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賦夢初相見,酒香醉萬年
賦夢初相見,酒香醉萬年
和風送暖,花開滿眼,這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間雅致的酒樓,盡是賓客,卻未有半點兒市井俗世的嘈雜之音,不僅僅是因這裏的杏花陳釀讓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更是因那酒樓二層紗簾之後飄出的袅袅仙音。
那弦音如同汩汩清泉流淌,滌蕩心腹,讓人心神安定,只想靜靜的聆聽,別無他想。
而此刻二層一臨窗而坐的紅衣女子卻似乎并不理會這琴師奏出的曼妙之音,将手中的酒壇子倒過來,倒了半天,又拍了一拍,發現一滴酒也無,便喊
“小哥兒,再給本少俠來一壇上等的杏花釀。”
而此時她面前的桌上,七葷八素的倒着數個酒壇子,仿佛在控訴着這位客人只把酒裝入了肚囊,卻未把它們這些精致的酒壇放在眼裏,卻又不敢造次,因着在它們旁邊還放着一把樣式古樸的玄鐵劍。
她剛剛喊那一嗓子雖清脆好聽,卻還是引來許多客人不滿的側目,露出或鄙夷、或惋惜的神情。
鄙夷她的是那些專為聽這杏林居司空琴師撫琴的客人,據說聽完這琴音可除心病;惋惜她的是那些或奔着杏花釀而來,或随意在這裏解決餐食的客人,他們覺得這紅衣服的小姑娘生的甚是妩媚動人,卻怎麽連一點兒規矩都不懂,真是可惜了這副好皮相。
不管客人怎麽樣,店裏的夥計開門做生意,哪裏敢惹這樣的帶着大殺器的主兒啊!一溜煙的跑去準備酒了。
只是誰也沒有聽到那紗簾之後,琴師那涼涼的一聲“聒噪”。
随後一段如夢似幻的弦音響起,彌散在整間酒樓,讓人如癡如醉,與此同時一團淡淡的銀白色光暈從紗幔裏滲出,直飄到了那紅衣女子的頭頂,落了下去,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些異樣,但她已是半醉半醒,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片刻後一股莫名的困意襲來,她便将酒壇都推到對面,自己則安安靜靜的伏案而眠,慢慢進入了夢鄉。
她做了一個莫名的夢,夢境裏她竟然不是個人,而是一把劍,确切的說是她的靈魂駐進了劍身。然後有一張會自己奏樂的破琴把她給吵醒,她當時很是不爽,那琴竟然還嘲笑她的劍身醜陋,當時她恨不能一劍把那琴大卸八塊,然後在她和琴的中間似乎隔了一塊兒大石頭,其實她覺得她當時就是生氣,并沒有真的要傷害琴,不知怎麽的她還是向琴的方向劈了過去,這個夢好像是真實的,發生在千百萬年前,具體的她為什麽最後劈了過去,傷害沒傷害到那把琴,太久了,她真的什麽也記不清了。
她慢慢有些清醒,卻覺得自己好笑,初有靈識的自己,怎麽還會記得那些還在劍身裏沉睡的記憶。不過那塊兒大石頭大約就是女娲石,那張琴自然是伏羲琴,在她剛醒來時,那個軒轅族長軒轅令曾同她說過的,連這個凡世都是女娲石靈風昔創造的。
當她徹底醒轉,張開一雙靈動的美眸。落入她眼中的是他那缥缈若谪仙般的身影,幽幽白衫,容顏如夢。想不到女娲石靈造的這個凡世間竟然有如此仙風道骨的凡人,奇也,妙也。
他就坐在她的對面,自斟自飲,文雅從容。他在想這紅衣女子雖生得妩媚動人,但着實聒噪,可又讓他有種熟悉感,說不清道不明。所以他剛剛雖然偷偷給她施了個昏睡咒,演奏完後卻還是陪她坐到了月朗星稀,店裏基本已沒有客人。
“你是誰?你可真好看。”
她的一雙美眸被他點亮,她想這恐怕是她見過的這個世間最好看的男子,比軒轅族長軒轅令還要好看。
“這無需姑娘多言,下次我撫琴時,還望姑娘莫再打擾。”
他的聲音依舊空靈而缥缈,說話時面上不帶一絲表情,瞧不出喜怒。
“哈哈哈,原來公子就是司空琴師,好,請公子安心,我軒轅夢下次來此地飲酒,定不會再擾了公子撫琴。”
她笑得豁然開朗,露出如珍珠貝般的精致牙齒。随後起身一揖,随手放了兩錠銀子在桌上算作酒錢,拿起劍就那樣飄逸潇灑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她竟然姓軒轅,會是她嗎?随即司空賦便在心中否定了這個答案,怎麽可能?若是她的話,他剛剛動用靈力,她怎的會察覺不到。這女娲石靈創造的凡世間以軒轅為姓的人也不在少數,或許她只是個凡人罷了!軒轅劍靈可能仍尚未覺醒,他必須設法先找到女娲石靈,和她一道去軒轅神族找到軒轅劍靈,設法喚醒她,然後同她道一句:抱歉和多謝。
杏林居二樓臨床的某個位置,總有一抹宛若朝霞般的紅色身影靜靜的聽琴飲酒,時不時的向紗幔的方向望上一望。而紗幔之後撫琴的手總會不被察覺的頓上一頓,撫琴的人亦會透過層層紗幔回望那抹朝霞。
