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學校度過了五天混亂的時期。
這是我的總結。
因為有缺少的老師還有學生，校方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老師也很忙，對于學生們的課業和上課內容都不太在意。
學生們才不管那麽多呢。
除了關系好的那些還在傷感着，沒有走出失去了好朋友的情緒中，普通同學和完全不認識的人，都很快地步入正常偷懶的環節。
畢竟這個地球一向是離了誰都會繼續轉，刀子不砍在自己的身上永遠都不會痛。
按照我們班後面那幾個混子的話來說，就是‘周一我給他們祈禱追悼就已經盡了同學一場的義務了’這個意思。
而我目前最注重的是，我需要一份合适的工作。
我最近都有趁着放學的那段時間去附近的街上看看，有沒有招周末工的店鋪。
但是大多數店鋪都拒絕了，還有的店鋪看見我還是學生，連問題都沒等我問出來就直接拒絕了。
真的是……
學生怎麽了？學生花你家錢上學了？
我氣哼哼地站在門口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只敢在背後叨叨兩句。
我擡頭看了一下天色，夕陽已經染紅了天邊的白雲。
因為今天我又将路線向外面擴張了，所以走得就有點遠，現在雖然還沒有找到工作，但是也應該要回去了。
畢竟家裏還有一個人在等我。
我真怕回去晚了他再出來找我。
畢竟之前有一次我就忘記了，弄得天都黑了才回去，結果就看見門口的路燈下，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那裏。
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亮起的雙眼，和向我奔跑過來的樣子……
我是一個人，相處了那麽多天之後，自然而然地和中也之間建立了感情。
人是一種群居動物，當你以為自己習慣孤獨的時候，其實內心的深處也在渴望可以有陪伴在身邊的人。
之前我不承認，确實是我嘴硬了。
如果他現在搞丢的話，我會很困擾。
因為橫濱還挺大的，憑借我一個人的能力想要找一個孩子我覺得還挺難的。
還沒到家的時候，離得老遠，我就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
“麻衣。”他一如既往地可以第一眼就看見我，然後钴藍色的眼睛微微發亮，朝着我奔跑過來。
風會帶起他褚紅色的短發，完整地露出他燦爛的笑臉。
其實有點難形容一個人眼睛發亮是什麽樣的，那是一種感覺，可以讓人清楚地發現他心意的感覺。
中也很聽話，無論我說什麽他都會乖乖地聽話，但是只有一點，他從來不會叫我姐姐，只會叫我的名字。
這件事情我跟他說過很多次了，他都像是聽不懂一樣。
“中也。”我張開雙手，微微擁抱了一下他，然後牽着他的手一起走回家。
算了，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我現在已經無所謂他到底喜歡叫‘姐姐’還是叫麻衣了。
明與暗的界限逐漸傾斜，被黑暗籠罩的大地逐漸亮起了一盞盞明亮的燈光。
房屋內傳出來對話的聲音，還有開心的笑聲。
第二天是周六，學校放假。
我原本的打算是，帶着中也一起出去接着找工作的，這樣也可以多走一些地方。
而且這五天過去了，中也一直都在家裏待着，有點可憐的樣子，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必須的。
天氣逐漸地炎熱了起來，一上午都在太陽下的話，臉頰都被曬得有些泛紅。
我擡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中也。
結果他還是白白嫩嫩的皮膚，一點冒汗的樣子都沒有，甚至就連表情也很輕松。
就好像我們沒有走了一上午，而是坐在花園裏面看風景一樣惬意。
為什麽……
大家走的一樣的路，去了相同的地方，為什麽只有我累得像條狗，而比我小那麽多，還那麽瘦的中也反而什麽事情都沒有。
這不科學！
“麻衣要不要休息一會。”中也有些擔心地仰着小腦袋看我。
要輸了！不能輸！
莫名的勝負欲升起，又或許是身為前輩的自尊，讓我無法說出‘那就休息一下吧’這句話。
“中也累了嗎？如果中也累的話我們就休息一下吧，其實我一點都不累。”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一點都不累’上加了重音。
中也雖然人小，但可不是傻子啊，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困惑地說道：“可是麻衣已經滿頭大汗了啊？真的不累嗎？”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只是天氣太熱了而已，我不耐熱的。”絲毫沒有對孩子撒謊的負罪感。
我廢了，我開始變成一個糟糕的前輩了。
中也一如往常的單純，很容易相信我的話，并且開始為我想辦法，讓我不那麽熱。
他左右看了看，最後發現了不遠處有一家咖啡店，然後指着對我說：“要不要去那邊做一做，吹一吹空調？”
說到這裏，我就不得不提一下，中也不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接收得很快，而且學習能力也超強。
