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熱 公主抛繡球
第21章 高熱 公主抛繡球。
滿十八歲的第二天,藺君冕紅着耳根低下頭,裝作很忙的樣子。
水氣球大約中等蘋果大小,顏西因握着一顆,朝對面周既權笑了下。
周既權也回以微笑,揚聲道:“随便扔吧,我肯定接得住。”
顏西因于是深吸一口氣,擡手抛球——
藍色水氣球劃出道優美的抛物線,而後穩穩落入桶中。
唯一的問題是,沒落進周既權手中的桶裏。
周既權偏頭望向岑從野,微笑提醒道:“你該接陸再思的,不然不計分。”
岑從野接了不屬于自己的球,但毫無愧怍之心,淡聲道:“沒來得及想,手快了。”
他忽然哂笑了下,道:“我以為你離他更近,應該比我接得快才對,看來你反應有點遲鈍。”
周既權未再回答,帶着一臉虛僞的笑容轉回頭去。
接下來的三分鐘,陸再思覺得自己可能是游戲的氣氛組。
對面那個表弟不如一塊叉燒,自己抛的球他完全無視,一心接顏西因扔的。
顏西因的水氣球幾乎平均落入周既權和岑從野桶中,藺君冕和另一位A班成員全程只撿陸再思的球。
陸再思陰恻恻笑道:“岑從野,接小西因的可不計分啊。”
岑從野又接了顏西因一顆,把陸再思的原話還給他:“輸贏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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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再思:“。”
有練習生火上澆油,起哄道:“這不就是公主抛繡球呢嗎,誰接得多誰就當驸馬。”
“你怎麽泥塑啊,說小王子不行嗎?”
“陸哥快下來歇會兒吧,別在那兒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了!”
……
直至顏西因下場換人,A班的劣勢才漸漸減弱。
第三輪水上互推、第四輪水中撕名牌……到這場運動會閉幕時,除了顏西因與嚴軒邈之外,所有練習生都成了行走的灑水車。
嚴軒邈不參賽,而顏西因則是每玩一會兒便有人緊張兮兮地帶他去擦頭發吹頭發,斷不讓他染上一點風寒。
正值傍晚時分,只是拍攝場地內只見精心布置的耀眼燈光,不見夕陽餘晖。
嚴軒邈笑道:“下面是前三名班級的頒獎時間。”
A班總分第二,成員們鬧哄哄正要将顏西因推上領獎臺,卻聽嚴軒邈忽而道:“這次運動會,我們負責撿球的練習生們付出了很多,就讓無名英雄上臺來領獎吧。”
此話從道理上來講無從指摘,畢竟撿球的鏡頭未必有觀戰的多,還要付出體力。
問題只在于時機,嚴軒邈說得太突然,偏偏A班要将顏西因推上去時,他才忽然如此提議。
是以練習生們一時間都有些懵。
顏西因反而是其中最鎮定的。
嚴軒邈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什麽他也大致明白——包括他初舞臺表演之前沒有提問、初舞臺之後沒有安排後采,也是同樣的理由。
出道位一共就那麽多,已經打過招呼的都不夠分,節目組不願再勻一個給他,嚴軒邈也愛莫能助。
領不領獎,顏西因無所謂。
但出道位,他一定要。
他推了下藺君冕。
藺君冕并無過多推辭,大步走向領獎臺。
只是站上去之前,他驀地回身看了眼顏西因,以口型道“放心吧”。
顏西因:“。”
藺君冕站上臺,陡然道:“嚴PD!我想申請一位頒獎嘉賓!”
嚴軒邈笑道:“你還要排面是吧,那你自己邀請。”
藺君冕便望向顏西因,朗聲道:“小玫瑰,你能給我發獎杯嗎?”
顏西因望向嚴軒邈。
對方面色有短暫的怔愣,但片刻之後他還是笑着向顏西因點了點頭。
在給藺君冕發那枚銀杯的過程中,藺君冕躬身湊近他,小聲鄭重道:“他們休想欺負你。”
顏西因:“。”
顏西因同樣小聲鄭重回複道:“你不要再插手。”
藺君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顏西因松開手,最後叮囑這條剛成年的大狗:“不要管我跟節目組的事,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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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評級過後,随之而來的便是主題曲考核再評價及主題曲C位的角逐。
初舞臺可以精心籌備良久,可以只展示自己的強項并選擇自己最适宜的風格,從而揚長避短。
但主題曲——每一期正片片尾都要出現的舞臺,要求所有練習生穿相同的服裝、跳同樣的舞步、唱同樣的詞曲。
同臺競技,高下立判。
三日時間掌握主題曲,是對練習生們的第一關殘酷考驗。
主題曲再評價的F班作為代表“fail”的群體,甚至無緣在主題曲舞臺中露面,只能成為臺下模糊成一片的灰色陰影,自行消化所有酸楚、不甘、羨慕、無望。
而再評價的A班成員才有競争C位的資格,也就是所謂“初C”——除了在整體畫面中占據中心外,還享有第一幕及中間多處特寫鏡頭,甚至還有單獨的solo片段,幾乎可謂衆星捧月。
水上運動會後,嚴軒邈便發布了主題曲考核的任務,但會從明早八點上課才開始計時七十二小時,算是給練習生們一晚休息時間。
而後練習生們部分去備采,餘下的去更衣區換回自己的衣服。
顏西因出來時碰上陸再思,兩人便一同朝外走。
天際餘霞散绮,滿眼金紅熾烈。
那夕光覆在顏西因身上,映得他一雙淺色瞳比琉璃琥珀更加剔透明淨,遠勝無數譽滿天下的稀世奇珍。
身旁人的視線委實難以忽略,顏西因只得道:“思哥,你想說什麽?”
