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季的光影 她沒長性

第24章 四季的光影 她沒長性。

Wind24.四季的光影

還沒輪到作妖組進一步展開行動, 蔡松一個電話,葉青莞提前被召回。

外勤的日子說起來才過了沒幾天,再回到辦公室卻恍如隔世。

要緊任務間同樣區分輕重緩急, 而每年度春天于北城召開的會議, 顯屬整個新聞行業矚目的焦點。

是以在舉國盛會面前,齊思衍的存在頗有些不夠格的意味。

葉青莞這頭臨時被收工, 而她接到通知時, 出差的日程就已經離得非常近。

隔天半個組的成員一起出發, 忙忙碌碌收拾行李的焦頭爛額裏,知會齊思衍這件事被葉青莞一不小心抛諸腦後。

出差前夕的事兒瑣碎又繁雜。

葉青莞先收拾夠足量的衣服, 疊好塞進行李箱, 又把家裏衛生簡單過一遍結束後, 已經徹底攤進床裏形同一條鹹魚。

适量運動下疲憊的餘韻讓葉青莞破天荒有了幾分罕見的睡意。

确認鬧鐘定好, 葉青莞舒展地伸了個懶腰, 擡手按滅了床頭燈。

-

清晨的空氣中潤澤着潮濕的水意,像是一個雨天正在氤氲。

一覺睡到自然醒後, 再看整個世界都增色不少。

說起來有些荒誕, 葉青莞是在打車的動作裏才意識到,她好像忘記了通知齊思衍的。

小少爺的順風車坐久了,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睹車思人。

要趕早班高鐵, 葉青莞出門也早。

而再過兩個小時, 是恰逢齊思衍準時出現在她家樓下的時間。

想來葉青莞準備出發的此刻,齊思衍應還正在睡眠中。

葉青莞只得潦草地發送消息補救,于是齊思衍起床後, 看到的就是一串冰冷冷的文字。

[葉青莞:對不起啊齊思衍,我臨時要出差,最近都不在滬市, 以後不用來接我了。]

将這條信息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齊思衍還是沒忍住被這沒頭沒尾的通知氣笑了。

說丢就丢地把他當爛攤子扔在這,連個後續的處理方式也不給。

怎麽看都敷衍的不行。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一條回複在第一時間鑽進了葉青莞的手機。

[齊思衍:去多久?]

彼時葉青莞正在北上的高鐵途中。

新聞上天天到處宣揚日新月異的科技創新,振奮人心地說高鐵和飛機上這樣的公共交通上也可普及wifi。

而現實卻是用流量也刷不出來條順暢消息。

或許這就是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參差。

葉青莞從窗外驟馳而過的低矮錯落的建築和蔥綠無際水田交錯的場景中回眸,視線再度落向手機。

呈小山坡狀逐漸遞增的四格信號中,只亮起來忽隐忽現的第一格。

葉青莞随便點開個公共社交軟件。

不出意料,視頻和圖片上全都是灰色的裂開圖标。

微信消息中最新的一條群聊消息來自五分鐘前。

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的一段時間。

導致葉青莞也無從判定,是五分鐘期間內活躍的群聊裏恰好沒有任何新消息。

還是所有的更新均被遲鈍的網絡攔截,隔開了她接收渠道的大門。

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機,斷斷續續的信號裏忽地見縫插針跳出了簡單的三字問句。

[齊思衍:去多久?]

無波無瀾到,完全沒有任何心情起伏的文字。

葉青莞也就因而無法窺探,齊思衍的這副反應究竟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還是說如今的他早已不會被如她這樣的無關人等影響心情,她或去或留他根本不在意。

葉青莞斂了下心神,立刻回複:[還不清楚,估計要半個月左右。]

想了想,她又歉疚地補了一條:[真的很對不起,是我耽誤你時間了。]

半個月的時間遠超齊思衍的預期,在他看來即便并非當天來回,也總不至于跨個周末。

他重新回想了下昨天葉青莞的情緒,零星片段裏。

他不知曉葉青莞前些日這裏的噩夢,可她對他若隐若現的複雜真真切切地被他感知。

結合着她不同尋常的坦誠,似乎均能被理解為對他将要放棄,其言也善的愧疚情緒。

齊思衍垂睫,擡了擡含着苦味的唇角,骨節叩擊屏幕,簡單的一句話打出來卻頗為艱難。

[所以找我這事兒,算半途而廢了,是麽?]