就比如認字這方面，如同一塊吸水的海綿一樣，對于文字的吸收簡直可以用起飛來形容。
我的判斷就是，只是打開了他腦內儲藏文字的那扇門而已。
不然沒有任何的理論可以支撐我想明白，為什麽他可以學得那麽快，就算是智商一百四都沒辦法辦到吧。
最終我還是贊同了他的提議，去了咖啡店。
給中也點了一個冰激淩，而我自己則是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就這樣。
明明是出來找工作的，結果工作沒找到還消費了。
雖然很心痛，但是空調吹得确實很涼爽舒服，吹散了我身上的燥熱。
店內放着舒緩的音樂，客人也不是很多，環境很舒适。
中也的冰淇淋球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對我說道：“我想要去一下衛生間。”
“嗯，我在這裏等你，放心去吧。”我随意地點了點頭。
反正店內就有衛生間，一來一回不過就幾分鐘而已，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就是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讓我和中也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折……
後來我曾想過，如果我沒有帶着中也進入這家咖啡店，是不是後面的事情就全都不會發生。
但事實是，無論我有沒有選擇進去，只要我身上還帶有死而複生這一條件，中也的命運都将永遠會回到那條線上去，不管我努力多少次都一樣……
而叢刻我只是看着中也離開的背影，端起手邊的冰咖啡又喝了一口，非常享受此刻的快樂時光。
然而很快變故就發生了。
先是店外不遠處的路上，忽然發生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吓得所有人都向那邊看過去。
我也是。
遠處路面冒起了滾滾的灰黑色煙霧，是一輛翻車黑色轎車。
然後是從濃煙後面猛然又沖出來的另一輛黑色轎車。
這輛車像是失控了一樣，橫沖直撞的将那輛翻車的車子狠狠地撞開，然後徑直地朝着這家咖啡店沖過來。
為了看外面的景色，我特意和中也選擇了靠在落地窗邊的座位。
而此刻，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子朝着我這邊沖過來。
我應該快點躲開的。
不管是連滾帶爬，還是任何的辦法，我都應該離開現在這個位置。
我腦海裏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歷經什麽，但是身體卻無法做出任何的行動。
手腳好像完全僵硬了一般，只能坐在這裏看着車子離我越來越近。
“麻衣！”
有人叫我嗎？
我的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慢播鍵，所有的一切都被放慢了速度。
我的餘光清楚地看見了那個褚紅色頭發的孩子從衛生間那邊的拐角走出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向我沖過來。
——不要過來。
這是我心底最後的想法，然後就是耳畔的轟鳴聲和眼前的一片漆黑。
我再次清醒過來……
卻不是在咖啡館。
腦袋還有些混沌，分不清眼前的情況。
身體上好像還殘留着死去時候感受的痛苦，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也痛苦得讓人無法忍受。
我撐起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複生在了自己的家裏。
我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此刻恢複運轉的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中也呢？
房間內很安靜，我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時間竟然回到了五天前，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之前我死亡再次複活的時候，每次的時間都只是死亡前的幾個小時而已。
我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麽，只是覺得心底忽然冒出了一股無法忽視的慌亂。
我手腳并用地從床上起來，還沒下床就開始大聲地喊道：“中也！”
中也都是在家裏的。
只要我喊他，他就會給我回應。
但是……
沒有……
什麽都沒有……
屋子內在我的聲音落在之後，只有一片寂靜回應着我。
我沖出卧室，打開了對面的側卧的門。
門內堆滿的雜物就這樣大咧咧地呈現在我的面前。
被遮擋的窗戶處露出幾縷細碎的光，空氣中的灰塵在光中飛舞。
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中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