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雲尋岚今晚那句“你想聞聞我的信息素嗎?”便是最直白的暗示。
畢竟這句話若是放到alpha和omega之間,那就是絕對赤裸的調情和撩撥,放到兩個alpha之間也純情不到哪兒去。
何況虞沉還試探過雲尋岚——他用堪稱以下犯上的語氣和态度壓制侵犯雲尋岚,雲尋岚卻并未生氣;他向雲尋岚索要信息素,雲尋岚也确實滿足了他的要求,給了他一支香味和自己信息素幾乎一模一樣的玫瑰。
換位思考,如果有別的alpha敢這麽對自己,虞沉能把那個alpha的頭擰掉,就比如他在星網上遇到的那個叫“養魚新手”的變态色魔,挫骨揚灰都嫌不夠的。
所以虞沉認為他的判斷非常準确:雲尋岚就是在撩他。
撩人的手段還非常高超。
傅炎熙、桂言他們這些人栽的真是一點兒都不冤。
誰能拒絕雲尋岚俯身折腰親手為你摘下的玫瑰呢?
連他都不能。
不過他能做的也僅僅是接過玫瑰,而不能回應雲尋岚,還得在必要時狠心拒絕皇子殿下的示愛。
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并早早就為此做好了終身不戀不婚、孤獨到死的準備。
雖然他或許能靠和雲尋岚做枕邊人吹枕頭風來換取一次啓動SSS機甲的機會,可他這人最多只是沒素質,不是沒良心,欺騙玩弄別人感情達成自己目的這種事虞沉做不出來。
他心想:看來以後自己在雲尋岚面前得表現冷漠些了,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千萬不能做出不合适的舉動,讓皇子殿下在這份注定無望的感情裏陷得太深。
但是表現得太冷漠的話,他又要怎麽博得雲尋岚的好感,取得皇子殿下的信任呢?
虞沉覺得這其中的“度”實在太難把握,簡直比《戰争心理學》考滿分還難,他解不出來。
于是破天荒的,虞沉失眠了。
同一時間裏,身處寝宮內的雲尋岚也在失眠。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複去了一個小時也未能成功入睡,最終還是沒忍住掀了被子,匆匆穿好鞋就往北皇宮實驗室走去。
路上還不斷喃喃:“我不明白……為什麽會不像呢?”
系統無奈:“你還在糾結這件事啊?”
“我很難不糾結。”雲尋岚說,“根據氣味分析數據,艾莉安西娅那款冰淇淋使用的I型香劑,和我的信息素氣味相似度已經達到9999%了,人類的嗅覺系統絕不可能分辨得出這最後001%的區別。”
系統道:“萬一虞沉的嗅覺系統就是特別發達,能分辨得出呢?”
“那他給的評價也不該是‘不像’,9999%都是相似的啊。”雲尋岚晃着一支裝有I型香劑的試管蹙眉,“而且後面那支玫瑰他說了‘像’,但荔枝玫瑰的花香和我的信息素相似度其實為99%,比I型香劑低近1%。”
這點系統沒法解釋:“額……”
“也許光是提純不夠。”
雲尋岚站在操作臺前想了一會兒說:“氣味分子的擴散運動會受溫度影響,嗅覺又會和味覺互相作用……我得讓他們調整下配方,把這些因素都考慮進去。”
系統勸他:“調配方可以,但沒必要。因為再怎麽調上升空間都有限,你也說了人類的嗅覺系統分辨不出這最後001%的區別。”
雲尋岚搖頭:“有必要,我們要對得起消費者。”
“你且聽我一言,調整配方,不如增加花樣。”系統再勸,“我們可以推出各種口味的特制脆皮筒,比如西瓜、草莓、薄荷,海鹽……讓消費者根據自己所需自由選擇,他們可能更喜歡。”
雲尋岚瞬間頓悟:“小居,不愧是你。”
系統得意洋洋:“今年先這麽賣吧,等明年我們加價賣十九星幣時,再搞這些特制口味的脆皮筒,只喜歡原味脆皮筒的你就讓人往裏面撒點金箔銀箔,懂的都懂,無需多言。”
“好。”雲尋岚安心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系統卻說:“先別睡,我們來複盤一下你和虞沉今晚的友情進展。”
雲尋岚說:“我覺得進展挺好的。”
他指指自己耳骨上,那枚曾經被虞沉戴過藍色寶石通訊儀道:“古有歃血為盟,我和虞沉雖未共飲牲血酒,如今卻也算是一起流過血的兄弟了。”
“我的機甲還以他二分之一名字為名。”
“這份真摯,日月可鑒,天地可昭。”雲尋岚斷言,“他感受到後,必當與我以心換心。”
聽到雲尋岚這麽說,系統口述模拟了一段鼓掌的音頻素材,并表揚他:“可以啊,你現在都不需要我的指導了,招式一套又一套,都是從哪學的?”
