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二) 她是一只……
第22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二) 她是一只……
“殿下何出此言?”徐賀遠鎮定道。
永安公主看着他,微涼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
徐賀遠喉結滾動了一下,繼續道:“臣雖不才,卻自認恪守君子之道,平日裏謹言慎行,三省己身,不曾有半分懈怠。殿下是否聽一些不相幹的人說了什麽閑話,衆口铄金,想必都是不準的,當不得真。”
“驸馬今日有點奇怪。”永安公主突然說。
徐賀遠緊張地看向公主。
永安公主接着道:“驸馬平日裏有這麽多話嗎?”
确實,他一緊張心虛,話都比平常多了。
徐賀遠噤了聲,只看着公主。
他一直生的英俊,外表很能唬人,近日清減許多,看着更是有蕭蕭肅肅的風範,當真是如玉君子。
永安公主頗為欣賞地看着他的容顏,道:“付小将軍幹淨,請問驸馬幹淨嗎”
徐賀遠心頭更沉,感覺公主慢條斯理的語氣與每一個話語間的停頓,都像鈍刀子割肉一樣,攪得他心神難安。
與妻子阿漁的婚姻恍如隔世,久遠的像上輩子發生的事,在公主府裏的這兩個月,他不是身在病中、憂愁憤怒,就是喝得神志不清、迷惘大醉,他本已經不太能想起阿漁了,或者說,他不願意想起阿漁。
昨日他感懷阿漁愛他,并不代表他想讓公主知道阿漁愛他。
他太怕公主知道了,一時間他心念電轉,心想,若是殿下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讓他留在公主府,他一定要答應殿下,千萬不能與殿下對着幹,這件事說不準也過去了。
徐賀遠捏着自己的掌心,感覺掌心濕了一片。他屏住呼吸,心口開始刺痛。
公主殿下紅唇輕啓,終于說:“你把你去花樓的事情忘記了?”
徐賀遠開始呼吸。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裏,道:“臣受了教訓,心中羞愧難當,殿下信臣,臣死生不踏進秦樓楚館一步。”
永安公主遲疑了,她用猶疑的目光掃視他。
徐賀遠跪下來,舉起手發誓道:“幾日前,臣對殿下說過,臣的手要是為別人彈琴,臣自斷雙手。今日臣向殿下起誓,臣要是踏進秦樓楚館,就讓臣烈火焚足,無法行走。”
永安公主不置可否,輕笑着看他。
徐賀遠眼神堅定,一腔赤誠。
永安公主道:“本宮還是不信。”
徐賀遠怔愣在地上。
永安公主說:“四月二十一,驸馬陪本宮三朝回門,在宮裏時,是否對一個引路的宮女笑了一下?”
徐賀遠第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四月二十三,你下值路上,去路邊買了半斤蜜餞,是否多看了那個賣蜜餞的小姑娘一眼?”
徐賀遠早就忘記了這件事。
“四月二十六,你和德記賣飲子的阿和妹妹多說了兩句話。”
徐賀遠在腦子裏努力回想着這些人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
“成婚以來,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多次了,本宮掰着手指都數不過來,果然,你前面就那樣輕浮,五月五日,竟敢去花樓了。”
徐賀遠張口欲辯,卻喃喃着講不出道理,畢竟,永安公主這樣不講道理,跟她說什麽好像都沒有用。
徐賀遠終于忍不住,道:“殿下讓付添去外面當差,難道不在意付添怎麽樣,只在意臣嗎?”
永安公主詫異地看向他:“他又不是本宮的驸馬,你跟他比什麽。”
徐賀遠的話又被堵在了喉嚨裏。
他的心裏升起了剛入公主府時的那種,荒謬的憤怒感。
付添不是驸馬,不用被向盯犯人一樣盯着他又和哪個女人說話了,但他和公主行周公之禮。
他徐賀遠是驸馬,他被監視被管束,他像個笑話。
真是笑話啊,永安公主去花樓做的事情、現在說的這些莫須有的話,放在尋常人家,怕是只會讓人說她得了嫉妒的瘋病,應該盡早休棄。
她是一只被權力養大的怪物,她不是一個女人。她說什麽荒謬的可笑的、沒有女子德行的怪話,都理所當然,仿佛本該如此。
他也只能附和,不能反駁,他喃喃開口:“殿下不必太過憂慮,這些事情是臣做的不妥,臣以後也會三思而後行……”
永安公主沒有接他的話,只道:“驸馬堅定要去太學上值?”
徐賀遠點了點頭,又膝行幾步,仰頭看着公主。
“也不是不可以……”公主終于松了口。
只是,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的下半身。
那眼神讓徐賀遠想到小時候見到的殺魚的屠夫。
徐賀遠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永安公主想了想,終于道:“好歹是驸馬,閹成寺人總歸還是丢本宮的臉。”
徐賀遠身體僵硬,不可置信地看向公主。
永安公主用帕子擦了擦手,對身邊的內侍說:“你去給他那裏加把鎖。”
如遭雷擊。
徐賀遠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殿……殿下?”
內侍也愣住,倒不是質疑公主的懿旨,而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殿下,奴聽聞那些窮绔一類,都是用在女子身上。男子的……恐怕沒有。”
永安公主指了指徐賀遠,說:“現在有了。”
“殿下!”
永安公主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驸馬什麽都想要,什麽都不願意為本宮付出,驸馬真的愛本宮嗎?”
愛就是要遵從她,向她付出的呀。
她指了指那個內侍,道:“你把驸馬帶下去吧。”
內侍了然地點點頭。
永安公主拍了拍驸馬的臉,道:“放心,不會有別人知道的,不會丢本宮的臉,也不會丢驸馬的臉。驸馬日後,可要好好上值,報效家國。”
現在這樣,就不用擔心驸馬琵琶別抱了。畢竟他已經別抱過一回金枝,實在是有前科。
永安公主很滿意自己的主意,徐賀遠被溫柔地請了出去。
晚間休息的時候,付添赤着上身靠在床邊,見公主殿下若有所思,便也好奇問道:“殿下在想什麽呢?”
張婉娘的眼裏露出略帶殘忍的神情,說:“我在想,今天看見一只螞蚱。”
“嗯?”付添問她。
張婉娘說:“用溫水煮它,它不動彈,一加沸湯,它就警醒,拼命往外跳。”
她甚至不是那種孩童般天真的殘忍,她什麽都懂,然後殘忍。
付添想了想,說:“不管是溫水還是沸湯,在很多水裏,螞蚱都會淹死的。”
這個回答很有意思,張婉娘又豔麗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