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你是在讓我背叛丈夫、背叛家……
第40章 040 “你是在讓我背叛丈夫、背叛家……
雖然溫皓白和莊青裁是很開明的父母, 但溫廉纖很清楚這事兒逃不掉,不然,他們也不會特意招個上門女婿——還是從小養成的預制款。
直擊靈魂的問題, 直接硬控韓佑好幾秒, 最後才微蹙起眉頭, 含蓄表達不必太着急:“爸媽又沒催咱們。”
“我還以為, 你想早點要孩子。”
“我還沒做好準備。”
“我也沒有。”溫廉纖歪頭想了想, “話說, 你要做什麽準備?”
你不是出個幾把就行了嗎?!
當然,這話也就只能想一想——還是腦補着喻娴雙手叉腰的形象想出來的。
韓佑佯裝有自己的考量:“……得先去報名奶爸培訓班。”
被丈夫超前的服務意識給逗樂了, 溫廉纖伸出指尖, 暗示意味頗濃地戳了戳他胸前的金屬釘, 繼而發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她甚至還能想起高中時兩人腦袋抵着腦袋讨論數學題的樣子, 一轉眼, 居然已經躺在一張床上讨論什麽時候要孩子的問題了。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們習慣性地将友情、親情和愛情交織在一起,如同三股線擰成繩,穩穩吊起盛滿驚喜的升降艙。
韓佑的聲音打斷她的比拟:“總之,聽纖纖的, 我随時都可以配合。”
溫廉纖難得起了玩心:“随時都可以配合?那我要是說——現在呢?”
韓佑一言不發,抓過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
強有力地證明。
溫大小姐掙紮着抽回手, 支支吾吾:“我、我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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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老實。
經過剛才那一場久經壓抑的狂風驟雨, 她是真的沒力氣再折騰了, 緩了緩神,不動聲色将聊天內容扯回正題:“等我們回了楠豐、穩定下來以後,再把這事兒提上日程吧?”
韓佑沒有異議:“我這兩年可能也要經常去連城——韓淩松特意來參加了我們的婚禮,作為晚輩, 得和本家多走動。”
他的眼底有潋滟墨色:“月底就得去一趟。”
溫廉纖有了些睡意,沒太在意那些話,淺淺地“嗯”了聲。
像是某種動物幼崽的低鳴。
韓佑挪動肩膀,好讓她睡得更舒服:“不問問我什麽時候回來嗎?”
溫廉纖閉着眼呢喃:“反正,不會太久。”
就像以前。
就像很久以前和不那麽久的以前:
讀完初中,她以為韓佑會選擇念音樂附中,結果他沒有,高中分班第一天,就看見他背着單肩包晃進了自己所在的教室;
大學畢業,她以為韓佑會留在柯蒂斯深造,結果他沒有,某天剛在閱川總部打完下班卡,就看見他拖着行李箱等在前臺大廳;
領證過後,她以為韓佑會在父母身邊盡孝,結果他還是沒有,那晚她從鉑金馬出來、被兩個男模輪番糾纏,他再一次及時出現……
短暫的分別後總能迎來團聚,溫廉纖對此習以為常,甚至理直氣壯:“要我回家吃飯,那家裏也得有做飯的人才行,是不是?”
韓佑的語氣從未有過的篤定:“是啊。”
說罷,落了個吻在妻子額頭。
許是力道沒控制好,被困意席卷的溫廉纖難耐地哼哼了一聲。
韓佑安撫似的用手輕拍她光潔的背,一下,兩下,三下,很有節奏,直到對方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緩,才接着道:“不管前去何處,不管離開多久,不管練習幾次,我總是會回到纖纖身邊的。”
*
周五的覽星文投辦公室處處洋溢着歡樂的氛圍。
還沒到下班時間點,以莫莫為首的員工們便開始蠢蠢欲動,連一直在外面跑業務的徐姐都提前回到公司,說自己的車載三個人一起去預定好的“櫻和居”日料店:“我早就聽說那家店澳龍和帝王蟹腿暢吃,除了貴沒別的毛病,這次真是沾了小溫總的光……”
楊之炀糾正她:“是沾了‘溫韓氏’的光。”
徐姐犟嘴:“那韓先生的錢,也不是小溫總的錢嗎?”
此話一出,周遭瞬間爆發出會意的輕笑。
玻璃大門關合,前臺有人影晃動,莫莫探身張望了一眼,發現是的德勝律所的訪客,聲音含糖量直線上升:“孟律師,你來了呀。”
周遭笑意更勝。
但這一回,笑得是沖精英大律師犯花癡的迷妹小前臺。
孟延川随口寒暄了幾句,問他們在聊什麽,莫莫搶着答話:“小溫總和韓先生今晚要請大家吃飯,就那個‘櫻和居’,我們在讨論一會兒怎麽過去呢!”
自覺廢話太多,她迅速切換回工作模式:“孟律師,您是和小溫總有約嗎?”
孟延川解釋道:“路過而已,正好來送份文件。”
前段時間來過覽星文投幾次,他對這裏熟門熟路,不等莫莫起身招待,徑直走向總經理辦公室——還不忘給溫廉纖拿了一杯咖啡。
彼時的小溫總正在寫上交給閱川總部的年終總結,愁得修眉緊鎖,抓耳撓腮,擡眼見孟延川走進來,先是一愣神,當即條件反射般挺直了脊背。
孟延川将咖啡放在她的辦公桌上,從随身的公文包裏摸出一只牛皮紙文件袋:“上一次修改拟定的合同。”
溫廉纖與他客氣:“你怎麽還親自送過來了?下次,打電話讓小唐去一趟德勝就好了!”
