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年（二、三）

過年（二、三）

除夕當天。

舒鸾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了，不過沒有人管，所以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麽精神來，目前唯一的做事動力，就是晚上可以享受火鍋大餐了，以及和地府通信。

洗漱完之後，去廚房下了碗速凍馄饨，吃了個半飽，要空一點胃留給晚上的火鍋。

将就吃完了午飯，舒鸾就去稍微打掃了下家裏，但是才搬了兩天，也沒有多少髒的地方，把地掃掃就算。

下午才四點多，舒鸾中午吃的馄饨就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已經在間歇發出“咕嚕”聲了，所以她打算馬上開始準備火鍋。

不過準備火鍋之前，還有一件事，就是貼春聯。

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還是一只鳥的時候，老道士就喜歡把自己架在他的肩膀上，讓自己幫忙叼着膠棒，他自己爬上爬下地去貼春聯，貼一點就下去看看貼得正不正，弄得鳥都無語了。

後來鳥變成了舒鸾，老道士依然是那副樣子，只是身體沒有以前好了，卻還要堅持爬上爬下。

山門那麽高，老道士道術也不肯用，一定要親手貼。

舒鸾捧着膠水，仰視着他，“下次讓師伯來貼好了，還要你爬這麽高。”

老道士扭頭道：“你不懂。”

舒鸾不解道：“我會不懂這個嗎？”

老道士爬下來，叉着腰看了看對聯是否端正，沾上了膠水，又往梯子上爬，“春聯一定要親手貼才行，這樣遠行的人就能看見回家的路了。”

“你道士都做到這份上了，還信這個嗎？這連玄學都算不上了吧？”

“春聯三段構成一扇門，門後是家，門外是世，在塵世裏漂泊多久，也一定要回到這個‘門’裏，所以春聯一定要這麽貼。”說完，老道士将膠水糊到春聯上，又開始往下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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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心思還十分稚嫩的舒鸾，困惑地看着老道士的背影，思考着他到底在說什麽。

曾經的舒鸾不懂，但是現在的舒鸾稍微懂了一點。

她仔細地貼好了春聯，然後叉腰欣賞了一會，又覺得自己的樣子有點傻，才收拾了膠水進去。

舒鸾對于火鍋的印象是熱鬧和火熱。

雖然說不上特別喜歡到像蕭頌那樣一天一頓，但是許久不吃了，就想嘗嘗。又是除夕這麽一個團圓的日子，自己只有一個人，吃着熱乎的火鍋心裏也會覺得溫暖。

牛羊肉都是昨天從超市買的，買的時候就是凍結實的，回來放冷藏裏稍微化了一些，才好切片一點。毛肚和牛百葉都是提前泡好了水的，把水瀝幹再稍微清洗一下就可以了。還有黃喉、黑魚、鱿魚、蝦滑......一樣樣全部擺出來，看着都好壯觀的樣子。

舒鸾不太會挑調料，只會加辣椒油和蒜末，這次也是難得上網搜了一個專門的陪麻辣鍋的調料，精心調和出來，不想讓這頓火鍋有一點遺憾。

将所有東西都處理會好了，就搬到客廳的茶幾上，中間是電磁鍋，兩邊是食材，還有幾盤放不下，只能另外放了張凳子才放全部放下。

茶幾比較矮，舒鸾就把厚厚的沙發墊放在地上，盤腿坐在上面，正正好好的。

下午六點不到，天就已經暗了，外面的燈火全部都亮了起來，路上的車少了不少，感覺是這段時間最少的時候了。

舒鸾面前的火鍋已經在“咕嚕咕嚕”地沸騰了，投影大屏上的電影也開始了。

她把難熟的幾個先放下去，然後就開始涮自己最喜歡的肉。

紅白相間的極薄鮮嫩肥牛在紅彤彤的鍋裏起伏上半分鐘，然後火速撈出放進辣油碟裏，筷子夾着肥牛在裏面轉兩圈，沾滿醬料之後馬上放進嘴裏。

“好吃~”

舒鸾從沒覺得自己的胃口這麽好過，不過片刻就消滅了一盤肉卷。

半頓火鍋吃完，已經差不多八點。

秉持着在山上道觀養成的傳統，舒鸾還是調到了中央頻道，準備一會邊聽春節聯歡晚會，邊解決剩下的食材。

八點一到，電視裏就傳出了經典熱鬧的春節金曲，舒鸾的平板也響了起來，她連忙把平板支了起來，然後手指一劃。

平板裏就出現了兩塊區域，右上角小的裏面是舒鸾，仔細看還能看見她嘴角的紅油；整個大的裏面出現了有一個二十多歲的英俊青年，穿着簡單的白體恤。

“小鸾子過年好呀！”青年招了招手。

舒鸾看着對面活潑的青年，鼻子一酸，但是沒好氣地說道：“過年好啊，老道士。”

“你也在看春晚嗎？”

“......”

