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結婚以後,有一點點喜歡我了……
第26章 026 “結婚以後,有一點點喜歡我了……
話音剛落, 韓佑微微睜大眼睛。
第一個念頭是确認自己是否說過這樣的話,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第二個念頭則是:誰教她這麽約會的?
看到男人愈發微妙的表情, 溫廉纖反應過來, 似乎是又鬧了一個笑話……
她緊了緊身上的白色小西裝外套, 像一尊因躲避春天而逃遁的雪人, 悶聲、快步, 向前沖。
也沒提要去哪兒。
韓佑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來将人攔下, 斟酌着字句:“如果纖纖想……”
她破天荒急躁:“我不想!”
呼聲引來了不少路人的注視,誤以為是小情侶在鬧矛盾。
溫廉纖往一旁賣毛絨玩偶的店鋪裏縮了縮, 盯着一整面牆花花綠綠的可愛玩偶, 莫名悵然。
韓佑看着她。
看着她的眼圈不受控制慢慢變紅。
他輕聲地喚:“纖纖?”
溫廉纖委屈地挪了下肩膀, 冒出鼻音:“紮、紮到了……唔。”
意識到妻子是在忍耐身體的不适, 韓佑上前一步将人攬住:“哪裏?”
商場中庭結伴而行的年輕人有說有笑, 打鬧着自兩人面前路過,借着打量“玩偶牆”的餘光,觀察着這對鬧完別扭又和好的小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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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讓人潮,溫廉纖歪進他懷中,盯着光潔的地面瓷磚, 用很輕地聲音說了句:“內衣。”
韓佑蹙起眉頭,明白了對方自剛才起就不停跑衛生間的緣由:“能堅持到回家嗎?”
說罷, 舉目尋找商場裏的內衣店:“或者, 去買一件舒服點的?”
溫廉纖遲疑地搖搖頭:“還是回家吧。”
她無法想象自己在內衣店脫下那身“戰袍”時的場面……
韓佑沒有笑話她, 也沒有再提“約會的最後一個流程”,只牽着她的手,用最快的速度乘電梯來到地下車庫。
溫廉纖陷入副駕座的時候,心髒還在胸膛裏砰砰直跳。
攔下她急于系安全帶的手, 韓佑提醒:“先解開?”
這個時間點,地下車庫裏難見人影,溫廉纖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車廂并不寬敞,艱難地脫掉外套後,卻因連身款冬裝裙犯了難,她幾番嘗試,都沒能碰到背後的隐形拉鏈。
韓佑看不下去了,擡手幫忙。
繼而發現,溫廉纖的肩膀和後背已經被材質偏硬的镂空蕾絲布料磨破了一大片,正隐隐往外滲着血絲。
而那件黑色的、款式勁爆的內.衣也令他感到陌生——溫廉纖所有的貼身衣物都是他親手揉洗、晾曬的,從沒見過這一身。
韓佑冷不丁擰緊眉頭:“什麽時候買的?”
溫廉纖像是做錯事般小聲嘀咕:“就是前幾天……”
指尖在溫熱的皮膚上游走,韓佑小心翼翼替她解開背後綁帶,還是多問了一句:“為什麽要穿這個?”
溫廉纖捂着胸口,聲音悶悶的:“我以為你是想去開房……我覺得你會喜歡我這樣,所以就穿出來了,我沒想……到這個衣服,這麽難穿。”
我以為。
我覺得。
我沒想到。
有一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可愛——在溫大小姐身上,不常見。
只是,這樣的辯解讓另一位當事人哭笑不得:“難受了一整天?”
