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夕乞巧(二) 他清瘦得近乎病态,目……

第17章 七夕乞巧(二) 他清瘦得近乎病态,目……

合光宮中。

太後放下筷子,望着面前的弄玉,關切道:“你身子不适,便不必強撐着陪哀家用膳了,早些回去罷。”

弄玉笑笑,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啜着,道:“什麽事都瞞不過皇祖母。孫女是遇上些事情,卻也沒什麽要緊的。”

她将茶盞放下,頓了頓,道:“今日孫女前來,一來是為了陪皇祖母用膳,二來是有件事,不得不與皇祖母商量。”

“哦?”太後擡眸道:“何事?”

弄玉凝眸道:“皇祖母若是得空,也該想想,崔氏一族之中可有出挑些的後生,也好想法子安排他們入朝為官了。”

太後點點頭,道:“是啊。”

若雲為太後上了幾碟茶點,笑着道:“殿下所言之事,太後近日裏也在盤算呢。殿下與太後當真是祖孫倆,竟想到一塊兒去了。”

弄玉笑着道:“既如此,皇祖母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選?”

太後嘆了口氣,道:“難啊。”

若雲解釋道:“崔氏一族早已沒落,如今崔氏的族長雖是太後的親弟弟,可他子嗣雖多,卻都是不成器的,其他本家的子弟也是沉迷聲色犬馬的多,肯讀書用功的少。前些日子太後曾命崔氏族長遞些族中子弟近日裏的文章上來瞧瞧,也是為了選些青年才俊,誰知道,那些文章竟沒有能看的。”

弄玉看向太後,道:“怎會如此?”

太後恨道:“哀家那個弟弟是個短視的,連族長都放縱了,那些族中的小輩怎麽會用功?”

若雲痛心道:“那崔氏族長還說呢,問太後何苦勞什子費這些功夫。他說啊,只消陛下惦記着太後養育之恩,善待崔氏一族就夠了。誰能想到,清河崔氏幾百年詩書傳家,竟堕落至此!太後實在是痛心不已啊!”

弄玉思忖片刻,道:“皇祖母別急,崔氏族人衆多,哪怕嫡系的子弟中沒有好的,旁系興許會有,也未可知。”

太後眉頭微動,道:“玉兒,你心中可有人選?”

弄玉笑着道:“孫女常年囿于深宮,哪裏知道崔氏一族的人才?孫女只是想着,崔氏族長既然不重視此事,想來也未多用心,大約只尋了趁手的幾篇文章拿來應付皇祖母,若要好的,只怕還要皇祖母費心去尋。”

她說着,腦海中閃過崔恬的臉。

他清瘦得近乎病态,目光卻無比堅毅,仿佛隔了歲月山海,那目光都不曾改變。他這樣的人,注定會是賢臣,也注定要在朝堂上吃盡苦頭。

可他卻像是流星,只要一出現,便會照亮整個大楚的夜。哪怕只有一瞬。

只可惜,上一世她護不住他,亦傷透了他……

她的手指緊緊蜷着,扣得杯盞微微輕顫。

“怎麽了?”太後輕輕撫着她的手,道:“可是身子不适?”

弄玉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只是身子有些發涼。”

太後道:“你且回去歇着吧,人選的事哀家會去做的。”

弄玉道:“是。”

伯英扶着弄玉站起身來,款款朝着外面走去。

若雲望着弄玉的背影,道:“安平殿下所言甚是,太後也該去查查崔氏旁系的子弟,也許真有堪大用的也未可知呢。”

太後點點頭,目光卻未從弄玉身上移開。

若雲俯下身子,輕聲道:“太後,可是有什麽不妥麽?”

太後搖搖頭,道:“哀家只是覺得,玉兒好像有什麽事瞞着哀家似的。”

若雲道:“殿下與太後最為親厚,怎會如此?”

太後道:“哀家也只是猜測而已。”

她頓了頓,幽幽道:“許是哀家多心,許是這孩子……”有了上位者的疑心。

也好。

太後輕輕一笑,勾了勾唇,道:“明日宣哀家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入宮罷。”

若雲道:“是。”

*

伯英扶着弄玉自合光宮中走出來,溫言道:“殿下何必執着于用崔氏族人?這天下的青年才俊衆多,其中無半分背景仰仗之人更多,殿下何不從中選些好的?”

