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斬棘 “我太粗魯了

第29章 斬棘 “我太粗魯了。”

軟禁玫瑰、祁同離、女主角、年少乘星等詞彙單獨或排列組合形成的詞條, 再一次出現在熱搜榜上。

盡管祁同離已是當紅音樂人,但《軟禁玫瑰》這首歌比他本人熱度更高。

而他又多次提到這首歌女主角,一副一生一世只這一位缪斯的架勢。

因此只要聽過這首歌的人, 很難不對那位玫瑰般的少女感到好奇。

因此這些詞條在榜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升。

吃瓜群衆去翻看《年少乘星》官博,從公式照來看, 101位練習生中能被誤認為“少女”的, 似乎只有一人。

然後他們便發現,這位名為顏西因的練習生還與大熱養成游戲頗有淵源。

他本人究竟長相如何;

祁同離的眼光究竟靠不靠譜;

所謂的缪斯, 是否只是祁同離當年為了捧紅自己的歌而造勢營銷;

游戲原型是否真美到可以直接用于二次元建模……

凡此種種, 會在《年少乘星》公演後、更明确的要待節目播出後, 都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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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 即便是自帶熱度的練習生, 眼下節目未播, 其粉絲體量也有限。

但《年少乘星》的導師團星光璀璨, 節目組微博發導師相關內容時,熱度總甩下練習生們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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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線下亦不例外, 導師們的粉絲應援體系成熟又追求新穎, 外場內場KT板、應援車、橫幅、花牆、花籃、易拉寶、潤喉糖巧克力飲品、絲帶、貼紙、手幅、燈牌……一應俱全。

一公應援是導師粉的主場,練習生那一點點粉絲可謂在夾縫中求生存。

但天公不作美, 一公錄制當日,臺風登陸A市附近沿海城市。

A市雖屬于內陸, 卻也明顯在東部,因此稍受波及, 狂風氣勢磅礴,滂沱大雨也毫無停歇跡象。

有票的粉絲們平安進場不受影響,但沒票而仍願意應援的粉絲們便不太幸運。

她們起初站在臨時搭建的亭子內避雨,但風力太強, 将雨吹進亭內。

粉絲們只有臉沒被雨淋,從前心後背到腿腳都未能幸免。

萬般無奈之下,她們只得先各自群內通知,撤到附近商鋪避雨。

餘下一小撮年輕女孩面面相觑。

她們原本站在邊緣,受風吹雨打最嚴重。

大部隊一撤,她們默契地聚集到亭子中央,避過了風雨,一面拿紙巾擦拭身上雨水,一面檢查自己的應援物。

東西都在防水袋裏,安全整潔。

舉手幅、舉燈牌、戴發箍、原本沒有空位置可以搖晃的旗幟也拿出來……

一場簡單的、不成規模的、略顯笨拙的應援,在漫天暴雨裏像一片小小的粉色海洋。

“幫我看看,戴正了嗎?”

女生頭頂發箍上一左一右兩朵小玫瑰,也是兩盞粉色小燈,同伴舉着粉色“顏”字燈牌,端詳片刻,颔首道:“沒問題。”

“這什麽?”

女生們忙于準備應援,未察覺亭子角落何時出現了兩排保溫袋,數量足夠她們每人一袋。

有女生納悶地拎起一只,視線投向亭外,卻只見天地間雨霧茫茫,并無人影。

開封後,只見熱奶茶、手帕、小毯子、雨傘、雨衣、巧克力,以及一小束滿天星。

底部放置一張小卡片,字跡靈秀。

【《年少乘星》全體練習生to全體大衆制作人,請随意取用^v^,心意已知曉,不勝感激,天氣不佳,盡量遠離戶外,謹防感冒】

“這……會是寶寶給的嗎?”女生們的語氣帶着不确定的期待。

可答案她們無從知曉,只能說或許吧。

有女生狐疑地盯着那塊小手帕。

她總覺得眼熟得很。

背過身去,她悄悄用手機識圖,兩秒便有結果。

看清這手帕的品牌與價格後,她眼睛猛地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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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送到了嗎?”

“送到了。”

顏西因望向窗外厚重朦胧的雨簾,喃喃道:“別人都走了,她們不走嗎?”

