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每句都是在說喜歡他
第82章 每句都是在說喜歡他
陳漾已經有陣子沒惹杜又彤掉眼淚了。每當他以為自己那顆狼心已經被挫地不能再疼時,杜又彤總有辦法讓他知道,他還能更疼。
車內靜谧,陳漾緊緊握着杜又彤的手,耳邊都是她忍不住的啜泣聲,從小到大,越發委屈。
陳漾舌底泛酸,但‘放過你’三個字,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杜又彤哭着哭着,某一刻一蹬腿,憋氣道:“你哄哄我啊!”
陳漾以為自己幻聽,緩緩轉頭向右,杜又彤正‘怨憤’地瞪着他。
陳漾鬼使神差:“我不會放過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杜又彤從淚流滿面轉成淚眼婆娑,悶聲說:“誰讓你放過我了?”
陳漾不吭聲。
杜又彤見他繃着臉,與其說生氣,不如說受傷,她心口一揪,不想再磋磨他。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什麽不跟你說。”
杜又彤一邊說話一邊吸鼻子,右手抽了張紙,她想擤鼻涕,可左手被陳漾牢牢攥着,她想抽,被握得更緊,她只能勉強單手擦。
陳漾沉默良久,沉聲道:“你就這麽怕我纏着你。”
杜又彤眉頭一蹙:“你有病啊?”
陳漾面色平靜:“有。”
杜又彤反被陳漾折磨得心焦:“你到底懂不懂?”
陳漾要死不活的口吻:“別說我一直不懂你,懂不懂跟喜不喜歡不沖突,我就算不懂也不耽誤我喜歡。”
杜又彤恨不能捅陳漾一刀,焦躁道:“你看不出別人心裏想什麽,還看不出眉眼高低嗎?你看我現在是什麽表情?”
陳漾這才敢側頭看杜又彤的臉,他怕看到不悅,嫌棄,甚至懇求。
可他看見的是…急赤白臉。
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情緒,杜又彤就是單純被磨到發瘋。
陳漾越看越疑惑,杜又彤目不轉睛,用右手指着自己的臉問:“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你猜我心裏在想什麽?”
陳漾:“想殺人。”
杜又彤:“對!你猜我想殺誰?”
陳漾腦中沒有第二人選:“我。”
杜又彤:“那你猜我為什麽想殺你?”
陳漾沉默,剛要別開視線,杜又彤脾氣上來,直接伸長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向自己。
不等陳漾出聲,杜又彤紅着眼眶道:“你跟陳繼真的沒法比。”
哪怕在光線不夠明亮的車內,陳漾臉色都是驟然一白,像被抽幹所有血液。
杜又彤盯着陳漾猝不及防縮成一顆黑點的瞳孔,邊流淚邊說:“我倆五年沒見,他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心裏喜歡的是誰,他讓我不要怕,有事兒就推到你身上。”
“你呢?你來海城四個月,不是成天怼我喜歡陳繼,就是懷疑我跟馮宇恒,連街邊兒賣狗的你都能氣上三天,你覺得我能喜歡所有人,但我說喜歡你是假的,你不是有病是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不告訴你我要去法國,我心眼兒小!我蛇蠍毒婦,運籌帷幄!我牽着不走打着倒退,我賤的!我怕你因為我家裏打退堂鼓,不想跟我談了,所以故意想冷你幾天,看你是什麽反應…”
杜又彤是個極其要臉的人,讓她說出這種話,無疑是斷了後路,從此往後,她在陳漾面前,別說面子,就連裏子都沒有了。
視線模糊,她哽咽到說不出完整的話。
陳漾懵了,在杜又彤說他跟陳繼沒法比的那刻,往後的每一句,都是核廢墟上的再次暴擊。
說實話陳漾是斷片兒的,把杜又彤拉到懷裏,只是本能,他看不得她哭得這麽傷心。
杜又彤紮在陳漾懷裏大哭,因為丢人現眼。
陳漾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
剛剛那波是擡着陳繼,其實在捧他是吧?
杜又彤只字不提喜歡他,可每句都是在說喜歡他是吧?
陳漾試探性開口:“又又…”
“滾!”
陳漾忽然用力收緊雙臂,沒錯,是喜歡他。
摟着杜又彤的頭,陳漾接連拍她後背,心疼道:“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錯。”
杜又彤邊哭邊回:“你沒錯…”
陳漾:“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全責。”
杜又彤嫌他翻臉比翻書還快,氣得推他,陳漾怎麽可能讓她掙脫,硬抱着說:“不生氣,你氣壞了我得心疼死。”
杜又彤聲音拔高:“你活着我能氣死!”
陳漾一手扣着杜又彤後腦,又心疼又歡喜,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低頭親她頭頂,嘴上念叨着:“不氣不氣…”
杜又彤哭了一會兒,沒力氣,哭聲漸低,陳漾有眼力見兒,抽了紙給她擦眼淚擦鼻涕。
杜又彤睫毛是濕的,陳漾滿眼都是心疼,一開口就是國粹:“我真他媽混蛋王八蛋挨千刀的,要不你開車撞我出出氣?”
