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魚肚白升起 “小樹葉

第9章 魚肚白升起 “小樹葉。”

Wind9.魚肚白升起

齊思衍這處應是他自己的房子。

雖然以齊氏集團的家業來說，小少爺名下随随便便幾套住宅做産業實在難以稱得上稀罕事，可這處顯然不一樣。

環視下來家具一應俱全，經年前居住的沉舊痕跡和新添置的物件交織，在室內空間形成交疊對撞的雜糅感。

約莫是他曾經所有，且近期一直居住的地方。

葉青莞無法得知其他豪門是否也如齊家子女獨立，可再怎麽依照血緣親情的常理推斷，齊思衍未婚，又剛遠渡重洋回到國內，至少這段時間與父母共度才更符合人之常情。

除非，已經受排擠到難以歸家的程度。

滬市的財經新聞圈始終敏銳地關注着齊氏的風向。

齊氏集團的創始人齊岱昌膝下共有兩子，分別是齊思衍，還有齊思衍的哥哥齊思衡。

齊思衡比齊思衍年長五歲，又因齊岱昌身體原因卸下集團重任時就早早入駐齊氏。

這麽多年，根基早已穩固無比。

齊思衡溫潤有度，他身上永遠透着股內斂儒雅，謙遜有禮又溫柔。

而齊思衍和齊思衡之間仿佛很難窺探到親兄弟的影子。

小少爺五官深邃的棱角分明，鋒芒畢露又張揚。

年少時代偶爾現身集團，也是熙熙攘攘一群同學為伴，整個人松懶又漫不經心。

大家私下傳言無不堅信，集團接班人是齊思衡無疑。

可如今，齊思衍不知是否也有來分一杯羹的意思。

葉青莞不知齊思衍父母對兄弟二人的糾紛究竟持怎樣的态度，可就目前外界風風雨雨的傳言來看，若不及時幹預很明顯會對齊氏集團不利。

不過這并非葉青莞考慮的範圍。

-

齊思衍給葉青莞指了沙發上坐着，接着問她：“喝點什麽？”

剛吃完飯回來，葉青莞這個時間也沒那麽餓，她不想麻煩道：“不用了，我不渴的。”

葉青莞看着他，主動提：“那協議的話……”

齊思衍嗯了聲，起身指了指裏間，“我過去拿。”

沒讓葉青莞等太久，齊思衍掂着個平板返回，約莫是要打成電子檔形式。

葉青莞坐在正對電視機的主沙發前，齊思衍則獨占了側面的單人小座。

他整個人松垮地陷在沙發裏，而注意力似乎随着視線落在屏幕上。

手指敲敲打打，又分出些許精力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今晚吃的還合胃口麽？”

畢竟是齊氏的産業，又是齊思衍買單，葉青莞當然不可能說不好，何況食物确實美味。

她眯了眯眼，肯定道：“好吃的。”

或許是葉青莞的錯覺，這話過後，齊思衍唇角似乎略微那麽輕勾了一小下。

小少爺有種和她大坎特坎的聊天架勢，話題跳脫到天馬行空地亂飛，“現在的工作呢，還合心意麽？”

作為當年唯一知曉她想選擇新傳的人，齊思衍有此問不奇怪。

只可惜葉青莞來此目的并非閑談，眼看時間不早，晚班地鐵換乘也有截止時間。

齊思衍這邊還說不準要多久。

葉青莞不想過多耽誤，她猶豫了下，還是說：“不然我們先弄好手頭這個？”

齊思衍瞥她，對他一心二用能力十分有信心，“聊聊呗，又不耽誤。”

葉青莞提醒：“可這些好像和你在拟的這個，也沒什麽…”

她兀自思索委婉用詞：“很強的關系吧。”

齊思衍望她，很懶散地揚了下下巴，“做合作夥伴前t，我怎麽不得——”

“先認真細致地，考察一下你們臺裏？”

可能是默認他話有理，沉默片刻，葉青莞蹦出一句慢吞吞的：“都挺好的。”

值此良機，又不忘兢兢業業地安利她所在的電視臺，“我們臺裏也很好的，團隊專業，收視率也是同類型中的上乘。”

葉青莞仿佛化身盡職盡責的小推銷員，抓住一切機會宣揚：“而且如果能邀請到你，一切肯定都是最好的待遇。”

齊思衍嗤：“要我說你們臺裏，還得再給你發份宣傳的工資。”

“……”

後續的時間齊思衍沒再說話，在板子上忙忙活活的動作卻不停。

葉青莞直起腰，鎮定地往他手裏的平板上瞅一眼，偏向齊思衍的傾斜角度下，赫然然的兩個大字“協議”搶眼。

下方則被一連串的空白占據。

聯想到齊思衍或許沒實際工作過，又或者起草文件的小事從來輪不到他費心的現實情況。

以小少爺傲嬌的脾氣，真不排除不會做還強撐着浪費時間的可能。

葉青莞決定跟他開誠布公地談談，“不然我來拟？”