“《星際征途之至尊新帝》。”
雲尋岚說着點開了自己的光腦,打開閱讀書籍app中的《感人兄弟情》分類集合裏一本書給系統看:“我就是照這本書裏作者寫的兄弟情來做的,果然很有成效。”
書中正連載更新到男主駕駛着機甲宛如救星從天降落,擋在他的好兄弟面前,血紅着眼對反派大吼“你敢折我兄弟機翼,我必毀你整支艦隊!”的情節。
閱讀區還有一位讀者的熱評被作者置頂挂着:【我哭死,男主和他兄弟的友情線我真是看一次哭一次,愛情會辜負你,友情不會,大家一定要來看這本書!】
見雲尋岚這樣刻苦,系統如見即将成龍成鳳的愛子,自豪之餘,還語重心長地告誡雲尋岚不要驕傲自滿:“驕兵必敗,你一定要繼續好好學習書中至理,不能就此故步自封,因為你和虞沉的感情還不夠深厚,你看,他迄今為止都沒對你笑過一次。”
“虞沉那天生冷臉的長相,很有一些小說裏‘少爺已經十年沒笑過了’的味道,連今晚叫你名字時都兇巴巴的,他大概只會對最信任之人展露笑容,所以當他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地對你展露笑顏時,你才算成功和他做成一對至交好兄弟。”
雲尋岚虛心受教:“我會努力的。”
“不過有些人不笑,是他生性就不愛笑。”随後雲尋岚又說了下自己的見解,“我若能如書中男主和他兄弟那樣,讓虞沉為我血紅着眼,也能算成功吧?”
系統說:“怎麽不算呢?你就朝着這兩個方向去奮鬥吧。”
雲尋岚想:《星際征途之至尊新帝》中男主為他兄弟血紅着眼的原因,是他看到兄弟深受重傷快被反派打死了,心急之下,真情流露,而自己有一整支皇室近衛軍保護,不太可能出現“深受重傷快被打死”這種情況。
再說這情況要是真出現了,那肯定就意味着近衛軍失察失職,辦事不力,虞沉作為近衛之一,肯定難辭其咎,因此雲尋岚暫時不打算嘗試走這條路,只決定先嘗試着讓虞沉對自己笑一笑。
結果第二天到訓練場,雲尋岚看見佩戴止咬器的虞沉後,才發現他進入易感期了。
銀河帝國并不禁止易感期的alpha外出,但在公共場合必須要佩戴止咬器,這相當于變相通知周圍人主動遠離易感期的alpha,也是禁止易感期的alpha張嘴胡亂标記。
虞沉如今正處于易感期,按理來說他可以請假在宿舍,不過對于S級以上的高等alpha——尤其是他們這些從軍校畢業、經受過嚴格訓練又具備多年實戰經驗的高級士官來說,無法控制易感期時自己的情緒狀态,需要請假休息這種事簡直就是一種恥辱,所以不管易感期有多難熬,也不會有alpha為此請假。
雲尋岚嘆氣:“易感期他肯定是笑不出來了。”
他後退幾步挑了個離虞沉遠點的站位和系統說:“易感期其他alpha靠他太近他還會不舒服,我們等他易感期結束吧。”
易感期的難受,同為高等alpha的雲尋岚十分了解,他覺得在這個時候和虞沉保持距離是最好的選擇,于是雲尋岚在完成今天的系統日常任務後,遙遙望了一眼黑發alpha那雙濃郁純粹的海色藍瞳就轉身離開,并在接下來的兩天內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天,雲尋光來北皇宮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你可以回第七實驗基地了。”
彼時雲尋岚在書房整理實驗數據,聞言從書桌前擡起頭問:“近衛的抗威壓強化訓練結束了?”
