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你要住院?”小方愣了一下,他覺得鐘爾沒什麽住院的必要,大概的檢查都做過了,剛才在醫生面前,她明明信誓旦旦說自己哪哪都不痛,哪哪都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非常健康一個人。
現在改口說要住院,那語氣就跟想住酒店一樣随便。
不過既然這位姑奶奶自己要求,他做助理的也不好勸阻什麽,打算攙着鐘爾往回走:“那我們回去找醫生給你再看一下,開個住院單。”
鐘爾不肯去:“不用了,你去幫我弄好。”
“可是這樣醫生不給開單子怎麽辦?”小方犯了難。
“那他不給開,你不會想辦法嗎?”鐘爾沒說兩句就開始煩躁,就差滿臉寫上【你怎麽這麽蠢】,“編造病情,求情,賄賂,色-誘,哪樣不行?”
鐘爾跟小方這倆人,純屬什麽鍋配什麽蓋,小方無緣無故被叼一頓,重點全放在“色-誘”上,想到自己的顏值在鐘爾眼中居然也有色-誘別人的資格,還覺得美滋滋:“那你坐着等我,我馬上回來。”
望着他腳下生風離去的背影,鐘爾想起個事,叮囑:“不想挂鹽水,別給我開鹽水。”
小方更加迷惑。
她住院幹嘛,真當這裏是酒店了?
鐘爾走到病房區電梯的時候,許聽廊和小袁剛踏入電梯。
倆人都通過關到一半的門看到了她,注意到她的腳步也是沖着這個方向來的。
藝人成天生活在大衆視野下,缺乏隐私,最渴望私人空間,如果換了別人,小袁絕對不會多管閑事,但既然鐘爾和許聽廊認識,他就沒多想,下意識幫她摁了開門按鈕想要等她一起,還沖她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鐘爾今天出門不是為了工作,沒有化妝,素顏黑長直,跟她的出圈名場面差不多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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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袁在娛樂圈待了幾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美人,早對女明星的顏有些審美疲勞,今天見到鐘爾本人卻是久違地驚豔了一把。
他不禁好奇,8年前正是绮纨之歲的谷小雨又該有着怎樣的風采,怕是把韶顏稚齒四個字寫到了淋漓盡致,真有取向正常、審美不歪的雄性動物能做到無動于衷?
如是想着,忽覺自己被一記狠厲的眼刀紮中。
他順着眼刀飛來的方向,看到了許聽廊的一張臭臉。
這點眼力見小袁還是有的,他立刻意識到許聽廊應該是不想和鐘爾有過多的接觸。
于是忙不疊地狂按關門鍵。
但許聽廊的表情完全沒有好轉,反而更難看幾分。
小袁跟了許聽廊三年多,一開始也覺得這位雇主性情古怪,難以捉摸,經過這麽久的磨合,他自認對其非常了解,很多時候許聽廊都不需要說話,只消一皺眉,他就知道該送水還是該遞傘。
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一籌莫展的情況。
開也不是,關也不是,難道還有第三種選擇嗎?小袁百思不得其解,幹脆非常直白地請示許聽廊:“不是,那咱們到底等不等她呀?”
這話一問出來,許聽廊的臉黑得小袁都懷疑自己會被他一腳踹下電梯。
這他媽是捅了馬蜂窩了,小袁只恨自己最開始為什麽手賤,怪不得古代道教提倡無為而治,既然做什麽都是錯,可不是無為最保險嗎?
後悔也來不及了,幾根細長的手指義無反顧從即将閉合的電梯門中間擠了進來,梯門感應到阻礙,反向往兩邊緩緩開啓。
鐘爾的身影漸漸出現在門外,她的視線不偏不倚,牢牢鎖定小袁,一邊擡腳邁了進來,一邊似笑非笑地問他:“你不想讓我搭這趟電梯?”