杜又彤擡眼瞪向他,眼白泛紅,說不上生氣和委屈哪個更多。
陳漾揪心,當即捧住杜又彤的臉,聲音軟下去:“祖宗,不這麽看我…”
杜又彤拍他手腕,悶聲道:“少來,心情好就喊祖宗,心情不好就威脅恐吓,我到底是祖宗還是三孫子?”
陳漾很快道:“你是祖宗,我是三孫子。”
杜又彤根本不買賬,硬要把臉別開,陳漾眼看着怎麽哄都哄不好,情急之下,拽着杜又彤的手,越過車中間的控制板,直接按在自己腿間。
杜又彤頃刻收聲,像被按了靜音鍵。
陳漾:“你自己看,我有多喜歡你。”
隔着外套和褲子,杜又彤仍舊感覺到,臉一紅,她迅速往回扯手。
陳漾:“我忍你很久了。”
杜又彤還以為陳漾兇他,擡眼朝他看去,陳漾目光确實兇神惡煞,餓的。
攥着杜又彤手腕,陳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可以當男人都沒什麽好東西,五年前我每次見你就帶套,你以為我這次回來,只有在溫泉酒店那晚才想睡你嗎?不是,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沒打算放過你。”
“還是那句話,我不是為了睡你才說喜歡你,是因為喜歡你才時時刻刻都想給你放倒,要不是那天看到你接杜叔叔的電話,你現在早不知道被我睡了多少回。”
陳漾說的風輕雲淡,可杜又彤從他黑色的瞳孔中,仿佛體會了一遍被睡好多回的滋味兒。
既心驚肉跳,又面紅耳赤,同時啞口無言。
因為她知道,陳漾說得出做得到。
陳漾眸色很暗,聲音也低低的:“可我看你根本不敢跟家裏人提咱倆在一起,我突然覺得自己特不是人,這事兒你們早些年就發現了,我是前幾天才發現。”
“以前我只知道我做得不對,但我又沒跑,我想承擔是你不同意不稀罕,我從來沒設身處地的替你着想,你要怎麽面對家裏人,面對那些知道這件事兒的熟人。”
杜又彤不知何時垂下視線,一些她以為避之不談就能過去的坎兒,實際上一直都在。
陳漾說:“我突然不敢對你動那些歪念頭,我不知道我再睡完你之後,你要怎麽跟你在乎的人解釋。”
“我想過回雲城,跟你爸媽和我家裏人說,大不了再被暴打一頓,反正我要跟你結婚,但擺在眼前的問題是,我們連戀愛都沒談幾天,确切說,你都沒答應跟我在一起,一直是我死皮賴臉說你是我女朋友。”
說到最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陳漾聲音裏帶着幾分抱怨和委屈之間的口吻。
杜又彤果然心軟,怪不得陳漾突然間跟萎了一樣,原來不是害怕她家裏人翻臉,是怕她以後更難在家裏人面前擡頭。
車內安靜,杜又彤認真懊悔,陳漾已經忍得挺苦了,她還給他添堵,讓他苦上加苦。
另一邊,陳漾悄悄抽出外套衣擺,讓杜又彤按得更真切一點兒,杜又彤已經忘了自己左手在哪兒,直到陳漾壓着她的手來回,她掌心下的形狀迅速變得明顯且突兀…
無聲側頭,杜又彤看向陳漾,陳漾邊動邊開口,聲音低沉:“又又,我們結婚吧,我回雲城跟兩家人說。”
杜又彤想把手抽回,陳漾抓得牢牢的,她掙不脫,索性臉皮已經被他磨地所剩無幾,幹脆放任。
幾秒後,杜又彤道:“戀愛都沒談就想結婚,你想得美。”
陳漾沉聲說:“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杜又彤小心眼兒:“我看你這幾天活得挺好的。”
陳漾罩着杜又彤的手,在衣擺下逡巡,頭靠着後座,他只回了三個字:“你不懂。”
有些人明面看着就要死不活,杜又彤心說:【誰不懂?】
難道這事兒是男人的專利嗎?
全世界只有男的想,女的就不想嗎?!
杜又彤左手握好的,心裏餓得慌,再這麽下去,她不是精神病也是個變态。
許是車內光線正好,杜又彤無意間瞥見陳漾靠在座椅上吞口水,喉結無聲滾動,有什麽東西在她腦袋裏炸開花。
杜又彤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又不是梁山伯與祝英臺,也不是Jack和Rose,怎麽就不行了呢?
而且後者還有馬車戲呢!
這個念頭不禁想,越想越上頭,陳漾想解開褲扣,杜又彤不輕不重地叫了聲:“陳漾。”
陳漾下意識說:“我不動,就這樣。”
他生怕連點葷腥都吃不着。
杜又彤是一點兒葷腥都吃不着,出聲道:“你去我家還是我去你家?”
陳漾扶着杜又彤的左手,慣性動了幾下,慢半拍側頭:“什麽?”
杜又彤目不轉睛:“我說,你跟我回家,還是我去你家。”
陳漾目不斜視:“幹嘛?”
杜又彤回了這輩子最不要臉的一個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