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鐘爾還沒怎麽樣,盛悉風先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抽得鐘爾都心疼了:“氧氣能不能節約一下?”
她沒有相關常識,不知道地下空間這點空氣可以耗多久,也許是心理作用,她明顯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了。
盛悉風心比天大,這會還把關注點放在明星的花邊新聞上,篤定道:“所以你們兩個是真的。”
許聽廊并沒有自報家門,不過家喻戶曉的大明星,被認出聲音也不奇怪。
盛悉風的語氣并不像是見到明星的好奇和興奮,更多的是欣慰和感動。
鐘爾有點懂了,試探道:“你,cp粉?”
“嗯。”
鐘爾:…………?
兩位cp正主和cp粉齊聚一堂給埋地下了,神龍都不帶這麽召喚的。
她現在更害怕了,有理由懷疑閻王之所以湊了她和許聽廊,就是專門為了到地下以後,盛悉風能繼續嗑cp。
除此之外,她非常不平衡:“那你怎麽聽不出我的聲音?”還問她叫什麽名字。
“我聽出來了啊。”盛悉風坦誠到飛起,“生你氣呗,亂談戀愛還撞我車,就假裝沒認出來。”
“……”鐘爾:“那你在上面跟我故意找茬喽?”
盛悉風:“是吧。”
Advertisement
鐘爾:“……”
許聽廊全程被鐘爾無視。
他過着斑馬線,突然路就塌了,腦袋磕在石塊上當場陷入昏迷,轉醒的時候,兩個姑娘正在互相幫打電話。
沒讓他沒錯過最精彩的環節。
“鐘爾。”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他和鐘爾八年沒有見面也沒有聯系,橫擱在彼此之間的人事物已經多到難以計數,他偶爾在電視或廣告中瞥到她的臉都會覺得陌生。
但很奇怪,等真人到了面前,他居然還是能夠一眼看穿她玩的把戲。
他非常确定,鐘爾之所以沒心沒肺地拉着盛悉風侃大山,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她在拖延時間,試圖轉移話題。
他沒打算讓她得逞。
“你剛才報的是我的手機號碼。”第二遍問話,許聽廊更加直白,“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話一出,盛悉風不打擾他倆了,識趣地閉嘴降低存在感。
鐘爾徹底沒了幌子,被迫直面許聽廊的質問。
她打開手機電筒,往許聽廊的方向照去,光束在狹小-逼仄的地下空間內晃了一陣,隔着殘垣斷壁,她看到他蜷身坐在一截斷裂的路面撐起的小三角下,用一個口罩捂着腦袋的傷口,臉上灰土混着鮮血,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誰能想到他們的重逢這般狼狽。
眼見他的眼睛被直射的光刺激得眯起,鐘爾把手機往旁邊轉了轉。
“盛悉風。”她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拉無關人員攪渾水。
盛悉風看戲看得入迷,哪料到又有自己的事了,過了兩秒,她不情不願地應:“幹嘛?”
鐘爾像個做不出題的學生,當着老師的面跟同學索要參考答案,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無賴樣:“你打給你老公,是想跟他說什麽?”
說到這個盛悉風就來氣,她咬牙切齒:“離婚。”
完蛋,這個答案鐘爾完全沒法參考啊。
她動着歪腦筋,擡眸看許聽廊,他一雙眼睛仍不避不讓地膠在她臉上,宛如鎖定獵物的狼,窮追不舍。
她更缺氧了。
“有人嗎?下面有人嗎?”百口莫辯之際,頂上傳來呼聲。
地上的施救工作一直在争分奪秒地進行,搶救人員穿過層層阻礙,下到了附近,扯着嗓子往裏喊。
幾人和上面的搶救人員取得聯系并說明了大致的情況,懸着的一顆心落下來。
救援器械的運作聲震耳欲聾,許聽廊眼神從鐘爾臉上挪開,轉而閉目養神,他頭上的傷口大概是很深,溫熱的血液還在汩汩往下流淌。
他不追究那個問題了,鐘爾卻自己送上門去,在器械短暫的停歇中,悠悠然開了口:“我是想問你。”
許聽廊睜眼看她,她的面目隐匿在光源背後模糊不清,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和多年前最後的印象漸漸重疊。
鐘爾舔舔幹燥的嘴唇,鎮定自若道:“你還養着中中嗎?”