孟延川推了下眼鏡,表示沒有關系,自己也是談完工作順路過來的:“收購‘碩果’的事,昨晚不是還沒聊完麽。”
“倒也不急……”
“韓先生做的牛小排味道一定很好,能讓你心心念念惦記着回家吃飯,有機會,真想嘗一嘗啊。”
話已至此,若是再推拒,倒是顯得當BOSS的不夠誠心了。
她示意對方坐下,繼續聊起昨晚中斷的話題。
只是,孟延川對韓佑廚藝的“點評”,莫名讓溫廉纖感到不适,再細細一琢磨,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經過一個小時的分析利弊,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于己不利的困境。
溫廉纖喝了口涼掉的咖啡,幽幽惋惜:“……覽星文投确實還有加價的空間,但我就是不想助長碩果那邊坐地起價的氣焰,如果他們有意和其他公司合作,我也沒有異議。”
明白了雇主的決定,孟延川站起身來,正要說點什麽,卻發現西裝下擺壓着桌沿,生生被擠出好幾條褶皺。
他似乎很在意這些,迅速擡手撫平那些皺痕後,才重新撐着桌面:“如果有需要,我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的身體前傾,手側有意無意蹭着了溫廉纖的手指。
這個動作帶着一點隐秘的撩撥意味,可惜,她并沒有覺察,只淡聲道謝:“這段時間多虧有孟學長幫忙,我省心多了。”
聽到這話,孟延川一揚唇,餘光落在辦公桌一角的書架上:博爾赫斯的《深沉的玫瑰》赫然在目。
他扯開沉重的工作話題:“是我送你的詩集。”
踏入自己的舒适區,溫廉纖眉眼舒展:“是啊,我當時還很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博爾赫斯……”
“有一次集訓你遲到了,就是在圖書館謄抄這本詩集。”
“孟學長記得這麽清楚?”
“畢竟,你是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女孩。”孟延川微微颔首,“可惜,我沒有機會更深入地認識你、了解你。”
真真切切聽到了溢出字句的情愫,溫廉纖表情一僵。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孟延川再次碰觸柔夷,見對方沒有抵觸,當即沉下嗓音:“我聽青企協的那些人說,想要追溫大小姐,得去先拿號碼牌……憑我們之間的那些回憶,不知道有沒有可能,讓我插個隊?”
溫廉纖原本以為,經歷過“李呈呈的松土宣言”,自己對這種狀況已經有了免疫力,然而面對孟延川的示愛——直白到讓人沒辦法假裝遲鈍的示愛,她還是略顯慌亂。
半晌,才想起來保持距離:“我和韓佑才剛結婚。”
“那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這樣,是在讓我背叛丈夫、背叛家庭。”
“如果是你的意思,我想,韓先生是不會在意的。”
孟延川雲淡風輕地搬出了兩人的身份差距:即便溫大小姐在外面還有別的男人,身為贅婿的韓佑也不敢多嘴。
在“拒絕”和“讓對方認識到錯誤”兩個選項中,溫廉纖更傾向于後者,沒想到試探之下,卻讓對方有了一種“穩操勝券”的錯覺。
她表明态度:“我沒有這個意思。”
到底是“楠豐·新青年”杯辯論賽的優秀辯手,即便是沒有道德感的辯題,孟延川也能極富耐心地收集資料論據:“我承認韓先生很優秀,但他的優秀僅限于舞臺和廚房,只能為你錦上添花,不能為你排憂解難——而我可以彌補韓先生的不足,陪你一起出席商務場合,成為你的堅強後盾。”
話音落下,辦公室裏安靜得可怕。
溫廉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只覺逐漸變得陌生:“孟律師想多了,我不需要任何男人來成為我的堅強後盾。”
想一想:“我爸除外。”
再想一想:“還有,不管韓佑能為我做什麽,你必須得為我排憂解難——我每年付給德勝律所那麽大一筆服務費呢。”
孟延川:“……”
這一次的稱呼是“孟律師”而非是“孟學長”,她像是撕扯掉了自帶柔光的青春期濾鏡,執意要用成年人的身份來與曾經仰慕的前輩對話。
溫廉纖目光灼灼,字字铿锵:“我的丈夫忠于我,我自然也要忠于他——更不可能由着別人诋毀他,也請孟律師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孟延川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了光憑自己的“投誠”無法撼動韓佑的位置。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說了聲“抱歉”,重新整頓思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韓先生真的忠于你嗎?”
男人的聲音裏夾雜着一點輕蔑和嘲諷,莫名讓溫廉纖想到了那些惡意滿滿的錯位偷拍照……
她蹙緊眉頭:“你知道些什麽?”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僵持。
莫莫的腦袋探進來,禮貌提醒:“小溫總,我們預定的是晚上六點的榻榻米包廂,差不多可以出發了——那個,我和小唐能跟你的車走嗎?”
溫廉纖點頭應允,起身開始收拾東西:“我這就來。”
再及時不過的逐客令。
莫莫的視線自尚未離開的孟延川身上滑過,一句話沒過腦子:“孟律師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孟延川下意識看向溫廉纖。
後者卻淡聲道:“我們晚上吃自助,按人頭算的,孟律師不會這麽不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