“嘿嘿，你知道這個視頻有多難打嗎？就這個功能地府的信息部居然研究了十年，前兩天才正式發布，我是VIP，就先給你打過來了。”道士笑道。

“哦。”舒鸾看着平板裏的人，眼眶紅了又紅，從前雖然知道老道士在地府裏生活的很好，也能通電話，但是這樣通過視頻一對一還是七年多來的第一次。

道士突然湊到了攝像頭前面，一張臉幾乎鋪滿了整個屏幕，“小鸾子，你不會太久沒有見到你爺爺我所以要哭了吧？”

“哪有！是火鍋。”舒鸾馬上把平板的攝像頭一轉，給道士展示起面前的那些食材和麻辣鍋子。

道士啧啧咂舌，“地府裏日子悠閑，但是吃得缺少，你爺爺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火鍋了，真是想念啊。”

“那你只能等下輩子或者地府開發部升級了。”舒鸾把平板切回自拍模式。

“唉，對了，大樓你處理得怎麽樣了？”道士問道。

舒鸾情緒已經緩了過來，雙手抱胸道：“你還說呢？我花了快九位數才全部裝修好，過完年才能開始營業，回本還不早知道要什麽時候呢？”

“你就是太追求好了，其實中等程度的就差不多了。”道士說道，“要是有一天我還能回來去你那裏住住就好了。”

“我還是那句話.......”

“下輩子或者地府升級。”道士搶答道。

舒鸾點了點頭，将平板拿了起來，打算給他展示一下自己的家。

道士跟着舒鸾的腳步，在地府裏游覽了這個地方，并仔細了解了一下大樓目前的情況，“你現在有自己的活計就好了，高興的時候下去轉轉，不高興的時候就躺在樓上收錢，多舒服啊。”

“這還是多虧了你啊，老道士。”

“這麽多久了，你還是只管我叫老道士，不就忽悠了你一次嘛，以前不也忽悠過嗎？。”道士大聲抱怨道。

舒鸾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道士的屏幕就開始閃動，只聽見他說了句“什麽**網絡”，就徹底消失在屏幕後面了。

她看着黑了的平板，還是舉起了手，擺了兩下，“再見，爺爺。”

一切的忽悠都是無關生死的游戲，但是那次确實實際的生與死，舒鸾傷心到了極點，才知道道士早就和地府商量好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這種事情怎麽能随意開玩笑呢！

氣死了！

前幾天給自己發消息說除夕視頻的時候，心裏想的都是要再罵一罵他。

可是，再次親眼看見他的時候，瞬間就沒有那種想法了，他能在地府裏活蹦亂跳的，也挺好。

八點半，舒鸾坐會茶幾邊，繼續自己的火鍋大業。

10點半，吭哧吭哧地吃完了所有的東西。

舒鸾已經基本動不了了，只能靠着沙發等消化一點，才能去收拾碗碟。

她刷了會視頻，突然蹦出了一個消息，居然是謝珏。

舒鸾連忙點進去。

謝律師：【一只白色的大貓咪正在作揖】

謝律師：新年快樂。

舒鸾想起了元旦的時候，謝珏在雲山寺收養了一只貓的事，稍微猶豫了一下，回了過去。

Lady Bird：新年快樂

Lady Bird：【可愛貓咪探頭】

Lady Bird：是雲山寺那只嗎？

謝珏回得會快。

謝律師：是的。

謝律師：才發現她會作揖，正好給你看看，畢竟你是看着她被我收養的。

舒鸾看着可愛的小白貓，想到對面的一向威嚴的謝大律師，蹲着拍小貓咪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得笑了。