她沒有聽到許聽廊的回答,因為上頭的機器重新開始運作了,覆蓋掉所有聲音。
*
又經過半個小時的等待,鐘爾被救援人員從車窗拖拽出去,得以重見天日。
塌方很嚴重,面積少說有一兩百個平方,舉目望去一片廢墟。
三人中,許聽廊距離破口最近,是最先獲救的人,盛悉風最後,因為救她得先把鐘爾的車吊開。
盛悉風上去以後,發現鐘爾居然還沒有離開。
“你在等我?”盛悉風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鐘爾颔首。
怎麽說也是生死與共的難友,總要确認對方安全無虞才放心。
盛悉風環顧四周,已經不見許聽廊的身影。
鐘爾看出其心裏所想:“他早走了。”
語氣裏聽不出半分情緒,像描述着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
“他不等你啊?”盛悉風迷惑了。
因為狼耳沒發糖,她黯然神傷。
事實上,鐘爾登上地面的時候許聽廊的擔架還沒走出太遠,倆人灰頭土臉地對視一眼,彼此眼神都有些晦暗。
照理來說等她出來的這點時間他早該走得沒影了,既然他還在這,鐘爾難免多想,想他會不會是為了确認她的平安。
但他那眼神大老遠都辨得出冷淡,在她身上微不可察地一頓,便漠不關心地挪開了。鐘爾一觸及,就清醒地制止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此次塌方波及到的車輛和行人不止他們三個,鐘爾沒受什麽傷,沒有浪費人力資源,選擇陪着盛悉風的擔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
塌方的警戒線外,停滿了警車救護車和各種工程機械車,各家媒體電視臺的記者都來了,群衆被疏散,只能待在老遠的地方觀望。
盛悉風一出現,好幾個人不顧警察的阻止,叫着她的名字跑了過來,将她團團圍住。
鐘爾被擠開,站在人群外圍,透過縫隙,她看到兩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淚水漣漣,一個捧住盛悉風的臉,一個拉着她的手,滿是心疼,“痛不痛”“餓不餓”地關心個不停。
她聽到盛悉風訴苦:“我的車才開不到一個禮拜,這下肯定廢了。”也聽到兩道中年男聲争先恐後地說:“人沒事就好。”“爸爸再給你買輛更好的,你想要幾輛就幾輛。”
襯得她越發形單影只。
不知道如果她今天真的把命交代在這裏,有沒有人會這樣難過。
*
鐘爾沒有打擾那一大家子的團圓,和警方簡單登記了信息之後,她悄悄離開。
因為身上有一些輕微的擦傷和挂彩,需要處理傷口,她跟小方約了到私人醫院見面。
醫院裏,倆人一路跟着護士前往清創室,其中一間房間外頭站了個年輕男人在打電話:“醫生也說不好會不會留疤,得看他體質了……”
留意到她走過,那人多看了她好幾眼。
鐘爾好歹是個女明星,哪能不注重形象,此時蓬頭垢面,當然不想被人盯着看,她不悅地蹙眉,微微撇過臉避開對方視線。
小方剛得知她出事,這會正是最緊張她的時候,見狀立即老母雞護雛似的伸出雙臂将她護住,沖那人怒目而視。
惹不起惹不起,那人連忙別開目光。
鐘爾身上細碎傷口不少,臉上和頸側都有,醫生很小心地為她處理完,細致地交代了注意事項。
道過謝,小方攙扶着鐘爾起身離開。
一開門,腳步頓住了。
外頭一站一坐兩個人。坐的是許聽廊,頭上繞了繃帶,大概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人顯得很虛弱,腦袋側靠在牆壁上;站的是剛才看她的年輕男人,見她出來,他扭頭詢問許聽廊:“那,我到大廳等你?”
許聽廊颔首。
那人走出幾步,見小方還寸步不離地守在鐘爾身邊,他皺起眉頭,一臉“你怎麽這麽沒眼力見”的責備表情,說:“你也過來啊。”
鐘爾的助理憑什麽要聽許聽廊的助理的話?小方斜眼一橫,巋然不動。
“你也去大廳等我。”鐘爾趕人。
好吧,鐘爾的助理可以不聽許聽廊助理的話,但必須聽鐘爾的話,小方遷怒地瞪了許聽廊的助理一眼,帶着滿腹的疑慮,一步三回頭地跟了上去。
沒了旁人,鐘爾垂眸,迎上許聽廊肆無忌憚的目光。
他的臉已經清洗過,灰塵和血跡都被揩去,這家私人醫院把隐私保護做得很好,他沒有佩戴口罩,五官一覽無餘地展露在燈光下,眉眼清隽,鼻梁英挺,時隔八年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比過去成熟,比熒屏上真實。
這會不是她自作多情了,他真的在等她。
“中中很好。”對視片刻,他說。
鐘爾“哦”了一聲,慢吞吞說:“那就好。它也8歲了,是只老貓了吧。”
許聽廊拒絕配合着粉飾太平,他懶得跟她聊貓,一舉揭穿:“但你那個時候不是想和我聊中中。”
“啊,對,不是。”鐘爾坦誠承認。
許聽廊抱着臂打量她,靜待下文。
他坐着,海拔不占優勢,人也虛弱到蒼白,但氣場完全不輸她,強勢地将她包圍,無形之中施加沉甸甸的壓力,似乎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從她嘴裏撬出點有分量的東西才肯罷休。
“其實我是想跟你商量啊。”鐘爾把一绺頭發撥到耳後,氣定神閑道,“那個《白首相離》,讓我一起演呗。”
作者有話要說:許聽廊:就這?就這?
24小時內2分評都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