清晰的提示音再度響起。

是來自她剛剛的回複。

[葉青莞:真的很對不起,是我耽誤你時間了。]

嘴上道歉說的好聽。

實際速度快的估摸着壓根兒沒過心,同樣不存在絲毫悔過。

齊思衍一口郁氣堵在喉嚨裏,驕傲肆意的眉眼染上點沉重的悶。

怨不了她,只能嘲笑自己。

明知她每次靠近,都是沒長性的玩玩,做不得數。

他卻沒一次吸取教訓。

-

既定計劃落了空,齊思衍的備選項終于有工夫提上日程。

純黑的勞斯萊斯幻影飛速朝着濱江壹號駛去。

寬闊平坦的道路上模糊出現一道黑色殘影,飛馳時速下的流線型車身輪廓越來越清晰。

別墅區裏齊家車輛均登記在冊,安保人員日常消磨無聊時光時更是反複盤到爛熟于心。

尤其是齊家翹首以待的這輛小少爺坐騎。

大門外側,翹首以待的安保人員手時刻懸置于對講機。

确認駕駛座上是小少爺本人的第一時間,立馬興沖沖地按下了連接齊家的專屬內線。

通知聲響起時,朱蘊秀正在院子裏擺弄她精心照料的成片鮮花。

盡管驚詫到不可置信,但安保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朱蘊秀放下手頭正在親自灌溉的寶貝們,起身迎出來時恰巧齊思衍的車子進了本戶大門。

院落內有足夠廣闊的空間可供車停,也正因此,齊思衍随性到完全不注重停靠美觀性,直接一車占了兩個輛的位置。

和他的人一樣,霸道又嚣張。

面對着驟然閃現家中的人影,朱蘊秀眼角一抽,“你怎麽回來了?”

齊思衍甩手掌櫃般地進門,即便四五年沒怎麽t回來過,也掩不了他從小在家上蹿下跳的輕車熟路。

齊思衍沒好氣地丢下鑰匙,自如地癱陷在沙發裏沒個正形,“不是你火燒眉毛,催着讓我回來的?”

朱蘊秀:“?”

“我不是說”,朱蘊秀舊事重提,“讓你陪陪人家女生?”

朱蘊秀打量着小兒子明顯渾身都寫滿不爽的低氣壓,偏偏還要往槍口上撞,“還是說——”

“人家把你給甩了?”

齊思衍:“?”

不愧是他親媽,哪壺不開提哪壺。

-

難得齊思衍舍得回家,一家人全襯着他的時間安排。

為了迎接心血來潮歸家的親弟弟,齊思衡專門百忙之中從集團抽身回家吃一頓稀罕的團圓飯。

齊岱昌作為早年發家致富的老派企業家,年輕時威嚴的派頭端的很足,雷厲又風行。

可自從積勞成疾的一場大病之後,他逐漸想通了享受生命的意義。

不似其他企業家被架到高處後忙碌地被推着向前走,作為企業離了就轉不了的主心骨。

齊岱昌很懂得因材施教地放權,趁早放手培養兒子們在集團歷練。

如今的他就是個樂得逍遙的糟老頭子。

老頭子在家不修邊幅地套着件翻領睡衣,半邊領子還不靠譜地壓在肩線裏,腳上踩着個拖鞋的樣子和朱女士從頭到腳的精致全然不像同一家裏出來的夫妻。

彼時朱蘊秀正興致昂揚地拉着兩個兒子聊天,齊岱昌從樓上打着哈欠下樓的模樣落在朱蘊秀眼裏,簡直邋遢到和他們天差地別。

朱蘊秀擡秀眸瞥一眼,随即一哽:“你就穿着這套,下來見兒子?”

齊岱昌呲牙咧嘴地笑着,哪裏有一點點曾經企業家的穩重。

“這不是在家嘛”,齊岱昌笑嘻嘻地朝齊思衍招手,順而轉移話題,“小衍回來了?”

齊思衍回家的第一時間,阿姨就被吩咐要準備豐盛的午餐。

可直到上桌的鮮明場面沖擊映襯,這種父母眼裏,他渾如從經年累月的苦罐子中解脫,重回家庭溫暖懷抱的架勢還是令齊思衍不禁蹙眉。

像是把他當這些年都沒吃過飯的餓狼。

逮着一頓就想補回失去的那些年似的。

其樂融融的餐桌上,話題中心自然圍繞着齊思衍轉。

齊岱昌樂呵呵地給齊思衍添了一筷子菜,親昵中昂揚的精神頭聳動,“怎麽忽然回來了?”