“沒有,但已經達到基礎要求了——能扛住你的威壓正常行動,也能在你信息素失控爆發時給你來上一針。”雲尋光從地上撿起幾張散落的稿紙放回桌面,“後續他們還會繼續接受訓練的。”
“好。”雲尋岚二話不說開始收拾手稿,看那架勢估計馬上就想離開北皇宮前往第七實驗基地。
只是收到一半,他忽然突兀地停下動作,身形也頓了幾秒,随後開口和雲尋光說:“對了,皇姐,父皇把盞月半島送給我做生日禮物了,以後工作日我就不住基地宿舍了,我去盞月半島住吧,周末我再回北皇宮來。”
總是念着“皇宮裏最安全”的雲尋光聞言卻沒有加以任何阻攔,還說:“好啊,盞月半島風景不錯,離第七實驗基地也近,你可以在那裏散散心,注意別讓近衛離身就行。記住,只要你沒在我認為絕對安全的地點內,哪怕你在做……”
雲尋岚捏捏眉心,打斷雲尋光的話:“知道了知道了,我連睡覺都會叫他們陪着的,行嗎?”
雲尋光倍感新奇地“唷”了一聲:“你最好會。”
雲尋岚說:“我一定會。”
這還真不是嘴上随便講講,雲尋岚确實有這個打算——他要拉虞沉同榻抵足而眠。
情誼深厚的同性好兄弟怎麽能少了這項活動呢?
《星際征途之至尊新帝》裏男主戰鬥途中就經常在野外和好兄弟一起睡覺,促膝談心,他們的友情也是在這一次“野睡夜談”中逐漸深厚,最終成為生死兄弟的。
而自己跟虞沉明顯是沒法野外了,可一起睡還是能睡的。
他多與虞沉躺在床上敞開心扉,徹夜長談幾次,友情定也能一日比一日深厚,故雲尋岚準備等虞沉易感期結束就尋個機會踐行此事。
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先回第七實驗基地去。
雲尋岚自畢業後就一直在第七實驗基地上班,基地宿舍裏有他一切日常生活用品,就算有什麽缺的,第一侍官倪春也會為他安排好一切,雲尋岚過去只需要帶上他最近精心“飼養”的茶寵小藍魚。
但近衛alpha們就沒那麽簡單了。
在護送雲尋岚進入未經允許,除研究人員以外誰都不能進的絕密試驗區後,倪春便召集了衆近衛,面對面交代他們的“入職”注意事項:“殿下的生活很規律,每周周一我都會給大家發殿下未來一周的行程表,如果中途行程有變,我也會提前一晚通知大家。”
說着,倪春又拿出十個手提箱打開,分發給所有近衛及狄克指揮官。
衆人打開一看,發現裏面裝有三支白管針劑和一把銀色手槍。
倪春指着最上面的三支白管針劑道:“這是M20型高濃度強效止痛劑。執勤期間內,每個人身上都必須攜帶三支,如果殿下受到嚴重外傷,請務必在第一時間內為他注射M20,殿下對其他止痛藥物過敏,嚴禁使用其他止痛劑。”
M20型止痛劑,在場絕大部分alpha士兵都聽說過它的名字,它是大名鼎鼎的“雞肋止痛劑”。
它剛被研發出現時就以即注即止,完全無成瘾性,無任何呼吸抑制作用,對持續性慢性疼痛、急性銳痛和神經性疼痛在內皆具鎮痛作用的絕佳鎮痛效果而聞名。
可惜它肝毒性太大,很難被人體代謝,一旦注射就會造成不可逆的肝功能損傷,還可能會導致被注射者信息素紊亂,使alpha和omega立即進入持續數日的易感期與發情期,甚至連beta都會産生假性“易感”或“發情”的症狀,所以沒有一直大規模投入使用,并受國家嚴格管制,防止一些目的不純者拿它去當催情藥物。
至于M20型止痛劑下面的那把銀色手槍,近衛們就更熟悉了,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它——這是alpha信息素暴動鎮壓槍。
顧名思義,它是用來鎮壓alpha信息素失控暴動的武器,裏面裝的不是子彈,而是alpha信息素威壓降級針劑。
