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27

卓越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間裏格外亮, 像只餓極的狼，眸光閃爍地盯着自己的獵物。作為無處可逃的獵物，顏術被他逼得節節敗退, 身子緊貼床頭。

“你松開, 我不喜歡你。”

卓越挑眉，“你以為我喜歡你？我只是在試探你的底線。”

“把藥……還、還給我。”顏術抵着床板, 身子微微發抖, 呼吸紊亂。

“你不是總說我欺負你羞辱你嗎？”卓越擡着下巴, “這就受不了了？”

應激反應如果不及時吃藥, 顏術清楚後果有多嚴重。他沒有辦法了, 擡手勾住卓越的脖子，用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可憐道：“給我藥, 求你。”

心心念念的臉就近在咫尺, 卓越差點忍不住想親上去。他咬了咬牙關, 抑制住了暗生出來的邪念。

“我……”顏術逐漸喘不上氣，手漸漸松開, 從卓越的脖頸處滑落。

卓越這才察覺出顏術的異樣, “你怎麽回事，又不會呼吸了？”

顏術閉着眼仰起脖子，像不會游泳且落水的人，渴望有一口氧氣。

情急之下，卓越也忘了要繼續欺負顏術，慌張地捧住他的臉, “你究竟是什麽毛病？”

顏術早就沒氣口說話了, 根本回答不了。

卓越立馬擰開藥瓶，倒了一粒藥, 擡手塞進顏術嘴裏，送藥片的時候指尖都被溫熱的口腔濡濕了。

“咳……”顏術偏頭一個咳嗽就把藥吐了，一點都不配合。

“啧。”卓越無奈，他看手邊也沒有水，直接倒了一片藥反手含嘴裏，俯身把藥片喂到顏術嘴裏。

舌尖先是宛如蜻蜓點水，之後試探性地深入，徐徐地互相觸碰、交織。

翻天覆地的攪動，苦澀的藥味在唇齒間彌漫。明明是苦的，他們卻牢牢地抱在一起，如同深陷冰窟的人，抱團取暖。

起初是卓越送藥進去，而後卓越生怕把人搞暈，給顏術送氣。

再到後來，卓越壞心思起來了，這種荒謬的行為就成了真的吻。

顏術發着病，因為喘不上氣，對卓越的吻甘之如饴。

他們愈發地忘乎所以，彼此依偎，翻滾起來。

到後來，兩人都微妙的有了不該有的念想，逐漸通過生理，反應出來。

欲望一旦冒出了頭，就難以再收回去。

卓越如此，正在發病的顏術更是如此，他完全顧不上發生了什麽。

漸漸成形的貪戀高高攀升，漩渦将兩人緊緊綁在一起，宛如扭成一股的繩索纏得格外緊，不停地編織着名為溫柔鄉的夢境。

千鈞一發間，顏術眉眼皺在一起，嗚咽地含糊道：“不行。”

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的卓越像是得意忘形的野小孩，掐着顏術勁瘦的腰，聲音啞然道：“你要想留在戰隊，我做什麽你都不準拒絕。”

顏術微啓的唇又被堵上了，什麽反抗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到達了巅峰後，卓越才冷靜下來，望着累得睡去的顏術，自責地為他擦掉額上的冷汗，還有衣服上的點點狼狽痕跡。

卓越把雜亂的房間收拾好，任由顏術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洗了把澡，随後拿着煙走出房間。

到了民宿外頭，卓越抽了一根煙，過了一會兒又接着抽了下一根。

“草。”

卓越煩躁地踩滅了地上的煙頭，而後安靜了沒多久，又把整包煙丢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後，他閉眼扶着額站在月光下。

剛才怎麽就和顏術互幫互助了呢。

疏解之後，卓越莫名地百般自責。

他自責并不是因為侮辱了曾經敬仰的對象，而是自責……

自責自己的感情那麽随意地爆發。

卓越踩完煙盒，獨自一個人回到了漆黑的訓練室，在裏面坐了一整晚。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顏術吃下去的藥很快見了效，到了半夜，他慢慢蘇醒。

陌生的房間環境，陌生的味道。

顏術腦子裏碎成四分五裂的回憶一點一點地拼起來，糟糕的畫面跟走馬燈似的循環播放。

他臉頰“刷——”地紅了，羞恥地翻身下了卓越的床，緊張地四處張望，發現無人在房間裏。

他狼狽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間，同樣一夜無眠。

夜終究還是過去了。

顏術換了身隊服，洗了臉就下樓晨跑去了。

晨跑的時候，卓越還是在前面領隊，不過兩人任何交集，仿佛昨晚那些事情是一場夢境。

顏術在最後面，卓越在最前面。

跑步結束後，顏術照常進行單人訓練。

午後就是訓練賽，顏術進一隊訓練室的時候羅焱從他身邊過去，走的時候狠狠撞了下他。

顏術沒心思和羅焱鬧，挑了角落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卓越出于對昨晚事情的懊悔，原本訓練室被排擠的顏術，今日他每兩把訓練賽就能上場替補一場。