“……”

一個兩個都繞不過這話題。

不回來可勁兒催,回來了又像是什麽新鮮事,還得問問原因。

齊思衍笑意一滞,聲調懶散,透着點漫不經心的眸子瞥了朱蘊秀一眼,“這不是——被人給甩了麽?”

一片沉默的寂靜裏,齊思衡默默打破餐桌上無言的沉默。

他順着齊思衍的話說:“小衍這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齊思衍唇角不明顯地輕翹了下,“我怎麽記得,這還是你給朱女士透露的'确切消息'?”

太過頑劣的表情驟現了那麽一剎那,齊思衍拖着調子:“怎麽現在,反倒問起我來了?”

等齊思衍的陰陽怪氣消停了,餐桌上有關“齊思衍喜歡的女孩子”的話題也就沒再繼續。

其實對于齊家的任何一個人來說,幾乎都不用動手指頭就能找到全套關于葉青莞的消息。

但是齊思衍知道,無論是齊思衡,齊岱昌,亦或者朱蘊秀。

他們都不會不經他同意擅自去做這些沒有邊界感且冒犯的事情。

時機成熟,齊思衍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齊家向來都是開明且尊重孩子自身意願的家庭。

只要齊思衍鐘意且決定共度餘生的女孩子,作為家人他們百分百鼎力支持。

-

要說齊思衍在家裏待遇也沒多好。

朱蘊秀對他大概算是放養的狀态,長久不見心心念念地催,真到見到人了新鮮度通常也維持不過一頓飯。

齊岱昌忙着飯後百步走,朱蘊秀一門心思撲在她的後花園。

轉瞬熱鬧的家裏,陪着齊思衍的就只剩下齊思衡一個。

齊思衍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似有心事地逮着個沒亮屏的手機當玩具轉。

齊思衡過去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難以想象手機的主人若是一個不留神,把玩掌心的電子玩具免不了四分五裂的下場。

齊思衡在旁邊看了很久,玩世不恭的弟弟也沒有要搭理他的跡象。

于是只能他先開口,面對齊思衍,齊思衡也難免被沾染了喜好打趣的不良風氣。

齊思衡:“真被甩了?”

也只有這話題能讓齊思衍掀起波瀾。

齊思衍快要被氣笑了,輕舔唇齒,聲音咬在牙縫裏,“我,齊思衍,追求者圍着黃浦江轉三圈。”

香饽饽此刻正不滿地蹙眉,誇大海口,“向來只有我甩人家的份兒。”

“能甩我的人還沒出生呢,懂?”

齊思衡哪裏會信,他又不是不清楚他這個弟弟的德性。

聽了這話,齊思衡側頭,悠悠地盯他,“不是被甩?”

他明顯不信的語氣,“那你這一副受了情傷的樣子,合着是還沒追上?”

“……”

齊思衡視線一掃,頓時了然。

長兄幽深如狐的眼眸摻着自然的笑,“怎麽不說——”

“能讓你追的人,還沒出生呢?”

被點了死穴的小少爺繃着臉,沒什麽表情地放狠話,“閉嘴。”

得。

這是要惱了。

小少爺淡漠疏離的眉宇,透着被将一軍後要把場子找回來的不甘心。

默不作聲盤算地快,齊思衍再開口俨然游刃有餘,“我現在可是專業治你。”

齊思衍懶散地睨一眼瞎挑釁的,有點欠地反擊回去,“對醫生尊重着點兒。”

齊思衡被齊思衍逗樂了,“你這哪門子醫生。”

下一秒,小少爺得瑟的資本又多一件。

“浦金心外”,齊思衍眉尾嚣張一擡,“畢竟張院長拜托我導師,點名想要我過去。”

“我呢,也不好推辭不是?”

齊思衡:“?”

