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帳內前塵 安平公主,你信不信,有朝一……

第4章 帳內前塵 安平公主,你信不信,有朝一……

弄玉自然不會告訴他,這是上一世時,他告訴自己的。

上一世時,她初次見他,他已憑着自己的本事成為了她父皇身邊的人。

他一把攥住她衣衫的飄帶,道:“安平公主,你信不信,有朝一日,你會在奴才面前輕解羅裙,求奴才憐惜。”

弄玉當時雖是個不得寵的公主,卻也容不得他如此放肆,恨不能當場便殺了他。

可下一瞬,他只動了動嘴皮,便輕輕松松解了她的危機。

她跪在地上,嘴裏說着“口謝天恩”,眼底卻淡淡地瞥向他。

這也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人之貴賤原不在身份高低,誰有本事,誰便是這天下的主宰。

他扶着她起身,模樣恭敬,可手指卻拂過她的掌心。

“你為何幫我?”她看向他。

他勾了勾唇,道:“或許,是為了看那老匹夫最美的女兒,匍匐在我腳下。”

“你!”

“殿下別忘了,我叫季孝直。”

*

刀刃冰冷,他手上一頓,她的脖頸便劃出一道口子來。

弄玉脖間一痛,逼着她回過神來。

她輕笑一聲,道:“季老将軍若是知道他的孫兒在此用匕首逼迫一個女子,你說,他會氣成什麽樣?”

“你還敢提我祖父!”季風更恨,眼底像是淬了火。

弄玉趁着他怒火攻心,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金簪來,順勢抵在他後頸,冷冷道:“這金簪上淬了毒,只消刺破肌膚,便可取人性命。”

她望着他的眼底,道:“季少将軍,還不預備和本宮好好說話嗎?”

他微一遲疑,便聽得門外傳來聲響。

“吱”的一聲,門被緩緩推開。

季風來不及離開,便一把将床邊的帷帳扯了下來,自己則擁着弄玉順勢滾在了床上。

“你……”弄玉悶哼一聲,人已被他按在了床榻之上,他一手按住了她的手,一手不忘繼續用匕首抵着她。

兩人本就在咫尺之間,如此,他的臉便在她近前,連同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處,溫熱之間,帶着點點鵝梨帳中香氣,那是打翻了床上的香爐,彌漫出的味道。

這種感覺,前世不知已經歷過多少次。

那種身體之間抵死纏綿的記憶沖擊着弄玉的思緒,惹得她紅了臉,不覺掙紮起來。

“殿下,您要起身嗎?”遣蘭一邊走進床邊,一邊問道。

弄玉剛想開口,季風一急,便忽然用唇吻住了她的唇。

弄玉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不覺睜大眼睛看向他。

濕潤溫熱的觸感傳來,季風的臉倏地紅了。

他再如此大膽,也不過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正想離開,弄玉卻用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季風的臉僵了僵,黑眸中滿是驚異。

她一邊吻着,一邊伸手在帷帳上搖了搖,示意遣蘭出去。

遣蘭會意,便小心退了下去。

直到門被輕輕掩上,弄玉才松開了他,眼底波光流轉,輕笑着道:“季少将軍似乎不善此道,不若讓本宮教教你?”

季風紅了臉,眸色陰冷,道:“你怎能……”

弄玉坐起身來,将臉頰邊的碎發挽到耳後,素白的指尖撚起自己的一縷發絲咬在唇邊,道:“本宮如何?男歡女愛,食色性也,不是麽?”

季風自小家教甚嚴,家中長輩皆是一夫一妻,連妾室都少有,自然沒見過似弄玉這般的女子。她明明年紀尚輕,卻妩媚婉轉至極,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弄玉生得極美,而她此時這般,對于男子來說,無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避過頭去,道:“殿下請自重。”

弄玉哂笑一聲,道:“怕了?”

季風沒說話,只是目光微微一閃。

弄玉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這些?本宮當真以為你是膽大包天呢!”

弄玉逼視着他的眼睛,只一瞬,他便冷靜了下來,道:“人人都道殿下金尊玉貴,可若殿下當真單純無憂,又怎會在枕下放這種毒物?”

他上前一步,攥住弄玉的手腕,将她緊握着金簪的手擡起,道:“殿下到底想要什麽,不妨直言。”

弄玉輕笑一聲,道:“還算有些膽識。”

她說着,将金簪順手簪在發髻中,道:“這金簪沒什麽毒,不過是本宮拿來诓你的。不過……你還不算笨。”

上一世時,她的确有這麽一支有毒的簪子,還是季風給她的……

她利用季風,也許當真是與虎謀皮,可她面前僅此一條路,她不得不謀上一謀。

弄玉神情疏淡,再沒了方才那般惑人的模樣,反而令人生寒,道:“本宮要你為本宮所用,本宮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而你要做的……便是當一把聽話的刀。”

“我想要的一切?”季風冷笑,“殿下安知我想要的是什麽。”

弄玉步步緊逼,道:“你要報仇,對不對?你要找出陷害季氏一門的兇手,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對不對?”

“你能幫我?”

“不是我,是你自己。等你擁有足夠的力量,這世間便沒什麽能難得倒你。”

弄玉的話無限蠱惑着他,根本不容他拒絕。

季風道:“你要我做什麽?”