小袁心虛,結結巴巴地否認:“不不不是,我按錯了。”
“是呢,開門錯了呗。”鐘爾親眼看到電梯門先開後關,而且這人按關門鍵按得很起勁,她微微一笑,笑容殺氣騰騰,“這電梯你家的,別人不能坐?”
小袁沒想到她這麽直接,一點情面都不留,一下尴尬得臉都漲紅了,他求助地暼向許聽廊。
要不是這人板着臉吓唬人,他何至于開門關門反複無常。
但許聽廊只是事不關己地看着樓層顯示屏,完全沒有幫他解圍的意思。
小袁都覺得自己只能給她跪下求饒了,她忽然收了咄咄逼人的氣勢,溫和地說:“跟你開玩笑的,沒關系啦。”
許聽廊聽到自家助理輕輕松了一口氣,估計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天真,他暗哂。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爾就說:“畢竟你也只是聽命于人。”
她的意思是,他指使的小袁把她關在外面。
哪能壞自家藝人招牌,在圈裏平白樹敵,還惹個沒有紳士風度的罪名,小袁更急了,連忙為許聽廊解釋:“不是的。”
鐘爾堅持己見:“打工人身不由己嘛。”
小袁:“真的不是……”
鐘爾根本不聽他的否認:“我理解的。”
小袁:“……真的不是。”
整整一路,鐘爾沒有找許聽廊說話,甚至沒分他半個眼神。
明明知道他一直在肆無忌憚看她,明明聊的全與他有關,她就是有本事當他壓根不存在,泰然自若地,一味跟小袁鬥嘴,電梯到達病房樓層的時候,小袁已經快被她弄哭了,徒勞地,不知道第幾遍地向她重複:“真的不是……”
“哦。”鐘爾又笑了,“那就是你本人不讓我搭同一部電梯?”
小袁哭喪着臉,不再反抗:“是,對不起。”
“早這樣不就完事了,大丈夫敢作敢當嘛。”鐘爾終于不糾纏了,跟着他倆前行的方向一起走。
小袁逃出生天,生怕她沒完沒了,加上他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問道:“咦,鐘小姐,你怎麽也到這裏來?”
“哦,我也住院。”
“哦哦,住院觀察兩天,挺好的。”小袁出于禮貌,随口寒暄,“你在哪間病房?”
“不知道,我助理還在樓下辦手續。”
話說着,一行三人已經來到許聽廊病房外。
鐘爾很識趣地沒有跟進去,站在外面等小方上來。
小袁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經過電梯事件,他沒敢擅自叫她進去等。
雖然她一路上對他不依不饒,但并不惹人讨厭,甚至是享受的——難纏歸難纏,哪個男人能拒絕美女的糾纏,加上他關門的事跡敗露,他自覺愧對于她。
進了病房,小袁稍稍安頓好許聽廊,還得去置辦一些生活用品,走前他問許聽廊的意思:“走廊上面的窗沒關緊,風很大。”
許聽廊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為所動:“她想進來還用你邀請?”
到底是讓還是不讓呢?小袁今天猜測君心算是猜夠了,他迷糊地想,估計是不讓,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要不我給她送杯熱水?”
芝麻大點事還要請示,許聽廊不耐煩了:“我難道還能幹涉你的個人社交?”
你在電梯上不是幹涉了嗎,當然這話小袁沒敢說出來,只敢腹诽,不過既然許聽廊這麽說,他便放心了,殷勤地帶上水出門。
走廊上沒有椅子,鐘爾一個人站在那邊,大概有點累,正倚着牆發呆。
看到他出來,她收去倦容,面部表情重新變得生動明媚,接過水杯,雙手捧住取暖,下巴沖病房裏意有所指地點了點:“這次有沒有人指使你?”