被打中的alpha信息素威壓等級會疾速下降,無法再用威壓對alpha或omega産生壓制效應,并在三分鐘內渾身無力,易于警方控制其行動。
不過倪春提供的這支鎮壓槍,和警方配備的專門用以鎮壓alpha信息素暴動的普通鎮壓槍又不太一樣,因為倪春說:“這種鎮壓槍裏面的藥劑子彈是特制的,僅能降低威壓等級,不會影響alpha的行動,每支槍內配有20發子彈。”
虞沉聽到這裏,眼睫動了動,擡眸朝倪春望去,聽他繼續說:“如果殿下信息素失控,你們只能用這種槍鎮壓殿下的信息素暴動,嚴禁使用其他鎮壓槍。”
“子彈射擊次數不限,打到你們能徹底無視殿下的威壓自由為止。”
“其他暫時沒什麽需要注意的了。”倪春放柔嗓音,“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北皇宮,亦或其他地方,大家都不必太過拘謹,把殿下當作朋友來對待就好,這也是殿下的意思。”
雖然倪春這麽說,然而據虞沉觀察,他感覺大概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準備把雲尋岚當神來崇拜。
午飯休息時間,他們在食堂時宋聽硚就拍着他哥宋聽硯的肩膀說:“天啊,給三殿下當近衛真的是太爽了!哥,還好咱們兩個都入選了,不然我會嫉妒死你,那咱們兄弟就沒得做了。”
宋聽硯回道:“真巧,我也是這麽想的。”
不談別的,單論給雲尋岚當近衛這件事,虞沉同樣覺得挺爽,用七個字總結,那就是:錢多、事少、福利好。
錢多就不用講了,從他們目前拿到的日程表來看,雲尋岚生活的确十分規律,工作日就待第七實驗基地裏朝九晚五,周末就回北皇宮或盞月半島,基本不會出去旅游、玩樂,也幾乎沒有任何社交活動,這樣固定不變的行程路線和狹窄簡單的人際圈子,使得近衛們的工作量很小,福利好最直接的體現則是他們的夥食極其奢華。
第七實驗基地的食堂每天每頓都有十二種菜色給所有員工自由選擇,水果和各式甜點全天候不限量不限時供應,外面一千星幣一只的刻湖龍蝦,這裏想吃幾只吃幾只;如果今天的菜色你不喜歡,還能提前告知廚師,讓廚師為你做另外的餐飯;飲食上有什麽忌口的、口味偏清淡還是偏重也能提,廚師會根據你的需求來進行調整。
桂言踏進食堂時還以為他們是來這參加派對的。
連家境富裕的傅炎熙都說:“我爸生性節儉,不許家裏鋪張浪費,我在家過年都沒吃這麽好過。”
所有近衛裏,就虞沉一個人什麽美食都沒拿,僅拿了一支濃縮營養液,遠離其他同事,獨自坐在一旁用吸管慢慢喝着。
這倒不是因為他還在易感期,不能摘下止咬器。
基地食堂設有專門提供給易感期alpha取掉止咬器吃飯的隔間,虞沉想吃飯能去隔間裏吃,可他實在沒胃口。
第三代alpha易感期抑制劑副作用帶來的眩暈感已經消退了,但惡心感還在,此刻再美味的佳肴都無法勾起虞沉的食欲,只會令他加倍想吐,連營養液都喝得磨磨蹭蹭。
這也是大部分alpha易感期來臨後只願意戴止咬器不肯打抑制劑的原因,畢竟打完後整個易感期內喝水都想吐。
相較之下,心情煩躁些,對自己的omega獨占欲強點,性欲旺盛些那叫事嗎?壓根不叫好吧。
虞沉以前易感期除非是正在出任務,否則他也不打抑制劑。
至于這次易感期……則是個例外。
虞沉這次易感期标記欲尤為嚴重,他像個幼年時口欲期得不到滿足,導致成年後産生心理固着問題的病态患者,營養液還沒喝完四分之一就把吸管咬的破破爛爛,他自己卻沒意識到,還在那折磨可憐的吸管,思緒全被一個問題所困擾——
為什麽雲尋岚這兩天對他冷淡下來了?