Lady Bird：哈哈哈，已經這麽胖了嗎？

謝律師：還好，可能是最近吃得好了。

Lady Bird：這動作你教的？

謝律師：她無師自通，似乎有一點靈性。

Lady Bird：說不定在你身邊待久了就會成精了

謝律師：一百年內無可能，一百年後就說不定了。

Lady Bird：我也是一百多年才變成人的

謝律師：那我得養她至少百年了。

Lady Bird：希望這個小家夥争氣吧

謝律師：嗯。

Lady Bird：對了，這個小家夥有品類嗎？

謝律師：應該是臨清的異瞳獅子貓，現在還有點小，看不太出來，再長大一點就可以明顯看出來了。

Lady Bird：原來如此。

舒鸾聊完這一通，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點開輸入框，手指卻在鍵盤上懸着，遲遲按不下。

另一邊的謝珏，撸了兩下手中的貓咪，盯着手機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舒鸾思考良久，上網搜索了一通，終于開始打字了。

A Lady 舒：【小鳥叼着“新年快樂”的卷軸】

A Lady 舒：【小鳥叼着“事業有成”的卷軸】

A Lady 舒：這半年被謝律師幫了幾次，暫時只能送上我最真摯的祝福

謝珏：沒事，都是舉手之勞。

A Lady 舒：那時間不早了，就先再見了

謝珏：再見

謝珏：晚安

A Lady 舒：【小鳥躺地：晚安】

謝珏看着舒鸾最後的表情包，猶豫了一會，就長按保存了下來，然後把她的備注改成了——A 舒

舒鸾将消息框切出去，關上了手機，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和謝珏挺有緣的，幾次都能碰見，本來還說不要多想，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說不定自己能成為著名獬豸大律師的朋友呢？

那自己大樓的法務工作是不是就可以高攀到請謝大律師幫忙呢？

如果另一邊的謝珏知道舒鸾的想法，恐怕會在他處變不驚的臉上出現“無語”這一表情。

11點半。

舒鸾把茶幾都收拾幹淨，再在家裏所有的垃圾全部打包好，下樓扔到了垃圾箱裏。

一年的最後一天要把家裏所有的垃圾都扔掉，這樣就能把自家的黴運也扔掉，來年就會順順利利的。

外面已經沒有什麽人了，車也少點可憐，大概是都回家了吧，或者是在哪裏等着看煙花。

舒鸾把前門關好後，就回到了房裏。

她剛回來，茶幾上的平板就“嘀、嘀”響起來了。

是蕭頌發了一段紫陵觀裏跨年的視頻。

後院正堂裏擺了三個大圓桌，主桌上首坐着杜澤師伯，旁邊是蕭頌和觀裏另一位師伯，還有幾位不認識的人，都穿得很休閑，主桌上大概是平均年齡不小，所以很是沉悶。

但是蕭頌鏡頭一轉，他就跑到了旁邊的桌那，那桌上就是之前來過的那些小道士，擺的除了餃子馄饨之外，就是很多小孩子會很喜歡的菜，看見蕭頌舉着手機在拍攝，紛紛揮手或者比耶，跟主桌的那些人一對比，就是冰山與火焰的對撞。

蕭頌：給你看看觀裏的除夕

舒鸾：......

蕭頌：一直讓你來觀裏過年，你偏不肯

舒鸾：好好地過你的年，我不差這一口

舒鸾：【火鍋圖片*5】

蕭頌：【饞】

蕭頌：你知道主桌上都是清湯白水嗎？回來這段時間我嘴裏快淡死了，想過年換換口味，沒想到還是這幅樣子......

舒鸾：hhhhh

蕭頌：好了，等會師兄他們就要吃完了，還要去山頂觀景，我就提前給你發一段，就好像我們所有人都在你身邊

舒鸾：.......

蕭頌：【新年快樂】

舒鸾：【新年快樂】

12點差一分鐘。

屏幕裏的春晚已經到了一個高潮，濃烈的氣氛從裏面流淌出來，似乎洋溢在了每個人的心裏，哪怕這幾年的年節氣氛越來越少，但是聽着喜悅歡快的音樂，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10、9、8......”

倒計時開始了。

舒鸾來到落地窗邊，看向被璀璨燈光映照得天空。

0點。

“嘣、嘣......”

