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承諾
第30章 承諾
林斜開車送楊宿回家。
楊宿在車上猶豫了很久才道: “林斜，你和封敘沒有血緣關系吧。”
林斜開着車: “嗯。”
楊宿小心翼翼看着林斜: “你有沒有覺得封敘太黏你了。”
林斜: “覺得。”
楊宿松了一口氣: “男孩子很少有這麽黏人的。”
林斜輕敲方向盤: “确實，不過正因為沒有血緣讓他沒有安全感，上次我說要找個對象給他吓到了，這段時間這麽黏我我想也是怕我有了對象忽視他吧。”
楊宿心裏的怪異感更強了，封敘這個年紀正好是玩的時候，很多少年人都不想被拘束，封敘不一樣，更別說今晚封敘的查崗行為。
對，就是查崗。
楊宿: “封敘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林斜歪頭: “問這個幹什麽”
楊宿: “他這個年紀恰好是春心萌動的時候，我問問，我家有個侄女和他一歲，想着如果他喜歡女孩，高考後我牽個線，成不成另說。”
林斜仔細想了想: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孩子大了，問也不說。”
楊宿: “這樣啊，他應該喜歡女孩子吧，他這個性格找個溫柔一點的女孩子會很想吃得來。”
林斜想了一下如果封敘有女朋友的話，他想象不出那個畫面，封敘太乖的，乖到他想不出在女孩子前會是什麽樣子。
林斜: “随緣吧，他喜歡就行。”
楊宿: “林斜，我今晚可以去你家住一晚嗎”
林斜聞言找了個路邊停車: “怎麽了”
楊宿: “不想回家，一想到回家就要面對他們的追問，逼婚我就頭疼。”
林斜: “逃避不是辦法，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直接給他爸媽說不就好了。”
楊宿苦笑: “他們不會理解的，我喜歡的那個人很優秀，優秀到我走到現在才有勇氣将這份喜歡提上來卻連告訴他都不敢，我爸媽…他們不會希望我喜歡他的。”
林斜沒再追問，他發動車子掉頭，看着路段道: “你也很優秀，保研，發了文章還是一作，各大教授争着搶着要你做他們的學生，獎學金，各種比賽的獎金，楊宿，你很優秀，不比任何人差。”
“況且你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呢，失敗了還有我們呢。”
楊宿心裏一片苦澀，就是失敗了就沒有你們了。
有時他也在想，林斜這麽優秀的人，怎麽感情這麽遲鈍呢。
他們幾個人裏除了林斜應該都看出他的心思了。
林斜: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你自己看着來。”
楊宿輕聲: “嗯。”
林斜開車來到公寓樓下，帶着楊宿上樓。
林斜: “家裏只有兩個房間。”
楊宿: “沒事，我睡沙發就好了。”
林斜頓了一下，随即笑出來: “睡什麽沙發，你們來找我還能讓你們睡沙發不成，你睡我房間好了。”
楊宿心一動: “那你呢”
林斜: “我去封敘房間。”
“那小子不願意別人碰他東西。”
不過封敘也給林斜說，只要是林斜，随便碰。
界限明顯得很。
楊宿: “好。”
“正常的，你以前不也不喜歡別人碰你嗎，打個球被撞到了都要皺好一會眉。”
林斜: “是不喜歡，現在學會克制了。”
楊宿調笑: “長大了。”
到了，林斜開門讓楊宿進去: “有點亂，別嫌棄。”
楊宿: “還能有多亂啊。”
楊宿進門，看見沙發上堆了一堆衣服，看衣服款式都不是林斜的。
林斜過去抱起衣服: “我給他洗一下。”