他頭發生長速度慢,小粉毛長度與一個月之前初來園區時幾乎毫無區別,厲原北撫了下他發尾,道:“她們愛你,舍不得離開。”

顏西因抿了下唇瓣,丢下句“我要化妝去了”便離開。

他離開的背影略顯匆忙,耳廓線條流暢,燈下泛着淺淡的粉色。

小貓走出一段,又回過身來,紅着耳朵強調道:“我早就知道會有很多人喜歡我的。”

言罷他繼續朝化妝間走,隔兩步便朝外看一眼,隔兩步便朝外看一眼。

他決定來這裏時,是因為他喜歡舞臺,又可從比賽中獲得類似升級流的樂趣。

他對能出道的結果深信不疑,也曉得選秀練習生只要長相實力稍微過關、不要出現原則性的品德污點,便會有粉絲買股應援、真心支持。

但當這樣的預想變為現實,顏西因心頭卻感到一陣難言的酸脹。

他甚少出現這樣的情緒。

他陡然意識到從初舞臺到出道并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将獲得的票數并不僅僅是數字。

每一票背後都有無限純粹的真心,每一票都可能是粉絲們如同今日外面那些女生那樣,付出時間精力、冒着雨、熬着夜,為他争取來的。

這段路他要與她們一同走過,他每一次回頭都會收獲含着暖意的目光。

離錄影棚愈來愈近,耳畔倏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含着些微詫異。

“西因,你在哭嗎?”

顏西因偏頭望去,周既權已經換好演出服裝,正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随意擦了兩把眼尾,鄭重道:“不可以告訴別人。”

周既權随身帶着紙巾,卻并不拿出來,反倒用手背輕輕觸及顏西因眼尾,道:“我當然不告訴他們……你怎麽一哭就紅眼尾?是因為皮膚特別薄嗎……”

顏西因疑惑道:“你怎麽越來越用力?”

周既權手部骨頭硬得很,最後一下擦得他眼尾微痛。

非但如此,周既權瞳仁幽深,仿佛比外頭陰霾密布的天色更沉郁,語氣也古怪。

顏西因一開口,周既權似是驀地醒神,笑了下收回手道:“我太粗魯了,沒收住,抱歉。”

兩人一同去化妝。

一路上,顏西因總覺得有些異樣。

他問身側的周既權:“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大家怪怪的?”

周既權狀似不解道:“什麽?”

顏西因蹙眉道:“總覺得他們看我的表情怪怪的。”

不僅是練習生,工作人員也是。

他尚不知祁同離在訪談中語出驚人,自然也想不到來往衆人訝異的緣由。

周既權面上仍是那種未達眼底的笑意,只是此刻愈發假了些。

他微笑着,緩緩道:“大概只是太期待你今天的表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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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化妝師将閃粉細細噴在顏西因發絲上,道,“現在小朋友一個個都瘦得這麽一小條,風吹吹就倒了。”

旁邊正給周既權弄頭發的化妝師聞言瞟了眼自己面前的人。

……哪兒都瘦一小條了,她怎麽覺得大部分都挺結實的。

顏西因認真道:“但是我瘦了也不會變醜。”

化妝師不禁失笑,這話別人說就容易顯得普信,但出自顏西因之口便合情合理。

化妝師們都喜歡和顏西因合作。

視覺上能得到享受不說,主要是誰都喜歡省力且富有樂趣的工作——顏西因輪廓五官毫無瑕疵,不必絞盡腦汁為其遮醜,妝容越薄、越做減法越漂亮,同時,愛豆妝必然需要亮點,而顏西因這張臉讓化妝師看一眼便靈感如泉湧,什麽亮片閃粉手繪碎鑽都與他的臉相得益彰。

美人配明珠,實在賞心悅目。

化妝師手執眼線液筆,在他右眼下畫上兩朵含苞欲放的、小小的玫瑰,被如同囚籠的枝葉包裹——太精細會顯得死板,因此采用偏寫意的風格,望之栩栩如生。

又給他鼻梁貼了一小排碎鑽,當中是一顆小巧的心形鑽石。

完成後她不由得啧啧稱奇,笑道:“我要是在底下坐着,肯定當場坑底躺平。”

顏西因有些渴,見化妝臺上擺着贊助商的主推番石榴汁,便擰開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便面色驟變,霎時間吐在旁邊垃圾桶中,猛地咳嗽了幾聲。

化妝師見他反應如此強烈,馬上關切道:“怎麽了這是?”

周既權也立刻起身行至他身側,問道:“怎麽了,這果汁有問題?”