虞沉确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皇子殿下現在每天聆聽他“宣誓”時的站位比以前遠了五步,視線也不會在他身上多做停留,更別說是單獨召他見面,若不是那支荔枝玫瑰還泡在他的水杯裏,一天天将花瓣綻得更開,虞沉會以為那個暧昧的夜晚從來不曾存在過。
前些晚上他還在想,自己以後要在雲尋岚面前表現的冷漠些,把握好他們相處的“度”。
現在好了,這“度”直接沒得把握,自己或許還得反過來想辦法往雲尋岚面前湊,刷點存在感取得青年的信任,這樣他才能接觸到SSS機甲。
“咔嚓——”
虞沉心煩到咬斷吸管,只能重新去拿根新的。
而他剛回來坐下,便聽見桂言和傅炎熙在拉票:“快快快,‘全星系你最想嫁的alpha’排行榜明天投票就結束了,你們給三殿下投票了嗎?沒投的快投一下。”
宋聽硚從碗裏擡起頭,表情迷茫:“那個榜不應該是給omega和beta投的嗎?”
桂言反問他:“誰說的?那個排行榜又沒限制投票者性別,alpha也能投,我和傅炎熙都投了。”
宋聽硚立馬打開光腦:“那我也投,我現在就投。”
帶投大哥桂言不允許有人不給雲尋岚投票,在宋氏兄弟這裏拉完票又盯着虞沉問:“虞沉,你投了嗎?”
虞沉易感期的音色低低冷冷的:“沒有。”
傅炎熙跟過來催促:“沒有你還在等什麽?快投啊。”
聞言虞沉折磨着新吸管的犬齒撕咬動作一頓,随後也打開了光腦,找到排行榜的投票入口,卻遲遲沒有點下投票鍵。
他垂眸望着排行榜的名稱說:“可我不想嫁給他。”
傅炎熙用看傻子的眼神無語看他:“你易感期神志不清嗎?三殿下是你想嫁就嫁得了?”
桂言亦強調:“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山雞哪能配鳳……”
剩下的“凰”字他在虞沉冷冷的視線裏咽回去了,畢竟他惹不起易感期的alpha,更打不過虞沉。
傅炎熙清了清嗓子:“總之沒門,我們只要你投票,三殿下第一的地位絕不能動搖。”
虞沉又掃了一眼排行榜:“動搖不了,第二名和第三名加起來票數都沒他多。”
桂言錘了下虞沉的肩:“那也得投,投票是匿名的,你動動手指就行了,對你又沒什麽影響。”
虞沉不堪其擾,挑眉在投票鍵上點了一下,語氣不耐道:“行行行,投了投了,都趕緊爬遠點,別來煩老子。”
傅炎熙和桂言見狀心滿意足去“煩”其他人了。
誰知才送走他們倆,又有個alpha端着餐盤在虞沉面前落座。
虞沉掀起眼皮,發現來人是周舜,他們這批精銳隊中實戰成績排名第九的近衛。
他和這人成為同事以前從沒見過,成為同事後也沒怎麽說過話,橫豎左右都不熟,本來沒打算出聲,周舜卻自來熟的和他閑聊:“虞沉,你怎麽不吃飯在這喝營養液啊?”