弄玉擡眸看向他,一字一頓道:“第一件事,本宮要你在本宮身邊,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假宦官。”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她伸出手來,季風卻極警惕地向後一步,避了開來。

弄玉哂笑一聲,卻沒有放下手,而是逼近他一步,執着地撫了撫他的胸口,道:“本宮要你收起你所有的爪牙,太太平平地活下去,讓所有人都習慣你的存在。”

季風眼眸微動,眼底似潭水,而潭水早已暗流湧動。

弄玉很快便抽回了手指,可指尖劃過的地方,他卻覺得有些異樣。

你放心,很快,你就會走到舞臺中央了。

這雲光殿,困不住你。

弄玉心裏想着,只是靜靜看向窗外,那裏寒露正濃,卻也有了點點月白之意,想來,快要天亮了。

*

翌日,當伯英和遣蘭看着季風從弄玉寝殿中出去的時候,都不覺蹬大了眼睛。

弄玉倒是輕飄飄地走了出來,渾不在意地說道:“從今日起,季風便是本宮殿中的人了,若再有人欺負他,便休怪本宮無情!”

衆人齊聲道:“是。”

弄玉又看向伯英,道:“給他找個事做。”

伯英有些為難地看了季風一眼,道:“是。”

遣蘭小聲道:“姑姑,殿下說的‘殿中’,是咱們雲光殿,還是殿下的……寝殿?”

季風耳力極好,聽得遣蘭如此說,不覺緊抿了唇,眼底湧出一抹不屑,可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伯英道:“不許胡說!”

遣蘭趕忙住了口,道:“是。”

正說着,便見一名女子笑吟吟地走了進來,道:“玉兒!”

弄玉聽得這聲音,微一愣神,仿佛隔了千山萬水,跋涉過無數前塵,才等到這麽一句。

弄玉不覺紅了眼眶,面上卻強撐着,溢出一抹笑來,道:“姐姐!”

季風聽得弄玉喚那女子“姐姐”,才大約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想來,她便是當朝蕭丞相的嫡女,蕭真真了。

弄玉一路小跑着到她近前,緊緊攥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蕭真真有些狐疑地望着她,道:“怎麽了?”

弄玉笑着搖搖頭,道:“沒事,我只是……太想你了。”

蕭真真有些心疼地望着她,她知道弄玉的處境,可她到底只是臣子之女,沒有辦法日日進宮裏來的。

“玉兒……”

她正要開口,卻見陛下身邊的小宦官進寶走了進來。

他臉長得胖乎乎的,身上卻瘦,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臉上有些不健康的菜色,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處事已十分圓滑世故。

進寶沖着弄玉和蕭真真行了禮,道:“殿下、蕭姑娘。”

弄玉微微颔首,語氣不冷不淡,道:“原是進寶公公,起來吧。”

進寶聽得弄玉記得自己,眼底頗有些詫異,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賠笑着道:“殿下好記性,奴才上個月才初初被選到陛下身邊侍奉,未曾想殿下竟認得奴才。”

弄玉輕笑一聲,暗道自己不記得誰也不會不記得大名鼎鼎的進寶公公。

她說着,不覺斜睨了季風一眼。上一世時,不知他用什麽法子收服了進寶,進寶對他可謂是死心塌地。

季風察覺到弄玉在看自己,不覺看向她,可她早已收回了目光,唯餘面上一片清冷罷了。

進寶趕忙回道:“殿下,陛下請您往承明殿去一趟呢。”

弄玉挑了挑眉,道:“承明殿?”

進寶小聲道:“是,今日阖宮的娘娘、殿下都在那裏呢。”

弄玉知道,這是有大事要議了。也好,她也正有件要緊事要與她父皇說。

她說着,便看向蕭真真,遺憾道:“只是今日沒法陪姐姐說話了。”

蕭真真道:“無妨的,我也多日未見姑母,今日陪你前去,想來姑父、姑母也不會怪罪的。”

弄玉這才開心起來,道:“如此也好。我正有許多話想與姐姐說。”

進寶笑着道:“陛下和皇後娘娘見蕭姑娘同去,定會高興的。”

弄玉看向他,認真道:“進寶公公難道不知道,宮中話太多的人,大多是活不長的。”

進寶聽着,笑便僵在了臉上,道:“奴,奴才謹遵殿下教誨。”

弄玉瞧着他吃癟的模樣,不覺心中快慰。

原來十年前的進寶竟是這樣,誰能想到,眼前這個會被她一句話唬住的小孩子,将來會成為撼動這大楚半壁江山的人呢。

“玉兒,咱們走罷。”蕭真真不知今日弄玉為何會與這個小宦官說這麽多話,不覺多看了進寶一眼。

進寶被看得渾身發毛,便低低地低下了頭去,恨不得将整個身子埋在地縫裏,免得這些貴人惦念他。

弄玉卻沒了打趣他的心思,只點點頭。

兩人正要離開,卻聽得季風道:“我随你去。”

“你?”弄玉猛地回頭,眯着眼睛打量他。

季風瞬間會意,他微垂了眸,咬着牙道:“奴才随殿下一道去。”

還算乖覺。

弄玉不覺看向他,他的語氣很淡,卻帶着股執拗的意味,讓人不容拒絕。

弄玉轉念一想,也是時候帶他去見見人了,便道:“去換衣服。”

“是。”

嬌寵如她(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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