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妄之災

第29章 無妄之災

宋郁看着他這副樣子,想罵他,又說不出來一句重話,他顫抖着手用衣袖給秦煊擦掉臉上的血跡。

“別說話,馬上就有人來了,堅持一下,別睡。”

心口插着箭,腹部又被劃了一道,渾身是血,怎麽會不疼?

秦煊眼神開始渙散,低聲呢喃着什麽,宋郁已經聽不見了,他一手扶着秦煊的頭,一手擦着他的臉,輕輕的,生怕擦疼了他。

他俯下身子在秦煊耳邊,語氣中帶着自己察覺不到的慌亂和顫抖:“秦煊,別睡,睜眼看着我,看看我……”

不過一瞬,不遠處就傳來了聲音,方才宋郁遇到的那兩位少年帶着一群人在林子裏找宋郁,宋郁聽到聲音,急忙回應:“在這裏!太子遇刺!太醫!太醫快過來!!!”|

看見渾身是血像個活死人的秦煊,衆人差點沒腿軟暈過去,太醫連忙三步做兩步跑過來,先往秦煊胸口和腹部的傷口處撒了大把止血的藥粉:“快!回營帳!”

殷皇後自從進了這營帳,總覺得不自在,心裏頭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秦殊還在宮裏,下人來禀說已經退了燒,無大礙了,不會出什麽問題,她眼神不知覺轉向營帳外,空曠的土地遠處是成片綠色,太子還在裏頭獵着獵物。

殷汸娴見皇後時常看着圍獵場的方向,給她倒了杯茶,問道:“姑母一直看着圍獵場,是在擔心太子殿下嗎?”

殷皇後皺着眉,有些疲憊地揉了下眼睛:“今日不知怎麽總覺得心裏頭總不安定,太子都進去這麽久了,怎的還不出來?”

殷汸娴聞言,寬慰道:“往年也都是這般,殿下不是第一次進圍獵場了,且裏頭也沒有什麽猛獸,馮青還跟着呢,定不會有事的,姑母放寬心。”

殷皇後拍拍殷汸娴的手,示意她沒事,剛拿起茶杯準備喝口茶,外頭的下人突然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娘娘!皇後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遇刺了!”

殷皇後猛的站起身,手沒拿穩,茶杯摔在地上應聲而裂,茶水濺上了她的衣擺。

她神色一緊,快步向外走去,殷汸娴也連忙跟上去。

圍獵被迫停止,進了獵場打獵的所有王公貴子都被圈管起來不允許走動,禁軍全面搜查防衛,此時太子營帳裏被圍的水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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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大臣都站在營帳外,護衛們個個握緊了手中的刀劍,神色凝重。

宋郁也站在了外頭,殷皇後看見他身上沾染了血跡,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厲聲問道:“太子遇刺你也在場?!”

宋郁跪下:“臣,萬死。”

身為臣,君在他面前受重傷,他就是有罪。

殷皇後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瞪了宋郁一眼拂袖而去。

數十名太醫皆在帳內,皇帝陰沉着臉坐在外頭的座位上,薛貴妃皺着眉好像十分擔憂一般,站在皇帝身後。

“參見皇上。”

殷皇後行禮,皇帝示意:“太醫們都在救治,皇後別太擔憂。”

話是這麽說,殷皇後總得先看到人,太子床榻外隔了屏風,幾人都在外頭,根本看不到秦煊人,殷皇後心切,便說道:“皇上,臣妾在外頭看一眼。”

皇帝點頭示意,殷汸娴扶着殷皇後往裏走了幾步,站在屏風外,隐約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秦煊,渾身是血,光着上身,腹部一大個口子還在往外淌血,胸口處又插着箭,被撕下來的白衣仍在一旁,早已染成了紅色。

出去時多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回來時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殷皇後瞬間喉頭一緊,腿一軟差點倒地,好在被殷汸娴扶着才沒摔下去,她緊緊抓着殷汸娴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極力克制着才沒讓眼淚落下來。

秦煊是她的孩子,八歲就到了鳳儀宮,從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兒長成這般少年郎,如今生死未蔔,她怎能不難過,不生氣?

但是她是皇後,一國之母,要端着禮儀,還要查出刺客是受了誰的指派!

殷皇後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外面,在皇帝身旁坐下,眼神似有似無地看向薛貴妃,今日這事定有她的手筆!

随後,年過花甲的林太醫從屏風內出來,說道:“回皇上,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傷勢嚴重,腹部的傷看着嚴峻确是皮外傷,重傷主要是胸口的箭,這箭離心髒甚近,稍有不慎便無力回天,如今血已止住,下官們就要合力将箭取出了。”

“全力救治,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朕唯你們是問!”

天子發怒,跪倒了一地下人,太醫行禮作揖,随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殷皇後這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兒。

宋郁站在營帳外面無血色,呆愣着看下人進進出出,随後他就聽到裏頭傳來聲音,說皇帝宣他進來。

宋郁沒來得及換衣裳,身上也沾染了秦煊的血,手上袖口處也都是血跡,他卻絲毫不在意一般。

“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皇帝見宋郁滿身淩亂,皺了下眉頭,揮手讓下人看坐,宋郁謝恩坐下。

“太子的侍衛馮青重傷已在醫治,如今只有宋愛卿一人在場,愛卿說說,今日在獵場發生了何事,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說出來,若有隐瞞,朕拿你是問!”

宋郁屁股剛坐下,又站起身來:“回皇上,臣身子不好,歷年圍獵都未曾參加過,今日參加,在林子裏頭跑了幾圈馬就突感不适,幸而途中遇見孫侍郎和裴大人家的小公子,二位公子扶臣在原地休息,便出了林子想找太醫和護衛将臣帶出去,臣在樹下休整片刻,聽到遠處似有打鬥聲,便拖着病體,走過去一瞧,恰好看見太子殿下遇刺,受傷倒地,臣情急之下一箭射死了刺客,未能留住活口,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盯着他,又問道:“太子殿下向來都與宋愛卿在一處,怎的今日宋愛卿恰巧就不在了?”

宋郁回答:“臣恐拖累殿下狩獵,便自行與殿下分開,是臣思慮不周。”

“還有別的要說嗎?”

宋郁細想了一會兒,又道:“皇上,那刺客一箭刺入殿下時,說了一句話。”

殷皇後先覺不對勁,抓緊問道:“什麽話快說!”

宋郁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一字一句地說:“殺了你,我們王爺便是東宮之主。”

平地起驚雷,殷皇後猛得站起,雙眸盯着薛貴妃,薛貴妃不過一瞬,腦子便反應過來:“皇後娘娘看着臣妾做甚?”

說完轉身向皇帝跪下,重重磕頭:“皇上,建興王遠在建州,當初遠走,八年了都不敢踏出建州半步!再說,朝中也不止一個王爺!”

南桓王秦渡這波屬實無妄之災。

薛貴妃說完又指向宋郁:“污蔑王爺可是殺頭的大罪!宋太傅當真聽準确了?!”

宋郁腰背依然挺直:“千真,萬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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