這是句關心話。
出于良好的禮貌素質,虞沉簡短給他解釋了下:“打了抑制劑,沒胃口。”
周舜很驚訝:“三代抑制劑的副作用那麽難受,你也打啊?”
剛問完他的視線就在虞沉那咬得破破爛爛的吸管上轉了一圈,接着露出個“我什麽都懂”表情:“哦~見到omega憋不住了吧?這也沒辦法,三殿下這裏什麽都好,就是外出假太少,平常只能自己動手。”
虞沉:“?”
什麽玩意?
虞沉一時沒聽懂。
“北皇宮那邊一個omega都沒有,這裏的omega倒是都挺好看的。”周舜的長相其實蠻俊秀,笑起來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油膩感,“難怪三殿下要研制omega第九代發情期抑制劑。”
這幾句虞沉就聽懂了——北皇宮內雲尋岚的所有侍官和侍從都是beta,但第七軍事實驗基地內許多工程師和科研人員卻都是omega,周舜正是在拿這些omega和雲尋岚開葷話玩笑,說他們整天發情,才逼得雲尋岚一個alpha去研制omega的發情期抑制劑。
虞沉本就在犯惡心,聽完周舜的話現在更沒半點胃口。
要不是周舜有個“同事”身份在,他手裏的營養液就澆這人頭上去了。
不過直接撕破臉皮的事沒幹,難聽的話虞沉卻憋不住,他望着周舜的眼睛,一語雙關嘲諷道:“是啊,三殿下怎麽就去做omega的抑制劑了?真希望他有空能把alpha易感期抑制劑也做一下,畢竟三代的副作用太操蛋了,作嘔程度直逼面對傻逼,搞得我現在惡心加倍,快要吐了,你能離我遠點嗎?小心等會吐你身上。”
結果好像說的太委婉了,或者周舜情商太低沒能領會,他擺擺手說:“三殿下不會做的,真做出來omega就要哭了。”
虞沉又開始聽不懂周舜的話了,他覺得自己像個文盲:“做alpha的易感期抑制劑關omega什麽事啊?”
研發人員全是omega嗎?
那真研發出來也應該是高興而不是哭啊?
“你還是雛吧?這都不懂?”周舜啧了一聲,“怪不得你不知道alpha易感期時那些omega被c的有多爽了,你要是知道,肯定就懂了。”
虞沉嘆為觀止。
他回頭朝後瞧了瞧,見傅炎熙、桂言、宋家雙胞胎和洛蒂等人聊排行榜投票聊得火熱朝天,周舜這個同樣三句不離“三殿下”的人卻融入不了他們,要淪落到來找自己這個易感期的alpha說話,瞬間就明白了點什麽。
“容我冒昧問一句——”
虞沉把目光收回來,身體往後一靠,右臂下垂,左臂搭着椅背,整個人呈放松姿态,藍瞳盯着周舜詢問道:“你是omega生的嗎?”
周舜說:“是啊,我出生于omega和……”
“确實畜生。”虞沉打斷他的話,用前所未有的文明語氣說,“我也是omega生的,所以周舜,麻煩你諒解一下我。”
“諒解你什……操?!”
話音未落,周舜鼻子就重重挨了虞沉右手揮出的一拳。
由于虞沉先前的姿勢很放松,周舜對他沒有設防,故這拳他不僅沒能躲開,整個人還差點被巨大的沖擊力掀下椅子,不過2S級的alpha恢複力非常強悍。極短暫的半秒眩暈過後,周舜便撐着桌面直起上身,要去反絞虞沉脖頸。
可虞沉卻早周舜一步,擡腿一蹬桌沿,坐着椅子滑到了旁邊,讓他撲了個空。
“虞沉,你他媽瘋了?!止咬器都堵不住你的狗嘴是吧?”
周舜揮臂一掃桌面,把虞沉沒喝完的營養液和他自己的餐盤全砸到地上破口大罵。
他們倆人搞出的動靜很大,周舜皮革味的信息素更是随着鼻血擴散至食堂的每個角落,傅炎熙、桂言、宋家雙胞胎和洛蒂等人迅速起身,沖過來擋在兩人之間防止他們繼續打架:“幹什麽?你們幹嘛啊?在這打什麽呢?”
