有?]
柳知漾:“沒有!”
……
……
柳知漾:“有。”
他一偏開頭,你正揚唇淺笑,眼睛一眨不眨,只看着他。
你輕輕晃着他的小指:[嘴巴是用來溝通的,當然也可以用來和我接吻]
柳知漾猛地又紅了耳朵,不等他再做反應,你又溫聲開口:[不高興要講出來,不要讓我猜]
你:[你講,我就來哄你呀]
你伸出三根手指:[百分百自願]
*
你先安撫了柳知漾,答應他明天一早就去找他,手機給秦支發了表情包,後者倒是立刻說沒關系,此時游戲時間已經轉到了淩晨三點。
你點開了郵箱,按下跳轉鍵,最後出現在另一家門口。
有鑰匙,有解鎖密碼,推門,走過玄關,進入卧室。
這是出于二層的最裏面的一間屋子。
入目,柳絮冬蜷縮在地上,腰背靠在床邊,一個腿腳不好的人,拐杖也不知道扔到哪裏去,襯衫下擺堪堪遮住大腿,稍稍一挪動姿勢,大概能露出一些不該露出來的。
可他就是故意的。
他也許不光是喝酒了,或許還有別的因素,因為他的臉異常的紅。
你覺得游戲的确升級了,從這關開始,所有接觸的NPC仿佛都有着自己想法一樣,讓你久違地體驗被人追求的感覺。
在現實你不乏這種體驗,但往往追你的,你一個都沒答應,倒讓你覺得無趣。
和主不主動沒關系,你只不過是更喜歡全程由你掌控的愉悅。
一個由自己不斷挑戰最後贏得的高高在上的支配者,遠比被動的選擇有趣得多。
你覺得應該是上次堪稱暴虐的體驗給男人沉寂多年的傲燥內心全部勾了出來。
本來就不是一個意外,你有意為之,他順水推舟。
但本質,柳絮冬還是那個傲慢不已認為自己能夠輕易奪回主權的人。
屋裏沒開燈,男人隐藏在暗黑裏,能看出在若有若無的笑,而你像一個忽然闖入的外來者,不熟地形,也不知路線。
一進來,宛若暈頭轉向。
因為你的确好半天都沒動。
房間裏鋪滿了柔軟的地毯,男人做足了脆弱姿态,他像對待每一個一路上遇見的勢均力敵的敵人一樣對待你,他都跪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被對待過的痕跡,這還不夠卑微嗎?
柳絮冬被大開的門帶來的對流風吹得一激靈,深邃的眼神對着你,淡淡月光下依稀映出他比宛往日深沉的眸底。
他喃喃着:“……冷。”
即便是其他人,見到男人這幅模樣,第一反應也是将他抱到床上,無關任何暧昧情愫,因為他的腿疾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輕輕對待。
他都受過那麽嚴重的傷了呀,他哪裏有那麽堅強,就算他表現得再堅韌,再優秀,那也不過是假意的,內裏的他多麽脆弱呀。
更何況柳絮冬很溫柔,他溫柔地對待所有人,所有事,他從來沒對不起過誰,哪裏會有人真的會對他産生脾氣。
但你沒動。
你微微勾着唇角。
柳絮冬望着你,你們的視線在空中對上,黑暗中,你們僅僅能看見彼此的輪廓,看不清具體的表情,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情況。
半晌,你笑了。
“你發照片的時候,我根本沒在家。”
“你知道我剛才在和誰在一起嗎?”
淩晨,半夜,剛從其他人身邊趕來的少年這樣說着。
平靜無比。
“你侄子。”
柳絮冬緊緊抓起了毛毯,聽見少年毫不留情的語氣,也許是戲谑,又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少年笑了笑,補充道:“柳知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