顏西因不敢張口吞咽,含含糊糊道:“水……”

手邊沒有清水,周既權将另一款氣泡水擰開給他,顏西因此刻也顧不得這氣泡水難喝,迅速漱了幾下口,又從外套口袋摸出藥服下。

盡管如此,他下巴及手臂還是冒出幾顆小紅疹,萬幸他只喝了一口。

随手抹了把嗆咳而致溢出的淚水,顏西因望向那瓶NFC番石榴混合汁。

外瓶沒有開封過,排除被人換內容物的可能。

于是他查驗瓶身,果然見标簽貼的邊緣有十分細微的不平整。

日常飲用時,根本不會注意到如此程度。

有人将這瓶NFC芒果汁,換上了其他口味的标簽貼。

《小玫瑰的一天》設定中有這一項,是以知曉顏西因芒果過敏的人并不在少數。

對方的用意不難猜——一公第一印象何其重要,讓他臉上出問題,或者幹脆上不了臺,或多或少能影響舞臺效果。

嫌疑人找起來不難,化妝間光線明亮、監控正常運作,誰在這塊梳妝臺上動了手腳一目了然。

只是當務之急并非尋根究底,而是先保住舞臺。

化妝師端詳了下,道;“別擔心,遮瑕能蓋住。”

顏西因又漱了下口,搖搖頭道:“謝謝姐姐,但是我有別的辦法。”

顏西因看着這瓶別有用心的果汁,心想,只是見招拆招怎麽夠。

他輕輕拽了下周既權的衣袖,道:“幫我去找程子敬,說我在更衣室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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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公的表演順序,節目組頗費心思。

今日早早便開始錄制,由岑從野那組的國風搖滾《塞外聲》開場,意在制造視聽沖擊,快速将現場點燃。

此後是活潑跳躍型的甜歌,再平穩過渡到調動情緒的嚴氏情歌,待觀衆情緒趨低時,再以一首男團曲熱場……

緩急交錯,既不會令人被連續高昂情緒扯得疲憊,亦不會持續低落。

《軟禁玫瑰》曲風偏暧昧缱绻,留待稍晚時更合宜,因此排序靠後。

在此之前表演的是一首男團曲,一組表現只稱得上及格,但二組則做到優秀的程度——這組C位是樊則煦,hippop地板動作帥而不油,絲滑又流暢,粉絲們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場內觀衆呈環抱式簇擁在舞臺周圍,屬于粉絲的ABCD四片區域均不設座位,所有觀衆只得保持站立,亦稱“站坑”。

人潮擁擠很難挪動不說,粉絲們為了有個好視角還會穿增高鞋,有些個子不夠高的女孩子穿的鞋高到行動十分不便,是以公演觀衆幾乎沒人會進餐喝水甚至上廁所。

此種情形下,一輪又一輪練習生上場自我介紹、玩梗放狠話、表演、結尾輪流發言、導師點評,中午節目組又只給粉絲們發放三明治聊以充饑,下午再繼續錄制……均是對于身體素質和心理耐力的一輪又一輪消磨。

節目組經費充足,每個舞臺幾乎都要搭半小時左右的舞美。

雖不知當下的具體時間,但不出意外應是已經入夜,正是容易疲憊之時。

若想将場子再度熱到勝過開場最初那一小時,難度幾乎加倍。

又有珠玉在前,此後登場的《軟禁玫瑰》兩個組——尤其是一組——若不能更進一步,便容易接不住氣氛,令觀衆産生落差。

嚴軒邈手持臺本,微笑道:“接下來的兩組練習生要表演的曲目,是我們祁同離老師的代表作,相信各位大衆制作人們也期待已久了,有請兩組練習生上臺。”

小組評價中兩個小組會以截然不同的造型出現,這也是這一環節最容易被诟病不公平之處——其中一組服裝的色彩款式等明顯優于另一組、直接影響舞臺效果的情形并不少見。

但《軟禁玫瑰》兩組練習生上臺時盡管畫風迥異,但都各有亮點,并未出現cody厚此薄彼的狀況。

一組服裝是黑、白、暗紅三色系,二組則是墨藍、黑二色系,兩種配色給人的感覺與兩組的編舞風格巧妙地對應上——一組暧昧,二組則孤寂。

另一處差異則是顏西因這組全都戴了黑色半臉面具——遮住下半張臉,只露出眉眼與鼻梁,也貼合神秘幽遠的曲風。

相比于遮瑕,善用面具是将遮掩化為點綴,更加高明一些。

——但顏西因的想法絕不僅如此。

當他真正意欲在妝造上做文章,發揮的空間可謂無限大。

燈光暗下,《軟禁玫瑰》前奏響起。

是沙錘沉悶細碎的音色,夾雜着輕輕敲擊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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