封敘那小子發育太好了，明明兩人身高差不多，封敘的衣服到他這裏卻顯大。
今天試了好幾件才有身上這身。
林斜抱着兩步都沒走到手機就響了，鈴聲依舊耳熟。
林斜騰不出手: “楊宿，幫我接一下然後給我。”
楊宿: “嗯。”
楊宿看着視是頻，點了接通。
“哥……楊宿哥”
封敘的聲音傳來。
林斜彎腰: “嗯”
封敘看着林斜笑起來: “哥哥，我還以為你到家了。”
“你抱着什麽”
林斜: “就是到家了，抱着你的衣服，我今天拿出來換，覺得不合适脫了，我現在拿去洗。”
“不準洗。”這話說得又快又急。
林斜好笑地問: “為什麽”
封敘臉色紅撲撲的: “反正不準洗，堆我床上我回來自己整理。”
“哥哥，不洗。”
林斜: “又發什麽瘋呢”
封敘: “沒有，沒發瘋，反正不洗。”
林斜: “行吧。”
他将衣服又扔回沙發上。
“今晚不是有課嗎你怎麽看着像一個人。”
封敘面不改色: “臨時改變了規劃，今晚不上，我在房間呢。”
“我還沒說你，這麽晚了，你帶楊宿哥來玩，一會楊宿哥怎麽回家。”
林斜: “他今天不回。”
封敘頓住了。
“不回……”
楊宿湊過來: “是啊，你哥收留了我一晚。”
封敘臉色垮下來。
又逐漸笑起來。
林斜看着這個變臉過程，打趣封敘: “你不是去競賽，是去學變臉吧。”
封敘哼了一聲: “那要委屈楊宿哥住我房間了，今晚也要委屈楊宿哥了，哥哥習慣非常不好。”
林斜往後看。
楊宿: “看什麽”
林斜: “好大一口黑鍋。”
封敘: “楊宿哥困了嗎別和他熬夜，快去休息吧。”
楊宿搖頭: “還不困，和你哥坐會。”
封敘眨眼: “真不困嗎十點了”
楊宿笑起來: “不困。”
封敘微笑: “好吧。”
“哥哥，鏡頭拿遠點，我要看看你今天穿了什麽。”
林斜: “…還惦記這件事呢”
封敘: “你答應我的。”
“林斜，你不要做負心漢。”
林斜: “……”
林斜揉着額頭: “什麽負心漢。”
“看看看。”
他将手機架了過去。
“要不要我給你擺兩個pose啊。”
封敘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 “好啊。”
林斜擡手給封敘比兩個耶。
封敘一愣，手很快截了圖，就是沒反應過來。
林斜很好拍照的，他看過林斜的相冊，林斜拍照很靈動，這次卻給他比了個耶。
……好可愛。
林斜笑聲響起: “我還能雙手給你比個耶。”
封敘: “好啊。”
林斜雙手給封敘比了個耶。
封敘眼疾手快截屏。
封敘: “哥哥，你穿我的衣服真好看。”
林斜: “是嗎其實我也這樣覺得，穿上感覺比你都小。”
封敘: “嗯。”
林斜: “好了，看完了，挂了，你明天要起早。”
封敘急忙: “不挂。”
林斜: “還要幹什麽”
封敘可憐兮兮地說: “認床，睡不着，我聽你們聊天吧，熟悉的聲音要好很多。”
林斜: “你還會認床”
這幾年他雖然忙，寒暑假也會帶封敘出去玩，他怎麽不記得封敘認床
說到這個封敘就更委屈了: “以前出去都是和你住，現在一個人。”
林斜了然，是怕吧，他還以為封敘這次在家裏可以自己住是不怕了。
“行。”
楊宿看着，沒說話，等林斜過來他才說: “我今晚還是睡你那裏吧。”
林斜: “可以。”
封敘: “不可以。”
林斜: “”
楊宿笑着問: “為什麽”
封敘: “哥哥認床，他還是睡他那裏吧，楊宿哥你睡我房間，我房間我走的時候剛換了新床單被套。”
林斜沉默，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認床了。
他盯着封敘，封敘義正詞嚴給楊宿說話。
楊宿: “你哥說你不喜歡別人碰你東西，我就不去了。”