他倒真沒聽說,齊思衍入職浦金醫院的這件事。

五年前。

齊思衡因突發性心髒類疾病,不得已暫時以私人事宜休假的原因瞞天過海,集團裏早就蠢蠢欲動試圖争權的元老更是落井下石。

為了減輕兄長負擔,挑起齊氏的重擔,齊思衍主動放棄了最愛的機械專業遠赴國外金融領域求學。

外界皆以為齊思衡那時忙着對付齊思衍,迫不及待把羽翼未豐的親弟弟趕出國門。

卻不知齊思衡自顧不暇,瞞過衆人在國外接受治療。

而齊思衍,則是不放心地陪伴在兄長身邊,寸步不離。

齊思衡養病結束回國後,外人只道齊氏集團經營趨勢蒸蒸日上,順便八卦一下齊家兄弟二人內部争鬥的豪門密辛。

可在大衆自以為是的視角之下,齊思衡後續幾乎所有的集團重大決定背後,都重疊着齊思衡和齊思衍兄弟兩人的影子。

從齊岱昌到齊思衡,身體抱恙的罪魁禍首全是心髒。

可偏偏遍尋國內外最權威的醫生,得到的答複均是這種身體上的急性征兆并非家族遺傳的疾病基因。

直到如今依舊無解。

所有醫生給他們的建議均是保證休息,健康生活。

齊岱昌遵循醫囑後至少沒再複發過。

但只要集團存續一天,齊思衍和齊思衡都不可能徹底的保證休息。

齊思衡知道,齊思衍在國外期間不僅修了商科方向,還一并修了醫學。

即便他從未懷疑過齊思衍異禀的學習天賦,可畢竟他和父親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齊思衡不止一次想讓齊思衍卸下些壓力。

但是鞭長莫及。

齊思衍拿定的主意,即便是他這個當哥哥的,也只能勸誡。

能下是否改變決定的只有齊思衍本人。

齊思衡再醒神,是嘴硬心軟的弟弟別扭地關心他:“最近去複查了麽?”

齊思衡:“還沒顧的上。”

聽了這話,齊思衍嗤了聲,“別老操那麽多心。”

他淡聲道:“也不招呼招呼你那身體。”

齊思衡寬他的心:“沒事。”

齊思衍立馬投以一計嫌怨的眼刀:“你就是不當回事。”

齊思衡擡眸,兩人的對視裏有太多無聲的情愫。

齊思衡不甚明顯地頓了下,看不出太多情緒,但血脈相連的心意相通又令很多話不用說彼此也能明白。

“小衍,謝謝你”,齊思衡很輕地笑了下,眼神卻是與表情不同的黯,“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會又專門去修醫。”

他含着無可奈何地輕嘆,“不然,你原本不至于這麽忙的。”

“誰說我是為了你”,齊思衍微狹起眼,懶怠地拖着腔調,“老頭,你,不都出過事兒?”

齊思衍眼皮子微微一掀,“所以,誰告訴你我是為你去學的。”

“別瞎給自己臉上貼金”,齊思衍t懶懶淡淡的,“我給我自己預防,不行?”

若真預防,齊思衍就該少操點心。

這天差地別的三個專業,盡管同一時間內只抓其中兩個,顯然也哪個都不是能速成那般簡單。

縱然他是天才,背後也準少不了付出努力。

哪裏是給他自己預防,明明是加速催化還差不多。

既定計劃随着齊思衍還有其他工作被打亂,齊思衡下意識就想打退堂鼓。

齊思衡:“這樣的話,集團那邊不然就算了。”

“……”

齊思衍眉目不耐:“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老磨磨唧唧的。”

“我是擔心你”,齊思衡平靜地對弟弟曉以利弊,“你本來沒必要卷進來的。”

齊思衍:“不卷進來,扔你在集團裏累死累活,我心安理得拿那麽多分紅?”

“你那心髒經得起幾回折騰?”

“再說”,齊思衍語氣全是傲慢,“萬一再把你累出點事兒——”

“我不管,集團等着破産清算?”

齊思衡嘆了聲氣:“集團那幾個都是從公司成立開始的元老,沒那麽好對付的。”

齊思衍:“這不是有我幫你?”

又頓了幾秒,齊思衍兀自冷冰冰地微擡下颌,“他們把你累成這樣,沒那麽輕易算了。”

“不是說好了?放任那流言就是為了今天。”

難得一見的肢體接觸,在齊思衍主動搭着齊思衡肩膀的動作中依稀流露出幾分溫情。

齊思衍信心十足又勝券在握的模樣,“哥你呢,就安安心心扮好你的溫潤總裁形象。”

“剩下的,你交給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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