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溫熱的氣流打在臉上, 激起手臂一片雞皮疙瘩。

祁元瞪大眼睛:“你腦子被我打壞了?!”可也不對啊,那天他捅的明明是明昭的腹部。

明昭反常的舉動引起祁元的萬分懷疑和警惕,他警告道:“再說這種惡心話別怪我在這裏揍你。”

耳朵都不幹淨了。

看穿他強裝鎮定, 明昭更進一步,逼得祁元再次後退, 後背不小心觸到冰涼的牆壁。明昭手撐在他耳旁,從背後看來,就像是把祁元完全籠罩在身軀之下。

這樣的位置,祁元無處可逃。

驚人的壓迫感。

呼吸交纏, 眼神交鋒,衣物之間不小心摩擦過去,對方身上的香味加深, 馥郁香甜,幾乎能把人溺死的程度。

受到牽引,觸手更加活躍。

它們想像那晚一樣急切纏繞住這個香噴噴的人類, 将他密不透風包裹起來, 每一寸肌膚, 每一絲香味都不洩露,貪婪地占為己有。

渴望更深。

放縱觸手無疑是飲鸩止渴。

觸手沒有自我意識, 只會遵循最原始的欲望。在它們的世界裏,餓了就吃,渴了就喝,沒有獵物就去找,沒有食物就去抓, 這是天大的道理,刻在基因裏的本能。

它們不懂得克制,嘗過甜頭後不會懂得什麽叫淺嘗即止, 只會貪婪地想要更多,永不滿足。

如果沒有明昭約束,說不定觸手會将祁元直接吞掉。

Advertisement

誰那麽有毅力能把大餐留到第二天再吃?

反正觸手們表示不能。

明昭腦海裏此起彼伏地響起“吃!”“吃!”的聲音,只要靠近祁元觸手們都會像這樣,就算知道明昭不會如它們所願,也絲毫不妨礙它們的激動,仿佛叫的歡了明昭就會答應一樣。

對這種情況,明昭習以為常地選擇一鍵屏蔽它們的聲音。

世界終于安靜了。

然而雜音消失後,嗅覺就相應地放大。那香味就像實體化後被祁元拿着為了報複他使勁粗暴往他鼻子和喉嚨裏堵。

明昭感覺自己渾身都要被這股香味熏入味了,喉結微動,不去抑制從內心升起的渴望,反而順從它,手臂擡起,在祁元驚愕的目光中手指觸上他溫熱的頸側。

“你很香。”

他低聲道,語調輕柔,親近的距離,營造了一個近似調情的氛圍。

祁元僵直身子。

明昭繼續動作,立起手指,指甲沿着頸動脈往下,微微陷入肉裏留下一條長長的紅痕。

“到底是為什麽這麽香?”

這句話是真心實意地在詢問。

為什麽會是祁元?

為什麽只有祁元是特殊的?

祁元特殊在哪裏?

這些疑問一直盤旋在明昭心頭。

手指按壓着血管,仿佛能透過薄薄的皮肉感受到底下血液流過,明昭喉間升起一股難言的渴意。

他瞳仁極黑,長睫下一雙眼睛清淩淩,擡眸間像是有一場大雪無聲息地籠罩大地。

祁元從這雙眼睛裏看出一點疑惑:“為什麽是你?”

為什麽是他?他也很想知道。

短短的幾句話,祁元腦海裏掀起毀天滅地的風暴。

他從最開始的“明昭發什麽颠?”到“靠,不是吧,為了惡心他這麽拼命?”,再到“怎麽辦,他好像不像演的……”,最後定格在兩個隊友互相打鬧的場景上。

一人打橫坐在另一人腿上,底下那人埋到上面那人頸邊,閉眼深吸一口,邪魅一笑;“兄弟,你好香啊。”

上面那人陽剛的面孔硬是擠出一絲嬌羞,碗口大的拳頭捶着那人胸口:“讨厭~”。

底下那人被錘得翻白眼,面色痛苦。

孟嘉遠眼睛發亮,興奮得嗷嗷叫着跑過去,一個泰山壓頂:“什麽東西,我也要玩!”

“什麽什麽?有好玩的?我也要坐!”

隊友們聞風趕來,一個個不嫌事大地疊羅漢,把最底下那人壓得夠嗆,忙不疊道:“別來了別來了!坐不下了!”