封敘笑得很和藹: “沒事，楊宿哥是我哥哥兄弟，就像親人一樣。”
楊宿看着那邊封敘眉眼尖難掩的煩躁，他轉頭問林斜: “林斜，你床大嗎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
比林斜更快一步是的封敘，封敘: “不行。”
楊宿: “我和你哥認識這麽多年了，一起睡也沒什麽。”
封敘: “不行。”
“他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
楊宿眉眼帶笑: “你剛剛不是說我是他兄弟嗎我不算外人。”
封敘: “除了我都是外人。”
林斜語氣一冷: “封敘。”
封敘一頓: “對不起楊宿哥，我說錯話了。”
林斜看着封敘說完就偏開了頭，眼尾很紅，一大滴淚水掉下來。
他緩了緩給楊宿說: “別逗他了。”
“你睡封敘房間也好，他愛幹淨，房間很整潔，我房間就亂了，公司的文件，學校的數據什麽都往床頭扔。”
楊宿抿唇，目光複雜。
他心裏那個猜想在今晚這一連串的試探裏越來越重。
如果是真的他不敢想。
不敢想林斜要怎麽辦，不敢想後面要怎麽辦。
林斜: “逛了一天花鳥市場你也累了，休息吧，我帶你去房間。”
楊宿慢慢笑起來: “好。”
林斜沒拿手機，手機還在客廳放着，他帶楊宿去封敘房間。
楊宿到門口道: “抱歉啊，一會要你哄小朋友了。”
林斜笑了笑: “沒事，他沒什麽安全感，也怪我以前太忙。”
楊宿進門，看着房間四周。
林斜: “新的毛巾在這裏，那裏有沒穿過的拖鞋，吹風機在浴室，床單被套都是今早封敘走的時候換的，缺什麽給我說。”
楊宿搖頭: “不缺什麽了。”
林斜: “今天的事你別多想，好好休息。”
楊宿看着林斜出門，在那一瞬間他沒忍住說: “你覺不覺得封敘對你的占有欲太重了。”
林斜停下: “有嗎”
想起剛剛的事，他道: “好像是有一點。”
楊宿: “不是一點，林斜，他…”
他不知道怎麽說。
林斜: “沒事，別多想，他只有我一個親人了，有占有欲，不願意甚至怕我被搶走才會這樣吧，我和他好好談談，你休息吧，你今天也很累。”
楊宿喉嚨堵塞，半晌才說: “…好。”
林斜來到客廳，撿起手機打開陽臺門出去然後關上，坐在陽臺的凳子上他看着屏幕: “委屈什麽”
封敘不說話。
林斜: “轉過來。”
封敘慢慢轉過來，眼淚像掉了線的珍珠似的掉下來。
眼睛因為淚水的反光看着又大又黑。
真的是非常委屈了。
“哥哥。”
這聲哥哥喊得小聲又軟糯。
林斜隔着屏幕想給對方擦眼淚都做不到。
硬着心腸不去看對方眼淚，冷着語氣說: “哭什麽。”
封敘小心翼翼問: “你會不會不要我。”
林斜望着夜空又望着封敘: “封敘，我上次說得不夠明顯嗎”
“還是你這個腦袋記不住，我說了無論我以後什麽樣子，你都是我弟弟。”
封敘搖頭，模樣看着更可憐了。
“不一樣。”
“我不是你親弟弟。”
林斜氣笑了: “不是我親弟弟，我待你比待我親弟弟還好，你一句不是親弟弟是懷疑我的感情嗎封敘。”
封敘不說話。
林斜突然有點理解那些抽煙的人了，這種時候真的很需要點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避免自己腦子一抽開車去隔壁省抽人。
林斜摸遍全是都沒找到什麽可以用的東西，向上撸了把頭發。
“啞巴了”
“說話。”
封敘有些癡迷看着林斜，屏幕看不見的地方用力掐自己大腿。
“我知道你對我好，很好很好。”
“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只要我不混以後都會管着我。”
“但是哥哥，我很混。”
