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挫骨揚灰（九）

「No Blood！No Bone！ No Ash！」

十束多多良看着紙上漂亮的英文花體字滿意地笑了，他旋轉着手中的鋼筆用各個角度欣賞了三遍自己的書法作品後才轉向一旁咬着筆杆的我，“阿棘，記住這段了麽？”

“應該，沒問題吧？”我困擾地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頭，再看到十束多多良輕柔而危險的笑後，秒答：“我記住了，多多良。”

“真搞不懂啊，我這樣優秀的男人竟然不得不給你教英語，明明期待做一點其他事情的。”十束多多良挂着一幅慵懶的表情這樣說道，然後他用鋼筆在書上點了點，“喏，這句‘請給我鑰匙’用英語怎麽說？”

“Please give me a ……”我淡定地給出了勁爆的答案，“give me a kiss.”

十束多多良的表情漂移了一秒，而坐在櫃臺上擦拭酒杯的草雉出雲已經毫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

十束多多良捂臉，“如果給你一個吻真的可以教會你英語的話，我也不是不行。”

“咦？錯了麽？”我想了想，再次給出了自己的答案，“Please ,give me a gay。”

十束多多良和草雉出雲這次完全沉默了。

盡管和十束多多良交往了，但攻略進度一直卡在80%上，系統說着是因為我和他還沒有做過戀人之間親密的事情的原因。但這個時候我已經對攻略和系統沒興趣了，我只想和十束多多良在一起，他的笑容，他的話語，他的一切都牢牢吸引着我的視線。

“其實我很害怕。”我抓着他的手說道， “如果我有一天不得不離開你，你會一直記着我嗎？”

“雖然不知道你不安來源于哪裏，但是我會一直尋找你哦，一直一直。”十束多多良對着我溫和的笑，說道。

他的那句話我記了很久。直到他死。

再看到他屍體的那刻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崩潰，我在平日裏表現得太依賴他了，我甚至在離開他後都不能入睡。

我看着他滿身鮮血地躺在天臺上，他的血已經幹涸了。我想起他平日裏對我溫暖笑着的樣子，還有他一遍一遍溫柔的叫我名字的聲音。

我在衆人擔憂的視線中走過去俯下身看着他蒼白的臉，我想起系統，想起攻略世界。

【黑羽棘。】系統的聲音響起。

嗯。

【後悔嗎？】

後悔。

【後悔和他在一起？】

不是。

【死性不改？】

我只是後悔自己太天真。在我明明意識到自己天真的情況下，我還一廂情願地做着夢。

【你沒有做夢的權利。】

我知道。現在我知道了。

【嗯。】

他是為此而死的嗎？

【你太高看自己了。他的死是原本命運的安排。】

我懂了。謝謝。

【那麽你現在——】

系統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很冰涼，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在心底裏說道：這次攻略是100%了嗎？

【……是。】

那給我點數，都加在異能上。

【好的。】

我的身上兀得冒出火焰來，我看着十束多多良的屍體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那灰燼被我聚攏成一顆小小的珠子。然後我拿走了他的耳墜，把這顆珠子嵌了上去。最後，我直接将耳墜戴在了耳朵上，我沒耳洞，所以血一下子冒了出來。

“阿棘……”栉名安娜輕輕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沒事。”我對着她露出微笑，然後我說，“這樣，我就和多多良永遠在一起了。”

天臺的風很大，吹動了我的長發和我的白裙。裙子上沾了多多良的血，而我臉上的稚嫩和天真都消失。

“King。”我轉過身看向周防尊，我很認真很認真地叫他的名字，然後說道，“請讓我加入吠舞羅。”

“你想為多多良報仇？”周防尊并沒有直接答應我的問題，而是這樣說道。

“難道您不想麽。”我嘴角淡淡的勾起，而後我的指尖劃過耳墜，說道，“不過比起這個，多多良更希望的是有人能夠代替他的位置吧。逝者已經離開，仇自然會報的，但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生者。”

【說得還真是好聽，可是你現在心裏卻已滿是複仇的火焰了吧。】

是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把對方燒成灰了啊。

【所以，更重要的是生者，其實就是說你還要攻略他們，對吧。】

是啊。

【真是冷酷。】

這難道不是你期望的嗎？當初你可是阻止我交付真心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真心。】

是嗎。

【男朋友剛死你就開始準備攻略其他人了，難道這不是你沒有真心的證明嗎？】

我被造出來的時候沒有被賦予真心這個東西吧。

【真是道貌岸然呢。】

彼此彼此。系統。或者說，另一個被創造出來的可憐人。

【……】

我叫黑羽棘。以後，請多指教。

【黑羽棘。其實是我的名字。】

……是嗎。創造我的那個人給了我你的名字？

【是。】

為什麽？

【因為我形神俱滅。只能以這種形态生存了。這也不叫生存。】

你這麽容易就說實話了啊。

【因為沒有必要撒謊。你比當初的我優秀。所以我希望你好。】

我會很好的。系統。

【嗯。請多指教。阿棘。】

叫自己的名字不會很奇怪嗎？

【不會。因為從此以後，黑羽棘只有你一個了。】

我不會辜負這個名字的。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