祁元當時只覺得好笑,沒想那麽多,今天親耳聽到明昭那句“你很香”,毫不誇張地說,全身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咬得他坐立不安,面容失色。

路修遠那句“明昭絕對暗戀你”又不合時宜地冒出來,一個箭頭插進祁元心髒。

壞了,明昭不會真的暗戀他吧。

過于震驚,祁元甚至沒辦法控制好臉上的表情。明昭眼睜睜看着他的眼神從肯定的“你有病”逐漸到懷疑自己有病,震驚糾結。

怎麽說呢,太精彩了,精彩到明昭光看着都能吃多兩碗飯。

明昭又輕輕将祁元往崩潰邊緣推了一把:“為什麽不說話?”指甲重重地在他頸側刮了一下,留下一個暧昧的紅痕。

啪!

刺痛感喚醒祁元,他震了一下,下意識拍開明昭的手。

明昭垂眸看着手上的紅痕,又看看祁元。

祁元被這一眼看得後背發麻,腳步朝外,做好随時逃跑的準備後鄭重道:“我不是同性戀。”

“我知道,怎麽了?”明昭有些疑惑問道。

喜歡上直男是沒有結果的。

祁元吞回這句話,因為明昭坦然的态度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很快他就知道不是自己想多了。

腰間攬上一只手,透過衣物清晰感受到溫熱的溫度,手上用力時繃緊的肌肉,用來握筆的手此刻握緊了他的腰。

祁元像壞掉的機器一樣咔咔擡頭。

明昭低頭微笑:“沒關系,我也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你就是啊!

祁元五雷轟頂。

他發誓,他對這類群體沒有什麽歧視,唯獨一點,不能搞到他頭上來。

腰間的手還細細地摩挲一下,似乎在仔細感受祁元緊實的腰線,祁元實在沒忍住,被吓得抖了一下。

明昭一頓,兩人面面相觑。

祁元表情現出裂痕,崩潰丢臉:“給老子滾啊啊啊啊啊,死男同!”

祁元可恥地逃了,暈頭轉向,也不知道跑到了明家哪個角落。停下來扶着膝蓋喘息時,一擡頭,又對上照片裏明昭像刻進臉上的微笑,硬是從中看出幾分柔情,眼睛含情脈脈,深情得能将人溺閉。

祁元:!!!

明昭望着祁元狼狽逃竄的背影,一開始沒什麽表情,漸漸地,唇角勾起,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第一次不顧形象地扶牆彎腰笑得身體一顫一顫。

他笑得實在開心,眼尾泛紅,淚水沾濕長睫,晶瑩透亮。

好一會才停下來,指腹拭去眼角殘餘的淚液,摩挲一下。這個動作又讓他想起攬上祁元腰的時候,不過那會手下是緊實溫熱的皮膚,觸感意外地好,這會是涼掉的淚水。

明昭不知道祁元都腦補了些什麽,平時連死都不怕只為了給他一拳,從不肯在他面前低頭的人,今天竟然落荒而逃了。

幾句似是非是的話,态度界限含糊不清,就逼得祁元受不了。

明昭無辜表示他說的沒有一句是謊話。

知道祁元不是男同,并且不在意。

因為不管祁元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和祁元搞在一起。

說自己不是男同這句也是真話,他确實不是,只是想要惡心祁元一下故意逗弄他,祁元誤會那是他自己的事。

只是這麽點暧昧的話就讓祁元受不了,如果……

明昭将那點念頭抛掉,惡心祁元可以,但要掌握一個度,可不能将自己搭上去,他不是祁元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貨。