“我自願自動主動。”小袁連忙表忠誠,還不忘替許聽廊展示紳士風度,“當然這也是聽廊的意思,大家同行嘛,互相關心應該的。”
“互相關心,那他怎麽不知道請我進去坐坐?”鐘爾笑睨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賣慘,“我又冷又累,都快站不住了。”
小袁又為難了,他當然很想憐香惜玉,但許聽廊要是願意把人叫進去坐,早就叫了,哪裏輪得到他當好人。
正是進退兩難之際,許聽廊自己出來了。
他脫了大衣外套,裏頭一件修身的半高領黑色羊絨。
鐘爾老早就發現,他特別适合穿深色,尤其黑色,襯得面如冠玉,她被蠱惑,不由得多看他兩眼,覺得他的肩似乎比八年前那個單薄的少年寬闊了些,又在他額上的繃帶流連片刻,思考他會不會毀容。
他沒看她,宛若電梯裏的場景重演,只不過雙方互換了角色,只徑直對小袁說:“手機。”
“哦對,你手機在我這。”小袁說着從自己衣服口袋中把他手機拿出來,遞了過去。
過程中,手機屏幕被喚醒,“唰”地亮了。
上頭一只胖乎乎的花貓。
鐘爾視線不經意略過,一下就凝固了,二話不說,将他手機截胡。
“欸……”她此舉很唐突,小袁怕許聽廊不高興,急忙阻止她。
許聽廊面色很平靜,沒有要拿回手機的意思,安安靜靜地站着,任憑她認真研究他的屏保。
像是終于發現了還有她這麽個人,眼神淡淡地落到她身上。
肥貓主體白色,額前兩道橘色花紋,四腳朝天地躺在地毯上睡得正香,展露着滿是脂肪堆積的肚皮,毫無防備之心,兩只前爪還抱了根營養膏。
幹幹淨淨的,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看了幾秒,鐘爾擡頭,不期而遇與他對視:“這是……鐘中中?”
她眉眼在明亮的白熾燈光下難得有了溫情的意味,許聽廊稍頓,而後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你把它養得好胖啊。”她抿嘴笑了一下,感慨着再度低頭端詳。
從他的角度望下去,能看到她清瘦的後頸,弧線很漂亮,上面幾節凸起的頸椎骨,排列整齊地延伸進衣領裏面。
在沒有解鎖手機的情況下,屏幕要不了幾秒鐘就會自動熄滅,鐘爾不得不一次次地手動摁亮,也不嫌麻煩。
看了一分來鐘,她才把手機遞還給他。
就連在遞交的過程中,她眼神都還依依不舍地膠在屏幕上,直到屏幕再度熄滅,她擡眸看他,嘴唇微微翕動兩下,像是有話要說。
許聽廊明白她的意思。
這個人可以為了個無足輕重的電梯關門,跟不熟的小袁喋喋不休侃一路大山,卻做不到落落大方地問他,可不可以給她看他手機裏更多中中的照片或視頻。
這說明她真的對中中感興趣,也說明她對他的态度很有自知之明。
他只作不知,接過自己的手機,轉身回了病房。
許聽廊沒有公開任何個人社交平臺,極少向大衆曝光自己的私人事宜。
如果小袁沒有記錯,他從來沒有對公衆說過自己養貓。
鐘爾居然知道它叫中中,不過她的消息顯然不夠精确,中中就中中,兩個字,什麽中中中。
“雖然但是,它叫中中。”小袁小聲糾正她,“就算三個字,那也是許中中。”
“鐘中中。”鐘爾堅持,比他還篤定,只是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登時炸毛了,橫眉豎目地沖着許聽廊的背影叫,“許聽廊,你擅自給我的貓改姓了?”
誰的貓?
許聽廊千嬌百寵養着的中中,一天天大爺似的中中,她說是誰的貓?
信息量有點大,小袁瞳孔地震,驚疑地來回看着倆人。
原來不是中中中,而是鐘中中。
鐘中中的鐘,是鐘爾的鐘。
作者有話要說:100紅包,前50和後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