其餘隊員在昨天下午就對顏術的技術有所改觀，但羅焱就不同了。只要顏術上場，羅焱就各種不配合。輸了就甩鍋顏術，各種難聽的話都能講出口。

“三火哥，你說話太難聽了吧，剛才那波顏術他确實沒錯啊。”徐亞在旁邊觀戰，他看得清清楚楚，顏術有些開團操作他想學都來不及，哪裏又有錯誤呢。

林期也認為顏術輔助沒問題，“三火，你別對人有偏見啊，人家打的确實是沒問題的。”

羅焱“嗖——”地站起來，厲掌拍桌，對于昔日隊友向着顏術的行為，他更是氣上心頭還覺得臉面盡失。

訓練環境變得尴尬起來。

“不想打就給我出去！”卓越嗓音陡然提高。

羅焱早就沒心思坐在這個訓練室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破門而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簡教練，不用去追。”卓越攔住了教練，“扣積分，該怎麽懲罰怎麽懲罰。”

簡教練搖搖頭，“你們隊內關系要搞好啊，馬上就季前賽了，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

“教練，有些人适不适合留在首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自己若是想走，沒人能攔他。”卓越頓了頓，“行了，繼續訓練。”

顏術愣了下，他對于卓越袒護自己的态度半信半疑。

與此同時，憤然跑出訓練室的羅焱氣得狠狠跺腳，氣急敗壞地踹着民宿樓下的綠化帶，非得把樹葉攪得稀裏嘩啦亂響，他才肯停下來。

他發洩了一會兒情緒，盯着樓上的訓練室窗口，表情逐漸陰狠起來。

“要不是因為你，老子怎麽可能被趕出訓練。”羅焱掏出手機，默默地打開了許久沒用的社交軟件。他編輯了完整的一條帖子，點擊了發送。

“媽的，看老子怎麽整你，假賽狗。”羅焱對着樓房啐了一口。

戰隊內無論有什麽矛盾，特訓還是按着計劃逐步進行。

兩周後，特訓終于迎來了最後一天。

下午教練組安排一二隊打了三場比賽後，組織所有人員重新坐上大巴，動身回SR俱樂部。

從海城原路返回蘇城。

因為路上有點堵車，回去的路程開了三個半小時。

即将到達基地的時候，大巴車被幾個肩扛攝像頭的媒體攔了下來。

“怎麽回事？”Jane教練坐在大巴車最前排，一眼就看到了基地門口蹲點的那幾個媒體。

原本在車上睡覺的隊員們被教練這一嗓子吵醒了，顏術一聽到“媒體”二字，心髒就狂跳。

坐在徐亞身邊的羅焱，看到媒體堵在大巴車周圍，暗暗地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從那群人手上握着的話筒牌子，就能看出是各大直播平臺電競區的媒體人員。

他們聚在那，都在等大巴車上的人下去。

簡教練不明狀況，拿起手機給留在俱樂部的高層打了電話，了解情況後，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在他們特訓手機管制期間，有個匿名的社交賬號曝光了SR戰隊新成員的資料。

顏術的名字再次出現在GPL聯盟裏，以往的事情都又一次公之于衆。

無數的媒體這幾天都在SR戰隊俱樂部蹲點，網上很多網友也發起了各種嘴炮攻擊。一時間，顏術的名字又在電競圈随處可見了。

和當年不同的是，很多人都在诋毀顏術，新入電競圈的路人也對顏術不抱好感。

他們對于顏術回GPL打比賽的事情，異常反對。

了解完最近的情況，顏術率先變了臉，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這麽快就被人抖落出來了。

簡教練捏了捏眉心，“我們暫時不要下去，我剛剛聯系了安保，等保安出來了，咱們找機會進去。大家都稍安勿躁，不要和媒體正面沖突。”

“知道了。”車上的人回應。

就在這時，羅焱唱了反調，“教練，既然媒體都知道了，咱們這麽躲着，豈不是更顯心虛啊？”

簡教練不悅，“羅焱，現在是你耍脾氣的時候嗎？都聽我的安排，不要輕舉妄動。”

羅焱聳肩，不屑地站起身，“我想上廁所，坐不住了。隊長，不如直接當着媒體的面，把顏術踢出戰隊？這不是最快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嗎？”

卓越抱着臂，沉聲道：“你坐下。”

“隊長，人有三急。”羅焱起身往車門處走。

卓越又冷着嗓子說了一遍，“坐下！”

羅焱對卓越的畏懼是打從心底裏出來的，他聽卓越着兩聲“坐下”，人就一整個慫了下來。

作為話題中心的顏術，他迅速從包裏拿出藥，倒了兩片一起吞下，先穩住了情緒。

顏術準備回GPL聯盟的那天起，就料想到會有這一天。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他心情略有忐忑，但要說有更多的情緒，反而是沒有的。

興許是吃了藥的緣故。

在車上又待了十幾分鐘，SR戰隊僅有的三四名安保人員，跑了出來，拿着警戒線試圖阻攔媒體靠近。

“我們下去，不要回答媒體的任何問題，聽到沒？”簡教練道。

車門打開後，隊員們陸陸續續地往下走。顏術深吸一口氣，戴上了教練找來的口罩，低着頭走在最後面。

媒體看見戴着口罩的顏術一出來，蜂擁而上。

“雪月，當年的事情你能做一下解釋嗎？”