溫廉纖輕不可聞“嗯”了聲。
心疼終是占據到情緒的頂端,韓佑雙手扯住了內衣腰部的魚骨設計,叮囑道:“別動,我幫你脫掉。”
完全不給妻子留下反駁的餘地,他的手往下探,用力一扯,下一秒,車廂裏便響起了布料被撕壞的聲音。
緩緩将帶着綁帶與魚骨的內衣從粗呢面料的連身裙裏拽出來,握在掌中揉捏,韓佑極力壓抑着躁動的血液。
看見的,是感官上的刺激。
看不見的,是內心深處的惦念。
身體猝不及防解除束縛,溫廉纖長舒一口氣,有了一種“複活”的錯覺,一扭頭,卻撞進丈夫欲說還休的視線中:“下面呢?要脫掉嗎?”
她迅速并攏雙腿:“下面還好,不、不用脫。”
羞恥度不斷積攢,已然爆表。
溫廉纖咬了咬唇,搶過揪在韓佑手中的那團布料,狠狠塞進包包裏,長睫輕顫,眼淚不争氣地“啪嗒”落下來。
其實可以洗完澡再穿。
她不懂。
她沒有經驗。
她只是偶爾也想讓韓佑高興……
但是,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韓佑一愣,立刻為妻子擦拭眼淚,壓低聲音哄着:“不哭,不哭,沒什麽的,我這就開車直接回家,不會有人看到的。”
記憶中的溫大小姐只是不愛笑,從小到大,眼淚可沒少流。
習慣在外人面前逞強,到了他這個竹馬面前,就會變本加厲流露出最真實的一面:沒考好會哭,體測時跑步摔跤會哭,看電影會哭,辯論賽與冠軍失之交臂會哭,啃大醬骨崩掉了半顆牙齒也會哭……
但眼下這一滴不明所以的眼淚,還是讓他頓感慌亂。
好在,溫廉纖也知道自己失态。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調整情緒:“我沒事,就是……好丢人,好像今晚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很糟糕……”
精心的裝扮成為笑話。
滿腔的期待化作烏有。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忍不住想要掉幾滴眼淚——哪怕被說“矯情”她也認了。
韓佑耐着性子等溫廉纖把話說完,這才微微揚起唇角:“怎麽會糟糕呢?明明就是一個很美好的晚上,我和纖纖可是在約會啊。”
最後的語氣詞很輕、很柔,像是細細的雨絲,不經意間飄落。
正是那些不經意,讓溫廉纖整個人都變得濕潤、黏膩,她渾渾噩噩地說着氣話:“我們最後都沒有去開房,根本不能算約會,只能算出來玩——我們以前也經常這樣一起出來玩。”
聽起來像是反駁。
其實,是用另一種方式來求證。
韓佑的耐心像是永遠沒有耗盡的那一天,不厭其煩地安慰:“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
“我還沒有确認。”
見身邊人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他薄唇又碰:“如果可以,我想确認一下。”
是詢問。
溫廉纖點點頭:“你說。”
是準許。
兩人之間一直存在着的高低關系,似乎變得更加明顯。
商場的地下車庫光線昏暗,如同一座巨大的、幽深的洞穴,有水自天花板縫隙中滴落,在灰黑色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攤又一攤水痕。
在這樣的背景畫面之中,韓佑的聲音仿佛也變得悠遠、空靈:“纖纖今天特意穿成這樣出來和我約會,是因為結婚以後,變得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嗎?”