弄玉笑着搖搖頭,看向季風,道:“你說。”

季風沒想到弄玉會突然問自己朝堂之事,卻也并不驚惶,只依言答道:“殿下與太後之間的關系,雖是祖孫,更多的卻是盟友。只有殿下扶持崔氏族人,才能讓太後看到殿下的誠意。”

伯英聽着,望向季風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贊許之意,道:“是奴婢疏忽了。”

弄玉道:“并非是你疏忽,只是你高看了這宮中的親情。父皇并非皇祖母親生,我與皇祖母之間只有養育之恩,并無血親,故而我不得不多做些。”

伯英道:“是。”

她又看向季風,道:“難為你懂得這些。”

季風沒說話,只斂了神色,面上并無欣喜之意。

弄玉亦在心中感慨,也難怪季風上一世能于塵埃中一步步走到權力之巅,他雖未曾在宮中長大,卻熟讀兵法,想來兵法之玄妙與揣摩人心亦是相通的。

伯英低聲道:“可要奴婢去查查崔氏一族之中的青年男子?殿下也好早做籌謀。”

弄玉眉心微動,道:“不必了,若是我的手伸得太長,只怕會适得其反,惹皇祖母厭煩。”

她說着,不覺擡眸望向天空。

不必去查,她也知道太後将看中的人是誰……

只是讓他入宮,她沒有信心可以改變上一世的錯誤。可若是不讓他入宮,她又怕她會錯過她最堅定的朋友……

她看向季風,觸及他的目光,她在心中暗問:若是上一世的你,會作何選擇?錯過崔恬,你也會覺得遺憾吧?

他亦看向她,只是眼底一片澄澈清明。

弄玉的心一寸寸地墜落下去,她在期待什麽?他當然不會如自己一般,擁有上一世的記憶啊……

她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伯英趕忙跟上她,倒是季風站在原地,微微地眯了眯眼睛,直到弄玉已走出不近的距離,他才大步跟上她。

*

轉眼便快到七夕乞巧的日子了,這些日子弄玉只待在宮中,偶爾去合光宮幫着太後瞧瞧崔氏族長選上來的文章,只是一直沒見到崔恬的。

陛下和皇後本就鮮少過問她,如今便連陳顼也不來了。

弄玉倒是覺得清淨,上一世花團錦簇慣了,這一世偷得清閑也是好的。

只不過,過了這七夕乞巧之日,恐怕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了……

弄玉正想着,便見遣蘭笑着道:“殿下瞧瞧,是誰來了?”

弄玉将掩在面上的扇子放下來,道:“還有誰?自是真真姐姐來了。”

蕭真真笑着自遣蘭身後走出來,道:“還說你不是狐貍呢,可不是比狐貍還精明。”

弄玉笑着拉她坐下,道:“姐姐好不容易入宮,可要好好陪陪我。”

蕭真真道:“好。你可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

弄玉自然知道,她微低着眉,用扇子抵着下颌,道:“姐姐有沒有想過,一個男人,什麽都不争不搶,也許并不是豁達閑适,而是實在無能。”

蕭真真臉色微變,道:“玉兒!”

弄玉知道她不喜歡聽這些,便住了口。

蕭真真也覺得方才自己太急了些,便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盡量放緩語氣,道:“玉兒,旁人也許不懂大殿下,可我卻是懂得他的。也許你覺得他懦弱,可其實他只是想過閑雲野鶴的日子罷了。我自小看慣了父親、姑母的例子,也厭倦了這争權奪利的日子。我只想有個人陪在身邊,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你明白麽?”

弄玉溫言道:“姐姐的心意,我豈有不知的?可如今雖看着天下太平,實則暗流湧動,姐姐與我皆身處漩渦之中,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大皇兄的确沒什麽不好,他溫文爾雅、性子和善,若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姐姐與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可他是皇子啊!皇宮之中,憑他那樣的性子,如何能護得住自己?如何能護得住你?”

蕭真真道:“玉兒,你不明白,我與大殿下若只要彼此,旁的什麽都不要,又有什麽能攔得住我們?更何況,我也不需要他護着,我自己便能護得住自己。”

弄玉冷眼瞧着她,見她臉頰微紅,一心想着袒護自己心愛之人,只覺心疼。上一世,她鼎立促成他們兩個的姻緣,可到底還是……

姐姐啊,你可知這世上,還有“命運”二字?

無論我們有如何的決心,無論我們有如何的預期,遇到“命運”二字,便完了。

上一世,陳堯眼睜睜看着你被人設計陷害,被迫送去北魏和親,最終香消玉殒。那時候,他的不争與溫良,便是最大的殘忍。

“玉兒,你怎麽了?”蕭真真望着弄玉眼底的神色,有些不安起來。

弄玉卻粲然一笑,道:“沒什麽,只是我終于想通了。”

蕭真真這才松了一口氣,挽着她的手,道:“如此,可以幫我一個忙了吧?”

弄玉道:“姐姐要我幫什麽忙?”

蕭真真嗔道:“還揣着明白裝糊塗呢!偏要我說出來。陛下既說了今年乞巧宮中上下可出宮去,我便想着邀了大殿下一道出來玩玩,只是我去尋他到底有些失禮,若是讓旁人瞧見了,只怕要多出許多事非來,倒不如你去尋了他,邀他與我們一道去……”

弄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打斷了她。

蕭真真面皮一紅,道:“玉兒,你又作弄我!”

弄玉笑着道:“姐姐的心意我都明白,姐姐放心,七夕之日,定讓姐姐如願。”

蕭真真紅了臉,靠在弄玉肩頭,道:“謝謝你,玉兒。”

弄玉微微勾了唇,眼底卻一寸寸冷下去。

姐姐,我勝不過天,卻仍要去争一争這半子。

嬌寵如她(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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