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先生別生氣

第33章 先生別生氣

在獵場待了半個月,秦煊身上的傷開始愈合結痂,現在也能下床走動。

他似乎養傷養的可開心,每日都能見到宋郁,最開始喝口水宋郁都能給他端到嘴邊,秦煊心裏別提多美,暗中感嘆這傷受得真好。

宋郁也是受夠了每時每刻都在秦煊的注視下,一睡醒就看見秦煊那張明媚的臉和明亮的眼睛,有時候宋郁都覺得是不是得讓林太醫過來給秦煊瞧瞧腦子,時不時笑的跟員外家的傻兒子似的。

每次看見秦煊,宋郁就覺得心中莫名怪異,倒也不是說讨厭,更沒有反感,只是不習慣,感覺自己好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邊說着不情願,不想耽誤了太子,一邊又離不開,狠不下心來。

“方才薛重陽來信,皇上召建興王回京了,估計年前能到京城。”

宋郁坐下,跟秦煊說道。

薛重陽過來不方便,只能讓人暗中送信。

最近二人都在圍場,外面的消息靠薛重陽在傳,前幾日沉寒也來信,洛城沒什麽異樣。

秦皓一旦回了京城,再要他回去就難了,洛城的秦妍妍也會跟着回京,到時候又是一場混亂之争。

前世建興王也是奉旨回京,結果就發動了宮變。

眼見秦煊身子已經能走動,宋郁說道:“你也該回宮了。”

秦煊臉色一下拉下來:“啊?這麽快就回去呀?我覺得我還沒法動呢……”

“這裏雖安靜,無人打擾,但畢竟是住營帳,比不得東宮,你回去後才好安心靜養。”

秦煊嘟囔了句什麽,宋郁沒聽清,大抵是在說不想回去之類的。

想到之前秦煊說過的話,他總覺得不能這樣一次一次拖下去,于是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地跟秦煊說:“殿下,我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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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煊神色一愣,也許是看到宋郁認真了,想到他要談什麽,有些慌亂地看了他一眼:“談什麽……”

“談你與我的事。”

秦煊一下好像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呆愣地看着宋郁,許久後才扯出一抹要笑不笑的臉。

“殿下,你自六歲起我便看着你長大,你可能把我當做一個可以依賴和傾訴的對象,又因着後面的身份,對我只是有着些尊敬,你還小,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愛,所以把對我的尊敬之心當成了情愛,這都沒什麽關系,你如今才二十,不該被困在這種感情裏,你如若願意,皇後娘娘定會為你挑選一個可以攜手共度一生的妃子……”

秦煊突然出聲打斷:“可我不願意!”

“娶妻生子,立世成家,天理倫常,你何苦非要走一條與世人相悖的路。”

上一輩子的秦煊是走了和世人同樣的路了,他按照所有人想看到的樣子,好好地當他的帝王,可結果如何?還不是孤身一人,守着那江山十幾年,所有人都只會讓他努力,要他強大,可從來沒人問他想要什麽,累不累。

“可與世人同樣的路該是什麽路?先生要我娶妻生子,三宮六院,子孫滿堂,再看着子孫為争權奪位互相厮殺,日日伏在案臺,在那宮圍中到死,一生都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宋郁還沒來得及開口,秦煊就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我自出生起就是只沒人要的野狗,只能四處逃竄着偷食旁人不要的東西,皇上想彌補殷家,所以想起了沒死在角落的我,把我推上風口浪尖,任二位皇兄舉刀對我。母後收養我,是因為殷家需要一個太子來鞏固權勢。他們所有人,都棄我如蝼蟻,個個都在利用我。我從小就知道我是一個沒人要的人,我本該爛死在偏竹園裏,就像冷宮的老鼠一樣,死在裏頭發臭都沒人知道。”

秦煊忍不住哽咽起來,他沒顧上自己開始發疼的傷口,跪在床上緊緊拉着宋郁,又接着說:“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出現了,就像小宮女們看的話本裏的神仙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那時不懂什麽叫感情,可我一想到你就特別開心,我只知道有個哥哥,會偷偷給我塞好吃的,就算他沒法來看我,也會托人給我送東西,他甚至偷偷給太監宮女們進禮,給他們送銀子,就為了囑咐他們對我好一些。那時候我就在想,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他,可我出不去,那道矮矮的紅牆我怎麽走都走不出去。後來我聽別人說,皇後娘娘生的皇子死掉了,皇上想要找一個皇子給皇後撫養,我開心極了,覺得機會來了,于是日日跑到皇上跟前,讓他看得見我,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我就被人帶去了鳳儀宮,還成了太子,我知道太子位高權重,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以後我可以時時出宮見到你了。”

宋郁心口好像有一塊大石子,壓的他喘不過氣,他從來沒聽秦煊說過以前在宮裏的事,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個惡人,明明自己知道他小時候那麽苦,卻還是逼着他又回想起痛苦的事情來。

宋郁站着一動不動,不知道該如何再去勸慰秦煊,他只是覺得,秦煊可以有自己的以後,可以有妻兒和家。

他不想秦煊下半生都活在世人的指指點點下,他本該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他的生活應該被所有人豔羨。

秦煊見宋郁沒了話,知道他又心軟了,順勢摟上他的腰,宋郁吓了一跳,伸手就想要把秦煊推開。

手剛碰到秦煊,秦煊就“啊”了一聲,唰得一下白了臉,額頭都冒起了汗。

宋郁只得蹲下身來讓他靠着,氣急:“說話便說話!你亂動什麽!”

秦煊擡頭看宋郁,十分委屈地問:“你會不會讨厭我?”

宋郁不敢動他,怕碰到他傷口,見他慘白着臉,擡手用衣袖胡亂給他額頭擦掉一些汗,聞言回道:“不會。”

“那你會覺得我惡心嗎?”

“不曾。”

“那你為何一直要我立妃呢?”

宋郁一愣,随後說道:“我只是想要你以後的路好走一些,我看着你這麽多年,不是讓你作踐你自己的。”

秦煊突然明白了,敢情是圍獵場的事,他那會兒騙宋郁讓宋郁離開,結果宋郁回頭就看見他拿箭不要命似的往自己身上捅,心裏憋着氣呢,只是之前看他虛弱,沒提罷了。

秦煊想明白,覺得心裏暖乎乎的,狗腿兒似地說:“是我害先生擔心了,我保證一定不會有下次,先生別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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