就這樣兩個神器之靈,互不知道對方身份,都以為對方是女娲石靈風昔所造的凡人,卻依舊深深的被對方所吸引,卻誰都不敢更進一步。一個撫琴,一個聽琴,之間卻永遠隔着那層飄飄渺渺的紗幔。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的發生,才打破了這個局面。
這日,軒轅夢依舊坐在老位置上聽琴,卻不想杏林居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是一位衣着華貴的婦人,在大堂裏吵着、鬧着要見這裏的琴師。軒轅夢本以為這婦人是垂涎司空琴師的男色,卻不想仔細聽來,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叫你們的那個什麽司、什麽空的琴師給我出來,我夫君一定是被他給害了,他一定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
周圍傳來一片啧啧之聲,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這位夫人,說話得有真憑實據,不能就這麽冤枉好人。”
有客人替司空賦抱不平。
“我冤枉好人,不可能,我夫君這些日子,日日來這裏聽琴,像着了魔一樣,什麽也不顧。可前日、前日他也說要來這杏林居聽琴,直到今日也未歸家,我去衙門報了官,又派人四處尋,至今尚未尋到。昨夜我做了夢,夢裏我夫君說他被個會彈琴的妖怪給捉走了,那妖怪要吃掉他。”
邊說邊還坐在那個杏林居的大堂地下哭得花枝亂顫。
“夫人,這你就不講道理了,有誰瞧見你的夫君日日來這裏聽琴了嗎?”
“就是,張夫人,你家老張半個月前就沒再來過這裏,不是被哪個狐貍精給勾去了魂兒吧?你該去那勾欄裏尋,往我們這清淨之地來作甚?”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看一下這裏琴師的真面目,就是他害的我夫君,他今天一定要給我個說法。”
說着她便戰起身來往二樓沖,期間店裏的茶博士相攔住她,卻又有些不敢惹,就由她到了二樓。她的手剛要觸碰到紗幔之時,卻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劍橫在了她的面前,持劍的是一名紅衣女子。
“住手!你要再往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軒轅夢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沖動,她就是不想讓那女子掀開遮住司空賦的紗幔,不想讓人擾了司空賦的清淨。
“哎呀呀!不好啦!不好啦!殺人了,殺人了。我要去報官。我要去報官。”
那婦人邊喊,邊瘋了一般往樓下跑去,再沒有敢回頭。
“多管閑事,我司空賦的事無需姑娘插手,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好,既然如此,那你我後會無期。”
說着,軒轅夢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司空賦透過紗幔望着那個明若朝霞的背影,他想她大概真是惱了他的,因為她離開的腳步沒有一絲的留戀與猶疑。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去傷害她,可是她是個凡人,他不想讓她涉入這危險,因十有八九那婦人的丈夫是中了妖邪,被妖邪裹在了秘處,他需要去調查。軒轅夢雖有武功在身,如果與他一起去對付妖邪沒有法術靈力傍身着實危險至極。
之後的數日,那抹紅色身影再未出現在杏林居的二樓,紗幔裏司空賦依舊用他那雙白皙漂亮的手撫琴,可內心卻像是空了一處,他側頭望了望他經常坐的位置,依舊空着,他會為了一個凡人這樣?他有點兒不敢置信。但由于想着晚上如何就城郊調查妖邪的事,他便把那種難以言說的空虛感壓到心底。
軒轅夢自那天離開後,其實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兒小題大做的,但是偏巧不巧,她在回住處的路上救了一個人耽誤了些許時日,便沒得空去聽琴。不,确切的說是個妖,但是這妖生得十分好看,比漂亮女孩兒也不逞多讓,就是有點兒,對,有點兒邪魅。而軒轅夢在城郊撿到他的時候,他就剩最後一口氣兒了。
當時軒轅夢就嘆着氣,撫額。
“長得這麽好看,要是死了,就可惜了。看來,我又要把封印的靈力打開了。真是麻煩!”
因為軒轅夢靈力一開,會吸引特別多的妖物,她呢不想殺女娲造出來的東西,但是一個個的打暈、收服又閑麻煩,所以索性自封了靈力。這會兒為了救這個妖孽,不得不又開……
想到自己剛到凡間那會兒,那滿上遍野随着她而來的妖物,她就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