林斜擡眼沒好氣問: “混什麽抽煙還是喝酒還是打架”
封敘直勾勾盯着林斜。
林斜: “說中了哪個這個反應”
封敘: “都沒中。”
林斜勾起唇角: “是很混，混得氣人，你在确定什麽嗎”
“封敘，你今晚是要确定什麽嗎”
封敘一直知道，他哥對于感情這方面是很遲鈍，但是他哥也很敏銳。
封敘盯着林斜: “哥哥，你承諾你永遠要我，無論我以後做了什麽你都不會抛棄我。”
“不，你寫保證書。”
林斜換了個姿勢，掀起眼簾: “保證書要不要我讓律師給你起一份協議。”
封敘點頭: “好。”
林斜這下是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心疼了，同時還有點心寒。
封敘是不相信他嗎
林斜薄涼一笑: “封敘，保證書也好，協議也好，我想讓它有效它才有效，明白嗎”
“我不能給你安全感白紙黑字更給你安全感嗎”
封敘心一慌: “不是哥哥，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哥哥，你別生氣。”
“別生氣。”
林斜: “我什麽時候生過你的氣”
封敘: “…沒有。”
林斜: “你怕我生氣嗎”
封敘: “嗯…”
林斜: “你是怕我生氣還是怕我生氣不管你，不要你。”
封敘實話實說: “…都有。”
“對不起哥哥，是我不好，總是想東想西胡思亂想，我沒有懷疑你對我的好，也不懷疑你對我的感情。”
只是不知道在發現他的感情後還能這麽對他嗎。
他很怕。
怕到時候林斜不要他。
封敘低着頭: “對不起，是太我自卑了。”
林斜拉出小屏打字，在對方詫異的語氣裏肯定了自己要的東西。
林斜: “自卑”
封敘垂着頭: “嗯。”
他啊，自私又卑鄙，一次次利用林斜對他的心軟。
林斜靠着後面的玻璃門，他不明白，封敘這樣的都需要自卑嗎
這個世界的天才都這樣
封敘是，楊宿也是。
林斜: “下不為例。”
封敘擡頭，眼睛一下成了狗狗眼: “什麽意思哥哥。”
“我聽不懂。”
林斜: “今天的事下不為例。”
“楊宿他是我好友，什麽外人不外人。”
“你今天的事也是下不為例，不準再哭了。”
“自卑…你自卑什麽”
“自卑沒我帥”
封敘: “你好看，我…沒有比你高十厘米，沒錢，只會做飯。”
林斜聽完給封敘一個眼神，讓封敘自己體會: “那你自卑着吧，想比我高十厘米，妄想!至于錢，沒我有錢的多了，你超不過的。”
封敘: “哦，我還會長高的，我還沒到十八。”
錢确實無法反駁，在封敘越來越大的年歲裏，他已經清醒的知道這個事實，這輩子他想養林斜根本不可能。
以後自己的工資上交，林斜想用就用，不想用就在林斜那裏放着，還是他讓林斜養比較現實。
林斜: “十一點了，睡覺。”
“再胡思亂想回來我非得抽你。”
“我不提倡棍棒教育，你別逼我抽你。”
封敘: “好。”
林斜: “挂了。”
封敘: “你明天不能給楊宿哥做早餐。”
林斜: “…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會做，明天我和他出去吃。”
封敘: “不能讓他穿你的睡衣。”
說完補充一句: “新的也不行。”
“要拿拿我的，我有新的。”
“家裏的花不能送給他。”
“那些都是給我的。”
“他晚上要是怕你不能去哄他睡。”
“林斜，你要是哄他睡，我…我就氣死了。”
林斜聽完沒給回答就挂了。
他将律師整理好的文件發給封敘。
承諾無論什麽情況下，林斜永遠不會不要封敘。
協議發過去沒等林斜走到卧室，封敘的消息刷屏了。
有語音，有可愛的表情包。
林斜: “睡覺，你再多發一條試試。”
那邊立刻安靜，最後掙紮着發來一條晚安。