陸再思笑了下,說出在心頭盤旋無數次的提議:“小西因,要不你跳槽到前川吧。”
“你一定能出道,這個我相信,但你來前川,前川保你,能讓你這條路走得容易很多。”
“熱度有公司給你炒,安排備采也不會跳過你,你應有的鏡頭不會被無故換人或剪掉,衍生節目、中插廣告這些也會優先考慮你……”
“你覺得怎麽樣?”
同樣是希望他得到公正甚至優越的待遇,顏西因覺得,陸再思這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明顯比适才藺君冕那句仿佛中二病發作的“他們休想欺負你”中聽得多。
因此顏西因誠懇道:“謝謝你,再思哥。”
陸再思最怕顏西因賣乖。
這“怕”并非畏懼,而是紅顏禍水。
顏西因慣常的模樣已經夠讓人為之鞍前馬後,一旦他再賣乖,愈發讓人禁不住為他赴湯蹈火、心甘情願将一切雙手奉上。
陸再思咳嗽了聲,道:“那……”
顏西因旋即道:“但我不考慮跳槽。”
陸再思一噎,卻也不知為何覺得意料之中。
末了他只得颔首笑道:“無論如何,前川的大門随時為你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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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的路上,顏西因漸漸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
一進宿舍門,顏西因便搖搖晃晃往下倒。
陸再思一把撈住他,哭笑不得道:“又平地摔?”
可二人皮膚一接觸,他便察覺異樣,迅速道:“這麽燙?”
陸再思一摸顏西因額頭,神色立即嚴峻起來。
盡管這場水上運動會全程顏西因濕着頭發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十分鐘,但病菌還是乘隙而入,在他原本就未康複的感冒上添了把火。
月上中天,顏西因貼着退熱貼、裹着被子窩在沙發裏。
餘下五名室友忙裏忙外,煮粥的、煲湯的、把行李從原宿舍搬過來的、鋪床的……各司其職。
“三天時間這麽緊張,明兒一早就得開始往死裏練,”程子敬憂心忡忡道,“把寶寶累暈過去怎麽辦。”
發燒令顏西因覺得忽冷忽熱,熱時總想把被子踢出八丈遠,冷時又止不住打戰。
可三十幾攝氏度的氣溫、六人一間不甚寬敞的宿舍,又不得不開空調,好在沙發位置離空調較遠。
喉嚨一陣陣發癢,顏西因禁不住咳嗽了聲,才道:“這麽多選秀綜藝,幾乎每一檔都有人錄制期間高燒,但沒有誰因為高燒就錄不了,人的潛力總是無限的。”
一口氣說完,他仿佛馬上就要與世長辭般有氣無力道:“水……”
程子敬忙去給他弄溫水,陸再思則揭開小電熱鍋的蓋子将煮好的雪梨湯倒出,道:“喝點這個吧,潤潤肺。”
“床馬上鋪好,”岑從野道,“早點休息,晚上我值班看着。”
藺君冕手裏擡着顏西因的儲物箱,笑着吐槽道:“你這不是獎勵自己嗎?”
“輪班吧,”周既權将顏西因的行李箱推進來,道,“西因這樣我們也沒法安心睡,何況你自己忙活,我們良心也過意不去。”
程子敬嗓音倏然放輕:“寶寶好像睡着了。”
室內驀地阒寂,幾人看向沙發,只見顏西因阖着眼,頰邊一片高熱的暈紅,呼吸平緩綿長。
程子敬伸出雙臂,打算将顏西因抱床上去睡。
才将這只輕飄飄的小貓攬進臂彎裏,便聽見他夢呓道:“哥哥……”
程子敬心知他喊的八成是外頭的那個哥哥。
但顏西因語氣中無意間自然流露的依賴實在令人難以抗拒,哪怕知曉他依賴的不是自己,也禁不住想上趕着認領。
想到外頭站着的那個人……
程子敬心想:他必定聽過更多次,也毋怪這麽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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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屆的選秀練習生,都認為自己這屆的主題曲是歷屆最難。
《年少乘星》主題曲名為《For Me》,延續各屆選秀主題曲一貫的動感韻律,聽起來青春洋溢。
歌詞并不拗口,副歌部分尤為通俗直白,以重複性的短歌詞達到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的效果,但音調略高,也是聲樂部分考驗練習生實力的關鍵之處。
至于編舞,則動作頗為細碎,整體難度中等偏高——光是記住動作并原速重複便令人頭痛,同時還要兼顧美感、力度、表情管理……是舞蹈弱項練習生們的噩夢。
歌要百人齊唱,縱使音色難聽點、音準稍微跑調、氣息不足音量小……到成片時根本聽不出。
同理唱得好的也冒不了頭,一般程度的優勢只會被人數衆多的齊唱填平。
唯有音色極具辨識度的或聲壓極強的,才能有些亮點,但這類人通常不會來選秀,而會直接去做歌手。
但跳錯了、跳得難看則不同,一舉手一投足都會被鏡頭如實記錄——其餘人跳得再好,也蓋不住某一個人跳得醜。
因此,主題曲再評價考核以舞蹈為重心。
三日的主題曲學習,從集體課開始,而後各等級分班學習舞蹈及聲樂。
在經過一夜休整之後,顏西因的體溫并未回到正常水平,睡前服了退燒藥降下去,晨起一測卻仍有三十八攝氏度。
節目組有臨時醫務室,除了退燒藥外醫生也開了一點常規藥物,叮囑多多休息——然而練習生最無法保證的就是休息。
三伏天,顏西因在A班制服外裹了件厚外套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