他沒有再笑,多情的桃花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問得很含蓄。
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為回答者留下了許多回旋的餘地。
只要有一點點喜歡,一點點就行。
就不算辜負“結婚”這張入場券。
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定,這麽近的距離,溫廉纖甚至可以看清楚韓佑輕顫的睫毛和唇角肌肉。
她暗忖着,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對韓佑而言非常重要:畢竟他是入贅到了溫家,多擁有一份愛意,也就多一份安全感。
溫廉纖忽然意識到,自己除了可以給他錢,還可以給他愛。
而那顆不知何時埋下的種子,也在另一個模糊的時刻,開始生根、發芽、開花。
她沒法說出不喜歡,于是輕輕颔首,像承認“會在出差時想他”同樣的語氣道:“有的。”
擔心對方沒有聽清楚,她定了定神,重複一遍:“有喜歡你的。”
她沒說一點點。
因為潛意識裏覺得,肯定不止一點點,但又不确定是否可以用“很多點”“非常”“特別”之類的形容詞。
這番話說出來,有一種“撥雲見日”的輕快感。
悄悄擡眼,溫廉纖發現韓佑還在注視着自己,又飛快低下頭,像只受了驚的小鹿。
韓佑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重新揚起唇角,他雙手捧住妻子的臉,語氣中滿是藏不住的歡喜:“就是因為這一份多出來的喜歡,所以啊,以前只是‘出來玩’,現在才叫‘約會’。”
溫大小姐低下頭,兀自琢磨丈夫的話。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韓佑便開始吮咬她的唇瓣。
很賣力也很投入。
像是要将她深深烙印進身體裏。
或許是身上毫無束縛的緣故,溫廉纖比任何一次接吻時都要松弛,被親到情動,忍不住雙臂摟住丈夫的脖頸,揚起臉,舌尖與他攪弄在一起。
若不是環境不允許,她恨不得立刻跨坐到韓佑身上去。
暧昧在狹小的車廂內發酵。
直到。
有人拍了拍車窗玻璃,笑着大喊:“哇塞!這裏有人在親嘴!”
溫廉纖:“……”
猛地将韓佑推開,刀子似的視線投向車窗外:是個六七歲左右的孩子。
被當事人發現後,小孩毫無懼色,趴在玻璃上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走向正在不遠處停車的父母,邊走邊喊“有人在親嘴”。
唯恐天下不知。
韓佑眉毛一耷拉,無聲地笑:“我們在他那個年紀,應該不會注意車裏有沒有人親嘴吧?”
溫廉纖雙手捂住發燙的臉,又氣又羞,張口催促他快點回家。
真的是亂七八糟的一次約會。
但是……
她稍稍分開手指,從指縫裏偷看掌着方向盤、唇角挂笑的丈夫——但是,如果約會對象是韓佑的話,好像一切都不會太糟糕。
*
回到禦月庭後,趁溫廉纖泡澡的功夫,韓佑幫她整理了明天要帶的旅行包。
說是露營,其實就是在房車基地釣魚、玩飛盤和BBQ之類的戶外活動——聽說那個房車基地是青企協某成員經營投資的,這次招呼了一群年輕BOSS過去玩,想來,也是為了争取各家公司團建活動的生意。
進了這樣的組織裏,任誰都會帶着點兒小心思。
萬幸的是,溫廉纖從小在溫皓白和韓佑身邊耳濡目染,可以有游刃有餘地在這一類場合中拓展人脈、為覽星文投尋找合作機會。
韓佑并不擔心妻子的社交能力,只擔心她……
浴室門從裏打開。
溫廉纖擦拭着半幹的頭發,慢騰騰往外走:“咦,你都幫我收拾好了?”
韓佑将巧克力和牛肉幹之類的零食塞進旅行包,又往夾層裏放了一千塊錢現金,囑咐道:“随身帶只小一點的包,放紙巾和證件。”
“擰開瓶口的飲料不要喝,自己的杯子也不要離手。”
“如果有人大晚上約你去湖邊散步聊天看月亮,記得拒絕。”
操心程度堪比她老媽。
這麽說也不對,六年級全班組織去春游,莊青裁都不會這麽操心自己……
溫廉纖忙不疊點頭:“知道啦。”
她徑直走進衣帽間挑了只小號的“琴譜包”,調整好肩帶長度,又背上身比劃了一番,這才想起今天背的那只包裏還有枚“定時炸彈”,匆忙探出半截身子,提醒韓佑:“那件戰袍……啊,不是,那件內衣還在包包裏,你有空去幫我扔了吧。”
正在往旅行包裏放一次性馬桶墊和枕套的韓佑仰起臉:“扔了?”
溫廉纖一鼓腮幫,小小地糾結了一下:“嗯,雖然有點心疼——花了我三百九十九塊呢,也沒讓你看一眼。”
聽到這話,韓佑只是笑了笑,沒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