傅炎熙同樣站在中間,雙臂展開做安撫手勢問:“有話好好說,別打架,也別罵髒話,你們怎麽了?”
“不是‘我們’怎麽了,是我怎麽了!”周舜抹了一把流到人中處的鼻血,高聲吼着,“虞沉這瘋狗無緣無故打我!”
傅炎熙先是望向虞沉皺起眉,随後伸出食指對周舜搖了搖,肅聲認真道:“周舜你冷靜一點,我和虞沉多年同學,我了解他,他這個人雖然素質吊差,但是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打人,你們吵架了?”
“你罵他什麽了嗎?”桂言也拿出自己和傅炎熙跟虞沉以往打架的經驗先問周舜,再問虞沉,“他又罵你什麽了?”
周舜道:“我沒罵他,他罵我畜生!”
傅炎熙又看向虞沉:“虞沉,你是不是罵周舜畜生了?”
“不止。”虞沉為自己辯解,“我還罵了他是個令人作嘔的傻逼。”
“周舜,虞沉不止罵了你畜生,他還罵了你是個令人作嘔的傻逼。”傅炎熙把頭扭向周舜,像個無用的傳話機重複了遍虞沉的話,最後嘆氣總結,“唉,都說了不要講髒話,不禮貌也不文明,可你們怎麽就那麽愛講髒話呢?太沒素質了啊。”
“我講你媽呢!”周舜一把推開傅炎熙,指着虞沉道,“你這傻逼孤兒死了爹媽沒人教是吧,動不動就打人?”
“周舜你過分了啊。”洛蒂都聽不下去了,“咱們都是安洛斯軍校畢業的吧?虞沉以前在咱們學校裏是出了名的沒素質,他罵人都比你有素質,你怎麽回事?”
桂言也說:“就是啊,大家都是校友,如今更是同事,有必要這樣斤斤計較嗎?熙哥來勸架你還要連他一塊罵,太過分了。”
傅炎熙當和事佬和稀泥勸架:“沒關系,我脾氣好。周舜,我大度原諒你,先帶頭不計較了,你和虞沉也聽我的啊,畢竟我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們倆互相道個歉握個手就讓這件事過去吧,不利于團結的話都不要說了,等會兒鬧到狄克長官那大家都不好過。”
周舜滿臉不敢置信地反诘傅炎熙:“他罵我打我,我還要向他道歉?”
虞沉亦說:“我不道歉,周舜也不用和我道歉。”
他語調悠徐,低沉的嗓音裏聽不出怒意,唇角也勾着笑,可邃藍的眼底卻是一片森冷:“周舜素質太差,我那麽有素質的一個人,親自教他怎麽有素質,他應該向我道謝,道什麽歉?”
“什麽?!他素質比你還差嗎?”桂言聞言很是震撼,趕緊去問周舜,“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
周舜想了想:“因為我說他是雛?”
“真的好沒素質。”宋聽硚握緊拳頭,悄悄和哥哥宋聽硯嘀咕,“我們也是啊,他講那麽大聲幹嘛啦?”
宋聽硯:“……”
而虞沉像是聽見什麽離譜的事又笑了下:“意思是你不覺得你說的其他話有問題?”
周舜不知是在避實就虛,還是他就如虞沉所言,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毫無愧色地說:“我和你聊三殿下能有什麽問題?”
虞沉冷笑着張口,另一道徐緩微啞的嗓音卻在他之前傳入衆人耳中——
“你們聊我什麽了?”
他們循聲望去,入目即是一雙璨爛的金瞳。
“我能有幸聽一聽嗎?”
高挑秀颀的alpha說着話從門外走近,以前散披着的銀發紮成一股,身上的白色制服工整妥帖,尋不出一絲褶皺,背後還跟着數位同樣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但他卻是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像熾日高懸的白晝裏,你無法看見其他閃耀的群星一樣。
衆人回過神來,垂首向他問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