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遇見你 真心話

第31章 遇見你 真心話。

Wind31 遇見你

單方面宣稱并劃定了非好友界限後, 北城已入了夜。

明明見到他來時還在想着天色已晚能否訂到不讓小少爺檔次委曲求全的空餘酒店,可真到齊思衍離開時她卻全無任何關照立場。

甚至連葉青莞也再不清楚,她那番話後齊思衍是去是留的後續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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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冉高傑從旁協助, 齊思衍私下裏得知了不少葉青莞的事情。

北城傳媒要求的微紀錄片拍攝是自由劃分小組的形式。

實踐作業小組有參考人數上限, 下限并無規定,完成度無質量要求, 但所獲的學分卻相同。

因此大家都會湊堆成員, 拍攝更簡單能水的題材。

原本慕名葉青莞專業佼佼者名號表達同組意願的, 在聽聞她目标是條件艱苦的鄉村女性,且需實地探訪後紛紛望而卻步。

部分組員另謀出路, 還剩下一部分在觀望的, 也無一不在勸說她更換課題。

沒人知道葉青莞的私心。

作為淋過雨的小孩, 她無比希望大家看到被抛棄女孩子的艱難處境, 卻始終缺乏公開本人經歷充當講述者的勇氣。

而在兼職的機緣巧合下, 葉青莞認識了位帶給她靈感的姐姐,也是答應做她采訪對象的農村斷親人士。

前期準備的工作裏, 葉青莞幾乎遍看了中外關于女性苦難的紀錄片。

大多以沉悶為主基調的成片天然是高敏感人的共情劑, 所以那時她的精神狀态也算不上好。

不過也有好消息。

似乎一個人的壞運氣總遵循守恒定律,前期騷擾葉青莞的催債人自此銷聲匿跡。

她曾經打工的那家滬市咖啡店老板講,那群人把她專門留在店內的一月工資拿走後, 也沒再去店裏惹是生非。

聽聞這件事後, 葉青莞渾然不覺地徹底舒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因為她的緣故,給店老板帶去無妄之災。

如同雷聲轟隆隆的過氣陣雨,重壓心頭困擾她已久的巨石解決t又好像來的很輕易。

後續回想才恍然發覺, 她遇事總愛料想最壞的方面。

而這次事實發生卻有利于她。

只是遲到了時間。

給她留出了一個——

搞砸和齊思衍關系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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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季節交替更為分明,時間流逝中深秋金黃的落葉鋪滿了校園的邊邊角角。

葉青莞漫無目的地透過圖書館的玻璃窗,望向外面色澤呈了暖調的樹。

再低頭時才驚覺桌面的稿紙被手中無意識滑動的簽字筆亂塗得一團糟。

思緒一點點倒流回當初那天。

她近期曾不止一次在想, 施磊欠款如願解決的背後是不是有齊思衍的手筆。

還有——

他牽扯關系的那群人,又有沒有給齊思衍惹去麻煩。

好幾次想發條消息問問,但也沒了主動聯絡的勇氣。

不知她是否仍舊躺在小少爺的列表裏。

可齊思衍怎麽看都該是那種——

哪怕連說了再見,都事不關己到難以牽動情緒波瀾,更別說惱羞成怒地拉黑他人的脾氣。

思緒沉淪,喉間緊跟着澀了幾分。

她又憑什麽指望,她單方面聲明切斷聯系以後,齊思衍還會主動幫她收拾事不關己的爛攤子。

女孩子垂下腦袋,側臉貼着桌面。

靜谧的環境內,所有人都在安心忙着自己手頭的事情,胡思亂想的心思被全然的後悔充斥。

無聲地發了許久的呆,哽咽的水霧順着頰側漬濕了原已報廢的草稿紙。

浸泡後的紙漿糊着葉青莞的側臉,硫化的原木纖維氣味混雜着粘稠的不舒爽,卻沒力氣讓葉青莞挪一挪臉頰。

……

葉青莞以為,或許追償者良心發現,又或者是葉文山和秦海雲的離婚起了作用,最後金錢的歸還僅僅止步在了施磊的個人層面。

可偶然間收到宗邱翁的信息後,葉青莞才知曉——

走投無路的施磊,犧牲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健康。

以他一顆腎作為金錢交換的籌碼。

還清了本應他自負的欠款。

許多事情,面臨時總覺得天都要塌了,經年再回首才發覺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施磊狀似場面龐大的威脅對葉青莞的影響就是如此。