明昭心情很好。

他伸出手掌,感受了一下,卻什麽也感受不到。

說不上是意外還是不意外,只是表情還是肉眼可見地淡了點。

果然對祁元不起作用。

明昭五指收攏,握成拳。

吞噬人魚身上大半部分的污染後,回家明昭就發現自己又多了一個能力,操縱。

這個能力像是人魚寄生能力的簡易版,做不到真的寄生那般完全控制被寄生事物的動作思想,但可以控制一瞬間。

并且應該和空間能力一樣,能夠和他的實力一起同步成長。實力越強,能控制的時間越長。

操縱發動的前提,是要将細到肉眼都看不見的白絲植入人體內。當明昭無動作時,白絲也會安靜地潛伏在人體內,那人不會察覺出任何異常,行動一如往常。

更甚者,明昭可以給那人潛意識直接下一道命令,沒有觸發時那人動作如常,觸發時就會不由自主按着明昭的命令行事,并且自動将它合理化。

這個來自于寄生的能力又脫胎于寄生,在明昭看來比寄生更加實用。

然而這個能力出師未捷,第一次使用就在祁元身上栽了跟頭。

祁元很特殊,瘋狂吸引他的血液,恰好克制他的能力,操縱這種手段在他身上也不起作用。

明昭借着剛剛的一些肢體接觸無聲息将白絲放入祁元體內,祁元逃走時明昭給下的命令是左腳拌右腳。

祁元沒摔倒。

當時他已有察覺,後來再感應一下白絲,果然已經感應不到了。

明昭不清楚白絲是還存在只是被祁元隔絕了,還是白絲已經被拔除淨化掉。

不管哪個,對明昭來說都不算好消息。

祁元的特殊性又加一層,以後和他對上,很多計劃還得單獨考慮他的影響。

已經安靜下來的空間突然響起聲音:“麻煩。”

大麻煩祁元此刻正瞪着明昭的照片。

這裏像是偏廳,裝扮的東西都偏家常一點,牆上挂着好幾幅照片,都是明昭和明老爺子的合照,從小到大,明昭合照時的表情也從冷漠變成假笑。

越來越虛僞了。

祁元邊看邊吐槽。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祁少爺,你在這裏做什麽?”

祁元回頭,見是明昭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于是點點頭:“不小心走到這裏來了,多看幾眼。”

明曜然走近,和他一起站在照片前,仰頭看:“這個偏廳一般只有大哥會過來,其他人會注意點不要走進來。”

明昭的地方?

祁元一聽就皺眉了,瞬間感覺明昭的氣息充斥整片空間,包裹着他,渾身不自在。

明曜然眼神一直放在照片上,語氣有點羨慕:“爺爺最喜歡大哥了,他們每年都會合照一張只有他們兩人的照片,我之前也想和大哥合照一張,不過大哥不願意。”

說到這,他低頭自嘲一笑:“不過大哥一直不喜歡我,這也很正常。”

他指着牆上一幅邊框較小的照片:“我像大哥那麽大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燙到了大哥,還把大哥的作業也給弄濕了,大哥氣得把我關進房間裏,誰來也不許放出來。”

他表情似是有些無奈,又恰到好處流露出幾分落寞,配上俊秀的外表,讓人忍不住憐愛,連明老爺子看見他這種表情,偶爾也會對他溫和幾分。

然而祁元道:“那你道歉了嗎?”

“什麽?”明曜然愕然。

祁元又重複一次:“我問,你道歉了嗎?做錯事總要先道歉吧。”

他奇怪地看着祁曜然:“你該不會沒道歉吧?那難怪了,明昭那個小心眼的,你道歉了他都還會給你臉色看,更別說你不道歉了。”

祁元不按常理出牌,用熟稔的态度說着明昭這樣做好像理所當然的話,把明曜然打了個措手不及,結巴回道:“因為……因為大哥當時的表情很可怕……我被吓哭了,所以忘記道歉了。”

“這樣啊。”祁元盯着照片裏才五六歲,還未褪去嬰兒肥,皺着眉頭不是很情願的明昭,一邊心想以前怎麽沒發現這狗東西小時候長得還挺可愛的,一邊漫不經心道,“那你後面去道歉了嗎?”

“沒……”

祁元終于轉身看着他,眼神憐憫:“那你完蛋了,明昭能把這事記一輩子。”

出于一點同是明昭迫害人的感嘆,祁元建議明曜然:“你還是想想還有什麽地方得罪他了,趕緊去道個歉吧。”

明曜然僵着臉:“可、可是,大哥應該不會輕易原諒我了吧。”

“确實。”祁元幹脆點點頭,“他就是記仇,一點事情都要記在心裏後面報複回來的人。”

等等!

被明曜然這麽一提醒,祁元遠離明昭後清醒不少的大腦驟然想起方才明昭那一番暧昧詭異又反常的舉動。

那些不會也是明昭為了報複水中那個渡氣故意惡心他的吧?

靠,真的很有可能!

就因為一個吻裝男同來騙他。

祁元不敢回想自己被吓得落荒而逃的丢臉事實,狗東西,你死定了!

“明昭!”祁元惡狠狠念着這個名字,氣沖沖地找人算賬去,徒留明曜然站在原地,想要挽留的手無措地停在半空。

“……怎麽這樣?”明曜然失落地伸回手,為什麽和想的不一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