聽聞這話，齊思衍懶懶的擡起眼皮，又欠又嫌棄，“那怎麽行。”

他的自我保護意識達到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高度，“萬一你來拟，對我不利可怎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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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她催了一次，後面齊思衍動作明顯快了很多，三兩分鐘就放下了板子，他坦然解釋：“我發律師看看，在等他回。”

葉青莞：“嗯。”

葉青莞低頭尋思，原來齊思衍還有律師，也不知是他私人的，還是這方面的集團資源也可供他驅使。

無所事事的狀态又維持幾分鐘，葉青莞擡頭，正對上齊思衍打量她的眼眸。

葉青莞又問：“還沒好嗎？”

“沒消息”，齊思衍掃了眼時間，猜測，“說不定休息了。”

“……”

如果流程環節卡在這裏，葉青莞再留下去顯然沒什麽必要，她暗自思忖兩秒，“那不然我先回去？”

葉青莞兀自盤算，“等明天，你的律師看過了，我們再約個時間？”

齊思衍歪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這麽快，就找好明天見我的理由了？”

大概是重逢之後，葉青莞總是有求于他，齊思衍又見證過太多拼命想往他身上湊的人。

所以理所當然的。

葉青莞也被他當做了假公濟私，對他抱有強烈私心的一員。

葉青莞還是很耐心地尋求解決方案：“如果不方便去你公司的話，可以我來定一個飯店正式宴請你，也作為你今天請客的回禮。”

“小少爺我呢，日理萬機”，齊思衍笑的又拽又欠，“而且崇尚今日事今日畢。”

他挑眉，就是故意的：“還得辛苦葉大主持，再耐着心等一會。”

“說不定人家就回了呢。”

“……”

-

連齊思衍自己都說不清楚，他這算是什麽心理。

面對面坐着都算難得的奢求，老實地開口聊天又會暴露太多真心。

不确定葉青莞怎麽想。

但他就是壞。

意圖通過幼稚的作對方式，在葉青莞心裏留下一點和尋常人不同的存在痕跡。

從傲慢過度到溫情，這中間的程度其實很難把控。

尤其是，他曾經還是被放棄的一方。

說不準，在下次他錯認為葉青莞對他有那麽些不一樣的時候，她又明知故犯，不打招呼地在他心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強調，以營造葉青莞主動觊觎他的表象。

來掩蓋毫不留情被抛棄方的，經年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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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說些什麽時，齊思衍擡眼，注意到葉青莞的狀态，幾乎瞬時愣在了原地。

葉青莞閉着眼，腦袋也偏，安靜地歪着頭靠在背後的沙發上。

也就是這時，齊思衍視線才變得大張旗鼓，認認真真地途經葉青莞身上的每一絲角落。

女孩子睡顏模樣更為乖順，瑩潤頰側若隐若現地挂着個弧度不深的梨渦。

齊思衍從前就發現了，她這處痕跡很淺，如同春日破土的新芽，不經意間才會悄悄出現。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消失了痕跡。

慣常張揚的小少爺罕見蹑手蹑腳地起身，安安靜靜地看了好久，不知時間又過去了多少個數不清的分鐘。

齊思衍靠近那處明顯更寬敞一些的沙發，輕聲，“葉大主持？”

沒人理他。

他點點葉青莞唇窩，食指一觸即離，“葉青莞？”

葉青莞呼吸很勻稱，仍舊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

齊思衍觀察她睡顏，沉默好久，終于低低地啓唇叫了一聲：“小樹葉。”

“……”

齊思衍在原地立定看了很久，威脅睡鬼：“再不醒，抱你去我卧室了？”

齊思衍停了幾秒，沒等到她說話，又心知肚明地譴責：“懂了，看樣子早就盤算着這樣的好事了。”

他吊兒郎當地自說自話：“你這姑娘……”

“心思還挺重。”

折騰出這麽大動靜，按道理說正常人很難突然一下睡這麽沉。

齊思衍本也帶了點逗，“再裝睡——”

“我幫你換衣服了。”

“……”

葉青莞的動作依舊如同被按下了長久的靜止符。

齊思衍傾身，靠近葉青莞的頰面。

擡手将指腹漸漸下落，直至隔着布料，逐步抵上了葉青莞的鎖骨。

溫熱倏然在指尖炸開了暴烈的溫度。

如同引燃的煙花，噗呲呲地濺上了齊思衍低垂的臉。

他想将葉青莞的表情觀察的再細一些。

誰知恰好，撞上了葉青莞溫熱的鼻息。

唇尖的溫度宛如能以空氣為介質傳遞。

盛大的煙花之下。

齊思衍錯亂的吐息頻率在葉青莞和諧如常的起伏中倍加突兀。

腦袋仿佛噴濺上了火星子，條件反射地彈起。

齊思衍煩躁地撓撓腦門，掂起手機播了通電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