前提是不摻進齊思衍的話。

自此之後,葉青莞似乎不太能完全平靜地聽到施磊的名字。

她的後悔,內疚,痛惜,背後通通扯不掉這個名字的影子。

即便葉青莞知曉,對于她做錯的決定,施磊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導火索。

她自身那部分責任不能全歸咎到施磊身上,但情感卻動辄偏斜地為自己找借口。

理智出走時,她仍舊忘不了宗邱翁的話。

施磊失去了器官後精神不濟,即便正常生活的能力都大不如前,正值壯年失去了勞動能力,如今吃飯都成了問題。

宗邱翁和她聊起這些時,葉青莞還是會稍微怔然一瞬。

心情因施磊的貧困潦倒唏噓,同樣因與耀眼少年背離而承受漫無邊際的虛空。

她總奔波在通往一無所有的路上。

如同在熙來攘往的街邊,無知的乞丐被邀請進富麗堂皇的貴賓飯店,卻謹小慎微地揪心髒了飯店陳設。

明知真言無法拒絕好意。

在避免對方反複堅持的邀請裏,粗暴地采用了最惡劣且傷人的方式——

違心地以紙醉金迷對飯店施以攻擊。

-

時間來去匆匆,葉青莞漸漸開始接受随着年齡增長,成年人的社交逐漸開始帶有目的性。

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把真心呈給她。

喪失了社交動力後,葉青莞又陷入了那番裹起個殼子獨來獨往的狀态裏。

視頻作業拍攝的準備工作已過大半,一意孤行的衆叛親離結果不難預料。

自次日起,她将自己跟着兼職認識的姐姐遠赴她的家鄉。

北城與臨省交界處的一個小村莊。

整天忙忙碌碌又渾渾噩噩地撲在拍攝課題上,好似如此就能忘卻現實生活中的不易。

成群結伴的食堂裏,空蕩蕩的周遭忽地落了個身影,葉青莞擡眼去看,冉高傑嬉笑的面孔映入眼簾。

冉高傑一直沒找她,導致葉青莞下意識地忘了,還有他這麽號人等着她。

不清楚他有沒有加入別的拍攝小組,葉青莞覺得還是要和人家說清楚。

她嘀咕一聲:“你……”

冉高傑:“這裏應該沒人?”

同步響起的話令冉高傑忽的一頓。

葉青莞先答:“沒人的。”

冉高傑點點頭,接着問:“你剛想說什麽來着?”

葉青莞張了張唇,輕輕地說:“不知道你有沒有加入別的小組。”

“不過我還是和你說一下”,停頓的時間尤其漫長,葉青莞失神地接着話,“我選了一個很難完成的課題,甚至不清楚能否準時交上成品。”

葉青莞聲線極淡,“你現在改別的小組還來得及。”

為所有人鋪好路,留自己一個人豪賭。

葉青莞似是總習慣性用推開別人的方式,以着想他人的名義給出自認為合理化的解決方案。

像完全套用一套由理智設定的程序,然而忽視了人從來是靠溫熱情感活着的生物。

曾經刺傷齊思衍的話言猶在耳。

“而且,我真的很讨厭你擅自決定我的事情。”

……

她又何嘗不是。

耳畔的嗡鳴被聽覺中一道堅定的嗓音喚了回來。

“換什麽換”,冉高傑聲線不含猶豫,滿是理所應當,“不是說好了?”

冉高傑緩緩打量,倏而表情定格,“是你的組裏,人滿了嗎?”

“沒有”,葉青莞搖頭,笑意平靜中總覺得有幾分微苦,“加上你的話,也只有我們兩個。”

“那不是正正好?”冉高傑悠悠地,“咱們兩個——”

他前後往示意彼此的方向一帶,就要翹尾巴,“小組骨幹力量。”

“……”

冉高傑這話的意思,擺明了沒打算中途退出。

和其他人太過天差地別的态度引得葉青莞蹙眉。

她對上冉高傑的眸光,用大衆反應的評判标準衡量對面的男生,“你不問問我,我想拍攝什麽嗎?”

冉高傑一副無所謂地狀态,“你拿主意就行。”

“這方面你是專業人士”,他呵呵笑一下,“我一個商英的亂發表什麽看法。”

“……”

葉青莞仍有猶疑,“可是,你不勸我,改個更容易實踐的課題嗎?”

冉高傑似根本沒過腦,卻輕而易舉地将她看透,“你不是不愛有人以為你好為名,不打招呼影響你正常步調?”

聞言,葉青莞倏而擡頭。

兩人視線直直對撞,陌生中透露出的一分熟悉讓葉青莞的心跳幾不可察地錯了一拍。

冉高傑怎麽會知道。

在她看來,他倆就是平平無奇的,只見過兩三面的交易關系。

葉青莞一瞬怔愣的表情讓冉高傑暗道一聲不好,他稍一調整,瞬息錯亂轉瞬被壓下。

稍作安靜,葉青莞抿了抿唇,“誰這麽和你說過嗎?”

“沒有啊”,冉高傑笑笑,“你不一看就是有自己主意的?”

冉高傑望她一眼,“多麽顯而易見的事兒。”

女孩子眸底不辨情緒,幾乎是冉高傑暗自慶幸圓回去了那刻,葉青莞堪堪又開口,“沒有。”

心下一緊,冉高傑條件反射用反問蓋過腦子電光火石的一片空白,“什麽?”

葉青莞垂眼,蓄着一絲眷戀,“我從沒有這麽想過。”

一瞬間湧上的情緒,全關聯着某個特定的名字。

反正冉高傑又不知道。

也許,對陌生人可以說一說真心話吧。

葉青莞細細地眨眼,緩緩又堅定地補充:“我其實是個很難拿主意做決定的人。”

長久萦繞心間的愧疚感在話匣子的敞開中褪了幾分,女孩子眼睫輕顫,“被管着安排着的感覺也很好。”

她恍惚的眉眼像飄零期的落葉,落寞地提了提唇角,“只是現在,只能我自己拿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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