“對于網上的言論，您本人怎麽看？”

“雪月，你現在的定位是什麽？對于你昔日的粉絲，你有什麽解釋的話要說嗎？”

媒體的問題一個一個往外蹦，基本上還是在問當年的事情。

在媒體身後，還有一些過激的黑粉，蹲點在這等了好幾天了，他們吵的很厲害，恨不得讓顏術當場下跪道歉。

顏術雙手插兜，試圖裝作五感皆失，不回應任何問題。

媒體窮追不舍，幾個安保人員根本攔不住。

最叫人頭疼的還是一群黑粉，他們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就瘋狂地往顏術身上砸。

飛來的小石子全部砸在顏術的身體上。

這群黑粉的态度，跟當年事發後，毫無區別。

顏術像是習慣了這種謾罵，目不斜視地往基地走去。

有個黑粉看顏術無動于衷，直接拿起喝了一半的飲料瓶，直接往顏術身上丢。

水瓶的蓋子沒擰，水全部淋到了顏術身上，濕噠噠的也就算了，黏膩的液體直接黏住了顏術的發絲。

飲料洋洋灑灑地丢出來，液體還灑到了其他隊員身上。

就在SR隊員變相被攻擊的時候，卓越突然站出來，搶過媒體的話筒，指着丢東西的那個路人，“你，你丢誰呢？你要是想被警察抓走，盡管繼續丢東西。”

那個人吓了一跳，罵罵咧咧地往後面退了幾步。

“馬上季後賽了，請把關注點放到比賽上，而不是我們戰隊的個別隊員身上。”卓越說完，就把話筒丢了回去。

卓越幾句話，就控制住了場面，SR戰隊的成員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基地裏。

在隊伍裏的羅焱，嘴角勾起弧度，看好戲般地回望顏術。

“活該。”他小聲嘲諷道。

*

＃昔日假賽職業選手重新回聯盟＃

＃TW-雪月搖身一變成SR-Moon＃

＃月字相關電競選手要知錯要服老＃

類似的詞條在電競區挂了好幾周，熱度異常高，顏術回戰隊的那段視頻就在各個詞條下挂着。

直到季前賽的賽前采訪，那些網友都在熱議顏術重返聯盟的事情。

經過SR高層的考慮，顏術的去留成了問題。

很多高層都表示，有顏術在，連贊助都拉不到。

還有高層表示，黑紅何嘗不是紅。

吵來吵去，最後還是卓越出面提出方案。

“我要帶着顏術一起去賽前采訪，有些事情，你越是藏着，媒體越是好奇。”

許良作為高層之一，他面露難色，“卓越，這事兒，不是那麽容易的啊。”

“打沒打假賽，和現在的顏術有什麽關系？”卓越指着會議室的投影屏，“詞條堆這麽高了，不解決就任由這些事情繼續發酵嗎？”

“卓越，許管理說的沒錯，你有時候也該考慮考慮事情的後果。”SR的老板發話道。

卓越堅決，“我們只要打贏比賽，這些看戲的人很快就會閉上嘴。”

“卓越，戰隊不是以前那個強盛期的戰隊了！你知道這次評估我們戰隊什麽水平嗎？”SR老板嚴肅道。

卓越毫不在意，誇下海口道：“不過就是分到b組而已，之後打回s組不就好了？”

“你說的輕巧！”SR老板頭疼，“別以為你在戰隊能無法無天啊，卓越。”

卓越不管不顧，“有我在，比賽還能打。沒我，戰隊就直接等着解散吧。”

兩邊僵持不下，到了會議尾聲，老板還是向卓越妥協了，允許顏術在季前賽采訪環節中露臉。

季前賽采訪名額每個戰隊就兩個，一般是戰隊隊長再加上一個人氣選手。

某種程度上，顏術确實符合條件。

經過高層讨論，顏術在采訪前一天收到了這個消息。

“我去？”顏術站在宿舍門口，看着簡教練遞來的文件，沒讀幾個字後就愣住了。

簡教練拍了拍顏術的肩膀，“顏術，你要是想堅持留在我們戰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你越是當縮頭烏龜，那些鍵盤俠越是不會放過你。”

“可是……”顏術根本不知道面對鏡頭要說些什麽。

簡教練指着文件，“很簡單，把他們所有的注意點牽引到比賽上，而不是你這個人身上。如果媒體揪着你不放，你就含糊地回答問題，反正不要給确切答案。”

回憶戛然而止，身處采訪室門口的顏術睜開眼睛，捏着手裏的臺詞本，均勻地吐出一口氣。

“事情因你而起，你如果還有點良知，就為戰隊做點事吧。”卓越站在顏術身側。

自上次和卓越越界後到現在，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顏術能察覺出卓越刻意避着自己。

這是卓越自那之後第一次對着他說話。

顏術清楚其中利弊，他閉了下眼，沉住氣踏進了采訪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