一顆顆煙花升上了天空，在天上綻開，一朵朵交相輝映，連成一片。前面的剛剛熄滅落下，後面的就已經飛上去，遮住了落幕的塵埃。市裏這次的煙花活動沿着湖泊放置，放了整整半個小時，還給了規定了專門的時間讓人家燃放煙花。

煙花結束了，各家各戶就開始放爆竹和鞭炮，舒鸾站在高處看得遠，遙遙地看見街上的不少商鋪開了門，出來燃放煙花，祈求今年生意興隆。

舒鸾的手機裏開始“嘀、嘀”作響，各個群裏都已經刷上了“99+”，她也湊了個熱鬧，在班級群裏搶了兩個紅包，又發了兩個出去，也是參與了一下熱鬧傳統活動了。

大年初一，淩晨兩點。

舒鸾睡着了。

大年初二。

舒鸾很早就爬了起來，把後來又買的禮物和那十幾盒餅幹全部塞到了越野車裏，然後出發！

紫陵觀這幾天是不接待外來游客的，但是舒鸾顯然不屬于外來游客的類別。

她剛準備車停進車位裏，蕭頌就帶着天庚、天甲過來了。

“給我們帶了什麽好東西啊？”蕭頌站在邊上，幫她看着停車線，“右邊多一點，退，多退一點，好了。”

舒鸾解開安全帶，按下後備箱按鈕，“都在後面，自己去提。”

“快去。”蕭頌招呼着兩小孩，直接開了後備箱，“哇，這麽多。”

“不小心撞了一桌子的，就只能都買下來了。”舒鸾拎上包，從車裏出來。

蕭頌那邊已經往小道士身上堆放滿了，舒鸾上前幫忙拎了幾個。

一行人又相互說了句吉祥話，就相攜進了觀裏。

蕭頌帶人把東西放到了後院廂房裏，舒鸾稍微整理了一下，拿了兩個黑色帶鐳射條帶的硬盒子給了蕭頌。

“你的禮物。”

蕭頌忙不疊地拿了過來，“我剛才就看見了，我終于能換耳機了，還有游戲，一猜就知道是給我的。”

舒鸾又拎了兩盒高級茶葉和一套鈞瓷茶具，打算直接去拜訪師伯，“其他的就分給天庚他們吧。”

“謝謝師姐！”

“謝謝師姐！”

門外一直在湊熱鬧的其他天字輩小道士們，都蹿了進來。

舒鸾揉了他們每個人的腦袋，然後和樂呵呵的蕭頌直接去找了杜澤。

杜澤送走了兩撥住在客院裏的修士，剛回到房間裏，就聽見敲門聲，便頭也不擡地說道：“進來。”

“師伯過年好啊。”舒鸾笑道，把禮物放在了一邊。

“過年好，這邊坐吧。”杜澤坐到桌子邊，開始烹茶。

舒鸾慢慢坐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杜澤低着頭，自顧自地擺弄茶盞，仿佛有所預料，“想來借人？”

“是蕭師叔說的嗎？”舒鸾驚訝道。

蕭頌馬上說道：“我這是提前幫你通氣。”

“那謝謝你啊。”

杜澤斟了三杯茶出來，“借你幾個，到時候讓蕭頌給你聯系方式，是山下負責酒店的，給你三個月。”

杜澤的産業遠不止紫陵觀這一處，還有各種酒店、山莊、文化公司什麽的，而且他的背景神秘到舒鸾一點也猜不出來，但是肯定不簡單，稍微借兩個人出來應該沒什麽關系。

舒鸾驚喜地說道：“多謝師伯！”

杜澤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舒鸾又在那裏喝完了茶，才帶着蕭頌告辭。

舒鸾在紫陵觀裏住了三天，初五的時候打算開車帶了蕭頌這個壯勞力，回去準備開業，但是臨走的時候，杜澤讓她捎上了一心想要繼續去外面看看的天庚小哥。

年節過後，就會有很多人出來找工作，對于供應長租公寓的無為大樓來說，這是很關鍵的營業時間。

大樓的正式營業時間也已經定下來了，是杜澤師伯親自算的，大年初八上午九點三十八分。

無為大樓需要開荒一下，還需要準備營業的東西，看着就要開始營業了，但是怎麽感覺還是哪裏差了什麽的，确實是需要提前多做些準備了。

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